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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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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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晓医道,待有时机,苏某愿请教大师。”潜德大师笑而不语。
  苏公忽想起朱溪床上竹叶青蛇来,不禁问道:“项老伯,苏某有一事询问。”项礼道:“苏大人但说无妨。”苏公道:“这二月时节,哪里寻得竹叶青蛇?”项礼一愣,幽然道:“阿弥陀佛。”默然不语。苏公笑道:“非是苏某要捕蛇,只因临江书院朱溪先生临死之时,其床上有一条竹叶青蛇,苏某甚是不解。”项礼方才醒悟,道:“原来如此。此时节蛇尚冬眠洞中,甚难寻得。”苏公点头。项礼又道:“不过黄州有一处有此蛇。”苏公问道:“何处?”项礼道:“便是黄州西北赤鼻山下的青荇居士府中。”苏公一愣,道:“青荇居士?”项礼道:“青荇居士好收养毒蛇,我儿项仁但捕获得毒蛇异蛇,必买与青荇居士。”苏公奇道:“他收养毒蛇做甚?”项礼道:“青荇居士善泡药酒,将鲜蛇入酒,又掺入滋补药材,便成百药之长,故府中多收养毒蛇。”(作者注:蛇类入药之法,在《神农本草经》中便有记载,蛇酒有疏风通络之功效,可治风湿麻痹、半身不遂、口面歪斜等疾患。)
  苏公恍然大悟:那日到达黄州,徐君猷等迎候茶肆中,饮青荇居士所奉之酒,但觉酒醇香甜美,其中隐含一丝药味,原来是蛇酒。潜德大师笑道:“遮莫四年前,贫僧见那青荇居士乘船至此,后隐居赤鼻山下,甚少与人来往,善酿美酒,能尝其酒者,少之又少。若非苏大人来黄州,即便知府徐君猷徐大人亦难饮一杯。”苏公感叹不已,道:“青荇居士真陶潜也。”
  言语间,潜德大师引苏公至大雄宝殿,立于大殿槛前,但见正上方佛祖高坐,拈花而笑。苏公正欲抬步入殿,却见殿堂右侧蒲团上跪着一妇人,焚香叩拜之后,退身出来,见有人入大殿,忙闪一旁。苏公偷望一眼,不觉一愣,这妇人面容俏丽,但眼中似有悲伤之情。苏公猛然一愣,奇道:这妇人怎的如此眼熟?不正是那临江书院前所遇美貌妇人!苏公急忙回头张望,那妇人独自一人,低头匆匆离去了。潜德大师淡然一笑,道:“无体之体为真体,无相之相为实相。”苏公笑道:“大师可曾见过那妇人?”潜德大师摇摇头,忽觉不妥,急忙低头合掌道:“贫僧目中并无妇人。”苏公不觉一笑,道:“大师错矣。”潜德大师知苏公善禅机,忙道:“贫僧心中亦无妇人。”苏公拈须笑道:“大师心中明明有妇人?”潜德大师闻听,不觉一愣,合掌道:“阿弥陀佛,苏大人此话怎解?”苏公笑道:“大师言:心中无妇人。可何谓妇人?妇人乃别于男子而言,大师既言妇人,便是心中有妇人与男子之念想。大师当言目中无人、心中亦无人。”潜德大师合掌笑道:“苏大人博辩顿悟,乃有佛缘之人,若肯皈依佛门,造化定远胜贫僧。”苏公听得此言,幽然叹息。第十卷《致命毒蛊》 第五章 艳诗玄机
  自此,苏公每日必去安国寺研读佛经,与潜德大师参禅论相。又三日,苏公正欲往安国寺,闻得院门外有人言语,不多时,苏仁引进一人来,只道是徐君猷遣人送来信笺。苏公接过信笺,拆开一看:徐君猷只道有紧要之事,邀苏公速来府衙。苏公不知何事,遂令送信人先行回禀徐大人,只道随后便到。送信人告退离去。苏公换了身洁净衣裳,而后携苏仁赶往黄州府衙。一路无话,至府衙门前,门吏辛正急忙来迎,道:“徐大人等候苏大人多时了。”遂引苏公主仆往府衙后院。辗转而行,至一花园,但见满园春色,争奇斗艳。园中有一亭,亭前乃是一水池,池边以青石为栏,亭中端坐二人,正谈笑风生。闻得苏公到来,徐君猷急忙出亭,跑将过来,一把拽住苏公,拉至亭中,亭中一中年人急忙上前,道:“子瞻兄,别来无恙。”苏公抬眼望去,竟是刑部侍郎张锦洲张大人!
