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作者:刘小寐(晋江vip2013.09.27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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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 作者:刘小寐(晋江vip2013.09.27正文完结)-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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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一愣。
  探出头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接着后面响起脚步声,小叶他们追上来了,男刑警见此情形更是拔出枪,一脸的戒备。
  来不及多想,白露抬脚冲向车门,里面的人伸手接应,在男刑警开枪之前,车子已经一溜烟地开走。
  坐稳后,白露才发现里面七八个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状,只有一张脸略眼熟,给她当过半天的司机,而她也眼尖地看出他们或是拿出或是即将拿出的武器,她心头一跳,脱口问出:“他在哪?程彧呢?”
  “我们这就去跟老板会合。”
  可是,当他们的车子开到工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人群中间的空地上,那个日夜思念的挺拔身影向后晃了晃,就在听到那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出口的呼唤时,他似乎要扭头望过来。
  白露心中一急,又大声叫一遍:“程彧。”
  然后眼见着他向后仰去,轰然倒地。
  身后车子已经被持枪武警包围。
  护着她下车的两个男人和车里其余几人同时举枪回应。
  然而这一切与白露无关。
  她眼里只有程彧倒下去的慢动作,那重重的闷响,敲击在她心头,震碎了她的耳膜,然后,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使出有生以来最蛮横的力道,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墙,有人伸手拦她,有硬邦邦的枪管撞到她的脸,她毫不理会,拼了命般为自己开出一条路。
  终于来到近前,有人迎上来,白露看也不看,挥手打开,然后就见程彧的身体还在抽搐,她上前一步,噗通跪坐在地上。
  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方向,似乎感应到她,却怎么也转动不了眼球。
  后颈处,已被鲜血染红。
  白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他的头揽在怀里,轻轻地唤出声:“程彧,我来了。”她抓住他痉挛般的手,紧紧握住,“我来了,程彧。”
  他的视线终于与她对视,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笑意,又或者那只是她的错觉。
  白露视线立即模糊。
  她抬手抹去泪水,再看程彧,竟然已合上双眼。
  那手也停止抖动。
  她张了张口,只有气流出入,好几秒后,才声如蚊呐:“不要走,不要走……”渐渐带了哭腔,“求你不要走,程彧,程彧,程彧……”最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他的脸上还温热,他的手还和她的交握,他怎么能走了呢。
  他答应她的那些事,还没有做到。
  他还没见到自己的孩子……
  他怎么能扔下她……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一片肃杀的寂静中,女人的哭声悲悲戚戚,竟比警笛还要有穿透力,撕破夜空,刺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刚刚赶到的小叶也在人群中悄悄抹起眼泪。
  在一声声哭号中,自东方升起第一缕晨光。
  仿佛只是一瞬间,就从黑暗过渡到了黎明。
  白露太过悲恸,有人靠近也没察觉。直到那人伸手探向程彧鼻息,然后手指一顿,低喃一句,“他还有呼吸。”
  她听不懂一般,茫然抬头。
  满脸的泪水。
  苏辙看得心头一颤,一字一句道:“他还活着。”然后也不等她反应,他站起身,扬声命令,“叫救护车。”
  白露做了好多梦,梦境里各种光线交错,各种刺耳声响轮番轰炸她的耳朵,还有很多人在眼前晃动,一张张陌生的脸注视着自己……一幕幕混乱场景揉合在一起,让人在梦里都感觉到极度的疲惫,累得如此真实,周身每一块骨骼都酸痛不已。
  终于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室青白,还有奇怪的味道萦绕鼻端,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茫然发怔。
  “你可算醒了。”旁边有人说话。
  白露侧过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徐丽。
  她不禁一愣,声音黯哑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没走?”
  徐丽脸上闪过一抹歉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是做了该做的事,口中含糊地答:“没走成。”
  白露却已收回视线,眼珠转动几下后,终于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心立即揪起,声音发颤地问:“他呢?程彧怎么样了?”
  “他还在手术室。”
  白露这才呼了一口气,这对她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第一次觉得手术室这个词那么好听。
  然后向下看去,心跳骤然一停,身上盖着白被子,腹部平坦……她惊叫出声,抓住徐丽的手,带了哭腔,“我的孩子呢?”
  徐丽一愣,手被她抓得生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白露一脸惶恐,这时感觉到下/身撕裂般的痛,泪水汩汩流出……
  徐丽恍然明白,忙拍拍她的手背,“孩子没事,你刚才亲自把她生了下来,你怎么忘了?”
