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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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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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别会引爆怒气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我母亲煽风点火的邪恶才华;对萨姆而言,则是他对疯子安妮的恐惧和她的死所代表的一切:可敬的面具下掩藏着恨意与谎言。我想他一直希望的是,如果他拒绝去看表面底下的东西,那么那个表面就会成为现实。但他始终摆脱不掉一种恐惧,那就是害怕他错了。 
  我停了片刻然后才回答。“那又如何?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来这里。” 
  他脸上掠过不明白的表情。“就算我不来?” 
  “是的。” 
  “为什么?” 
  这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但却有无尽的解释。为什么我会想要抛下他?为什么我这么不光明磊落?为什么我不信任他,不肯告诉他实话?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回答得比我好,因为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的确,我是从来没有直接拿这些问题去质疑他,但他一定曾在夜深人静时想过该如何回答。 
  我开门见山地回答。“我选择多尔切斯特,是因为我认为希拉有的信息最多,”我解释;“不过老实说,我们去哪里都一样。葛兰姆路的住户已经分散到各地去了,我们总归会有这番对话的,不管我们是来这里还是——”我又耸耸肩——“到廷巴克图去。保罗和茱莉亚·查尔斯在加拿大……贾克和一些其他人还在伦敦……莉比再婚了,跟她的第二任丈夫和三个孩子在莱斯特郡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史丹霍普夫妇在德文郡……验尸官退休后搬到肯特去了……RSPCA的那个视察员约翰·豪勒特在兰开夏郡……住在安妮隔壁那家的儿子麦可·波西在波特兰坐牢……布丽姬·波西,娘家姓斯伯丁——是住在安妮对面那家的一个女儿——在伯思茅斯工作……”我把名字一口气讲完,转身去揪那寒酸的烛芯纱床罩,那是整间房子的固定配备之一,每次看到它都令我厌恶不已。 
  他震惊到了极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就像你知道贾克住在艾夫斯顿路一样。我勤于联络,我父亲这些年来以我的名义发出了不少信,还有茱莉亚和莉比也每半年左右就会来信,告诉我大家的动向。” 
  他吓到了。“贾克知道你跟莉比有联系吗?”他的语气好像我参与了一项卑鄙的背叛行为。仔细想来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怀疑。”我说。“他们从离婚之后就没有跟对方说过话。” 
  “但他一直相信我们是站在他这边的。该死,我告诉他说我们是。” 
  “那么你说对了一半。”我说着,专心用指甲挑起床罩。“你向来都是站在他那边。” 
  “是的,但是……”他停了下,显然又想到其他不愉快的念头。“你母亲知道你父亲一直写信给你吗?” 
  “不知道。” 
  “她会抓狂的。”他警告。“你很清楚她以为这整件乱七八糟的事早在20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我拽起床罩上一丛特别大的线头,发现扯出了一个洞后又塞回去。我怀疑他记不记得我父母明天就要来我们家住,或者就像他人生中其他不愉快的事一样,这件事也被他逐出脑海。“我不担心这一点,”我低声说着;“她不会生你的气……她气的是我。” 
  “那你父亲呢?”他高声质问。“他背着她做那些事,她绝不会轻饶了他。” 
  “没有理由要让她知道。” 
  “但是她迟早会发现的,”他悲观地说;“她一向如此。” 
  我想到我父亲的建议,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说别的,不擅说谎的萨姆,就足以让我母亲打破沙锅问到底。“她顶多不高兴个一两天,”我说;“然后她会说服自己说都是我的错。她大脑的程序里没有责怪男人这一项。在她看来,是夏娃害亚当堕落的——”我迎视着萨姆的注视——“就算她应该知道亚当几乎是强占了夏娃。” 
  他还知道脸红。“这就是这一切的原因所在吗?你要还以颜色?” 
  我没回答。 
  “你就不能事先告诉我吗?” 
  我叹气。“告诉你什么?说我在追查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如果我记得没错,上一次我对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骂我发神经、贱女人,还说如果再在你面前提到安妮的名字,你就要跟我离婚。”   
  蛇之形7(3)new   
  他绝望地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板着脸说;“如果当时我有汤姆和路克现在一半的自信,我就会叫你跟你那可悲的离婚滚到一边去。我留下来只是因为我无处可去。我母亲不准我回家,我的朋友没人愿意在家里的客房收留一个疯子。” 
  “当时你说你想留下来。” 
  “那是谎话。” 
  萨姆小心翼翼地坐在一箱未打开的葡萄酒上。“我以为这一切早就结束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没有。” 
  “老天。”他含糊地说着,把脸埋入掌中,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苦涩地问。 
  我想告诉他这个问题很幼稚,假如经过了24年他还不知道答案,那么我又能说什么。难道他认为有人能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耗一辈子吗?他能吗?此时屋外阳台上汤姆的音响突然大声响起,让这栋老农舍的墙壁和地板都跟着一起震动,也让我不用开口回答。 
  我进浴室换衣服,把背包留在床上让萨姆去找。以这种方式转达当然很懦弱,但我并没有不安的感受。就像那句老格言说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而萨姆早就应该采摘他的果了。 
  发自茱莉亚·查尔斯的电子邮件原住在里士满葛兰姆路3号,为拉内莱夫妇的隔壁邻居,现居加拿大多伦多时间为1999年M。拉内莱寄件人:茱莉亚·查尔斯(juliac@can)日期:1999年2月11日18点50分收件人:M。拉内莱主题:史雷特家的小孩! 
