《5542-穿越时空二十年,对话王朔: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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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2-穿越时空二十年,对话王朔: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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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二部分第27章

    “焚琴煮鹤!”“梅妻鹤子”李大嘴深夜挑灯翻阅成语字典。    
    他选词于写信。桌子同时摊开的还有《朦胧派诗选》、《宋词选》、《当代散文大家作品选》、《辞海》等以及一本《国外名人情书选》。    
    李大嘴那次在“商缘”同女企业主桂芬见了一面后,改用 “托尼•;李”的名字,这名字像老地下党员化名“莫文遂”,金瓶梅作者管自己叫兰陵笑笑生,周树人给自己起名“鲁迅”,人民路上的发廊妹以“COCO”为艺名一个道理。    
    他给那个女民营企业家发了封的电子邮件,说那次“商缘”一会,虽然短暂,而且周边嘈杂如猪圈,但她奋斗的传奇经历很让他钦佩,乃至竟有点神往了。(这倒也不全是假话。)说虽然自己的年龄要小一点,但是,觉得还是可以大家先做一个朋友的,哪怕是普通的朋友,他肉麻地说,要让她像姐姐一样带领他向前进,向她多学习。    
    这封邮件的结尾还用了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李桂芬回了封短信,淡淡地说,谢谢,有空多交流。    
    他的第二封去信中用了“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的词,因为他随手放着一本三块五毛钱从地摊上买来的《宋词选》,翻到哪页抄哪句。他总是很佩服地摊书主,他们选的书总是急人民群众所急,领时代之潮流,啥书红不红看看地摊全知道,“春江水暖鸭先知”应该为“春江水暖地摊知”;而且一旦工商来捉,又能走群众路线,飞檐走壁一般,踩着三轮两分钟就飞快地消失在人海中。    
    她回信说,看不出你还是个怀旧派年轻人。    
    他发现自己变得很有耐心,完全没有前些时候题反诗反出证券公司去的猢狲样。他那时大笔一提,在厕所上洋洋录诗一首,“他时若遂凌云志,阿父王总操痰盂!”只图一时快活,一点策略都没有,结果走的时候连当月奖金都没有拿到。    
    为天下笑者,何也?    
    冲头也。惨啊。    
    直又有何用?    
    和蔓娜分手,除了自己陋习太多,太刚太硬,死臭脾气顽固不化也是主要原因。和人交往只知道勇往直前,一如李逵使板斧冲锋陷阵,又如义和拳份子鬼神附身哑哑地喊着冲向洋枪队,不知道迂回开展工作,动辄冲动莽撞,“激化矛盾”,没有缓和圆润老道周详的一套,也是失败的主要原因。    
    所以,刚又有何用?    
    他的第三封信开始透露一点“信息”,说自己原先是某境外著名证券投资机构的年轻分析师(分析师不假,只是在一个小营业部里自己给自己分析分析行情而已),精于二级市场的资金运作,对股市的个股判断很有自己的一套,熟悉大市场人气行情的规律(主要是在当年王总领导下,和有“十常伺”之称的中年妇女们斗智斗勇,最后付之于暴力),惜乎时运不佳(打客户被炒鱿鱼)。    
    他说自己看上去像犀牛一样结实,其实也像犀牛一样地诚恳。其实,犀牛有多诚恳?无人得知。在多数人的意识中:犀牛表面长得很诚恳,仿佛是“黄牛”的表哥。他自己心里知道,犀牛看上去像黄牛一样木讷,却会在夜晚的时候,混进村子里来攻击人,逢人便拱,一拱把人能够拱出十几丈开外,被拱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比老虎还厉害。    
    有一度,他试图停顿他的想法和做法,他觉得着这一切很肮脏很变态,但思想却不能有效中止行动,以至做得如此流畅,有时候,他还反过来很欣赏自己的流畅,这越发显得变态。    
    他想着这一切,蹬着自行车飞快。    
    大风吹过来,散乱了他的头发。    
    他希望能够在放学之前赶到人民中学门口。