  白露一头雾水,徐丽伸手在她湿漉漉的脸上擦了一把,柔声解释道:“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了,刚才接生时你还配合医生用力来着,医生还夸你表现好呢。”
  “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这事儿能骗得住吗?”
  “孩那子在哪?”
  “六个月的早产儿,在特殊护理室,装在保温箱里。”
  白露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男孩女孩?”
  “女孩。”
  “健康吗?”她再次紧张起来。
  徐丽温柔的笑着说,“除了不足月有点弱,医生说没其他问题,个头小小的,可是哭声却响亮得很。”
  白露也虚弱地笑起来,下一秒泪水就冲出眼眶,呜呜哭出声。
  徐丽忙劝阻:“别哭啊,女人坐月子掉眼泪会落毛病的。”
  白露闻言,哭声戛然而止,极力逼回即将涌出的泪水,抽噎数下后,才作保证一般喃喃道:“我不哭,不哭。”
  听得徐丽一阵心酸,只能暗暗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和鼓励。
  同一间医院的急诊手术室。
  门口提示灯已经熄灭。
  长达八个小时的开颅手术刚刚结束。
  子弹已取出,护士收拾完手术器具离开,只剩下主刀医生和这间医院的院长,以及几名警务人员。
  手术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床头各种仪器滴滴轻响,脑电图呈现出一些杂散的波形……
  “子弹卡在颅盖骨中,未进入颅腔,所以才能幸存,但还是损伤到神经系统,患者目前处于大脑去皮质状态……”
  听完医生的解释,苏辙皱眉,“去皮质状态?”
  “就是植物人。”
  苏辙沉默了一几秒问,“醒来的几率多大?”
  “植物人苏醒的概率还是相当小的,个别案例可以视为奇迹,时间上更说不准,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一二十年。”
  苏辙看向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因为手术头发已被剃光,插满了管子,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可依然带着一种沉稳从容的气度。
  也许,是这个人平时一贯强势的印象所致。
  连这个样子都让人觉得他只是处于某种蛰伏状态。
  苏辙自语般说:“这个是重犯,他还没接受审判。”
  一旁的院长忙接过:“我们院方会尽最大努力救醒病人,配合警方的工作。”
  苏辙点头致谢。
  医院大楼天台,风声呼啸。
  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打电话,“……真是命大,头部中弹居然没死,不过也是植物人了,一时半会儿没威胁……嗯,您放心。”
  挂了电话,小黄做了个深呼吸,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真不敢相信,那个昔日声名显赫、从今天起更是要轰动全国的风云人物,竟差点被自己击毙。当时那场面,现在回想一下仍会心跳加速。
  待他平复好情绪,转过身,却傻了眼。
  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是苏队,他面无表情,眼里似乎又带着明显失望,低声道:“原来如此。”
  小黄慌了几秒,急声辩解:“那人死有余辜,他差点害死你……”
  “他做过什么自然有法律制裁,轮不到你我动手。”
  苏辙说完转身欲走,小黄见事情败露,声音里带了惶恐:“苏队,我是不得已的。”
  苏辙头也不回地摆下手,“那些话,等着录口供时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多说几句,最近不少朋友表示不敢看,被虐到,甚至要组团揍作者→ →
  其实这个故事一开始,从老程亦正亦邪的出场,就注定了它道德上会有“问题”,这一点我没想过回避。复仇是主观动机,但犯罪行为是客观事实;坏人有坏人的魅力,但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也是老程这个人物的全部。而我对他的*,也是深沉的很,如果避开这些环节,个人认为有点肤浅。
  关于剧情:
  头部中弹,分情况,看距离,枪支类型,口径。。。总之能活下来,是技术活,也是运气。。前半生各种倒霉的人也许会积累了很多幸运。。。(后半句属唯心论)
  小黄前面提过,被取笑射不准那位。。。
  推荐一首歌,黄耀明和彭玲版的漩涡,很有味道的对唱,写文后才被小歌推荐去听的,发现歌词跟这个文内容蛮搭,很惊喜。“来拥抱着我 形成漩涡 扭曲那 万有引力 倒海翻波”这句就挺切题。
  【明晚十点,更新下一章】


☆、557

  苏辙来到病房时;白露已经再次入睡;守在床边的徐丽起身相迎;低声介绍了几句这里的情况后以打电话为由退出房间。
  苏辙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下;解开领口纽扣,略微松了口气。
  床上的人长发铺满枕头,乌黑油亮的发丝衬得脸色苍白;脸上有疲色,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有什么是她连梦里都深深挂牵的。饶是如此;整个人还是散发出一种安宁而温暖的气息;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母性的光辉吧。
  他以前就说过,和她在一起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产生倾诉心事的欲/望。如今,有些东西郁结在心头,无法言说,可是和她静静处于一室,也能感到由内而外的舒展。
  房间太过安静。
  只有身边人轻轻的呼吸声,规律的,悠长的,渐渐冲散了他心头的思绪。苏辙连日来睡眠不足,此时伸开长腿,揉了揉额角,不知不觉也靠着椅背打起盹儿来。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苏辙猛地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掏手机,看清后又按掉,是陈局打来的。
  他叹口气,回头望床上,对上白露的眼睛。
  没有惊讶,没有怨尤,只有如水般的平静。
  他略带歉意道:“吵醒你了?”
