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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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风花-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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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岩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似乎并不意外恋雪问出这样一句,也听出了面前这个海客的少女话语中那若有似无的期待。沉默了半响,待到开口时,江南风的声音低沉平稳,让人听不出情绪,却也字字清晰:
“是真的。”
闻言,恋雪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进江南风的眼睛。那双墨色的眼眸此刻深沉黯淡,但其中的干净清澈却始终依旧。刹那之间,恋雪只觉得胸口纠结交错、百转千回,虽然之前她心中也隐隐有所……但当真的亲耳听到他……
重重的吸了口气,再度深深闭了闭眼睛,恋雪只觉得心头一团乱麻,然而,最终的定论却以一种异常坚定的姿态冲破重重迷乱,充斥着整个脑海。听到江南风的亲口回答,心中充斥的苦涩要远比她原本认为的要强烈深刻的多,然而,她毕竟,心中早早就有所作数,早早就在假设中、苦恼中、犹豫中、纠结中,得出了自己最终想要的结论。
待到张开双眼,涌到嘴边的决定已是立场鲜明,恋雪再度看进面前男子的双眼,微微的清了清喉咙,低声说道:“那些,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把握好明天便好……那些,你若是愿意对我说……我……”
“陈小姐?……江公子?……”
陈莫的声音不大,听到对视的两个人耳里却是分外的突兀。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陈莫一身黑色的长衫,正站在主屋门口处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人,那视线时不时的落到散了满地的吃食上,脸上的神情除了担心,更多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踌躇和犹豫。
江南风的反应到底是比恋雪快了一步。见陈莫尴尴尬尬的站在主屋门口,江大公子扬起嘴角给出一个安慰的笑,续而便弯腰一点一点的拾起满地的吃食,嘴里自然而然的唤着:“恋雪?还不先帮奴家把这些捡起来放到厨房?”
闻言,恋雪慢半拍的将头寸寸从陈莫处转向江南风,一脸的错愕呆滞,傻愣茫然。见状,江南风抬起头冲着这个反应迟钝的少女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巧巧的点了点尚躺在地上的白条鸡,眉梢一挑。
恋雪只觉得堵在胸口的巨石被着那手指眉梢一点一挑,顷刻之间便清减了大半。哦了一声,身子顺着江南风的动作也跟着蹲了下来,一直僵硬的嘴角竟是在不自觉间扬起了一丝温暖过来的弧度。
看着低着身子捡东西,时不时对视一眼的两个人,陈莫站在主屋门口愣了半瞬,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疑惑的眨了眨眼,陈莫的脚步顿了一顿,到底还是迈步走过去,拾起了地上仅剩的一捆葱,起身之时又顺手拎过恋雪手中的白条鸡和其他吃食。陈莫低着头福了福身,小声说道:“这些我帮着江哥哥来做就好,我闲着也是闲着……”
看了看自己又恢复空空的双手,恋雪一愣,续而便反应过来陈莫寄人篱下的立场,点了点头说了句诸如辛苦劳烦之类的话。
见陈莫一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恋雪的眼睛不由得跟着眯了一眯,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钟岩的身影。刚刚她是被江南风的事情怵住了,其实,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便不难猜到——钟岩的出现,主要目的必然不在于江南风,而是在于韩天送到她家这个暂住的客人——陈莫。
这样的念头刚刚在脑海中闪过,江南风已是拎着东西站到了她的身边。未等转过头,脖颈处却是感觉到丝丝麻麻温暖的呼气,反应过来之前,耳边已是响起了江南风那压得低低的电磁音:“钟岩来访的事情,一会恋雪找个机会单独和陈莫提一下。”
手不自觉的抚上刚刚那熟悉的气息抚慰过的地方,待回过神,江南风已然拎着东西跟在陈莫身后进了厨房,只留给她一个挺的笔直的背景,和满院子的干净空荡。
真是多事的一天啊。
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起头,远处的云彩已被夕阳染上了霞红,院子里的秋千也被那橘红挑染上光亮,两处寺庙的高墙后面是千古不变的宁静,偶尔几下钟声传来,也是一声一声的安静祥和。
看着厨房开启的门,里面偶尔会传出来一两句低声细语,恋雪重重的吸了口气,企图清醒一下有些混乱的脑袋。慢悠悠的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来回荡着,她试着放慢自己的思绪,一点一点的(。kanshuba。)看书吧清晰这一整天下来的点滴。
两个男人共同做一顿家常晚餐,再丰盛毕竟也不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
