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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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风+番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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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温若云磨蹭了一会儿才来到高桓的房间。 
  房门没关,他直接走了进去,房间里除了高桓之外没有其他人,高全走开了。温若云松了口气。 
  高桓坐在案台前,手臂支在扶手上,掌心握拳撑住额际,双目低垂,似是熟睡,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圈阴影,越发显得神情疲倦。 
  〃少爷。〃温若云出声叫道。 
  〃嗯?〃高桓微微抬眼,待闭目已久的双眼适应了光线,才转向温若云,道:〃来了啊。〃 
  〃是,不知道少爷找我来有何事。〃触及那双隐藏深沈的眼,温若云心神微乱。 
  高桓朝他招招手,道:〃过来。〃 
  温若云心里疑惑地跳了一跳,顺从地走过去,在高桓五步之外站定。 
  高桓仍不满意,道:〃叫你过来便过来,站那麽远做什麽。〃 
  温若云只好认命地走到他跟前。 
  〃俯下身来。〃高桓换了手,支在另一边的扶手上。 
  〃啊?〃温若云惊诧地发出声来,不解地看著他。 
  高桓淡而薄的唇扬起浅不可见的弧度,可那确确实实是个笑,而且煞是好看。他道:〃怕什麽,难道少爷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不。。。。。。〃温若云更诧异了,这待人冷淡的少爷居然同他说笑? 
  高桓的唇又恢复了直线般的平整,道:〃我只是想看清楚你,你。。。。。。〃他看了温若云清亮如水的眸子一眼,道:〃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你。〃 
  〃见过我?〃温若云微微一笑,万分笃定道:〃这怎麽可能?十几年前我来扬州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呢。〃 
  〃是麽?〃高桓喃喃自语,又道:〃你过来一些。〃 
  温若云想了一想,为难地攒著眉头,终究靠近过去。可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无奈地想著。 
  只见高桓手一伸,带凉意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温若云的耳际,绕到後方,轻轻一扯发带,将温若云一头精心梳理的青丝释放下来。 
  温若云防不胜防,墨一般的青丝洒在双肩与两颊,他愕然。 
  高桓撩起一束发丝,道:〃你转过身去。〃 
  薄唇吞吐出的气息近在咫尺,温若云白玉似的脸上窜过一抹淡红,他迅速起身,後退一步,在高桓期待的目光下,转过身去。 
  温若云的发墨黑发亮,长及腰部,披散在宽阔的肩头,掩去男子的英挺之感,且他本就修长,乍看之下,这背影竟有一丝女子般的纤细之感。 
  美则美矣,高桓却失望地摇了摇头,还是不像。 
  温若云侧著脸,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高桓,眉心不耐地蹙起。 
  〃行了。〃高桓道,随手将温若云的发带搁在案上。 
  他的意思很明确,过河拆桥,温若云若是识相,就应该赶紧拿了东西下去。 
  温若云心里升一股被戏弄的愤怒,道:〃少爷这是为什麽?〃 
  他的话让高桓抬了眉,一个小小的帐房先生竟如此大胆来质问他。他是东家,他说一便是一,哪里需要给他理由。 
  〃下去吧。〃无心发怒,也无心解释,高桓淡淡道。 
  温若云脸色涨红,忍了再忍,咬牙道:〃是!〃话落拂袖而去。 
  高桓看著因温若云的离去而轻轻晃动的门,心绪难得地有了起伏。 
   
夥计起先并没有看到那行凄厉的血字,他看到的是一只肥大肮脏的老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夥计从茅房出来,蹲得太久,两腿发软,磨著步子穿过後花园。忽然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从脚边蹿过,夥计吓得发毛,睁大眼睛去看,看见一只老鼠拖著长长的,壁虎似的尾巴往墙边钻去。 
  夥计心头火起,抓起後花园里的铁锹去追赶巨鼠。 
  巨鼠的眼睛在朦胧的晨光下发出绿光,它转头盯著夥计,夥计高高举起的铁锹在它的目光下不敢动弹。 
  夥计的膝盖打颤,手中铁锹〃!当〃落地,巨鼠肥大的身体一闪,钻进假山里去。 
  天大亮,朦胧的光渐渐变得清晰,竹影斜照在青石板路上,晨风与竹叶互相挑逗。 
  夥计的额头上一层冷汗,他伸手抹了一把,顺手蹭在墙上,摊开的时候发现,一手的血。 
  〃啊!〃夥计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目光直愣愣地看著雪白的墙面,牙齿格格作响,把唇面都磕破了。 