  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光是要找史雷特家的一个小孩就花了多大力气!恐怕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是最小的丹尼——但他最有可能去说服他母亲回你的信!其间那些无聊过程我就不多讲了——简而言之,珍妮佛住在六号的那个幼稚园死党(琳达·巴瑞)跟另一个幼稚园死党(艾美·崔伦特)有联系,后者是丹尼在美术学校的同学,现在跟他仍然有往来。我们为了找艾伦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却一无所获。听说他六七年前结了婚,现在住在艾尔沃斯的某个地方,但我不知道这消息准确与否。你或许可以试试国际查号台,看该地区有没有艾伦·史雷特这个人,但这名字很普遍,可能会查到好几个人。 
  总之,丹尼·史雷特现在住在布里克斯顿的某个地方(没有地址或电话号码),在当地一个成人学院教平面设计。那学院的名称和地址是:伦敦布里克斯顿,自由城社区学院。真正的好消息是他有一个电子邮箱——michelangelo@rapmail——而且常到滑铁卢车站附近的一家网吧去收信。如果路克和汤姆不愿意,珍妮佛可以代为跟他联系,但我想如果你直接找他进展会快得多。又:说这只是个用电子邮件和国际互联网进行的IT计划,你这个主意很好,跟琳达和艾美联系时这招都很管用。 
  很高兴听到萨姆逐渐康复了。我知道当时你一定很震惊! 
  再聊,亲爱的。 
  茱莉亚路克·拉内莱与丹尼·史雷特往来的部分电子邮件时间是1999年前6个月路克·拉内莱寄件人:丹尼·史雷特(michelangelo@rapmail)日期:1999年2月20日20点50分收件人:路克·拉内莱主题:IT计划—数据库:葛兰姆路听着,老兄,想要给葛兰姆路那个黑洞创建数据库的人,需要检查一下脑袋有没有问题。好吧,你在世界的另一头,对英国不知道半点狗屎。这算得上是个借口——我想我可以接受——但行行好,寄些比基尼辣妹的照片来给我吧。我可是个艺术家耶!对美女的鉴赏是纯美学的。如果你没有扫描仪的话,Word图片也可以。老实说我巴不得忘记我曾经住过X他娘的葛兰姆路。如果你见过我母亲,你就会了解了! 
  祝好。 
  丹尼丹尼·史雷特寄件人:路克·拉内莱(beachbum@safric)日期:1999年2月22日15点12分收件人:丹尼·史雷特主题:比基尼辣妹这些怎么样?右边那个金发辣妹是我的。如果你没有扫描仪的话,葛兰姆路的Word图片也可以。我可是个海外侨民耶!我对所有英国的东西也是纯美学式的鉴赏。 
  祝好。 
  路克某教育心理学家针对里士满葛兰姆路32号的艾伦·史雷特所做的报告。 
  应校长要求所做——关于将其永远逐出校门一事时间为1979年4月……艾伦表现出小流氓的行为模式。他无缘无故使用暴力,恃强凌弱,并出言辱骂不同种族的孩子。他向来有纪律问题,对试图控制他的老师做出攻击性的反应——尤其是女老师…… 
  ……他在所有科目上的学业成绩都不佳,因此使他自觉无能且缺乏自尊心。他认为自己被孤立在同学之外,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使他勃然大怒。他觉得自己受到家人、同学及老师的排斥,用捣乱的行为使别人对他更敬而远之,以便给自己一个为什么没人喜欢他的理由。有家庭暴力的迹象,言谈中显示出对父亲的恨意,并称他母亲为“恶毒的泼妇”。他与邻居兼同班同学麦可·波西很亲近,他认为后者也跟他一样没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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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我对艾伦危险的孤立感十分忧心,那足以导致犯罪行为。我相信必须尽快插手,以免情况更加恶化。他在家庭与学校都有问题,但永远逐出校门并不能解决问题。他需要密集的“特殊需要”教育以提高自尊心,并且应该鼓励他与成人创建强有力且正面的亲近关系——不管是在学校环境中或在更大的社群里。受到重视的感受正是他所需要的:惟有如此才能有足够的动机让他改善具攻击性及反社会的态度……     
