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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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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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你认为如此?” 
  高布莱斯由经验得知,沉默的压力经常比开口有用,因此默不作声。 
  “噢,见鬼了!”过了一阵子她说。“反正你可能也猜出来了,凯特和他有染。他迷恋她,想要和他老婆离婚之类的,然后她将他甩了,说她要嫁给威廉,可怜的普狄无法相信。他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一直在她面前装疯卖傻讨她欢心。我想他或许曾经向他老婆提起过要离婚。反正,凯特说他脸色发紫,然后瘫倒在他的办公桌上。后来他请假三个月,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心脏病发作,不过凯特说只要她待在公司一天,他就无法回来上班。”她耸耸肩。“她离职后那个星期他又回来上班了,所以也许她说得对。” 
  “她为什么挑上威廉?”他问;“她对他的爱不及对普狄那么深,对吧?” 
  波莉再度比出拇指与食指揉搓的动作。“钱,”她说;“普狄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已成年的子女,他们在凯特想揩油之前,就会先要求分家产了。”她苦笑了一下。“就如我刚才说的,她真正要的是一个没有子女的单身汉。她认为如果她必须出卖色相满足男人的性欲,她就要掌控他所拥有的一切。” 
  高布莱斯困惑地摇头。“那又何必和普狄交往?” 
  她再度将手臂搭在椅背上,让她的乳头迎向他的脸。“她没有父亲,对吧?和我一样。” 
  “所以呢?” 
  “她对老男人有好感。”她挑逗地张大眼睛;“我也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高布莱斯轻笑出声。“你会将他们生吞活剥?” 
  她故意望向他的拉链。“我会将他们整个吞下去。”她笑着说。 
  他笑着摇摇头。“你刚才谈到凯特为什么和普狄交往。”他提醒她。 
  “他是上司,”她说;“有钱人。她认为她可以从他身上捞点好处,要他花点钱改善她的住处,同时骑驴找马。问题是,她没料到他会玩真的,所以要甩掉他惟一的方法就是铁石心肠。她要的是保障,不是爱,你知道,她觉得这些普狄无法给她,他的老婆和子女分完之后就没她的份了。记住,他比她年长30岁。还有,他不想再生小孩了,而她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她有时候真的很死脑筋,我想或许是因为她在成长过程中吃足了苦头。” 
  “威廉知道她和普狄有染吗?” 
  波莉摇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所以她才要求我发誓守密。她说如果威廉发现了,二话不说,就会打退堂鼓。” 
  “他会这么做吗?” 
  “噢,当然。听着,他当时已经37岁了,而且是那种不想成家的人。温蒂·普雷特差点就钓到他了,不过后来凯特告诉他温蒂是个酒鬼,借此横刀夺爱。他很快就把温蒂甩了,你不会相信的。”她微笑着回忆往事。“凯特几乎必须在他鼻子上套个环,才能拉他去注册。如果他母亲赞同的话或许就不同了,不过威廉的老妈和威廉就像一对老夫妻一样地相依为命了许多年,使凯特每天晚上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使那笨蛋‘性致勃勃’,不像例行公事。” 
  “温蒂·普雷特的事是真的吗?” 
  波莉再度一脸不自在。“她有时候会喝醉,但不是经常如此。然而,就如凯特说的,如果威廉想娶她,他就不会相信,对吧?他只是逮到一个好借口来脱身。” 
  高布莱斯望着凯特·桑纳那封回函草稿中幼稚的笔迹,为人类的无情天性感到吃惊。“她嫁给威廉之后,和普狄仍然藕断丝连吗?” 
  “没有,”波莉坚决地说;“凯特一旦作出决定,就不会回心转意。” 
  “其他人也没有机会?假设她对威廉觉得厌烦了,然后遇到一个更年轻的——她在这种情况下是否曾出轨过?” 
  波莉耸耸肩。“我不知道。我有时觉得她应该有什么事,因为她好久都不打电话给我,不过那并不代表她有婚外情。反正,就算有也只是逢场作戏。她对搬到利明顿,拥有一栋像样的房子,乐得心花怒放,我看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抛弃这一切。” 
  高布莱斯点头。“你知不知道她曾用排泄物来报复?” 
  “什么叫排泄物?” 
  “大便,”高布莱斯赶忙解释;“粪便,米共粪。” 
  “屎!” 
  “没错。你有没有听说她用粪便抹在别人的东西上?” 
  波莉咯咯笑了起来。“没有。她太爱干净了,不会做这种事。事实上,她有点洁癖。汉娜还是个小宝宝时,她每天都用清洁剂清洗厨房,以免滋生细菌。我说她疯了——我是说,细菌到处都有不是吗——不过她还是照洗不误。我看这一辈子都别想她会去摸粪便。她以前在替汉娜换尿片后,就将尿片拿得远远的。” 
  高布莱斯想,事情越来越离奇了。“好。告诉我个大概的时间,她在告诉普狄她要嫁给威廉之后多久就真的结婚了?” 
