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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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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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宣仪吗?”岚轩倒是一针见血,“这个时候不该以儿女私情为重啊。”
“不是这样,”寒辉赶忙否认,“我总觉得我似乎也变成了你计划的一部分,让我很不安,你是不是应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呢?”
“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我只能答应你,我的计划不会死伤一人一卒,让你走只不过是因为你娘想你了而已。”说到后半句语气突然来了个大转弯,竟是玩笑的意思。说罢晃起手上的一封信。寒辉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写给自己的一封家书,是因羽夫人近日偶感风寒,让他赶快回去什么的。再看岚轩已经在一旁笑岔了气,顿时明白过来。
“喂,臻岚轩,这样可一点也不好笑。”寒辉气得脸都青了,冲上去就要狂扁岚轩。
“你别冲动嘛,我是有计划,不过和你可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你娘要你回去的。”岚轩一边笑一边躲,还是被寒辉捶了几下。这样寒辉虽然生气,也总算放下心来。
告别了岚轩,看见宣仪和若慈的房间还有烛光,便又看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想到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岚轩真的可以让宣仪恢复健康,竟然开心的一夜无眠。
湖上风来波浩渺,春已近、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苹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五)蝶恋花 (五)蝶恋花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宣仪因为身体的缘故,比常人要更注意保养些,也就养成了些例如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次日清晨,若慈还在酣睡的时候,宣仪已经梳洗妥当,在屋里看书写字什么的都怕吵醒若慈,便出了门到花非花散步。冰雪已经消融殆尽,新春的绿叶连同各色春花也已经盛开,让人看了心旷神怡。走了几步,却见寒辉已经在前方等着自己了,不禁心下诧异,于是快走了几步与寒辉并肩而行。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平常日上三竿了都看不见你啊。”宣仪调皮的笑着,也许是她的笑可以醉人,也许只是寒辉自己单纯的想要为她而醉而已。
“我……”被她这么一说,寒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专程来向你辞行的。”
“你要走?”宣仪好像觉得很遗憾似的,不过却不问缘由,只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和你来道个别就走了,”寒辉笑笑,“还有,这个是送给你的。”说着拿出了一个松绿色的锦盒交到宣仪手上。
宣仪很宝贝地把盒子抱在胸前,只是看着寒辉。
“为什么不打开来看呢?”寒辉很诧异的问道。
“寒辉送的东西一定是宝贝,我怕看了就会冷落了你,所以等你走了我才看。”这是标准的宣式答案,总给人惊喜。
“你呀,”寒辉微微的笑了,“如果过几天没事的话我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甜甜的笑容,让人心安。
“那,我走了,你要保重。”寒辉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竟看得宣仪心中不忍。
“等等……我煮顿饭给你吃吧。”
寒辉停住,转身,然后微笑点头。
厨房里宣仪正忙碌着,她的厨艺虽好,却不能常常下厨,因为油烟味常常让她的身体吃不消。而此刻还有一个比宣仪更忙碌的人,那就是若慈。听说寒辉要走,若慈一定要亲手做一道菜给寒辉吃,便央求着宣仪一定要教她一道寒辉最爱吃的菜式。于是厨房里本来就很忙碌的宣仪开始手把手的教若慈醉虾的做法。
“做醉虾的第一要诀,就是醉。如果虾们喝的是什么鸭溪窖等烂白酒,虾的头部就会发黑,身体的肉就会松软,只有上等的绍兴黄酒,是做醉虾的唯一佳品。醉倒了的虾才会漂亮。那种感觉,就会给人肌如凝脂的感觉;
当然,除酒之外,辣椒、姜、葱、酱油和盐,都马虎不得。比如辣椒要春季第一次结出的等等,这些,是保证做出醉虾的根本所在;
至于虾,这要看个人的口味了,品种并没有特别的限制。可是大小一定要小心。所谓增一寸则太肥,减一寸则太瘦。因为一碟醉虾里,如果出现有大小一寸的差异,那么这个厨师一定是个不合格的厨师;
材料准备完毕,就可以开始动手了。先用一个盆子装八分满的水,把虾放在里面。三个时辰后,倒净水,用猛的清水把虾冲洗九次;
最后拿出一个水晶盘,把虾放进去,倒黄酒,刚好淹住的时候,赶快盖住,等虾醉就好了。”
