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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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羽翼-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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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说:“我可以。”
安卉讶然,苏牧认真地望着她:“我现在也许的确不行,我心里还有气,有恨,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肯像以前那样好好对我,我一定会把过去放下的。”
安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苏牧有些急了:“安卉,你还要我怎么说?我是气你恨你,你以为我还想爱你吗?我巴不得恨透你,我也很奇怪那么多怨恨怎么还是绝不了我对你的那点念想!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就是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安卉无法再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下去,只得提醒道:“苏牧!别忘了你只有这一天,你真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吗?”
他立即闭口。
他们俩沉默片刻,他再度开口,这回语气缓和了不少,隐隐带着些悲伤:“安卉,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家的日子已经好过了不少,以后还会更好,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以前咱们也说过,我不是那种很有本事的男人,但我多少也能挣点钱,还会帮你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你轻轻松松没有压力,你不也说过吗?你会是最幸福的女人……以前的事,你随便给我个解释就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然后我会忘掉那些事,就当它们从没发生过。”
安卉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咱们不能一天都坐在这儿吧,换个地方?”
苏牧也站了起来。
安卉先走下台阶,她听见他在后面低低地说了一句:“真的,我不是在吵架,我是在求你。”
但是他的声音真的很低,她就假装没听见好了。
9、9  。。。
来到台阶下,苏牧忽然拽住安卉的胳膊:“安卉,咱们作一个约定怎么样?”
安卉很谨慎:“什么约定?”
苏牧看着她:“今天这一天,你是我女朋友,我们当作以前那些事从来都没有过,我们之间好好的,就当我们是在演戏好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台词,就假装我们特好的那种台词,行吗?”
安卉默默看了他半晌:“好。”
苏牧振作了一下,问:“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安卉想了想:“咱们什么也不想,你的车也不要了,就随心所欲地逛,行吗?”
他不假思索:“好。”
其实在当年,安卉很少能和苏牧一起逛街。那时她是个中学生,他是个小混混,有多少地方能让他们明目张胆地走在一起?
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苏牧除了仍旧在安卉需要的时候送来帮助,还包下了她的值日。
既然六点钟同学们就要到校出操,那么每天的值日生就得五点半到校,开门并打扫卫生,这在冬天尤其苦不堪言。
苏牧本来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一天老二秃毛——也就是媛媛的哥哥,说请几个弟兄帮个忙,第二天早上起个早跟他去帮媛媛做值日:“我妈说她这个学期冲刺中考,要保证睡眠,我这个游手好闲的,难得能派上一次正经用场。”
弄到她们班的值日排班表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轮到安卉做值日那天的前一天晚上,安卉下晚自习回到家还在赶作业,忽然又听到有人在阳台上敲窗户了。
但这一次,苏牧没让她出去,甚至没让她开门,他只是通知一声:“你明天按照平常的时间起床就行了,有人帮你做值日。”
安卉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仍旧半信半疑,于是第二天清早折了个中,大约五点三刻来到的学校。
教室里卫生已经搞好了,没别人,只有值日搭档在,小男生看样子也没回过神来:“我刚开门你哥就来了,带了几个人,分工合作,有的扫地有的擦黑板有的倒垃圾,真是人多力量大啊,而且他不知道哪儿找来的这些人,都特别会干活儿,快得不得了,我还没搭上什么手呢,就差不多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大考前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当季节转到暮春,中考已经迫在眉睫。
安卉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周只有一天周末的日子——周六的晚上再加上周日的白天。那个周六下午,安卉放学刚出校门,就看到苏牧站在对街等她。
虽然这么久以来,她早已明白他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存在,可像这样她这里根本没出什么状况他也还堂而皇之地来找她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安卉不由有些紧张,放缓了脚步,不太情愿过去,可也知道他既然要找她,就一定能找上来,躲也躲不掉。
果然,他走过来,简短地对她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出来一起吃个夜宵吧,八点钟,在每味。”说完就走了。
每味是他们那座城市那两年刚开的一家很有特色因而也很火爆的餐厅,口号也特别:每位,美味。八点钟并不算晚,十五岁的女孩已经有了这份自由,在周末的晚上出去一会儿会会朋友,所以安卉要去并不难。
但她没去。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应该去。
他那样的人……不能保持距离已是无奈,又岂能还自己送上去?
