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没有注意到手枪从她手中滑脱
了,她意识到自己紧紧握住一个小瓷人。房子里多么寂静!可是……这仍然不像
是一所空房子……雨果在楼上等她……“小印第安孩子只剩下一个,形影孤单。”
最后一句是什么?是写关于结婚的事吗?……还是别的什么?她走到自己房间门
前,雨果在里面等着她……这一点她确信无疑。
她打开门……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什么悬挂在天花板的钩子上?一条结
好了活扣的绳套?还有一把椅子摆在下面,一把能一脚踢开的椅子……这就是雨
果要她做的……当然也是那首诗的最后一行。“一个也上吊,十个小印第安孩子
全都命归西天……”小瓷人从她手里掉下,它滚动了几下,撞碎在壁炉边。维拉
机械地向前走去。这才是结局——这就是那只冰冷的湿手(当然是西里尔的手)
曾经触到她喉咙的地方……“你能游到那块礁石去,西里尔……”这是谋杀——
多么简单的谋杀。可是以后你永远也忘记不了……她登上椅子,眼睛像梦游者似
地茫然凝视着前方……她把绳套套在自己脖子上。雨果在那里注视着她,看着她
走上这条她命中注定的道路。
她踢开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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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孤岛奇案第十七章
尾声
托马斯·莱格爵士,英国警察厅派来调查这个案件的副专员,气恼地说:
“这件事从头至尾简直无法相信。”
警官梅因恭恭敬敬地说:“我明白,先生。”
副专员继续说道:“十个人,死了十个,一个活的都没有。简直无法理解!”
梅因警官愣头愣脑地说:“不管怎么说,事情明摆着就是这个样子啊,阁
下。”
托马斯·莱格爵士说:“滚它的吧,梅因。一定有个人把他们都杀了。”
“我们要侦察的正是这件事,阁下。”
“从医生的报告里能看出点什么来吗?”
“看不出来。沃格雷夫和隆巴德是饮弹而死,前者被击中头部,后者子弹穿
透心脏。布伦特小姐和马斯顿死于氰中毒。罗杰斯太太是服用过量的三氯乙醛中
毒身死的。罗杰斯的头部被劈开了。布洛尔的头部被碰碎了。阿姆斯特朗是溺死
的。麦克阿瑟是被人击中后脑而死的。维拉·克莱索恩是吊死的。”
副专员的身子不禁往后一缩,说道:“干得可真野蛮!”他沉思了一会儿,
又气恼地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没能从斯蒂克尔海文镇的人嘴里得到任何有
用的东西?可恶,他们肯定掌握些情况。”
警官梅因耸耸肩膀。“他们都是正正派派的普通渔民。他们听说这个岛是被
一个叫做欧文的人买去的。这是他们能提供的全部线索。”
“谁是欧文的代理人?”
“莫里斯,爱萨克·莫里斯。”
“他对这些事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说不了了,阁下,他死了。”
副专员皱了皱眉头。“我们对这位莫里斯先生知道点什么事情呢?”
“哦,是的,阁下。我们知道点儿他的事。他的名声不很好。三年以前和本
尼托公司那次兜售假股票的案子有牵连——虽然我们没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但这
一点还是肯定的。他还参与过贩毒,但同样我们也没能抓住他什么把柄。莫里斯
这个人办这种事非常小心。”
“他死在这个岛拍卖之后?”
“是的,先生,他一手包办了这项交易——虽然他声明他是替第三者购买
的,他不肯泄露那个人的姓名。”
“我想从账面上肯定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你说呢?”
警官梅因笑了。“要是您认识莫里斯,您就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
惯会做假账,连全国最好的会计师都能被他蒙骗过去。我们在本尼托那个案子里
已经领教过了。他把他雇主的账面简直搞得天衣无缝。”
副专员叹了口气。警官梅因继续说道:“同斯蒂克尔海文联系、实排各项事
务都是莫里斯。也正是他,作为欧文先生的代理人,向那里的人们解释,岛上正
进行一场赌赛,看看能不能在这个荒岛上住一个星期。因此岛上如果发出任何求
援信号,斯蒂克尔海文镇的居民都不要理会。”
托马斯爵士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身体,问道:“照你的意思,镇上的人一点都
没有起疑?当时也没有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梅因耸耸肩说:“阁下,您忽略了
一件事:印第安岛本来是艾尔默·罗伯逊先生的财产。那个美国人什么样奇特的
宴会都举办过。开始的时候,毫无疑问,当地的人看到岛上的事感到眼花缭乱,
可是慢慢地他们也就习惯了。岛上再发生什么奇特古怪的花样他们也都熟视无睹
了。您如果仔细想一想,阁下,这倒也是很自然的。”
副专员面色阴郁,承认这是事实。
梅因说:“弗雷德·纳拉科特——就是把这群人送上岛去的那个开摩托艇的
人——他倒说了一件对我们有些启发的事。他说他看见这群人的时候大吃一惊,
完全不像罗伯逊先生的客人。我想正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都
很不起眼,所以在他听到求援的信号的事以后,才违背了莫里斯先生的指示,驾
着船到岛上去了。”
“他和另外几个人是什么时候到岛上去的?”
“信号是一群童子军在十一日早晨发现的。那天不可能出海。他们是在十二
日下午风暴刚刚平息一点以后马上就出海的。他们一点都没耽搁,所以绝对不会
有人在他们登岸之前从岛上溜走。暴风雨过后海上总是波涛汹涌。”
“可能有人会游泳逃走?”