  “我记不得了,或许一个月。” 
  他在脑中迅速估算。“所以如果普狄请假三个月,那么她应该是在结婚后两个月因为怀孕而离职的?” 
  “差不多。” 
  “她当时是几个月的身孕?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四个月?”   
  暗潮17(5)   
  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她说只要孩子长得像她就没有关系,因为威廉被爱情冲昏了头,她说什么他都会深信不疑。”她看出高布莱斯鄙夷的神情。“她这么做不是出于恶意。只是不得不冒险一试。她知道在贫穷人家长大是什么样子。” 
  希莉雅坚持拒绝和哈丁一起登上直升机,而她的腰部又痛得无法弯腰,这表示若不是痛苦万分地走路回家,就得平躺在印格兰姆那辆塞满防水布、长筒靴、钓竿的吉普车底板上。他苦笑着清出一个空间来,然后弯腰准备将她抱起来。然而,她对这点更是抵死不从。“我不是小孩子。”她声色俱厉地说。 
  “我看不出来你还能怎么办,珍娜夫人。”他指出:“除非你面朝下滑进我放鱼的地方。” 
  “你大概觉得那很好笑。” 
  “差不多。不管我们怎么做,恐怕都会蛮痛苦的。” 
  她望着那凹凸不平的底板,勉为其难地答应。“不要小题大做就好,”她别扭地说道;“我讨厌大家紧张兮兮的。” 
  “我知道。”他将她抱起来,倾身小心地将她放在底板上。“沿路会很颠簸,”他警告着,将防水布当成填料塞在她身旁;“如果痛得受不了,你最好叫出来,我会停车。” 
  现在就已经痛苦万分了,不过她不打算告诉他。“我担心的是玛姬,”她咬紧牙关说;“她现在也该回来了。” 
  “她应该会将史丁格牵回马厩,而不是越走越远。”他告诉她。 
  “你从来没有料错过吗?”她尖酸地说。 
  “以你女儿对马匹的认识,这不会错,”他回答;“我对她有信心,你也应该有。”他将后门关上,然后坐入驾驶座。“我先道歉。”他发动引擎时说。 
  “为什么?” 
  “让你提心吊胆。”他低声说着,放开离合器,以牛步蜗行的速度沿着山谷的草地前行。她沿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他驶入布罗斯顿牧场的车道时自顾笑了笑。再怎么说,希莉雅·珍娜终究还是一个勇敢的女性,他很佩服她这一点。 
  他将后门拉开。“还活着?”他问,伸手去抱她。 
  她既痛又累,脸色苍白,不过没有因为一路颠簸而失去活力。“你真是个让人生气的小伙子,”她喃喃说着,手臂钩住他的脖子,在他将她抱离底板时不禁痛得闷哼了一声;“不过你对马丁·葛兰特的看法倒是说对了,”她无奈地承认;“我一直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 
  “为什么?玛姬可以告诉你,对我而言这样几乎等于是道歉了。” 
  他淡然一笑,将她抱在胸前,走离吉普车。“顽固值得自豪吗?” 
  “我不顽固,我是择善固执。” 
  “如果你不是那么”——他朝她咧嘴而笑——“择善固执,你现在已经在普尔的医院接受妥善的治疗了。” 
  “你应该有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她气鼓鼓的;“老实说,我如果像你认为的那么顽固,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我不准有人在电话中提起我的屁股。” 
  “你要我再道一次歉?” 
  她望着他的眼睛,然后将眼光挪开。“拜托,放我下来,”她说;“我年纪都一大把了,这样子真丢人现眼。如果让我女儿看到了,她会怎么说?” 