  苏公他乡遇故知,不由百感交集。二人四手紧握,久久不放。徐君猷笑道:“张大人、苏大人且坐下叙旧。”二人方才松手,苏公道:“不知锦洲何时回得黄州?”徐君猷道:“昨日黄昏时刻到达府衙。”张锦洲道:“子瞻兄在黄州可好?”苏公道:“亏得徐大人关照,子瞻尚可度日。”张锦洲又告知驸马王诜等人情形,苏公叹息道:“皆是子瞻害了他等。”二人言语约莫两个时辰,徐君猷便在亭内设宴,宴罢又饮茶,三人且饮且叙,张锦洲言及此番回乡省亲,欲资助临江书院,却不想同窗好友朱溪竟遇害,不免伤感。张锦洲叹道:“不想年前京城一见,我二人竟成陌路两世人,真可谓人生无常。”苏公笑道:“锦洲所言甚是,人生无常!我等凡人与苍穹而言,是何等之渺小!人之生死,与历史长河,又是何等微不足道!锦洲大可不必伤感。”张锦洲叹息道:“子瞻兄受尽屈辱,竟还这般矫首傲世、委心任天,锦洲深为敬佩。”
  言语间,苏公心中一动,忽问道:“子瞻有一事甚是疑惑,不知年前朱溪先生往京城何事?”徐君猷道:“此事徐某曾问过朱溪,他道是为了书院学生之事。”张锦洲点点头,叹息一声,道:“确为此而去。”苏公疑惑道:“今春三月方才省试,年前去做甚?”张锦洲叹道:“子瞻兄久未在京矣。”苏公笑道:“锦洲错矣。年前子瞻在京有数月之久。”张锦洲苦笑一声,道:“子瞻兄身陷牢狱,自身难保,怎知朝中之事?”苏公点头,道:“愿闻其祥。”张锦洲叹道:“朱溪前往京城,非是见锦洲,乃是见礼部尚书。”苏公一愣,道:“见礼部尚书何事?”张锦洲叹道:“子瞻兄何等精明之人,此事兀自不解否?”徐君猷一惊,疑道:“莫非……?”张锦洲急忙止其言,道:“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不可言。”
  苏公惊诧万分,心中终于明白了:朱溪前往京城,便是为了贿赂礼部官吏,主考官收得贿赂,便徇私舞弊,徇情取舍!如此言来,近年来临江书院多有中举者,非是书院授学有术,亦非学生真才实学,竟是朱溪用此手段之结果!难怪朱溪大收学钱,每年逾万两银子,竟用于此!