  雪白的墙面上,一行凄厉的红字,蜿蜒流下的红水交错在墙面上,狰狞得让目睹者不寒而栗。 
  那上面写著,昨夜星辰昨夜风。 
  连句子也让人由心底发寒。 
  高全站在墙根底下,看著那些字,初时的惊恐神色在一瞬间褪去,吩咐道:〃擦干净,不许留一点儿痕迹。〃 
  於是两三个夥计弄来了水清洗墙壁。 
  水泼了上去,染成绯红流进泥土里,如一条条爬行的蛇。 
  高全用指沾了那些水凑到鼻前,淡淡的腥味儿,是血。 
  高桓起身的时候,那些血字已经失了踪迹,後花园里弥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儿。 
  没有人告诉高桓血字的事,高全吩咐不许说,尤其不能对高桓说,所以高桓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的神情仍是一日一日的消遁,夜里没再听到他的喊声,但是夥计已经开始害怕他了,远远看到他只想逃。 
  高桓对一切事物冷淡,自然没有发现夥计们态度的转变,在他眼里,重要的只有卿儿,他的卿儿。但是她却没再出现,无论他在祭卿坊里呆上多久,卿儿都不再出现了。 
  他也不再试探那个新来的帐房先生,只是偶尔想起那日午後的一瞥,心里依旧难耐。 
  高记布庄表面上风平浪静,生意依旧红火。 
  直至一日客人寻上门来。 
  高全看了高桓一眼,高桓不为所动地饮茶,他叹了口气,摆出笑脸迎上去。 
  〃看看你们卖给我的布!〃客人叫嚣著。 
  高全摊开布匹,颜色鲜嫩的柔软布匹上一个歪歪曲曲的洞,足有一个拳头那麽大。 
  〃公子消气,我立即为你换上一匹新的。〃高全皱眉盖上那个形状丑陋的洞,吩咐一旁的夥计去拿新的布匹出来。 
  客人怒气稍减,高全客气地要请他至一旁坐下饮茶,那人斜眼见到高桓坐在那儿,冷哼道:〃不用了,我拿了布便走。〃 
  夥计抱了两三匹布出来,一脸慌张,高叫著:〃高管家,你瞧瞧。〃 
  高全安抚了客人,转身对夥计道:〃怎麽了?〃 
  夥计摊开布匹,小声道:〃这些也都破了。〃 
  高全脸色一沈,道:〃全部都这样吗?〃 
  夥计怯怯地点了头。 
  高全转身换上了笑脸,道:〃公子可否留下府上大名,待我让夥计为你送去。〃 
  客人略有不满,道:〃我可赶著做新裳。〃 
  高全道:〃放心放心,一二日内必定送到府上。〃 
  待客人走後,高全捧著布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叹气。 
   
落了夜,高记布庄关上大门。 
  前厅里,高桓看著那些布满破洞的布绸,一言不发。 
  夥计们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战战兢兢。布仓里的上等布匹都遭了灾,多大一个损失,怎能不害怕。 
  温若云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布,道:〃应该是什麽东西咬的,这里有齿痕。〃他指著一个破洞附近。 
  高桓点点头,他走到夥计们的面前,沈声道:〃这是怎麽回事?〃 
  夥计们面面相觑,然後有个夥计站出来,道:〃少爷,这应该是老鼠咬的。〃 
  〃老鼠?〃高桓皱了眉头。 
  夥计道:〃前几日早晨我看到一只这麽大的老鼠。〃夥计用手比划著。 
  高桓转向高全,道:〃你看见过吗?〃 
  〃没有,我没见过。〃高全用眼角去瞄答话的夥计,责备道:〃你见了怎麽不将它打死?〃 
  夥计打了个寒噤,小声道:〃我、我不敢。〃 
  温若云觉得好笑,道:〃小小老鼠,有什麽可怕的。〃 
  夥计猛摇头,道:〃那不是普通的鼠,它好大好大。〃夥计又比划起来,顿了顿,道:〃它的眼睛很吓人,我不敢打。〃 
  〃好了,别说了。〃高桓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转向温若云,道:〃你清点一下,看损失有多少。〃 
  温若云赶忙拿出帐薄,唤了两个夥计一同到布仓去忙活。 
  余下的夥计都回了房,高桓吩咐高全明日买些砒霜回来毒鼠,便让他也下去休息。 
  高桓回了屋里,点上灯,坐了一会儿便往祭卿坊去。 
  月华被乌云遮盖,暗淡无光,阴森的宅院因他的到来而有一丝光亮。 
  〃卿儿,今夜你可入我梦来?〃 
  高桓躺上床榻,喃喃自语,字字痛心。 
  银色烛台上的蜡烛尽职地燃烧著,红色的蜡液如泪滴坠落,在烛台上积叠成厚厚一层,凝固了,冷却了。落著落著,火光熄灭,高桓靠著床头缓缓入睡。 
  在睡眠中,他隐隐听到某种响声,但却无法辨别出这种响声是从何而来,多日来的疲倦让他一直感到头晕。他睁不开眼睛。 
  有风吹了进来,高桓恍恍惚惚地想,大约是忘了关窗。 
  在这种朦胧的、似真似假的状态下,高桓感到有人近在眼前,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他垂落颊边的发丝。那人的动作很轻柔,轻柔得让他感到一阵酥痒。 
  一定是卿儿!他想著,越发不敢睁开眼睛了。他知道,只要睁开眼睛,卿儿就会离开。 
  鬼是见不得人的,卿儿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碰碰他。 
  高桓安心顺从地闭紧眼睛,感受著那只手的美好触感。 
  那只手并不留恋,拨开他的发後便退开,但是高桓能感觉到手的主人还未离开,眼睛还注视著他,高桓在梦里露出了微笑。 
  卿儿,你终於来了。 
  卿儿,你可知我想得你好苦。 
  卿儿,你可要带我走? 