  他置之不理,径自迈开步伐走过碎石路到她家的大门口,在听到跑步声时才将她放了下来。玛姬上气不接下气地慌忙绕过屋子跑了过来,两手各拿了根拐杖,她将拐杖交给她母亲。“她不能骑马的,”她告诉尼克,弯身喘着气;“医生的命令。不过谢天谢地,她从来不听别人的忠告。我自己一个人一定应付不来,如果没有贾士柏,我也绝对无法将史丁格牵回来。” 
  尼克搀扶着希莉雅的手肘,她则拄着拐杖保持平衡。“你应该叫我别烦你的。”他说。 
  她拄着拐杖像大螃蟹般一步步缓缓前行。“别傻了,”她愤然说道;“我上次就是犯了那种错误。”     
  暗潮 第三部分   
  暗潮18(1)   
  供词 
  证人:詹姆士·普狄,英国法马药厂常务董事 
  访谈人:高布莱斯巡官 
  1993年的夏季某一天,我在办公室里加班,以为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我大约晚间9点出来时,注意到走道尽头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那是凯特·希尔的办公室,她是客服部经理麦可·史普雷特的秘书,我对她加班到那么晚相当感动,因此进去向她慰勉一番。她刚进入公司时,我就因为她的身材而注意到她。她纤细而娇小、金发碧眼。我觉得她很迷人,不过当晚我不是为此才走入她的办公室。她从来没有表示过对我有兴趣。因此,在她站起来说她加班是希望我会进来时,我觉得受宠若惊。 
  我对随后发生的事并不自豪。我已经58岁,结婚33年,当晚凯特做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诞不经,不过却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他们有一天能走入一个房间,有美女无缘无故地就自动投怀送抱。我事后极为忧心,因为我认为她这么做一定别有居心。随后几天我过得提心吊胆。我想至少她会在与我独处时任性而为;最严重的情况莫过于勒索。然而,她完全没有张扬,也不求任何回报,在我见到她时也像昔日一样彬彬有礼。知道自己只是杞人忧天之后,我开始迷恋上她,对她朝思暮想。 
  大约两星期后,我经过她的办公室时,她又等在里面,那一出戏码也再度重演。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想要。”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无法自拔。就某方面而言,她可以算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事,我对我们的风流韵事一点也不懊悔。但在其他方面,却是一场噩梦。我不相信心会碎,不过凯特曾数次让我心碎,当我听到她的死讯时更是如此。 
  我们的婚外情持续了几个月,到1994年1月结束。大部分都是在凯特的住处,不过有一两次我以出差为名,带她上伦敦的旅馆。为了能和凯特结婚我曾打算和我妻子离婚,虽然我一直爱着我的妻子,也不曾做过什么事情伤害她。我只能将凯特形容成发高烧,暂时使我失去平衡,不过一旦高烧退去之后,我又可以恢复正常。 
  1994年1月底的一个星期五,大约下午三点半凯特进入我的办公室,告诉我她要嫁给威廉·桑纳。我伤心欲绝,记不得随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中。有人告诉我,我心脏病发作。我随后向我妻子坦承了这一切。 
  就我所知,威廉·桑纳对我与凯特在他们婚前的关系并不知情。我当然没有向他透露,我甚至不让他觉得我和凯特关系友好。我确实曾想过他的女儿或许是我的,不过我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因为我不想认领那个小孩。 
  我可以确定,自从1994年1月凯特·希尔告诉我她要嫁给威廉·桑纳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和她再联络过。 
  詹姆士·普狄 
  供词 
  证人:薇薇安·普狄,费勒姆市,德鲁德,角楼 
  访谈人:高布莱斯巡官 
  我在我先生1994年1月心脏病发作后大约四星期,首次得悉他与凯特·希尔有染的事。我记不得确切日期,不过不是在她嫁给威廉·桑纳之前就是之后。我发现詹姆士噙着泪水,我相当担心,因为他复原情况良好。他告诉我他哭是因为心碎了,然后解释为什么。 
  我对他的自白既不感到受伤害,也不意外。詹姆士和我已是老夫老妻,我很清楚他一定和某人有婚外情。他一向不善于说谎。我惟一的感受是如释重负,他终于决定摊开来谈。我基于以下原因,对凯特·希尔·桑纳没有任何怨恨。 
  听起来或许无情,不过我不认为失去结缡30年的男人是我一生最不幸的事。事实上,在某些方面我反倒将之视为卸下义务与责任、展开新生活的一个良机而大表欢迎。在1993至1994年的事件之前,詹姆士是个尽责的父亲及丈夫,不过他总是把家庭摆在他的野心与欲望之后。我得悉他有外遇后,便悄悄打听如果非离婚不可,财产会如何处置,我对分到财产之后能拥有相当的自由,也觉得很满意。我大约在10年前重拾教鞭,薪水还过得去。我也未雨绸缪,为我的养老金妥善规划。所以,如果詹姆士开口要离婚,我一定会答应。我们的子女都已长大,虽然他们会因为父母离异而难过,但我知道詹姆士一定还会继续关心他们的。 
  我在1994年春天向詹姆士解释这一切,并将我和律师及会计师的往来信函拿给他看。我相信那会使他明白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样的抉择,我也很有把握他对与凯特·希尔·桑纳旧情复燃的念头也从此死了心。他发现他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一定得留在他身边时,大为震惊,而他对这种可能性也看得比他和凯特·希尔·桑纳的关系更严重,我希望我这么说不是自我吹嘘。我可以老实说我对詹姆士或凯特一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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