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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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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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火终被扑灭。火灾中共烧毁了殿宇三间,包括弘文馆、集英殿、主敬殿,其余如文华殿、文渊阁等则略有损伤。听到书籍所在处都没太大损失,之惟见他的先生稍稍松了口气,可刚露出笑来,便又皱了眉。 

      想逗他一笑,就将那天做梦的事告诉了,君潋听后终于微笑,却道:〃世子这梦中情境对又不全对。〃 
      〃哦?〃 
      〃这三蛇中应有一条是双头蛇。〃君潋看着他。 
      〃可是父王?〃他眼睛一亮。 
      君潋点头:〃王爷收复朔方,再夺取凌关,以二城为两拳,一方面踞朔方牢拒乌骨怀金于国门之外,一方面占陵关扼贺兰山口守,可断乌骨那言东退之路;进,则可直捣其腹地诸城。所以,虽看起来是三蛇首尾相衔,却实是王爷占据上风。〃 

      〃原来如此。〃他听了自然欣喜,思量了片刻,道,〃父王截了乌骨那言的后路,把他一劲的往乌骨怀金的刀口上逼这么说,父王似乎是倾向去帮乌骨怀金呢。〃 
      〃是啊,王爷这一用兵,不异于与乌骨怀金成合围之势。〃 
      之惟却见他神色又凝重起来:〃怎么,先生觉得这样不妥吗?〃 
      〃不,这确是对我国最有利的做法。〃君潋摇了摇头,〃就是做起来有些困难罢了。〃 
      想起杨开先前的背信弃义,之惟理解他话中担忧:父王要怎样才能重获乌骨怀金的信任?战术上做到是一条,更重要的只怕是〃是不是只要把责任都推给杨开,说上回攻打戎京之事都是他欺君所为,与我天家无干便可?〃 

      话虽说得直白,君潋却也懂了他意思,看着他良久,方笑了笑:〃世子果然聪慧。〃 
      他听了却并不高兴,又问:〃那先生,父王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王爷就是在这么做啊。〃见学生惊讶,他淡淡一笑,笑容中竟有几分苦涩之意,言道,〃这事情哪能真如世子说来那么简单,王爷之所以迟迟还没表态,一是要搜集证据,二是。。。。。。〃他停顿了下,〃是要牵连哪。〃 

      〃牵连谁?〃 
      〃世子想想,杨开一介武夫,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被着朝廷与人结盟,罔顾朝廷方略?〃 
      一语有如醍醐灌顶,之惟顿悟:〃他背后有人指示?〃想了想,一个大胆却确信的念头浮出脑海:〃是平王,对吗?〃 
      君潋没有回答,也没有笑容。 
      许多散落的回忆便如珠子般逐粒串起,历历在目:是谁表了〃无疆〃之念;是谁迫得兰成二王联手;又是谁暗中抓住顾无惜的事不放,是谁造了〃宰白鸭〃的舆论想起以前先生曾说过的话:〃朝着这流言的最终利益方向看,便终能找到散播它的人〃如此说来,拿了点幽蓝,针对先生针对父王的又是谁;甚至是谁当年以刀剑阻父王出宫救人,更甚者是谁教清鹤散播了谶谣。。。。。。一切一切,谁才是屡次加害先生的幕后手?!而这所有,又只会为了什么?忽然想起宫苑的火光,丹墀的朱红。。。。。。 

      巨浪翻卷,碎波起伏,当时只被这脑海中的汪洋弄懵,几番心动,更几多惶恐,直到数月之后,一切都已平静下来,之惟方真正理清了纠葛着的所有,而那时,木早已成舟。 

      此时,他也毕竟想通了能想通的一切,也就很快能猜到兰王下一步的行动,脱口便问:〃父王是要揭破一切,置平王于死地吗?〃 
      君潋凝眉。 
      他还从未见他如此难以展颜过,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忧起平王反扑,一会儿又挂念起前方战端,忍不住还是要问:〃先生觉得父王胜算大吗?〃 
      君潋走到了窗边去,极目远眺,能望见远远的明空似水春山如笑,辽远处的一切都自有它们的一派生机,与人无扰。看着看着,他也就勾起了唇角:〃王爷我自然是信的,你看这出征前一番兵权与夺虚虚实实,还有出征后势如破竹胜券稳操,哪一样不是他的能耐,他的手段?〃 

      之惟闻言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次出兵经过竟都在兰王掌握之内,那岂非兵败也是在他预料?!甚或是兵败本就是他一手创造是谁故意散布流言透露了杨开与西羌的盟约这样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将功成万骨枯。。。。。。心里无端的就添了些许寒意,不由看向窗边的人:回眸天下倾,可就是这样的一笑? 