那天晚上,苏牧也没来找她。当她纠着满腹心事醒来,发现已是半夜,而他竟然没来敲她的窗户谴责她的失约并强迫她去赴约,心里说不清究竟是轻松还是失落。
此后约莫有大半个月,苏牧都没再出现过。
大半个月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他们的老二秃毛。
苏牧的那帮手下,别人安卉不认识,这位二哥却是她没法不认识的,因为媛媛的关系,那帮人里面,她最怕的就是他。
但他其实也没有真的伤害过她,此时更是和气地对她笑。小流氓都是直肠子,上来就开门见山:“安卉,那天我大哥生日,你怎么没来呀?”
安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天是苏牧的生日,大概大家给他庆生来着,怪不得他要她去吃夜宵。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二哥又说:“我大哥的心思大家都清楚,你什么心思,大家也清楚。你嫌我大哥不是好人,大哥最近没精打采的,一副人都不想做了的架势,我们做兄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大哥什么情况,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他走这条路也不是他愿意的。他有个生下来就是残废的哥哥,他爸没良心,嫌这孩子不好,后来他妈怀他的时候,他爸怕他也有问题,非要他妈把他打掉,他妈舍不得,他爸就一狠心走了。他从小就受欺负,还看他妈他哥受欺负,后来长大点了,他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他妈和他哥,跟人斗狠,慢慢就混上了道。他家本来就没钱,他又进过几次局子,没学校肯收他,他也不稀罕上学,欺负他们的都是上学的人,一个个又算得什么好货?他现在也不是没有正经事做,他十三岁开始就在一家汽修铺帮工,自己没上过一天技校,可是手艺比那些科班出身的都不差,可就因为没文凭,老板一直压他的工资。我们弟兄也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有时候找些小瘪三要点零花钱,自己兄弟有什么麻烦去帮着处理一下,公安局派出所也顶多扣我们两天,找不出更大的错处来,你说我们能坏到哪儿去?我大哥能坏到哪儿去?”
安卉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不是一路人,真的很难有共同语言。她是只要对方坏不到哪儿去就该接受的吗?她才是个初中生,这会儿有什么就是早恋,就算将来正经找男朋友谈恋爱,那也该千挑万选,好上加好才是,怎么能“只是拘留两天、没真坐过牢”就可以?
二哥见她还是不说话,只好叹了口气:“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上次我妹妹任性,就是我大哥救了你,后来他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也不用我多说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大哥连带着我们去护送小学生回家这种事都干出来了,你如果真让他洗手,我相信他也不会不依的。不过这么一大摊子,不是说撂就能撂下的,他以后究竟能干嘛,这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做人都不容易,你别逼他太甚了。”
——
安卉和苏牧走到一个路口时,突然就站住不动了。
苏牧问:“怎么了?”
安卉耸耸鼻子,一脸馋相地盯着一个路边摊,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臭豆腐,好香……我回家的那个地铁口也有一个炸臭豆腐的,我每次闻到那个味道都觉得好幸福啊!有一天早上我从那儿经过,发现变成了煎饼果子摊儿,还以为炸臭豆腐的搬走了,好失落啊,好在下午就发现他又回来了。”
苏牧不解:“那就吃呗。”
安卉一脸失落:“可这东西不好,不应该吃……”其实是谢知轩不让她吃,他总是说:“难道你没听说过臭豆腐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不知道他是怕对她身体不好,还是只是自己嫌恶心。
苏牧不说话了,径直走过去买了好几串,拿回来递给她。
安卉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接过来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别人说臭豆腐是闻着臭吃起来香,我怎么觉得闻着都好香呐!”
苏牧也拿了两串吃,边吃边说:“反正我是觉得,做人没那么多讲究,想干嘛就干嘛,这东西要真有什么毛病,哪怕你没几年就死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好歹是快快活活过了一辈子!”
安卉怔住,衔着半口臭豆腐望着他。
也许此时此刻,他们俩想的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看来,他就是一块臭豆腐。
可她就是觉得他好,不仅吃起来香,闻着也香。
苏牧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我早就想好了。这段时间我干快递勤快点,每个月能挣不少,我省吃俭用攒几年钱,差不多就能自己开一家汽修铺了。我干这个出身的,后来在里面又学了不少理论,将来铺子开起来,你就是不工作,养活你都没问题。你要是觉得我丢人,在外面可以先不认我,等将来我生意做大了,你觉得我拿得出手了,再说。”
安卉怔怔地望着他。
他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是不是就该不管不顾,想怎样就怎样?像他说的,只要能在一起,哪怕快活不了几年,但也是快活了一辈子。
这个问题,安卉没接着想下去。
因为她没能想下去。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谢知轩”。

10、10  。。。
安卉吓了一跳,顾不上去看苏牧的表情,慌忙走开两步去接:“喂?”
