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大笑，笨鹅，上当了，哈哈……傻子。
他舒了一口气，帮我拉好被子，说，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会痛。我不能让你再受一点伤。
我鼓鼓嘴，说，哦，好啦，我想喝水，你去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他一转身，我抚向腿，眉头皱到一起，真的挺疼的。
第33章 痴心经不起疼……（六）
上次帮过我的中年夫妇来过一次，是来还钱，男人说他们只是举手之劳，但是王卿给了他们很多钱，他们看着那些钱总觉得心慌。我能理解他们的不舒服，那些钱覆盖了他们的善良和本真。我最终还是劝他们收下了，因为听说他们还有两个上大学的孩子。后来女人执意留下来照顾我，说会稍微心安一些，王卿忙着开发案，我想有个人说话总是好的，便笑着接受。
把自己留在房子整整闷了一个星期，伤口愈合得还不错。我捧着书，时不时看向眼前的手机。
已经一个星期了，它却安静得像在冬眠。
女人说王卿不是刚给我打过电话，怎么我还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机。
我极不自然地笑，心里默想，我看上去是不是很神经质？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以肖晗的作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肖晗打过来的时候，我悬了几天的心总算踏实，他约我见面。
我说了一个时间，因为这个时间，王卿会去参加一个很隆重的聚会。她当时让我一起去世，我抱歉地对他说，伤口还有点痛，我不能陪着去。
看得出他有些失望，不过最后他还是说，那好，你呆在家里养伤，答应我，哪也不要去，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我咬着自己的下唇，低着头说，嗯。
他突然靠近，抬起我的下巴，吻下来。说，马路，我好爱你，你知道的，不要让我失望。
我总感觉他的眼神透着一丝不安，我被自己的感觉吓到。我欺骗他，腿上的伤口一点也不痛，我会在他转身之后就踏出这个房间，我的心房在毫无规律地叫嚣，跳一下痛一下。
老天，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被你甩几个耳光。
深秋的风居然也爬到了顶楼，我走进靠窗的订座时拉紧风衣。
肖晗，此刻坐在那里，指间的烟燃烧一半。
这个我印象中目光凌厉本来就超乎本该的年龄，俨然已经找不到一点男生的特质，这样的男人让我不觉停住脚步，不敢再踏半步。
他起身，拉起我的手，淡笑，你来了。
我推开，他的手掌很凉，应该是坐在风口的缘故。我绕过他站在桌前，他不自然地一笑置之。我抬眼看向他，听说你包下这一层，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他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然后自己也坐下，重新点上一支烟，说，有个故事只想与你分享，我不想被别人打扰。你愿意吗？
我淡淡地说，当然，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笑，这么着急与我划分界限。
我说，肖晗，我很抱歉。
他掐掉指缝的烟，眼神里流淌出我从未见过的忧伤，马路，你清楚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你能回到我身边。
我说，你有资本挑选全世界的女人，不一定非我不可。
他摇头默笑，你和她果然是挚友，连说出的话都那么相似，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我可以选择任何女人，她只要我不要选她。这正是我要说的故事，关于简捷，你，还有我。
我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他，简捷，她现在好吗？
他走过来，你怎么不问我和她的关系？
我说，我更想知道她现在的消息。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慢慢地说，她现在恢复地不错，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精神极度封闭，很多事情也渐渐重新被她想起和接受。所以，我承认我当时接近你只是想了解她更多，想试着看能不能走进她的世界，如果我说她是我想要用一生去保护的女人，我为了她却利用了你，你难道一点也不恼怒吗？
我听得咋舌，说，换做是别人我可能会动怒，可是她是简捷，她亦是我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朋友。她值得你为她做一切，但是，你刚刚提到精神封闭，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是不是你伤害她，你快告诉我！
他眼帘垂下，沉默片刻说，只有她爱的人才可以伤害到她，可惜我不是。所以，马路，如果一个人对你不够信任，你记住不要停在他的身边，否则你只会受伤。
我手不禁攥成拳头，咬紧牙问，那个人是谁？我要杀了那个人。
肖晗抓住我的手，试图让我将冲动释放，说，那个人自杀了，不过她现在很好，有一个很心疼她的人，捧在手心一样保护她。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我沉痛地坐下，不敢置信。
