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河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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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河奔流-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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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畏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把乐了一整天的何秀浇的浑身打寒颤,冷静下来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一切连头都没有理顺出来,是乐得太早一点,好在样品经过晚上赶工,明天找个人胖女人来试一下,心里就会有个底了。
何秀躺在老公的怀里,回味这几年的奋斗,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成功,你有没有去注意我一共赚了多少钱了?”
吴畏捣鼓说:“钱是他妈的王八蛋,现在一群人在周围绕着,也不知道哪个是你的真朋友,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有多大的生意,就有多大的风险,现在无非身上的钱可以支配别人,那个人那么听话,不是因为你,而是你身上的钱!”
何秀很是无语,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庆幸的话而已,他却倒出了这么多感慨,不想再费口舌,把身子埋在他的怀里,去享受能让女人沸腾的体温体味,嗲声嗲气地一会儿腰疼一会儿腿肚子疼,想把一天的劳顿都倾泻到他的身上。
天亮时被她囚了一夜的吴畏,脖子落枕,腿脚酸麻,更可气的是,晚上做梦被坏人追,身子被什么压着动弹不得,眼瞧着被人生擒活剥,醒过来都吓了一身冷汗。早上起来,他又一次提出晚上睡觉要各自一条被子,何秀没当回事,说了一句话“谁叫你是我的老公!”然后凑过脸去,亲了亲满脸不快人。
从床上起来,那种恩爱就告一段落了,吃了早点,何秀就把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从车间里叫了出来,让她来试穿旗袍,被暂时调到技术科的张颖,把旗袍套在这个人身上,结果那别扭的样让在场的人大打哈欠,穿在她身上哪是旗袍,简直是喇叭裙,再找了一个腰围小一点的,还是一样效果,何秀和张颖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如何处理相对来说张颖比较有自信,她去仓库领了一块布料,试着用划粉画了出来。
这批货定位就是中年阔妇穿着,这个时候女人臀部肥大,肚子里脂肪堆积很厚实,做这样的服装,必须要有注意这两处的视觉平衡。张颖从上午折腾到下午,小心翼翼地缝制了一件,还是叫那两个女人来试,结果问题解决了,何秀自叹不如,惊喜地问:“小张,你是怎么缩放那两个位置的?”
张颖得意地咬咬嘴唇说:“有一句口诀,我师傅传下的,当时还觉得没有用,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却用到了!”何秀急促地说:“什么口诀?能教我吗?”
张颖摇摇头说:“不好意思,裁缝师承也很有规矩,我不能随便传出去,这是师傅的要求,她老人家说,这是别人的饭碗!”
何秀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她不会强人所难,但她又很想掌握这个技术,探试着问说:“你师傅还健在吗?”张颖点头说:“七十多岁了,还在的,你如果要拜她为师,我可以为你介绍!”
何秀觉得自己需要充充电,特别是传统的东西,她很迫切地说:“要的,我们明天就去,我就想学中国传统的那些衣服!”张颖蛮开心点头回应:“好的,我很高兴,以后我们就是同门是姐妹了!”
隔天,吴畏到省城送样品,何秀和张颖两个人则到五亭一个邻村去拜师。
深秋的阳光热烈而又温和,早晨还会透出一点寒气,她们一个穿着中长呢制大翻领外套,另一个穿着素雅厚实的秋装,在五亭下车后,迎着初上的阳光朝小村的方向走去,那个地方和何秀的家正好南北一条线,中间隔了一个五亭镇,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去过。
张颖手里拎着孝敬师傅的礼物,很有兴致地带着老板娘,朝那个贫乏而又沉闷的小村走去,也许是她俩时髦的穿着撼动了村里老小的眼帘,进村子后招来很多人好奇的目光,何秀离开农村多年,她已经不太适应这样被男女老少注目,张颖到好,逢年过节都要来拜访师傅,别人打招呼都带有一丝温情。
师傅的家屋应该是民国时典型的江南民居风格,在哪一大片陈旧破落的平房周边,一栋排三两插厢的楼房,也应征了她们手艺人曾经辉煌。
张颖带着何秀走进朝南而开的双开门,让她们感觉到的里面唯一不同的是,中间厅房除了有香祭、八仙桌、太师椅搭配外,在一侧还有一个硕大的作坊案板,上面摆着烧木炭的熨斗,一个弹直线用的划粉袋,墙上挂着软皮尺,靠天井边上还架了一台古老的缝纫机,不过从那些灰尘上看,可能很久没有人去动了。
眼瞧着屋里没人,张颖站在天井里喊了一声:“师傅在家吗?”老裁缝七十多岁了,但耳朵还管用,她从厨房里凑出头来问:“哪一位啊?”
“我是张颖,我来看你了!”
听说是张颖,老太太蛮高兴地走了出来说:“是张颖啊,怎么今天回来啊?”