      却也同时想到昨日〃天火〃熊熊,他人目光如刀,心湖翻腾,事事难断,共处近六载,今日才算真正体会到那二人的艰难困惑。于是走到了他先生身边去,对他说:〃先生,我也信父王,更信先生,无论你们怎样做,我也都会站在你们一边。〃 

      君潋却笑:〃世子啊,这话微臣心领了,但微臣更希望:无论什么情况,世子都能站在朝廷一边。〃 
      那时他醉心于他眼中的宽慰之色,下意识的点头,待悟透此言下深刻,却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听到提及朝廷,让他不由想到了昨天与桓助教的事,便皱了眉:〃可朝廷里,我不喜欢,他们,没几个好人。〃 

      君潋自然明白他话底含义,只是清风一笑:〃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和态度,世子请记住:只有朝廷的态度才是行动的准则,也只有朝廷的决定才是最终的决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方是长治久安之道。〃 

      〃那先生说,朝廷会对父王的动作持什么态度呢?会支持他,会同意撂倒平王吗?〃他追问。 
      君潋摇了摇头:〃微臣还不知道。〃随即轻轻的笑了笑,〃但世子看着,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之惟却没想到他口中所说结果竟是从那场大火中现的端倪。 
      为着这一场大火,朝堂上也沸腾了一阵子,说天灾曰人祸的,最后都被圣上的一道谕旨封了口:皇上竟以妖言惑众之罪斩了弘文馆助教桓某。从此再无人敢提〃天火〃二字,那这火自然是要归了人祸。然而经过数日调查,谁知竟又查出了这样的事情:说是此次大火虽乃因天干物燥而起,但照理说每座殿宇之外都常备了水缸,平日里积了雨水,万一走水便能立时用之扑救的。却不料此次失火,众人扑救时却见缸中干涸并无一滴储水,只得从远处井中汲水,如此才造成数殿焚毁。 

      之惟自然知道管这事的应是侍卫内亲王,也就是平王,也更能理解平王之所以失职多半是因为担心勾结外番、罔顾国策之事为兰王揭发,所以哪还顾得上缸中贮水这等小事,可谁能料到事情偏就这样的凑巧?! 

      调查结果一出,天子立时勃然,下令免了平王的内亲王之职,改将此职与了成王,过了两天,似还不解气,又罚了平王在府闭门思过,非奉旨不得外出。 
      这样的处罚隐约竟有些软禁的味道,看来已是不轻,之惟便听得朝野上下纷纷议论说是圣上最近身体欠佳,脾气又长,上朝的时间日少,一下旨却都地动山摇,然而在他心中,这样的处罚却显然还是轻的。 

      君潋则依旧忙碌于他的南史。文华殿不能再用,圣上便听了成王的建议将史馆移到了武英殿去。而之惟烧没了学馆,倒得来一时逍遥。只是自那以后,移了馆的君潋进宫却更勤了起来,之惟反倒没理由进得宫去,不禁又有些郁郁。 

      总算见上,他便立刻缠到他身边去,喋喋不休追问,倒有些像回到孩提时候,连君潋有时都会奇怪,问:〃世子,这你当真不懂?〃他忙拼命点头,掩饰着泛滥上脸的红潮,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自此次父王别后,对那人依恋不知怎的竟又深了一层也许大火那天,他就不该入宫,不该那样偎于那个怀抱,更不该就这样发现自己再也离不了。 

      〃先生,你说的结果呢?就是祖皇下的这几道旨吗?这就是朝廷的态度?〃一如既往,他不屈不挠的追那人至荷花池旁。 
      君潋抱膝而坐,眼望着冰澈水波,只有一句话:〃世子请先想想,这场火究竟是烧给谁看的?〃 
      谁看?平王啊,他很容易想到,可给平王看什么呢?是警告他收敛,还是。。。。。。不对!这场大火虽直接导致了他的失势,却毕竟还是要比某些事被揭发后的后果要轻得多那,难不成是给。。。。。。父王看的?可是要告戒父王放手,别再步步进逼圣上已替他出了气,作了处罚,否则,那火既可说是人祸祸人,也可称作天火烧身上降天火,可因兵灾,可因佞幸。。。。。。 

      想得到却又不敢深思的念头纠缠中,他觉自己一夕长大曾多么期盼过长大,可为什么长大了,那人的笑容却仍还是水中摇曳的幻影,怎样都无法触及?愁肠百转中,之惟随他先生一起望向了无波的水面,久久没再言语。 

      没两天,前方的战报又传了回来:三月中,兰王连下乌桓天水、丹峰、神窟三城,直插乌骨那言腹地。之惟明白这是父王已正式与乌骨怀金结盟,至于究竟是怎样获得的对方信任,他能猜到果然,与战报同时送达的还有杨开通敌的证据,更有平王私下与西羌签订的瓜分乌桓的盟书兰王果是不肯善罢甘休。 

      人证物证俱在,平王于府中饮鸩自尽,杨开及其余涉案人等也都各自明正典刑。至此,平王一党宣告倾覆。 
      眼望着漫天桃红花雨,杨柳风吹拂中,之惟虽觉快意,却也不免有些担心。然波澜暗涌自不能为肉眼所见,再担心,他也只能看到面上动静:处置了平王以后,圣上也并没有再多作表示,仍是嘱了成王仔细供应兰王粮草,并且屡屡派人劳军。 