肖晗坐到我的身边，说，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所以我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当发现自己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牢牢地抓住，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我凝视眼前这张俊逸的脸庞，无奈地笑，肖晗，你只是不甘心。
他突然抱紧我，说，不。
他干脆地一个字，我的身体被禁锢地无法动一下，他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麻烦的问题，莫非他是真的？
我说，放开我，我们不可能。
他的眼睛突然好空洞，是迷失方向的流浪者的眼神，声音低沉再低沉，你知道吗？简捷救了我的命，却不肯给我爱情。你让我学会笑看人生，为什么不让我笑到最后。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先给我点甜，是让我更苦是不是？你们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告诉我。
肖晗无法抑制地宣泄，我不知道他原来压抑着这么大的能量，足以催下这个自尊至上的男人的眼泪。我的心终究不是冰冷的顽石，我伸手触上那些晶莹的液体，手被他拿住，他咬住我的嘴唇，真的算不上吻，他是刻意的，牙齿深深地嵌入我的下唇，有些腥甜，和着些咸涩。
我的血，他的泪。
我手足无措了。
谁来教我如何不爱他。
第34章 患得患失……（一）
身边突然有一阵风带过，带着火一样的温度，一只手臂扯开我们，不等肖晗反应，一个狠准的拳头已经挥上他的侧脸。
王卿。我喊出声。我被他死死地盯着，拉住他衣服的手怯懦地放开。
肖晗怎肯吃亏，握紧拳头，我上前拦住，摇头说，肖晗，不要。
肖晗咬牙恨声道，马路，这么护他？可悲，他哪里值得？
王卿一把拉开我，冲肖晗冷声，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她。
肖晗扯动嘴角，说，我只记得我对你说过，不可能。若不是她受伤，早在一个星期前，我就带她远离你这种人。
王卿冷笑，你凭什么？你算她什么人？她是我的女人！
肖晗说，王总裁带在身边的女人无数，她又算哪个。今天晚上陪你出席的又是哪位美女明星？想我也不用问了，准是明天的报纸的头版头条。
王卿倒也镇定，你说的是，我爱的人我会把她珍藏，她的笑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哗众取宠这等事，罢了，就让其他女人代替。
肖晗反击，王总裁真会说话，可惜你的用心良苦别人哪里知道，马路被报道评价的一文不值，还不是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王卿沉寂，说，外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她，这就够了。
肖晗嘲笑，爱字谁不会说。
我的思绪很乱，听起来这两个人已经接触过对方，而我却全然不知。
我盯着他们，无法置信地说，你们之前已经见过对方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肖晗淡然地说，马路，你难道不奇怪，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聚会至少也要十二点才要结束，这是我和他的一场赌，赌你更在乎谁。
他的一句话击中我的心，我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最后我笑了，说，拿我赌？赌我什么？爱上谁对吗？我在你们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那好，你们都赢了，我被你们打败了，彻底地打败了。
肖晗拉住我解释道，不是的，我想带你离开，我只想让他死心，让他放手。
王卿冷声，放手的人应该是你，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她在乎你只是因为你曾经救过她，但那不是爱情。
肖晗回应，你就这么确定，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赶过来？你根本就是自我安慰，你心里很怕，害怕我们在一起。其实今晚马路来赴约，你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不是吗？
王卿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睛停留在我身上，自嘲般笑了一声，说，马路，为什么一次次让我不安？那天，我从警局拿回你的东西，你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刺得我心很痛，我删掉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想相信你，甚至到今天晚上我去参加聚会之前，我依然选择相信你，我到底是怎么了，你一句爱我的话就让我晕头转向。爱对你来说是很简单，很平常的字是不是？你想对谁说就对谁说，想什么时候说都信手拈来是不是？
他失望的样子撕裂我的心，我想说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他却不留给我解释的机会，他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他说，你不要忘了，他那时怎么受的伤，涉毒，王家那时救他，现在，我觉得实在是没必要替一个毒贩开脱。
我追过去，肖晗从后面拉住我的手，低声，他口口声声说要相信你，可是却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他根本就不信任你。
我挣脱，我要找他说清楚。
肖晗说，你相信我涉毒？