“小岛距离海岸有一英里远。那天浪还很大。再说岸上还有不少人在观望,
有大人,也有不少童子军。”
副专员长嘘了一口气,问道,“你从房子里找到的那张唱片怎么样了?从那
里能搞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来吗?”
警官梅因说:“我己经检查过了。那是一家专门供应剧场和电影公司道具和
效果的公司制造的。是通过爱萨克·莫里斯送寄欧文先生的。说是一个业余剧团
准备上演一出戏用的。原词已连同唱片一起寄回了。”
莱格说:“唱片的内容呢?”
警官梅因郑重其事地说:“我正要谈这个问题,阁下。”他清了清喉咙。
“我尽可能详细地调查了那些控告。从最先上岛的罗杰斯夫妇说起吧。他们本来
是布雷迪小姐的仆人,后来布雷迪小姐突然死了。给她治疗的医生也说不出什么
来。只是说这对夫妇肯定没有用毒药毒她这类话。但是他个人也认为其中有些耐
人寻味的事——起码是他们没有尽到职责。但是他又说这类事完全不可能查清
楚。
“接下去是劳伦斯·沃格雷夫先生。这个人什么问题也没有。他是判决塞顿
的法官。顺便提一句,塞顿是有罪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证据是在他被处决
后才发现的。他完全罪有应得。但在宣判时都议论纷纷,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认
为塞顿是无辜的,认为法官是公报私仇。
“克莱索恩姑娘是位家庭女教师。这家人发生过一起溺死案。不过,她好像
并没有什么牵连。实际上她表现得非常勇敢,游到大海里去救人。如果不是及时
被救上来,她自己也差一点儿送了命。”
“继续讲下去。”副专员叹了口气说。
梅因深深吸了口气:“阿姆斯特朗是位名医,在哈里大街有个诊所。职业方
面无可指摘。没能发现唱片上指控的那种医疗事故。不过追溯到一九二五年,他
确实在莱特莫尔医院给一个叫做克利斯的女人动过手术。她得的是腹膜炎,死在
手术台上了。或许他当时对这种手术不够熟练——经验不多——技艺不精,终究
算不上是犯罪。这里面肯定不存有动机的问题。
“再说埃米莉·布伦特小姐,比阿特里斯·泰勒曾经服侍过她,怀孕后被她
赶了出去,投水自杀了。事情本身近乎残忍——但也算不上是犯罪。”
“这一点嘛,”副专员说,“似乎是个关键问题。欧文先生插手的正是法律
无法触及的这些案件。”
梅因按照名单毫无表情地继续介绍,“年轻的马斯顿开起车来太鲁莽——执
照被吊销了两次。依我看早就该禁止他驾驶。之所以控告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两个孩子被他在剑桥附近撞死了,一个叫约翰·库姆斯,另一个叫露西·库姆
斯。他的几个朋友替他作保,他交了罚款以后获释了。
“没找到有关麦克阿瑟将军任何明确的线索。大战中表现得很好。平日也是
这样。阿瑟·里奇蒙在法国时是他的部下,后来阵亡了。将军和他之间没有任何
旧怨新仇。事实上他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战时免不了会出差错——司令官叫部
下白白牺牲了这类的事——可能他也犯过这种错误。”
“很可能。”副专员说。
“我们接着说菲利普·隆巴德。他在国外干过几次不怎么名誉的勾当,有一
两次差点就栽了跟头,但都被他逃过来了。人人都说他胆子大,而且非常鲁莽。
保不准在那些偏远的地方有过人命案。”
“再说布洛尔,”梅因犹豫了一下,“他以前和我们同行。”
另一位又不觉一动。“布洛尔,”副专员一字一板地说,“不是个好人。”
“您这么认为,阁下?”
副专员说:“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他非常狡猾,让他逃脱了。依我看他在
兰德那个案子里犯了伪证罪。当时我就很怀疑,但找不到证据。我派哈里斯去调
查这件事,也没发现什么。我现在仍然相信,如果当时我们知道如何入手,肯定
会发现一些线索的。这个人不正直。”
两个人有一会儿谁都没讲话。最后莱格爵士问:“爱萨克·莫里斯死了,你
刚才是这么说的吗?他什么时候死的?”
“我就知道您马上就要打听这件事,阁下。爱萨克·莫里斯是八月八日夜间
死的。据我了解是服用了过量的巴比妥这类的安眠药。调查不出来是出于偶然还
是自杀。”
莱格慢慢地说:“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梅因?”
“或许我能猜得到,阁下。”
莱格沉重地说:“莫里斯死得也太凑巧了!”
梅因警官点点头。他说:“我想您就会这么说。”
副专员的拳头砰地敲了一下桌子,喊道:“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不可
能。十个人被杀死在一个光秃秃的小岛上——我们既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干,是怎么下手的。”
梅因咳嗽了一声说:“嗯,并非完全是这样,阁下。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些为
什么。某个对正义怀有怪异想法的人,一心寻找那些法律无法制裁的人。他一共
找到了十个人,也不管他们是真有罪,还是假有罪。他满不在乎……”副专员激
动起来。他严厉地说:“不在乎吗?我可是觉得……”他忽然停住了,警官恭敬
地等着他说下去。莱格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讲下去吧,”他说,“刚
刚我忽然觉得有了点头绪,仿佛得到了些—线索。可忽然又都没了。继续说你的
吧。”
梅因继续说道:“十个将被处决的人,姑且让我们用这个词——处决吧。十
个人都被处决了。欧文先生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不知用什么方法从岛上脱了身,
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