“嗯嗯……”若慈不住地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便开始忙碌起来,样子倒是认真的紧。宣仪暗暗笑她可爱,也开始忙自己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宣仪终于摆上了一桌好菜。一碗燕窝松子清蒸鸭子,一盘淡糟香螺片,一盘上汤桂花鱼,还有八宝冬瓜蛊、春白脍鸭舌、荠菜干贝羹、发菜排骨汤以及一大碗莲子血糯饭等等,都是宣仪平日里轻易不肯示人的好菜。
待得若慈的得意之作醉虾上桌的时候,众人都换上了一付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唯有寒辉毫不介意,一只一只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整个盘子就被吃的底朝天了。若慈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宣仪一个劲儿的傻笑。
临别时,岚轩拍拍寒辉的肩,笑道:“我可真佩服你,那样也能都吃下去,还装得那么像。”
寒辉却丝毫不以为意,给了岚轩一个完全意外的答案:“因为今天我很开心啊。”说罢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岚轩留在原地看着寒辉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叹道:“寒辉啊寒辉,恐怕天底下你是第一的痴情种子了……”
宣仪看着寒辉走远了,才回到房间。想起早上寒辉送的礼物,于是把锦盒打开来,只见里面有一支极为名贵的八宝蝴蝶钗,形状竟是一只蝴蝶伏在一朵白兰花上的样子。兰花叶子用的是上好的翡翠,花瓣用了蓝田白玉,花瓣上沾的露水是透明的细碎琉璃珠,而透明色的琉璃因为烧制时极难控制火候而堪称琉璃中的极品,恐怕价格远在黄金之上。蝴蝶的身体采用的是琥珀,眼睛是猫眼石。翅膀是被打磨得薄如蝉翼的翠玉,颜色纯净透明。触角用了两串珍珠,顶端还镶了两颗蓝宝石。总共用了八种珍宝,的确可以算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宣仪正在感慨时,猛然想起几年前寒辉曾经说过要亲手打一支钗送给自己的,那时他曾经说过:“钗的样子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做蝶恋花……”
这就是蝶恋花吗?
“宣仪啊宣仪,你何德何能,竟让寒辉对你如此用心啊?”宣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我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不能用任何东西来报答你,即便是感情也只会成为你今后痛苦的来源,你这又是何苦呢?”
默默地,将这支钗收回锦盒,压在了行李最下面。
登小楼,凭栏听风声。眼前依然是一片花红似火,蝴蝶往来穿梭,却多半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只有它们在花丛中不断的穿梭,辛勤的劳作,来年的花儿才能开得更红更艳不是吗?可怜的蝴蝶,即使这样,你也觉得幸福吗?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六)丑奴儿 (六)丑奴儿 小院闲窗春己深,重帘未卷影沈沈,倚楼无语理瑶琴。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禀大少爷,玉承灏一行人还有大约两个时辰就要进城了。”
“很好,小姐在做什么?”岚轩头也不抬,目光依旧集中在手中的地图上。
“二小姐正在后花园教兰七小姐绣荷包。”
“绣荷包?”岚轩笑了笑,表情高深莫测,“你去吧。”
“可是,大少爷。”那家丁有些诧异,“不用去请二小姐吗?”
“不用了,会有人替我请的。”岚轩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大少爷。”那家丁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连关门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待得家丁退下后,岚轩才抬起了头,自言自语道:“若慈啊若慈,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花园里,远远就能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人儿,清脆的笑声不时地传来,真正是一幅绝美的画面。这日宣仪穿了一件半新的秋香色三镶领浅玉色小袖掩衿绫子衫,月白色绣珍珠长裙,头上只简单的别了一支镶了猫眼石的象牙梳子,右肩上仍伏着那只翠绿的玉蜻蜓,简单素雅中散发着高贵的气质。若慈则是短短的一件水红缎狐肷褶子上衣;桃粉色的百褶裙,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鸾绦;脚下穿着麂皮小靴,头发上绕了一圈缀铃铛的浅杨绿翡翠珠花,越发显得娇悄可爱。此时的宣仪正坐在青石椅上,认真的绣着一个荔枝色的香袋。旁边的石桌上沏好了一壶上等的蒙顶黄芽,还有一碟尚未散了热气的杏仁酥。而若慈却一刻也闲不住,一会儿折几枝花玩玩,一会儿又逗逗蝴蝶,过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便恳求宣仪道,
“好姐姐,咱们出去玩玩吧,若慈都快闷死了,集市上那么多好东西,咱们去看看吧。还可以去奇芳阁吃东西,那儿的的麻油干丝、鸭油酥烧饼、什锦菜包、鸡丝面都好吃的不得了呢。”
宣仪也不理她说的话,笑着拿起还没完成的香袋给若慈看,“怎么样?”