我摇头，我不相信。可是……
肖晗坚定地说，相信我，我有办法。
我恼怒地甩开他的手，你想被枪毙吗？
肖晗倒是笑得出来，看不出你这么担心我，我死也瞑目了。
这都什么状况了，他还能一副满不在乎，我的气快要冲上天了，死活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什么？我大声斥骂，肖晗，有个有钱的老爸了不起是不是，王卿想置你于死地，你的老子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救不了你，你等着死吧。你死了也不要指望我给你烧钱，我看不起你这种没心没肺，轻贱自己生命的人。
肖晗低头，淡淡地说，马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吗？你对我掏心掏肺的样子和郁姨一模一样，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郁棠，是随她的姓，我更喜欢别人称呼这个名字。我的父亲不是我的生父，却待我如亲生，他把对我母亲的爱倾注在我身上。郁姨是我母亲的最要好的姐妹，她们做的是被叫做妓女的职业，可我却觉得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父不详，母亲生下我就撒手人寰，十岁的时候郁姨也离我而去，也是从那时起，如你所说，我轻视生命，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为谁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我秉着呼吸听他的故事，使出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耳光，对上他瞪大的眼珠说，我要你活着，
他转过脸没好气地说，放心，我不会死，我会好好地活给你看。
然后，我们相视而笑，那么默契。
好，今晚不醉不休。我举起手边的酒瓶。我叫嚣着要把他灌醉。
他果然比我先醉，趴在桌子上，他的睡态让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和王子，他们真像。我想我是不是也有些醉了才会这么强烈地认为。
第35章 患得患失……（二）
我拿起包，捂着有点阵痛的头回到家。
我把凉水狠狠地打在脸上，然后走进书房，王卿没有抬头，我想靠他近些，他总不好视而不见。走进，我先开口，今天的事，对不起。
他抬眼，喝酒了，跟他？
我点点头，我也该记住教训了，学乖一点，杜绝谎言。
他重新低下头，冷漠地问，找我有事？是为了他吧。
我说，嗯，我知道我让你很失望，可你要相信……
他不耐烦地打断，要我相信什么，相信你会乖乖地呆在家里？而不是趁我不在赶紧溜出去私会？
我说，对不起，你可能觉得我践踏了你的感情，但那都是误会。我见他正是要和他挑明关系，我把他当做亲人。所以，请你不要为难他。
他站起来，指尖碰触我的下唇，目光落在那道牙痕，紧锁眉头说，接吻，喝酒，你们还做了什么？亲人需要你做到这些？
我转过脸，你不能以你看到的作为判断依据，我们应该相信彼此的感觉。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和那么多明星传绯闻，我是不是就该认为你也践踏了我的感情。
他居高临下，说，至少她们都是我睡过的女人，你究竟算是我什么人？我们睡过吗？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我的心骤然间割裂般疼痛，抬起头，说，是不是我只要跟你睡了，就有资格跟你谈肖晗的事。
他猛地捶向办公桌，声音沉闷，还不够，又将离自己最近的苹果机摔在地上，双眼通红地说，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还敢说我误会。马路，我现在宣布我们彻底玩完了，我一刻都不想看见你。
他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推出去，指向外面，大声，给我滚，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转身撞在反锁的门外，深夜的风打在我的脸上，刀刻一般地疼。
他说我们彻底玩完了。我突然觉得夜更黑更冷了。明明身心俱裂，却麻木地毫无知觉，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了。
我好想寻找一个有灯光而又温暖的地方，那里最好有很多人，他们很热闹地在我耳边喧哗，告诉我，不必在意孤独和凄凉。
我在一个繁华的酒吧前停住脚步，喝了很多很多很贵很贵的酒。
陌生的手臂，陌生的味道，直到全身放松地陷入一个柔软的地方。我摸向自己的额头，使劲地睁大眼睛，头顶的水晶灯刺痛我的双眼，让我的脑袋更加胀痛。
总是感觉仿佛有一个身影一直在我的面前晃动，渐渐感觉那个黑色的影子笼罩着我，身体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热，超出我能承受的范围。
我透不过气一样，呼吸声愈来愈重，身体上还有一只手，仿佛带着魔力，所到之处让我的皮肤不那么热，仿佛所有的毛孔都暴露在空气中，可是这种沁凉的感觉没有维持太久，身体变得异常敏感，潮湿温软的感觉从眉心到眼睑，从嘴唇到下巴，从颈项到锁骨，一直向下延伸着，蔓延着，扩大着……
我很怕，躲避着，越是想要逃离越是感觉深陷。直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很痛，我猛地瞪大眼，看到的依旧是重叠的影子，只是清晰了些。
肖晗。我喊出这个名字。
感觉好累也好困，落进一个环抱，似曾熟悉。
我缓缓地闭上眼，喃喃了许多，一边哭喊，一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