《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二部分第28章

    今天,人民中学门口大乱。    
    那棵大香樟树下,两个男孩正拽着一个女生的车。    
    其中一个长了色眯眯小眼睛的初中生正用双手把着女生的自行车的龙头,似乎不让她走,女孩很生气,龙头便扭来扭去。另外一个长头发有点波浪的高个子站在旁边,抖着腿,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大嘴仔细一看,原来女生竟是陶可,两个男生是前两天看到一个高年级的小流氓和一个才初中的平头小眼睛。    
    周边还围了一群学生在起哄,其中居然还有几个女生。平头小眼睛说,猴哥不就是要请你看个电影吗,干吗这样小气?    
    陶可叫了两声,不去!不去!身体扭了两下。她突然看到大嘴骑着自行车慢慢靠过来,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救星。    
    大嘴抿着嘴嚯地跳下自行车,慢慢走上前去,停在高个子的面前,说,搞什么鬼啊!中学生怎么就这个样子!轻轻一推,居然把高个子大波浪推了一个趔趄,那大波浪在女生们面前受了辱,觉得丢了脸,戆卵!赤那!几声怒骂,扑上来,大嘴咬着嘴,仍然一声不响,鼓着眼睛,只是轻轻地推出一拳,正中那大波浪的肚子,大波浪毕竟只有高中生,身体单薄,明显是个银样蜡枪头,居然那么软软的一拳之下,就乖乖地委下去,在地上缩着哎呦哎呦起来。大嘴心想,还不如“十常伺”中那个绰号叫“阿父”的中年妇女硬朗。    
    人群一声哄笑,叽叽喳喳的,还有几个人吓走了,留下几个脸涂得五颜六色的混混女同学,一个说,这个男人狠的,那才叫酷啊;另一个说,好像是陶可的男人,我也要找一个这样的老公。大嘴揉着拳头,心里想,才几岁的人啊,就“男人”“老公”的乱叫。    
    那个初中生吓坏了,咪咪小的小眼睛一挤,阿叔,侬凶咯!饶命!他说着说着,趁大嘴放松了警惕,从自行车旁取下二根木头一样的东西,一手拿了一节,另一根荡在后面,大叫一声“白蛇吐芯”,呼地朝大嘴舞来,大嘴猝不及防,正好被击中在膝关节的弯处,膝关节一弯,咕咚倒在地上,像给大家磕头一样,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那学生知道大嘴要来收拾他,自己人太矮小,收起双节棍蹬着自行车飞也似地逃了。大嘴从地上尴尬地爬起来时心想,那平头小眼睛居然会用双节棍。还好是小孩,力气不大。    
    陶可上来扶了一把大嘴说,要紧吗?    
    大嘴揉着腿说,不要紧,不管事的,我现在想起来他是谁了,他也住在人民路上的,他爸我认得。    
    他爸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玩双节棍,双节棍十八式只有两式舞得好,一招“白蛇吐芯”、一招“苏秦背剑”,舞来舞去就这两招,我和他爸以前一起玩过,十多年前的一次,跟在后面打群架,他爸爸把双节棍舞得密不透风,被人家从后面突袭,被棒子敲昏过一回。    
    他爸叫大头。    
    大嘴望着大头儿子的背影说,我要跟他爸说去。    
    陶可说,算了,别惹事了。    
    大嘴摇摇头,养不教,父之过也。这是他前两天夜抄《三字经》写信时学的。    
    陶可说,得,我看,你还是打他一顿吧,据说他爸会吃了他的,真的会吃人。