  徐君猷疑道:“朝中早已实施糊名、誉录,怎生可能?”(作者注:糊名,就是将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又称“弥封”。糊名制实施之后,考官评阅试卷还可辨认考生字迹。后又实施誉录制,即由专人用红笔抄写考生的答卷,再交阅卷官评卷官评阅。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考生姓名,连考生字迹亦无从辨认。)张锦洲淡然一笑,道:“事在人为。”徐君猷连连叹息,苏公喃喃道:“若如此,我大宋危矣。”
  三人沉默不语,苏公不忍寂静,又问道:“朱溪之事可办得顺利?”张锦洲叹道:“朱溪至京城,便住在锦洲府中,每日外出。不过临行前几日忽不见了踪影,初始,锦洲未曾在意,似有三四日情形,锦洲不免担忧起来,正欲遣人寻他,他却回来矣,回来之时,满面春风,想必事情已办理顺当。又在府中住了一日,便告别起程回乡了。”苏公道:“他未言及所办之事?”张锦洲淡然一笑,道:“朱溪数番来京城,从不言他所办之事,亦从不求锦洲助他。”徐君猷诧异不解,道:“张大人在京近二十年,颇有人缘,他怎不求助大人?”张锦洲道:“朱溪知锦洲为人,断然不肯帮他,又何必出言相求?他亦从未向人言及锦洲与他同窗交情。”苏公叹道:“此朱溪精明之处也,此等事情终非善事,一旦败露,朝廷必然严加惩处,朱溪不让锦洲牵连入内,乃挚友深情也。”
  徐君猷、张锦洲叹息不已。苏公忽道:“锦洲可曾闻听过云梦雪?”张锦洲一愣,奇道:“子瞻兄亦知云梦雪?”苏公一喜,道:“锦洲知之?”张锦洲笑道:“云梦雪乃是京城寒碧阁第一行首,闻他人言似是登州人氏,能歌善舞,又精通棋琴书画。不想子瞻身在黄州,竟亦知晓此人?”徐君猷迟疑半响,忽然醒悟,道:“朱溪室内岂非有一名柬,正是云梦雪?”苏公点头。张锦洲悟道:“你道是朱溪曾会过云梦雪?”苏公点头道:“初始,我观那名柬制作精美,用纸用墨甚是考究,端是出自京城碧德斋。那字迹分明出自女子之手,笔画之间,颇为飘逸,非庄重之笔。故此询问锦洲。”徐君猷闻听,惊叹不已。张锦洲思忖道:“莫非朱溪失踪几日,便是在寒碧阁?”徐君猷道:“定是如此,若能留住朱溪数日,只有绝色美人。适才张大人言,朱溪回来之时,兀自满面春风,依徐某看来,定是事情办妥,又得与美人缠绵。”张锦洲叹道:“那云梦雪确是绝代佳人,朱溪迷恋于他,亦不足为奇。”徐君猷叹道:“朱溪兀自保存其名柬、绸帕,可见痴迷甚深。可惜那风月场中终非久留之地。”
  苏公笑道:“子瞻依稀记得,徐大人城外茶肆迎子瞻时,朱溪曾言及今春又欲往京城,徐大人可还记得?”徐君猷一愣,回想道:“似有此事。朱溪言道:不定春后朱某又将往京城。徐某正待询问,不想被那青荇居士打断,请众人饮酒。徐某亦未追问了。此等话语,不曾留心,不想苏大人竟还记着,恁的厉害!”张锦洲疑道:“子瞻之意,朱溪心中念念不忘那云梦雪,欲再往京城相会?”徐君猷连连点头,道:“女色有时便如那迷魂汤一般,竟身不由己。”
  苏公思忖不语,拈须皱眉,竟不理会徐君猷、张锦洲。徐、张二人疑惑不解,又不便询问。苏公踱步出亭,近得青石栏,望着池水,但见圈圈涟漪,竟自呆了。徐君猷起身出得亭来,正欲上前询问,不想苏公猛然回身,唬了徐君猷一惊,连退数步。苏公道:“徐大人,快且将那《吉梦录》取来。”徐君猷一愣,嘀咕道:“《吉梦录》?要它做甚?”
  苏公连声催促,徐君猷遂令下人去取。约莫一顿饭时刻,不见人影,徐君猷甚是气恼,又着人去看个究竟,不多时,两人并库吏皆跑来,只道《吉梦录》不见了!苏公大吃一惊,徐君猷闻听大怒,斥责库吏,道:“怎生不见了?此书乃是本府亲手交与你封存,未得本府手书任何人不得阅看。”库吏惊恐万分,跪倒在地,委屈道:“小人亦不知晓,此书入库后并无人动得。”苏公上前道:“徐大人休要责怪他等,定是有人将其盗走了。”徐君猷无奈,挥手令他等去了,疑惑道:“元悟躬已死,为何还有人盗书?”