  “他怎么样了?”白露声音极低,但还是泄露出一丝紧张。
  苏辙立即明白,她没有惊讶没有怨尤,是因为满心满脑念的都是那个人。 他心中失落一闪而过,正色道,“白露,你要有心理准备……”
  白露脸色立即凝重起来,声音发颤,“他……”像是不敢说出那个字。
  “他还活着,只是,陷入深度昏迷。”看着她略迷茫的表情,苏辙解释道:“就是植物人。”
  然后,就见白露表情像是被定格,保持着茫然与吃惊混杂的状态,许久后才“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苏辙却蹙起眉头,郑重道:“现场出现这种纰漏,是我的失职,在这一点上,我要跟你道歉。”
  白露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问:“他现在人在哪?”
  “还在这家医院。正在办相关手续,不出意外的话,近期都是在这里。”
  白露闻言再次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他和她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虽然在不同的楼层,不同的科室,但起码在一栋大楼里,还是在“一起”的。这样想着,不禁感觉到些许的欣慰,而这时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欣慰,都足以给她撑下去的勇气。
  苏辙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并未因忽逢变故而崩溃,反而又轻易地燃起希望,他的心中也因她的坚强而涌起淡淡的感动。
  沉默了一会儿,就听白露轻声说,“苏辙,我能给你讲个故事吗?”
  “好,你说吧。”
  一九八X年秋,那天正好是一个节气。
  在东北某县城的一户农家,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就在她用一双视力尚有限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时,殊不知在同一天,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里,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正迎来最残酷的命运……
  当她被父亲小心翼翼抱起时,他手捧父亲的骨灰盒步履沉重地走出殡仪馆;
  当她跟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玩闹时,他因为半边被大火烧坏的脸而不愿迈出家门;
  当她一家人团团围坐吃着粗茶淡饭时,他奔忙于学业和打工之间,深夜陪伴他回家的只有长长的影子;
  当她在初中课堂上为一道复杂的证明题苦恼时,他已经举起枪对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她想他在亲手杀人的时候,心里除了复仇的痛快,肯定还有别的感觉,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恶心,也许是后悔……
  苏辙听得暗暗心惊。
  所有人只知道这是个海外求学归来的创业青年,却不曾想还有这般凄惨的遭遇。他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十三岁,那时候,他在跑步跳绳一心减掉体重,家里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可是父母再忙都不会忽视对他的关*。
  “如果他能通过正常的途径为父亲伸冤,他不会选择这种极端手段。如果不是那么小的年纪就遭遇这些,他现在可能跟你一样,是个善良正直的人。”
  白露说完,抬头看向苏辙,“我只是想为他对你师父,”她顿了顿,“还有你做过的事,替他说句对不起。”
  “如果是从前,我是没脸跟你说这些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死过……”她吸了一口气,声音里略带哽咽,“至少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一次了。”
  “你可不可以,哪怕稍微原谅他一点儿?”
  她眼里的真诚和歉意都不容忽视,苏辙沉寂几秒,却答非所问地叹息一句,“你已经这么*他。”
  苏辙离开后,白露仍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看到他流血时,她感觉那血是从自己心头流出来的,他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心脏一点点被抽空,直至萎缩。
  刚刚走出医院大楼的苏辙掏出手机,回拨刚才那个号码。
  陈局在那边语气沉重道,“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贪/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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