“宝儿,逃课吧今天,我调了休,订了酒店和机票,咱们上苏州泡温泉去!”谢知轩声音低低的,语气暧昧得让人听不下去,“反正我也上不下去班,还是先蜜月去,解决人生问题再说。”
“几点的飞机?”
“差不多两点,你在哪个教学楼?我现在直接来接你,行李给你带上了。”
安卉毫无准备,噎了一下才道:“我今天……有随堂测验,不然你先去,我搭晚上的飞机,一下课就去。”
谢知轩语气里透出了狐疑:“什么随堂测验?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过?”
安卉只得道:“是啊,天知道这教授怎么回事……”
他当机立断:“逃,我回头再想办法帮你补,放心。”
安卉回头看了看苏牧。他盯着她,表情冷冷的,眼睛里的神色,说不清是紧张,还是一点点地绝望下去。
那一年,他过十七岁生日,他要她去,她没有。
二哥来找她之后,她于心不忍到不敢去想象他那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她还暗暗发过誓,再也不让他那样失望。
虽然……那早已是她毁得一丁点也不剩的誓言。
她迟疑片刻,仍旧道:“我还是晚上再来找你吧,何必那么麻烦?”
谢知轩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学会拒绝我了?”
安卉语塞。
他向来疼她宠她,处处让着她罩着他,但她这边,也确实从来没有忤逆过他。每次她不按照他的安排行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有更大的惊喜给他。
谢知轩等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已非常难听:“你现在没在学校是吗?跟谁在一起?”
安卉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真不该,不该试图用小把戏瞒过谢知轩。投行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聪明,何况他还有权力在握,她怎么可能指望自己能有那样的侥幸?
谢知轩又问:“是你大一寒假跑到云南去私会的那个人吗?”
如果安卉是罪犯而谢知轩是警察,她的防线已被彻底击溃。她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大一寒假去见过夏赟铭,她就是为了瞒过他才跟夏赟铭约到那么远的地方。其实那段时间她一直惶惶不安,生怕他知道,可他后来从未有不对的表示,她以为自己平安过关,可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也许当时他就知道,因为她立刻想起来,他要她搬到他那里住,就是在大一下学期开始之后。
原来他一直放她一马,她却以为自己已能上天入地。
她刚开口说了声“你听我说”,谢知轩已失去了兴趣和耐心:“好了,安卉,到此为止吧。我说过的,我对你没别的要求,我也没追究你的过去,只有一条,不能再给别人。我放过你一次,你还不知悔改,那就不是我对不起你了。你明天来把你的东西搬走,如果明天晚上我回家之前你的东西还在,我就让保洁员来清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就把电话挂了。
安卉举着手机,脸色发青。
原以为牢牢在握的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柔情蜜意要求蜜月,此时已经恩断义绝。
苏牧走过来,他的态度超乎想象地好:“走吧,还要吃臭豆腐吗?再给你买两串?”
安卉望着他,无法回答。
他也望着她,耐心地等。
终于,她有了决断:“对不起,苏牧,我没法陪你过完这天了。反正我欠你的也已经还不清,也不差这点了。”
苏牧依旧平静:“他如果是可以挽回的,也不差这一会儿,你晚上回去,一样能挽回。”
安卉目光一黯:“我不知道。我跟他从来没出过问题,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挽回他,但我已经没心思了,这场戏,我演不下去了。”
苏牧显然已想好了一切:“如果你那边已经没有机会,为什么不给我机会?我想让你试试看,回到我身边,你不用演戏,即使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也会忍,我会等你的心也回来。”
安卉动容。但她踌躇片刻,还是后退一步,仍旧只有那句话:“苏牧,对不起。”
苏牧忽然也翻了脸,将手上的所有东西都往地上狠狠一摔:“安卉!”
周遭的行人都望过来,看着这个一身狂怒的帅气男孩在对两步之外的漂亮女孩暴吼:“你就这么贱?那个人已经不要你了!我要你!你还非要甩开我去贴他?就因为他有钱?你他妈的算是什么东西!”
安卉脸上红一块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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