  苏公思忖道:“此书或真的隐藏着玄机。”徐君猷忽然笑了,苏公诧异道:“徐大人何故发笑?”徐君猷道:“苏大人曾细细琢磨,徐某亦读了不下百遍,并未悟出丝毫玄机迹象。”苏公道:“只因我等是局外人。”徐君猷一愣,道:“局外人?谁是局内人?”苏公指张锦洲道:“张大人。”徐君猷点点头,笑道:“既如此,徐某便将书取来。”苏公一愣,道:“此书岂非已失窃?”徐君猷低声道:“徐某亦好读此书,早先抄录一卷,交库吏封存,真本尚在徐某手中。”苏公拈须笑道:“原来徐大人亦是性情中人。”张锦洲不解,询问何事,苏公笑道:“徐大人好读书,近日得一奇书,手不释卷。”徐君猷窃笑而去。张锦洲询问何书,苏公笑而不答。
  不多时,徐君猷急急跑来,神色慌张,苏公见得,大惊失色。徐君猷近得前来,喘息道:“不见了,不见了。”苏公连声惋惜,徐君猷道:“我里外寻了遍,不见此书,想必亦是被人盗走了。”苏公问道:“你将书藏在何处?”徐君猷忽笑了,道:“苏大人中计矣。”言罢,自怀中摸出一卷书来,正是《吉梦录》,苏公哑然失笑。徐君猷将书递与张锦洲,张锦洲翻开书卷一看,不觉一愣,急忙抬起头来,望着苏公,疑惑道:“怎皆是些艳诗浪句?”
  苏公道:“锦洲且仔细看来。”张锦洲复又翻开书卷,看了数页,连连摇头,疑道:“你等要我看甚?“徐君猷道:“苏大人以为,此书中隐藏着一桩秘密,可惜无有头绪,徐某亦琢磨多时,不得其解,窃以为不过是本艳诗集子罢了。”张锦洲笑道:“分明是一本艳诗集。若果真隐藏秘密,焉有苏大人参悟不出之理?”苏公思忖道:“苏某曾试过数种方法,皆未查出丝毫端倪。”张锦洲奇道:“子瞻为何断定其中隐藏秘密?”苏公道:“徐大人曾言,此诗集字迹非元悟躬所书,元悟躬亦早知此诗集,极欲得到此书,三番五次遣派程贯找寻,若只是一本艳诗集子,何必如此费心?朱溪得到此书,行径亦为异常,竟分作数份,隐藏于《墨子》中,若只是一本艳诗集子,何必如此周折?我窃以为,元悟躬、朱溪必是知晓书中隐藏秘密之事,只是未曾悟出玄机要旨。”徐君猷叹道:“可惜他二人皆已不能言语了。”
  苏公思忖道:“前几日,苏某曾往安国寺,见得潜德大师,大师有一言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苏某闻听此言,不觉心动,诸相非相,莫非《吉梦录》中诸梦非梦?”徐君猷一愣,道:“诸梦非梦?言下之意,此些艳诗非是所梦,乃是真有其事?”苏公点点头。张锦洲甚是好奇,又低头翻阅诗卷,不免一愣,喃喃道:“怪哉怪哉。”徐君猷见状,问道:“甚么怪哉?”张锦洲摆摆手,闭上双眼。苏公示意徐君猷禁声。张锦洲又睁开双眼,复又翻阅,喃喃道:“这字迹似曾见过。”徐君猷喜道:“何人所书?”张锦洲摇摇头,道:“只是一时之感,却想不起来了。”徐君猷道:“张大人且细细回想。”
  苏公道:“此卷中有诗句言及子瞻。”遂翻至《东方云空见仙女裸舞》,指与张锦洲看。张锦洲疑道:“莫非此人识得子瞻兄?”苏公思忖道:“我却不识得此字。依我推想,此人曾在登州见过海市蜃楼。初始,我当是元悟躬元大人,因他曾任登州提举市舶司,可徐大人言此非元大人所书。”张锦洲一愣,疑道:“登州?”苏公点点头,张锦洲猛然一震,复又阅诗,惊诧道:“莫非是他?”徐君猷、苏公相视一下,异口同声问道:“是谁?”张锦洲幽然道:“登州知府郑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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