《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二部分第29章

    大头在家的沙发上枯坐着,压低了嗓音说,儿子,你回来了,今天我不吃了你。    
    儿子说,你还是先揍我一顿吧。看你的脸色,比揍我一顿还难受。    
    大头说我不揍你。    
    原来,大嘴还没有去找大头说他儿子的事情,大头儿子的班主任陈老师已经摸上门了。    
    陈老师是语文老师,永远穿一件蓝咔叽布落伍的中山装。他头发微白,讲东西喜欢带重音,所以谈话总显得很有份量,他说,大头要好好关心儿子的成长,(重音在“成长”上),他现在可是“五毒”(重音)俱全,什么说谎、逃课、打架、早恋、拉帮派,特别是这么小就和高年级坏同学还有社会上小渣子(重音)一起到处混了,还被推为学校中捣蛋鬼的“四大金刚”之一,每个“金刚”都在学校里发展了一个小女朋友,成何体统(重音)?几个金刚还在搞学校首届“四大美女”评选,乌烟瘴气的,学生们读书一点心思都没有,大头儿子的女朋友因为胖了点鼻子塌了点、眼睛鼓了点没有选上,他便与隔壁班的“棍子”打了起来,因为棍子的女友入选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马上就要升学考了,这还咋办?    
    他们还记得有升学考这回事情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老师看来真是急疯了,都自比太监了。    
    其实,更让陈老师郁闷的是,那天他在教同学们一篇高尔基的《海燕》。    
    他情不自禁地挥舞着双手,说,这激励了好多代人的伟大诗篇,许多人一听到“高尔基”和“海燕”这几个字,内心世界就充满了理想主义情操,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他上课时饱含感情地说,高尔基以象征手法塑造了海燕,表达了渴望用战斗迎光明的炽烈情感。诗中描写的暴风雨到来之前,海上风云变幻的壮阔最为动人,同学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想象一下那高傲飞翔的海燕形象,接着他清了清喉咙,今天,在这里,要专门为大家朗诵一遍。于是,他挺了挺胸膛,就在讲坛前直着脖子,高声念起来:    
    在苍茫的海面上,狂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云霄,它叫喊着,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吟诵到高潮之时,忽然发现下面居然有人鼾声如雷,一浪高过一浪,“真像暴风雨”似的,而且如诗中所云一样越来越猛烈。真是大刹风景。他低下脖子一看,原来是大头儿子,一个粉笔头扔过去,居然不醒,又是一个粉笔头扔过去,还是不醒,索性黑板擦也扔了过去,不好意思,对不起,砸到旁边一个长雀斑的女同学了。大头儿子还是不醒。    
    他顿时恼羞成怒,三步并作两步,接着换成一个虎步扑上去,用恶作剧似的“毛栗子”把大头儿子敲醒,但见他轻揉醒眼,宛如史湘云枕芍药而眠一般,手下枕着一个小字条露出来,陈老师拿起来看,上面居然也有首诗,但显然不是高尔基的《海燕》,而是首“痞子童谣”,他一念,肺都气炸了,上书:“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不如加入黑社会,有的吃、有的穿,还有美女陪着睡。…请抄送20个同学,否则是小狗。”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儿子?可要好好管管了,否则将来真的有可能要“轧坏道”了。陈老师临走时,叮嘱大头,作为父亲,特别要注意教育方法,不能动辄棍棒齐上,吆五喝六的,对付儿子早恋这样的课题,要动动脑筋,和儿子交朋友,要疏导,功心为上啊。    
    陈老师走后,大头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下午,抽了一脸盆的烟,连自己婚介所的事情都懒得过问。    
    他想起,前一阵子他把儿子揿在床沿上扒了裤子用皮带狂抽的情景。    
    那天,他在外面喝好酒很晚才唱着小曲跌跌撞撞回来,他看见儿子房间的灯没有关,就推门进去,看见他正蒙着被子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大头看在眼中,心中一片惊喜,这小子改好了啊?!有出息了,爱读书好啊,那就一定不会再走自己的路。所谓青出于蓝,呵,他更是坚定了自己要为孩子多赚些钱,心想让他未来能够出国读书就更好了。想着想着,甜美睡去,晚上被一泡尿憋醒,放松之后,他顺便破天荒地跑过去为孩子盖被子,儿子晚上临睡前挑灯夜读的那本书像不情愿似地滑落在地上,他拿起来一看,天!居然是一本《中学生如何泡妞二十八法之我见》。我倒!气得他把孩子的被子一掀,拉起睡梦中的孩子噼啪就是二个大嘴巴,那孩子正睡得斜流口水,突然被拉起来一顿打,嚎啕大哭,真是我的儿子啊!大头也是一阵嚎啕,如丧考妣般呼天抢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越想越气就把自己的皮带从裤子上解下来,把儿子揿在床沿上,扒下裤子,对着光屁股一顿暴抽,一边抽一边哀号,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在皮带下面哀号,饶命!饶命!下次不了!下次不了!大头越打越气,以至于自己的没有了皮带的长裤子滑落下来,居然浑然不知,也半光了个白花花的腚,和儿子一起杀猪般地大叫。弄得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骂娘,这么晚了,还杀什么猪啊?!    
    他枯坐在那里的时候,还想起自己的许多往事,想起自己混沌的日子,居然有一半时间是在暴力和被暴力中度过的,蓦然回首,真的很多事情是不堪“反刍”。从第三农药厂退工出来,蒙厂里的兄弟姐妹们帮忙,凑了笔钱开了个中介店,总算有了点正经的事情。但是自己暴力的习惯仍然改不了,居然在儿子的身上要延续下去了,这真是非常的恐怖,真的很愧对儿子,一个没有娘的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一定要调整教育方法,不能让儿子再走上自己以前的老路。    
    他忽然想起了儿子的妈,想起了日渐遥远的自己的老婆,严格来说是以前的老婆,竟然流下泪来。    
    他正想着,儿子躲躲闪闪地进来了。    
    他对儿子说,爷老头子从今后再也不揍你了。    
    我要从先治好你的早恋开始。


《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二部分第30章

    李大嘴在周三的下午和女企业主桂芬又第二面。这次是他主动要求的结果。    
    这个咖啡馆有小提琴做背景,他和她坐在那里,显得自然多了。    
    他说:自己是南开大学毕业的,一直喜欢学生运动。他崇拜两个人,周恩来和高仓健,他说他崇拜周恩来,民间盛传他不能够生小孩,他让邓妈妈自己找人去生一个,但是邓妈妈死活不肯,说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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