恋雪不过是刚刚理顺这一天的过往思路,那边两位男士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将盘子从厨房端出来摆到主屋的饭桌上。
江南风从厨房一出来,见到的便是那个海客的少女窝在秋千上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披着一身的橘红,那少女的眼睛低垂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那少女身下的秋千则是随着少女的动作略略微微的来回荡着平缓的弧线。
眼睛不由得眯了眯,江南风的动作一顿,到底是忍住了没有走过去打断少女的冥思。无论是刻意还是不刻意的,他招惹的已经太多了,一个可以那么诚恳的对自己说“过去了”的女子,他实在需要给她一些时间,去冷静的考虑一下。而且,今天的事情……他也需要给自己一个调整的时间……
六菜一汤,当所有的菜肴都摆上了桌子,陈莫看了看默不作声只顾着盛饭分碗筷的江南风,略微一犹豫,到底是先行起身一步,出去叫了一直坐在秋千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陈恋雪。
陈江两个人都是好手艺,在饭桌上也都是刻不刻意的聊着一些远海的有趣传说,那原本是恋雪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而这一顿饭因为心思重重,恋雪吃的实在算不上享受,但到底餐桌上气氛还算热络融洽,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饭后,陈莫和往常一样主动收拾了碗筷,捧着去厨房洗刷。江南风身形未动一个眼色过来,恋雪心领神会,赶快几步上去,跟在陈莫身后进了厨房。
陈莫见跟上来的人是陈恋雪,心头微微一顿,略一思量,到底是一言未发,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收拾手头的碗筷。
恋雪过去伸手将陈莫洗刷过的碗筷擦干,两个人一时之间竟都是不知道要如何打破沉默,只能相对无言。
眼看着陈莫手中的碗筷越来越少,恋雪想了一想,到底是先行轻咳了一声打破静默,开口慢慢的将钟岩的出现讲述了一遍,刻意的略过了其对江南风纠缠的那一段。
虽然已经没什么可以收拾,但陈莫的手未停,耳朵里听着恋雪的讲述,陈莫将手中的抹布重新洗了一遍,开始擦拭已经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碗橱。
恋雪的讲述方式更倾向于是在对陈莫描述自己这一天的过往,提及钟岩的时候也尽量用着一种就事论事的语气。即使她看出了陈莫明显的紧张和不安,也尽量的做出没有留意的样子,尽力让自己的讲述更接近于一种普通的聊天或者谈心,即使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待到恋雪一字一句的讲完,陈莫几乎是颤着手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情仿佛是恍惚了那么一瞬,然而到底,陈莫是不愿意在恋雪这样不算熟悉的女子面前失态。看着恋雪了然的眼睛,陈莫带着一丝感激一丝窘迫的扯了扯嘴角,微微的欠了欠身,回道:“奴家晓得了,难为陈小姐在外面辛苦了一天,这里奴家的清理就好,陈小姐也早点休息吧。”
眼睛不自觉的扫了一眼窗明几亮的厨房,恋雪心中明白陈莫是需要时间来(。kanshuba。)看书吧自己的心情,当下便没多说,客气了一声,便转身回了主屋,留给陈莫一个自我的空间。
屋内,江南风已是换好了新的灯烛,取出了笔墨,恋雪迈脚进屋,看到的便是江南风专注临摹墙上字迹的样子。
并未抬头,江南风手中动作亦是未停,恋雪也习以为常的自顾自走到旁桌上自行取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在陈莫那里做个备案,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无论钟岩的出现对陈莫本身是什么样的冲击,她作为外人所关心的尺度都是有限度的,何况,她视线的立足点也不在陈莫本身。但是……
抬头看着动作流畅沉稳的江南风,恋雪抿着手中的香茶,将自己的叹息暗暗埋在了心底。
以江南风的缜密,只要她开口,他必然就会明白谷天梅的用意最大的可能是在于韶华。而今天在云霄外遇到谷天梅的事情,又实在是拖不得,必须及时和江南风说的。只是,在钟岩突然出现,说出了那样一番话,两个人依旧尴尬着的时候……江南风究竟会作何反应呢?




、混乱

烛火依旧是有条不紊的跳动着,而江南风握笔的手依旧沉稳而灵活,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慌乱或是停滞。其实若真说起来,在她的注视之下,像那种类似紧张或者在意之类的情绪,在江南风身上还真的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双手捧着茶杯,恋雪的眼睛自不自觉的定格在前面男子的身上,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移动,脑海中则是逐字逐句的斟酌着要如何讲述白天遇到谷天梅的事情才合适。
笔尖点墨、弓步沉腰、抬手落腕,墨色的黑字在纯白的纸上稳稳行走,气势磅礴。都说字如其人,恋雪不懂得相字,但江南风的一手字,就是瞎子也看得出那和墙上念风雨的字迹几乎一般不差。若说这种程度也是临摹,那么即使其中当真有些细微的差别,估计也只有专业人士才能辨别的出来。
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恋雪不禁对自己的犹豫感到好笑。她在这里一个人自作多情什么呢?又心虚个什么呢?面前的人,其实根本就不会在意!
