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四时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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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若四时景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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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的孩子,让他宠她、疼她。这样,挺好。只是这些东西,秦子砚笑了笑,又拿了出来。

背后簌簌作响,秦子砚回头,那个傻姑娘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揉着惺忪的双眼,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靠在门框边。他心里一软,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吵醒你了?”

璟溪摇摇头:“没有,正等你呢。这么早就要走?”

“嗯,早班飞机。”看了地上那堆被自己挑出来的东西,他戳了戳她的小额头,“你怎么给我整了那么多东西?你当我去度假呢?”语气宠溺,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璟溪挠挠头:“我,我就想着你可能需要这些。”她不好意思了。

秦子砚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他看了看手表,“丫头,我得赶紧走了。你再睡会吧。要是觉得无聊,我书房里有挺多书的,你可以看看。”

璟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书是挺多的,种类繁多,包罗万象。我给你旅行包里也放了一本,你要是在美国失眠,也可以看一下。”

秦子砚一头雾水:“是吗?你给我挑了本什么书?”边说着边去翻旅行包。当他拿起那本《如何读懂女人心思》时,也不由得扑哧一笑,看来这丫头是想歪了。

“这个是作者找到我,要我译成英语,推到外文市场去的。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还用得着看着书?”

璟溪低下头,脸有点微微潮红,又开始习惯性地拿拖鞋磨着地板。

“等我回来,丫头。”秦子砚又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早餐,香菇鸡肉粥和油条。还热着呢,吃了再去睡吧。”

秦子砚走后,璟溪也没什么心思再回去补觉了。她拿出压在台灯下的那封录取通知书,又开始纠结了。去还是不去呢?端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粥,吃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暖的。理想很诱人,可是现实的温暖更诱心。她似乎有点动摇了呢,也许是该放弃些什么,圣安德鲁斯大学没长脚不会跑,让它再等两年吧。

许是做了选择,她的心立时轻松起来。既然如此,那她就该张罗着找工作了。打开电脑,翻出以前的简历,开始修改润色。等按下保存键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她打了个哈欠,这下真的有点困了。就当是纵容自己的最后一个假期吧,于是又沉沉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打在脸上。这样的午后,略带着小清新的滋味,嗯,泡杯咖啡,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徐徐翻阅一本流淌着历史余味的宋词,方才不辜负这柔软的时光。

嗯,说干就干。

跑去书房,偌大的书架立时展现在眼前。拥有这样一个宽大的书架曾是她的梦想,不过现在她在秦子砚处已经得到,也不错。

挑本什么书呢?手指就着书脊一本本地滑过去,这人怎么这么书呆子呢?架子上不是学术型关于翻译技巧方面的书,就是一本本专业术语的词典,要么就是经济政治人文哲学方面的名著,再者就是外籍原版书了。哎真是没意思,怎么就没一本能让她动心的呢?璟溪虽然学的是英语,当的是翻译,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枚文艺女青年,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自由撰稿人,可以不用朝九晚五、看人脸色,自己高兴的时候就一个包一个人去欣赏异域风情,等心静下来的时候就拿起笔写写旅途中的见闻和心情,这样才是生活嘛。只不过,这个梦想似乎已是遥不可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因为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只可惜,自己踏出的第一步已非正途,如今只能南辕北辙,越来越远罢了。

抬眸间,看到书架的最顶端有一本书,浅紫色的封面,直觉是本不死板的书。她搬来凳子,伸出手去够,还是差了点,再踮起脚尖,嘿,刚好碰到了。用力地拨了拨,终于把那本书翻落掉在地上。璟溪忙不迭地去看,究竟是什么宝书要藏得这么高。《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本讲解古典诗词美丽与忧愁的书,满手的灰尘,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嗯,这本书正契合阳光、咖啡、秋千、阅读的品味。

正要站起身来,才发现书本下压了一样东西,想是刚刚从书中夹页掉出来的。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约莫二十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眉目清秀,双眼灵动,巧笑倩兮,清新淡然,连璟溪都有点被这行云流水般的素雅气质给打动了。她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字,这字迹她知道,是秦子砚的。这是这行字的内容:唯“一”,守“一”,我永远的一一。