  渥特丝罪案小说系列   
  内容简介   
  《毒舌钩》('英'米涅?渥特丝 著 沈云骢 译,1994年英国犯罪作家协会金匕首奖): 
  冰冷而僵硬的尸体躺在带点咸味的水中,惨白的脸陷在一个可怕的怪东西里,这东西周围的荨麻和紫菀已经发芽;张开的口中可以看见夹在生锈锥头中的舌头。 
  毒舌钩是两三个世纪前用来让女人闭嘴的刑具,不只用在讲话恶毒的女人身上,也包括任何挑战男性权威——不管是家里或外面——的女人。 
  老妇人的死法太不可思议,如此触目惊心的死状,究竟是一位老妇人临死前为了她那张恶毒的嘴巴忏悔?还是尸体无言的指控,暗示凶手的真正身份?在狂乱的天性下,悲剧不可避免地一再发生,秘密和人性的丑恶就像是暗潮一道道扑面而来,想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 
  《暗潮》('英'米涅?渥特丝 著 胡丹彝 译) 
  她随波逐流,在翻腾的海浪中载沉载浮,盐水无情地灌进胃里,遭扭断的手指头无处着力。一再痛醒之际,她对自己的遭遇仍感震惊,死亡逐步逼近,她挂心女儿是否同样惨遭毒手。 
  失踪48小时之后,她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凶手夺走她的生命,也剥夺了她的尊严,这具女尸一丝不挂,在艳阳高照的周日晌午躺在岬角下的一处海滩上。与此同时,在20海里以外有人发现一名金发女童,她不会说话似乎精神受创…… 
  她盘腿坐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有如一尊小佛像,灰色的曙光使他看来毫无血色,她凝神注视,眼中带有一丝同情。该如何处置?怎么说她都只是三岁小孩,不过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蛇之形》('英'米涅?渥特丝 著 严韵 译,丹麦Pelle Rosenkrantz奖) 
  一个黑女人安妮的非正常死亡牵连出种族、人性的深刻问题。验尸官断定安妮是死于车祸。发现安妮尸体的目击证人,不满意警方因人设事草草结案,于是挺身而出,却在街坊及警方的逼迫下,举家迁往国外。 
  二十年后,目击证人再度出击,锲而不舍地重新调查,发现到一个惊人的事实:人人都在“安妮之死”中插了一脚。警方、验尸官、街坊小混混、鬻肉维生的妓女,甚至多年至交都成了帮凶。信件、剪报、医疗报告贯穿全书,借以还原事件真相。背叛、贪婪、无知、恐惧、自私,道出可怕又真实的人性。谁是悲剧的始作俑者?谁又是临门一脚的凶手? 
  《狐狸不祥》('英'米涅?渥特丝 著 任慧 译,2003年英国犯罪作家协会金匕首奖) 
  年迈的爱莎·洛耶法斯倒毙于自家花园时,只身着单薄的睡衣,回房间的落地窗被人从内锁死。她的丈夫詹姆士·洛耶法斯上校成为最大的嫌疑。虽然警方找不到证据,但流言蜚语始终不绝于耳。 
  洛耶法斯家世居仙丝戴村,这是个人口太少、秘密太多的地方。为什么詹姆士先前那么急于寻找那个一生下来便送人领养的私生女儿——他惟一的外孙女?又为什么在找到后不久便反悔,极力不让这层关系曝光? 
  家庭律师马克·安克登在圣诞节前夜拜访詹姆士。他发现老人已经憔悴不堪,因为半夜总会响起骚扰电话铃声,电话内容或者是沉默不语的粗粗喘气声,或者是恶毒难言的指控。为什么他宁愿默默忍受也不愿意出面反驳这些指控?难道那便是隐藏在背后的谋杀动机?   
  相关评论   
  在英国我只看到两种骇人的狂暴事物:其一是全世界人人喊打,就连英国人都摇头叹息的喝酒嗑药足球迷,另一则是米涅·渥特丝的杀人小说。 
  ——唐诺 
  米涅·渥特丝游走于人性最阴暗的领域。她的作品精确地表现出当家庭遭遇暴力时的心理状态,精心编织的邪恶和恐怖简直要扑面而来。 
  ——《每日镜报》 
  渥特丝小说的共同点在于它能造成一种紧张、不确定而又无法抗拒的危险的气氛……渥特丝是罕见的拥有颠覆性想像力的天才。 
  ——《时代周刊》 
  米涅?渥特丝对道貌岸然的表面之下可能潜伏着的残酷变态了如指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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