      一切看来都平静如昔,各司各曹依旧各管其职,南史编纂工作也日日加紧。因此他已有好几日没见过君潋,而在多次空候以后,他也学会了守在君宅,独自看芙蓉池中绿意渐浓;或是闷在王府,寂寞的观天边流云。 

      只偶尔一次碰见君潋在家,却是熬了几天夜后回家补觉。他本无意打扰,但又忍不住蹑手蹑脚贪看那睡颜宁静,却不料他的先生竟睁开了眼来。 
      他望见那眸中的血丝,很是抱歉:〃先生,对不起,老来打扰。〃 
      君潋却温柔的笑了笑:〃不碍的,世子若是喜欢,想来便来就是了。〃 
      他不好意思的也笑,心里自是雀跃,便道:〃有先生这句话就好,先生还是歇着吧。〃看了眼那清癯面孔,他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看先生这几天忙得,好象要把自己掏空似的,那么大一部书,也不急在一时吧。〃 

      君潋便又笑了,笑中隐约有几分叹息的味道,一面坐起身来。 
      他看见他鬓角有光闪了闪是根白发,忙道:〃先生,别动。〃随即便替他拔了下来。拔的时候君潋似有些畏疼的一缩,但看着那根头发的时候却不比他的闪躲,随手接了过来,随手扔了。然后,他索性从床上起来:〃世子,这疼了一下倒睡不着了,不如出去走走吧。〃 

      三月里,桃花开。 
      曲江边游人如织,人潮却也热闹不过花海。 
      之惟想起探花郎的典故,是谁有幸将第一枝春采撷?不禁转眸看向身边人,只见纯白映了桃红,无端明艳,雪袖中悠然伸出了手来,摘下娇粉一朵,听得他笑语恬淡:〃世子啊,南史里微臣负责的部分已近尾声了,剩下的便差不多都是校订们的事了。〃 

      〃是吗?恭喜先生。〃窃笑,他并不满足于仅如此偷得浮生片刻闲。 
      却没料君潋在看他:〃世子,你怎么好象比我还开心?〃 
      〃。。。。。。〃 
      〃呵呵〃听君潋笑出声来,他这才知道是他故意逗他,忿忿的转身,一人独行。眼前乱花迷眼,一片缤纷,偷偷的,心中忽涌上些喜悦,走了两步,〃先生。。。。。。〃忍不住回过了头去,却见那人原来早没跟上,撇了撇嘴,终还是他转回了他身边。 

      〃先生,你在看什么呢?〃他凑过去。 
      君潋驻足于一小摊旁,摊子上摆满了各式折扇,显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廉价品。摆摊的是个年轻姑娘,嗓门挺大,一见他们走近便一劲的招呼:〃这位公子好俊的相貌,正配这一把折扇呢!您瞧瞧,拿在您手里,就这么一摇,啧啧,这气度,这文雅!〃 

      之惟想着她描述的情景已是忍俊不禁,便故意道:〃这天就买折扇,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不早,您去瞅瞅,这满大街的文人雅士谁手里不拿着一把?〃那姑娘一笑便露了两个梨涡,甜腻极了。 
      之惟见了,虽不由生出些好感,但也仍没有买的意思,敷衍的笑笑,抬眼看君潋,只见他显然也只是敷衍的拿了把折扇,目光却投向摊子后面:摊后有个老头,佝偻着身子,脸冲着外面坐着,神情木木呆呆。正奇怪时,只听君潋问那姑娘:〃那位老人家是。。。。。。〃 

      〃是我爷爷。〃姑娘回答,显也意外,〃怎么,公子?〃 
      君潋笑了笑:〃没什么,在下是看着老人家有点眼熟。〃 
      〃哦,我爷爷原先是在南城摆面摊的,摊虽小,他老人家的手艺可不赖,提起来也算是京城一绝呢!公子是也尝过吧?〃姑娘笑得很骄傲的样子。 
      之惟忽然记起三年前的某个深夜。。。。。。 
      君潋随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 
      姑娘看了眼她祖父,叹了口气:〃年前,我哥哥随军出征了,一去就没了消息,家里担心得要命。谁知道真有了消息吧,却是听说前方战败了,爷爷一着急,就。。。。。。后来才又听说前方其实是胜了,我哥哥也来了信,说是正跟着兰王爷出兵放马呢,叫家里只管等着捷报吧。念给爷爷听了,这才好了些,但面摊也终是摆不下去了,如今就只好指望这小摊子糊口。这不我一出来,家里没人,就只好把他老人家也带出来了。〃 

      君潋听着,没有说话。 
      那姑娘似乎是瞧见了他眼中的忧色,反倒又笑了:〃小门小户的烦恼,说出来叫公子见笑了。您瞧:如今这桃花开得好,往来的人也多,我这小摊生意也还不错。我呀,就只盼着哥哥能早些从前方回来,一家团圆便好过一切了!〃 

      折扇慢慢在君潋手中合拢,握着它的细长指上骨节突兀:团圆的梦啊,人人都能做,可为何不能人人都实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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