“哎呀,若慈认输了还不行吗?”若慈趴在桌子上,一付无聊至极的表情。
“嗯?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了哦。”宣仪笑道,早上两个人刚打了赌,这会儿才只过了一个多时辰。
“是啊是啊,我就是没法安静的呆上一整天,不就是输了你一张琴吗?现在就去买行了吧,宣仪姐姐真小气。”若慈又嘟起了小嘴,一付老大不乐意的表情。
“好啦,”宣仪拉起若慈柔软的小手,“姐姐就请你去吃那个好吃的烧饼和菜包好不好啊?”
“嗯,”若慈又甜甜的笑了,要是别人她可不依,但谁叫说话的人是她最喜欢的宣仪姐姐呢?“那好,咱们这就走吧。”
宣仪点了点头,将丝线什么的都交给了身后的婢女,和若慈一起上了集市。
……
玉家和兰家相距甚远,承灏一行人一直驾着马车赶了两天的路,又乘船在海上行驶了三天,才终于到了月照梨花屿。此时集市已经开始两天了,所幸四人带的行李都不是很多,于是进了城却不着急到兰家休息,而是沿途在集市上玩了起来。
“承灏哥哥,那边有家琴坊,我想去看看可以吗?”洛神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店问道。
“当然可以,”承灏温柔的笑笑,“我们就去看看吧。”
“嗯,”洛神明媚的笑着,这几天她都觉得开心得不得了,于是四个人朝着清韵阁的方向走去。
集市上的人流熙来攘往,真的是热闹非常,就连搬运货物的奴隶也比平常多了十几倍。若慈一面拉着宣仪往前走,一面说道:“真的不是我自夸噢,我们月照梨花屿的清韵阁可是天上名琴的汇总地呢,想要买琴去那里保证你这个行家也要叹为观止的。”
“真的吗?没见到之前我可是会当你在吹牛哦。”宣仪故意逗她。
“哼,这下就让你见识见识。”若慈急于证明自己的话,一路小跑了起来。因为还在和宣仪说着话,没注意前面的路,居然一下子就撞上了一个人。若慈刚要发火,却见那个脏兮兮的人扛着一口大箱子摇晃了几下,踉踉跄呛地跌在了地上,箱子里看起来像是古董的东西一下子就成了满地的碎片。
“你……”若慈刚要发火,连后半句“这个人怎么走路的”还没说出口,就见一条鞭子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一股脑的就要砸到那个奴隶的身上。
“啪”的一声响亮清晰,却直接打在了一条为那个奴隶挡鞭子的雪白细瘦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宣仪姐姐,”耳边传来的是若慈的惊呼声,“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说着连忙从腰间抽出一条雪白的手绢按住宣仪的伤口,一边对着已经愣在一边的古董店老板吼道:
“你还在那儿愣着干嘛?有金疮药什么的还不赶紧拿过来!看我不砸烂了你的破店,比我还凶的人本小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是,七小姐教训的极是,”那老板一见是若慈,顿时就被吓走了三魂七魄,只知道一味的点头赔不是,又赶忙差人去取药箱,这岛上还没有哪个人敢去招惹这七小姐呢。有这样热闹的事,旁边一下子就围上来了一群围观的人。而刚要走进琴坊的小仙看见不远处围观的人,还当是什么好玩的热闹,马上拉着其他三个也凑了过来。
看着刚才那个打破箱子的人,宣仪上前去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那人也不说话,勉强要站起来,原来陶瓷的碎片早已经插进了他的脚踝处,鲜血正不停的往外冒,样子很是恐怖。
“别动,”宣仪弯下身去将染着自己鲜血的手绢包在他的大腿上,以便暂时缓解他流血的速度,一边抬起头看着围观的人,“有没有人可以帮我请个大夫来啊?”
没有人理她,即便是平民百姓也不屑去帮助一个卑贱的奴隶,而此时若慈正在古董店里砸东西,老板跟在她身后哭爹喊娘,被人海这样隔开也听不到宣仪的声音。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是大夫,让我来吧。”
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突然站了出来,精致的面孔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小仙,把药箱拿来。”男子轻唤身旁的红衣女子,语气温柔却透着一股刻不容缓的气魄。
“知道了少爷。”女子立刻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应工具。虽然取出碎片极费功夫,但在他的手上居然是干净利落,片刻工夫便包扎完毕。
“谢谢你,”宣仪看他额头上有汗水,刚要递过一方手帕,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已经在帮他擦汗了。
“承灏哥哥,你好厉害啊。”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刚刚情况紧急,没有来得及看这个好心救人的女子,此时承灏微微抬头以示礼貌。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就把这张脸映在了心上,这一生竟然再没放得下。正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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