“对的,我带一个人来拜你为师,你收不收啊?”
老太太应该说没有精力带徒弟了,但她却说:“带,为什么不带!”说着就坐上了太师椅,很肃穆地把两手叠放在左侧的大腿上,何秀不知道怎么来行这个拜师礼,在迟疑中,张颖说:“鞠个躬就行了!”
何秀上前去鞠了个恭,也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放到八仙桌上,以为这事就完了。可老人家坐在那里没动,嘴上说:“这是叩首礼金,还要拜师礼金!”
何秀早上很大气地包了伍佰元,这钱交上后,口袋里只剩百把块零用的钱,张颖也很纳闷,上前轻声地对师傅说:“我以前只交了三十块钱啊?为什么还有叩首、拜师什么的?”
师傅也轻声地回她的话:“那时候还是文化大革命,能那样搞吗?现在都可以到庙里拜佛了,一切都恢复到从前了,那拜师也要恢复,还有好几项呢!”
张颖一脸无奈地对何秀说:“你就十块十块给吧,不够我还有五十块钱!”
何秀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就是身边没有带,现在只能先从张颖手中接过钱,拿出二十块放到八仙桌上。
师傅依然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见二十元放在桌了,又说:“张颖焚香,敬叩师祖!”
张颖小声地问师傅:“这个要不要钱的?”师傅说:“当然要钱的!”
张颖一时间脸都很难看,觉得自己害了老板,忍无可忍地趴到师傅的耳朵里说:“第一个红包里已经伍佰块了!”
师傅眼睛一亮,也知道再要就过份了,她马上收起那个架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说:“好了,礼成了!明天就开始学!”
何秀出来时没有让张颖说出自己老板的身份,所谓拜师也只是学中国传统服装的工艺,从头开始学没有那么多时间,这个话也只能叫张颖和老人家说。
出乎意外的是最后的结果让何秀很失望,因为老人家那些口诀什么的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还好张颖记到一些,既然已经拜师了,张颖也大气,同门的东西也就共享了。  
   第九十五章 '本章字数:3063 最新更新时间:2009…11…01 07:49:42。0'
 
 吴畏天没亮就从温柔乡中起来,他必须去赶一班九点钟就能到省城的快车,按约定样品必须上午到达外贸公司。
外贸公司的人对秀丽厂不会有异议,关键是能否达到客商的要求才是他们所担心的,女华侨得到样品送达的消息,立刻从酒店赶了过来,她用自己肥胖的身子拿样品一套,穿着感觉是好,但没有大镜看不出效果,发现公司门口有几扇玻璃大门,走过去左右照看,甚至还亮出唱戏人的‘茶壶手’。
这种时候,别人不能去捧场,因为前面一个弧形到脚,遮挡了肚子上的赘肉,后面掐腰把一个臀部烘托的滚圆,你去说这个设计到位,那就等于在捣鼓这位胖女人那个部位最难消接受的话了。
女华侨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后,她回到科室的里间,把旗袍脱下来放进了一个塑料袋封样,还把原先的备忘录改成了合同。
吴畏没敢在上面签字,他竭力争取交货期往后推,可人家不愿意,振振有辞地说,只所以接受那么高的价位,就是图个‘短平快’,她把发货船运的时间、到港配送的时间一项一项算给你看,最后说明,现在定的时间都已经很紧了。
眼看没有力争推迟的余地,吴畏只好做另行安排,他多少对何秀盲目接下大单而懊恼,如果坏了商家销售计划,罚赔是小,在行业造成不良的口碑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抚平。
吴畏想立马赶回厂里想对策,可这位客商要求很精致,她都没有让你按价格去挑选制造面料的厂,指定要省城某家织造厂的产品,吴畏没辙,只好赶过去定面料,等这些事都做完天都黑了,可他没有闲心在省城过夜,连夜乘车赶回了厂里。
几个小时的碾转,到家的时候孩子们都睡了,他还想释放一下坐车的劳顿,走进卧室发现床里空空如也,他跑到走廊,看对过的技术科灯火通明,走过去爬上楼推进门一看,只见这位发狠的老婆和那位漂亮的女孩坐在一起。
何秀见老公进来,抬头朝他笑了笑说:“她是新来不久的,叫张颖,小小年纪的却能做民国以前的衣服!”
吴畏打出笑脸,哼了一声说:“哦!看到过几眼,只是没有打招呼!”何秀饶有兴趣致地继续说:“你猜我今天干什么了?”吴畏没有心事和她侃这些,摇摇头道:“我怎么猜得到!”
何秀神秘地说:“今天我去拜师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正了把紧的师傅,技术上不得不承认有些盲点,可惜今天拜的这个师傅虽然很资深,但她老了,关键的技术都记不清了,还好张颖有些还没有忘,只能向她学一点了!”