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见江南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自己,恋雪稳稳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始尽力用一种就事论事的方式讲述和谷天梅相遇的经过,事无巨细,点点滴滴。
江南风一边听着恋雪的讲述,一边慢慢的收起了满桌子的纸砚,慢步走至恋雪近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然不太热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南风你帮我分析一下,谷天梅这到底是随意说说,还是若有所指?到底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恋雪睁大了一双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江南风,那样子分明的是在期盼着面前这个男子能为她排忧解难,指点迷境。
其实若当真说起来,谷天梅的意思陈恋雪自然是有所明镜的;下一步应该如何动作,她心中也是有所作数。只是,恋雪却也觉得,像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临界点,还是必须要有江南风的判断结论,她行动起来才能真正踏实。
放下茶杯,江南风斜靠着桌子,一只手环胸,另一只手则是来回的轻搓着下巴。男子烛火跳动下的脸庞在隐隐的光影交错中看上去内敛而又优雅,而江南风的观点也基本和恋雪所想的相差不大,只是,他看的似乎又更远了一些。
“……正如恋雪所说,虽然谷天梅的这番话,用意明显是在于韶华……只是,从常理判断,送出去的侍郎,实在没有再这样接出来的必要……不仅白白浪费了一步好棋,又徒生是非……”扫了一眼一脸迷惑看着自己的少女,江南风的声音一顿,又接着说道,“不过,谷家和花王府毕竟不比寻常人家,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外人所不明了的因果是由,也不得而知……只是,谷天梅提出的这个顺水人情,对恋雪到底是利大于弊……到了王宴上,恋雪看看情形,再见机行事收了她这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江南风的一番话,恋雪听的似懂非懂。他似乎是在劝她看机会收了谷天梅这个人情。虽然不是那么确定,但谷当家的意图她自然是明白。利大于弊,从表面上看似乎也是这样。她虽然原本也打算见机行事,但心中拒绝的比例还是五五对半的。她的犹豫也是情理之中——于情于理,她都希望自己能出手拉那个桃花镇一身清冷的男子一把。可是,世界上当真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么?
明白少女心头的疑问,江南风微微侧了侧头,不轻不重的指点了几句:“以谷家的实力,若是为了热病相关联的事情,实在不必做的如此迂回婉约,这点恋雪倒是不必多虑。谷当家的这番作为,恐怕焦点还是放在花王府身上。选择恋雪,大概是因为眼下你的身份最为合适……韶华虽然身份低微,但来历毕竟不同,无论收还是送,代表的都是谷家的诚意。所以,谷天梅的这个人情,若是收下,倒是货真价实……”
眨了眨眼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恋雪明白了江南风的意思。也是,以谷家的实力,若是主意打在她的身上,着实不用如此迂回。那牵制博弈、刀光剑影的,是谷家与花王府,而她,不过是吹过了无痕的风,有当然能凉快一下,没有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到是她想的偏了。
若是这样,那就像江南风说的,这个人情对于她,实在是利大于弊。若是身后有了谷家这条退路,她为人处事的选择面就大了很多,至少不再需要就这么绑在毕王府一棵树上吊死。
看着少女若有所思的脸庞,江南风心中隐隐松了口气,总算下定决心领了这个人情么?思量至此,他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在来的路上谷天梅曾经说过的一番话——“谷天梅在这里先谢过江公子对韶华的关照,日后江公子若需要在天池或明滨寻个安身立命之处,不妨来谷家落脚,我保证谷家待公子一定敬如上宾……”
敬如上宾么?
江南风的嘴角不由的牵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身处那个位置,行为言语之间还能如此自我而坦荡的,着实是不多见。当然,谷天梅本非池中物,年纪轻轻便身为当家,又能将谷家打理成今天的规模,那实在是有那样的资本。
谷当家的意思和立场,有了之前那样一番话,他便已经明白。正因为有了这层明白,所以在眼下这样的时刻,他才能当机立断的出言让恋雪在权衡之时打消原本的犹豫,选择领了谷天梅的这个人情。
看着面前的少女做出了决定的目光,和带着一点感谢的点头微笑,江南风的嘴角也随着少女的表情有了一个轻微的上扬,而脑海中则是回味着之前恋雪说过的另外一番话。
李日华、郭穆、欧阳婷、英云……竟是连皇都天池的人也来了么?
恋雪直直的看着江南风也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难以理清心头的思绪。
他完全没有在意韶华……虽然,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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