脑中电闪雷鸣,那个刚刚还在自己身畔宠溺地喊自己“丫头”的身影逐渐倒退,退到他们相识的最初。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和秦子砚在那场见面会中不过一面之交,她落下的围巾他为什么要费心的送回来,还外捎上另外一条?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样的幸事吗?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只因了这双眼睛,这照片中女孩的眼睛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噢不,该是她的眼睛像极了相中之人。原来这长久以来温柔地相待和宠溺,是承了“前辈”的恩典。唯一,守一,守护她的唯一吗?一一,该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这名字真好,独一无二,占了他的心。

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怀抱,原来还是一场空,这想要全心全意交出的真心,差一点就错付了。

已经被江念时狠狠地伤过,这一次算得了什么呢?连开始都没开始呢,璟溪嘴边一抹自嘲的笑,在炽热的阳光之下显得有些疏离。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堪堪一个替身而已。为什么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可笑,就像丑小鸭一样,台下的观众都已看尽她出丑蹩脚的样子,只有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变身天鹅,被人宠着,却从未意识到十二点的钟声一旦敲响,再美丽再被捧在手心的公主都会变回灰烬里的灰姑娘。而现在,就是时辰到了吧。

该谢幕离场了,姚璟溪。

第44章 Chapter 43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璟溪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魂不守舍;思绪留在了遥远的那间名为“一壶”的茶室包厢里。

在发现那张名为“一一”的照片不久之后;她还没从震惊和悲凉中缓过神来;就接到了欧阳淞的电话。

“大师兄,有事么?”璟溪擦了擦留下的清泪。

“小璟啊,我早上打电话给子砚;想问他借本书,他说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有个美国的任务;让我联系你。”欧阳淞不疾不徐地说道。

“噢,这样啊,”璟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不知道大师兄要找哪一本;我帮你看看。”

“就那本原版的《霍洛夫斯基哲学理论》,我这边不急,等子砚回来再说也行。”欧阳淞想着璟溪一个人在子砚家里,这时候过去恐是多有不便,就如是回道。

璟溪的目光一转,眼神定定地落在地上的那本书上,浅紫色封面的,柔和的色彩却深深地刺痛了眼。她心下一转,思绪万千。

“没事的,大师兄,我正好有空,我帮你拿过来吧,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想请教你呢。我这会儿过去一壶茶室,大师兄在那里等我吧。”

“那行。”

璟溪从偌大的书架上来回寻了两趟,才在左下角落找到那本晦涩的理论书,转身离去的时候,眼角瞄到那本刺痛自己的书,犹豫了一会,还是毅然决然的一并拿上了它。

她到“一壶”的时候,欧阳淞已经到了,他俩开了间包房,叫了一壶茶,静静坐着。

璟溪掏出那本书,交给对方:“大师兄,你的书。”

欧阳淞接过,道了谢,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小璟啊,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问我,不知道是何事?”

璟溪的眉眼一不小心被染上了几抹忧伤,这没有逃过欧阳淞的眼睛,他并没有急着询问,有些事要自己肯说才行。

而她呢,还在纠结要不要问事情的真相。欧阳淞和秦子砚是同学,又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可是,这内情,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吗?如果真想太残酷,她又要如何自处?可是那张照片,像蚂蚁般不断地啃噬着自己的心,再这么下去还没被真想拍死,自己早就被这只“蚂蚁”啃噬的连魂都不剩了。横竖都是死,万般皆是命。

她拿出那本书,翻出那张有些岁月痕迹的照片,摊到了欧阳淞面前。欧阳瞧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你还是知道了。”

璟溪猛地抬头,他果然知道内情。

欧阳淞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倒是不急:“算起来,一一才是我们真正的小师妹。”

“一一?”竟真的叫一一。

欧阳淞点点头:“嗯,一一,栗一一。”

“那她和子砚……?”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和子砚曾经在一起过吗?又为何会分离呢?