吴畏一脸肃穆地点点头,他在一条凳子上坐下,有气无力地说:“我们麻烦了!”何秀惊讶地反问:“怎么,样品没有通过?”
吴畏摇摇头说:“那到不是,人家要按时交货,不能推迟,这旗袍做工要求很高,我们厂里腾不出手来做,怎么办?”何秀爽快地说:“要不,我们把目前做的叫别人加工,我们自己腾出车来做旗袍!”
吴畏皱着眉,用手指了一下说:“你真糊涂,我们现在正在线上做的这些,都是要求很高客商的单子,万一达不到该有的水平我们更麻烦!旗袍是有色彩锦缎面料,缝制方面应该它不容易看出问题!”
何秀心里也是很急,一时间脑门都有些发痒,她一边挠着一边说:“你的意思是,旗袍找人加工?”吴畏轻微地点了点头,但眉角依然没有舒展,有些无奈嘀咕:“厂是很多,关键有没有这样的技术和管理!”
张颖在一旁显露的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两位老板很着急,可自己帮不上忙,他们的话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打自己的蝴蝶结。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何秀拍着大腿说:“有一家厂,设备很不错,我们这里前后被他叫走了十几个工人,后来没有活干工资发不了,那些工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那里耗着,有几个还来找过我,说拿到工资立刻辞职!”
吴畏一时也像发现新大陆的样子,追着问:“有十几个我们培养的工人,应该很不错了,让他们帮我们加工!”
何秀用自己的拳头,很有信心地互相撞了撞,说;“对,张颖很不错,我叫她带两人过去监督管理,有不够的地方,就当场给他们纠正。”
到这时吴畏才有点底气,点头说:“好的,明天我过去看看!”
第二天到那边一看还真可以,设备很好,是一个正在等米下锅的企业,一万套旗袍给他做,那厂主乐得都找不到下巴。
看他们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样,吴畏心里跳出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为什么相关的人不相信他的金饭碗,另一个问题是生意场也不是‘同流合污’的地方,信誉不佳的,更讨厌他的同类,他们都想和信誉卓越的企业合作,为什么会这样?任何一个人都能回答,但只有少数人做的到。
就吴畏上门的这一家,从去说的那天起,那位老板就担心秀丽厂反悔,吴畏晚了一天去写加工协议,他竟然赶来过来请吃饭。
不过,出口产品放在外面加工,作为一向严谨的吴畏来说就多了一份心事,为了不出乱子,他一有空闲就会开着摩托赶过去查看。
很多人都在琢磨吴畏为什么他能有这点小气候,有的人说他靠老婆,有的人说女人再强都是蹲着撒尿,其实他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会用一种特有高度去审视别人的不足,给这家厂加工也是这样,他力求要筑起一种气势让你不敢含糊,没开始上马前,就要这家厂在车间里架两张办公桌,让自家派出的几位质量管理者镇坐在那里,把那个地方当作秀丽企业的‘前方哨站’。
还真别说,张颖等三个人在那里一坐,还真有点威慑力,最起码他们的车间主任很有压力,当一批产品下线,自己管质检的先瞪着眼睛看一遍,极力避免交给她们后再有问题被挑出。
张颖工作很认真,她得到过吴畏言传身教,到那后就一个一个地去了解上机人员的技术水准,看到不佳的,就要他厂里把人换掉;看到得过且过的,就盯住那个环节,所以她们能麻利地在一堆成品中揪出那些有问题的产品,都经常让他们的车间主任傻眼。
张颖对秀丽厂夫妻档老板很满意,得到他们信任,也想用最大工作热情去回报他们。但她总觉得有些使不上劲,主要是这家新厂自己的业务很少,按指定日期交货也无需加班来做,一直在一线忙碌的张颖反而觉得很轻巧。
吴畏每天都会过去看一眼,他对自家厂里派出的三名员工很有亲切感,如果碰巧遇上开饭的时候,都会给她们加菜,吃饭时更会有说有笑地拉家常,或许他是做给那些曾给秀丽厂工作的人看的,好让她们的心中反差大一点。
三位职员在这里干的也很有成就感,每当看到老板捧着防护帽进来,她们就会围在‘前沿哨所’,讲述一天内出现的问题,没有什么可说的,她们也会聚集在那里和他聊些轻松的话题。
张颖刚来不久,觉得和这老板总有些说不清的距离感,那两个也是妙龄女孩,她们和老板聊天很随意,只要有那样的时间,什么都会谈及,有时会从找对象谈恋爱,到谋事业求发展,最后都嘻嘻哈哈地竟然问起老板的罗曼史。
吴畏也愿意说自己在峥嵘岁月中的琐事,他会表述那个时候的朝气和理想,也会说下放农村在田间劳动的无奈和表里不一,当说到他第一任老婆是在父母坚决不同的情况下,抱着对父母的不理解,还是给自己曾经做出举动负责和父母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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