  卿儿,你别再离开我。。。。。。 
  高桓睁开眼,迷蒙的视线尚未适应光线,他急急地喊:〃卿儿。。。。。。〃靠著床头而睡的脊背被磨得生疼,高桓睁开眼却疼得一时无法动弹。 
  适应疼痛的这空当,他看清了现状。 
  天亮了,淡淡的亮光透进房间,在这明亮之下,昨夜朦胧间发生的一切却不知是梦是真。 
   
夥计们早晨打开布仓的时候,发现新进的一批上等丝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齿洞。 
  白色的粉末洒在布仓的各个角落,那是高全吩咐人洒上的砒霜,但似乎不起作用。 
  高桓知道之後只是皱了下眉,便轻描淡写道:〃再进一批就是。〃 
  管家高全感到老鼠的突然出没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因此他开始长久地滞留在布仓附近,但是一无所获,他看不到任何一只老鼠。 
  布仓里的砒霜越洒越多,在角落里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但布匹上出现的齿洞却没有减少,甚至老鼠的尸体都没有发现过。 
  高全是最忠心於高家的人,他无法眼睁睁看著高记布庄这样亏损,他叫了温若云来了解情况,结果让他庆幸,可他依旧不安。 
  高全站在後花园的亭子里,若有所思地扫视花园的假山和花丛,他想不明白这些老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布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著站在一旁的温若云,他不禁将疑问托出。 
  温若云觉得老管家似乎在急速地衰老,刻划了风霜的脸上惟有一双眼是清明的,当他直直地看著你时,便有一种悲凉的怜悯在心头。温若云本来极厌恶他的刻薄,此时却无法冷著脸对待,想了想,道:〃老鼠喜阴,大约是这宅子的某处吸引了它们,它们就安顿下来繁衍。〃说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座阴森的宅院,白日里他经过那里,清楚地看见门上的牌匾。祭卿坊,祭的是谁? 
  高全沈默不语。 
  温若云心想难得机会,便问道:〃高管家,那祭卿坊是做什麽的?〃 
  高全看他一眼,嘴边的笑仿佛是早料到他会问,他道:〃那是祭奠死人的地方。〃 
  虽说早料到答案,可听人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温若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声音干涩:〃谁?〃 
  高全突然收了笑,一脸严厉,道:〃你不该问太多。〃 
  一句话堵死了温若云,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只好道:〃那地方阴气重,老鼠或许会躲在那儿。〃 
  高全想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气,又恢复到那个让人怜悯的老人,他道:〃那地方不能进,少爷不准人进。〃 
  温若云对高桓的怪异行径不以为然,微微攒起眉头,道:〃只是洒些砒霜而已。〃 
  〃你不懂,你不明白。〃高全继续叹气。 
  你不说,我自然不明白。温若云想这样说,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话又咽了回去。 
  〃行了,你回去干活吧,我自己再想想办法。〃高全不想再多说,摆手让温若云离开。 
  温若云气恼得要死,一肚子疑问,不减反添!忿忿地踩著青石板路离开,走到前厅,看见阿宗阿义两个夥计正搬著布匹从门口进来。 
  〃温先生!〃夥计俩高声叫道,笑容满面。 
  温若云见了憨厚的夥计,方才的苦恼扫去,脸上露笑,亲切地迎了上去。 
  〃温先生,我正找你有事儿呢。〃阿宗放下布匹,用衣袖抹了额上的汗。 
  〃哦,何事?〃 
  〃你前些日子不是托我寻人麽,有眉目了。〃 
  温若云顿时喜上眉梢,道:〃当真?〃 
  〃当真当真,我们兄弟可不敢诓先生你。〃阿义哈哈笑起来。 
  温若云不好意思地笑道:〃二位快别寻我开心了。〃 
  〃先生放心,我确实有消息了。〃阿宗笑了一下,道:〃你要寻的女子名为凤绣卿可对?〃 
  〃是的,没错。〃温若云急急点头。 
  阿宗道:〃我探听到四年前确实有位叫凤绣卿的姑娘到扬州城来了,当年来的时候年方二八,可对?〃 
  〃是是,她确实是四年前离开的,年龄也相符。〃 
  〃那就证明我寻对人了。〃阿宗爽朗一笑,道:〃她目前住在城郊东麓山下,先生若要见她,便快快去了。〃 
  就在高记布庄众人忙於灭鼠,而遗忘了血字所带来的恐惧时,血字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高桓没有错过。 
  依旧是清晨,高桓从祭卿坊里出来。昨夜仍是一觉好眠,他的气色很好,眉飞色舞,走起路来颇感轻快,他认为这都是卿儿的功劳。 
  卿儿夜夜都入梦伴著他,虽然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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