只是欧阳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凝在了那本书上:“说起来,一一才算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师妹。那时候读外语的女生虽然多,但是大多数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愿意和男生走得近的没几个。而一一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倒不是因为她性格外向,热情好动,恰恰相反,她是个温柔内向,安静内敛的女生,不像其他女生经常出去玩,她闲下来时更喜欢看些诗词,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每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在外人看来是小混混的男生,一一经常受他们欺负。后来我们哥儿几个看不过眼,再加上一一人很好,经常帮男生辅导课业,所以我们就将她收进门下,做了最小的师妹,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那样一个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谁会不心动呢?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如柔水一般的面容,如清泉一般的心灵,如溪涧一般的明目,如细流一般淡抹的笑容,真是一个好女子。”

“嗯,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她,我只能说是清澈。”

璟溪眼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寂灭了。

“但是,子砚和她没有在一起过。”他侧目看了璟溪一眼,又继续说道:“子砚的确有此意,只是一一的心不在他身上,所以两人只是有缘无分。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稍微一怔。因为你的眼睛和一一的确有几分相似,我也怕他是移情作用之下才对你上心。那次煮饺子时,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他很坚定地回答我说是。子砚不是小孩子了,他做事很有分寸,感情这种事更是马虎玩弄不得,他心里清楚。我想他既然选择了你,就必定是把一切前因后果考虑清楚了,既然如此,小璟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是吗?璟溪的眼中尽是落寞神色,能信吗?自己总是沾了她几分光的吧。

“大师兄,你能和我说说他和一一的故事吗?”终究是不甘心。

茶香缭绕,气蒸梦泽。

那时候秦子砚还是个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于栗一一这种柔弱女生只会徒生保护欲,更何况栗一一还是个才女,秦子砚也是当时的系草,郎才女貌,不可谓不登对。原以为两人能顺利成章地走在一起,谁知落得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这本《闲敲棋子落灯花》是秦子砚本来想作为表白之用的礼物,这个书名代表了他想陪着她寄情山水、一生闲适的心情和愿望。岂知那一日,他来到男生宿舍楼下时恰好瞧见向来腼腆的栗一一竟然扭扭捏捏地对着另外一个男生,满脸的羞涩红晕让秦子砚浑身一冷。他见到栗一一拿出一本书,送给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并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回了寝室。在经过身边时,秦子砚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他记得,那本书的书名叫做《瘦尽灯花又一宵》。

瘦尽灯花又一宵。秦子砚冷笑连连,相思到失眠吗?可笑自己还妄想与她一起执棋子、度余生。这本书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不是不恨的,可是到最后只化作唏嘘感叹世事无奈。最后这本书被束之高阁、未曾触碰。

“那这张照片呢?”璟溪问道。

“大学时代他们一起参加了摄影社团,这张照片还是一次社团活动促成的,他假借作业之名,请栗一一做模特,拍了这张照片。回眸一笑,示弱珍宝。”

收藏起来的照片,蒙灰却不舍丢弃的书,七分相似的眼睛,秦子砚,你究竟喜欢的是我姚璟溪,还是栗一一的替身而已?

从茶室出来,璟溪一直心不在焉。虽然欧阳淞一再说秦子砚是心智成熟之人,断不会把她那相似的眼睛代入曾经夭折的情感,可是她还是无法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以为自己终于向她他靠近了一步,却不想他忽然一个转身推了你一把,猝不及防之下,连退了好几步,连原有的高地也一并失去了。

她就这么失神地走在大街之上。红绿灯变化在她眼里也只是一片灰色,一只脚踏出安全岛,“砰”的一声,世界终于归于平静,也许这样也好。

秦子砚的飞机刚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手机一开机就提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心没来由的一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随便选了一个回拨过去,恰是程葭露的电话。

“喂,秦子砚,你赶紧回来,璟溪出事了!”对方一接通电话,就劈头一阵大喊。

璟溪出事了?这下心跳的更快了,却还要强作镇定:“你慢慢说,别急,璟溪怎么了?”

“慢慢慢,再慢下去就出大事了。哎呀,总之你赶紧回来吧,璟溪现在正在手术室急救呢。”

所以,秦子砚的这趟美国公务之旅终究没有成行。他前脚还没踏出机场,就立马跟领导说明缘由,领导不许,他负气地放话说宁可不要这工作,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售票处,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等他赶到的时候,璟溪已经完成手术,进了加护病房。

秦子砚和姚家父母以及一帮朋友示意后,在姚爸姚妈的默许之下,进了病房。看着床上那人廖白的脸色,包扎着头部的绷带,更刺伤他的是那被高高悬起做固定的右腿。他的心沉入深渊:怎么会这样?他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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