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明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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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明天来临-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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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舞蹈很微妙,需要全面的配合——动作、音乐、服装、节奏的速度……”
    “你怎么会了解这么多?”特蕾西问。
    “我曾结识过一位弗拉芒科舞蹈演员。”
    怪不得,特蕾西想。
    咖啡馆里的光线暗淡下来,聚光灯照亮了小舞台,音乐声起,缓慢而悠扬。一群表
演者慢步走上平台。女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罩衫,头上插着高高的梳子,鲜花佩戴
在美丽发式的两侧。男舞蹈演员穿着传统的紧腿裤和马甲,脚上蹬一双锃亮的科尔多瓦
皮革半高统靴。吉他手奏出一阕哀婉的旋律,坐着的一个女人用西班牙语唱出歌词。

    Yo queria dejar
    A mi amante;
    Pero antes de que pudiera ;
    Hacerlo ella me abandono
    Y destrozo mi corazon。

    “你明白她唱的内容吗?”特蕾西轻声问。
    “明白。‘我想离开我的恋人,到我还没对他说,他却先我而去,留给我一颗破碎
的心。’”
    一名舞蹈演员来到舞台中心。她以踢踏舞开始,随着吉他节拍的加快,舞步渐渐急
剧起来。音乐节奏再度加速。舞姿瞬间化为淫荡的疯狂,她不断地变幻各种舞步,再现
出一百多年前山洞吉卜赛人的风姿。当伴奏变得愈发紧张和兴奋,按照古典音乐节奏音
型,从小快板到快板,再发展到更快板和急板,舞步已愈加迷乱而销魂时,舞台两侧的
表演者欢呼雀跃,不断以喊叫鼓励独舞女郎。
    各种各样的喝彩声交织一片,引诱跳舞者施展出更加疯狂和剧烈的舞步。
    陡地,音乐和舞蹈嘎然而止,咖啡馆里一片阒然。但只俄顷又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
呼声。
    “她跳得美极了!”特蕾西叫嚷。
    “还没完呢。”杰弗对她说。
    又一位舞女走上舞台中央,她皮肤黝黑,是标准的凯斯提尔美人。她神态超然冷漠,
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观众的存在。吉他开始演奏一首忧伤而低回的旋律,乐曲充满东方
的韵味。一名男舞伴也走上舞台,于是,两名凯斯提尔人踏着稳健有力的节奏,跳起双
人舞。
    在一旁坐着的表演者有节奏的喝彩、拍手掌,为弗拉芒科舞伴奏。抑扬顿挫的手掌
拍击声包容了音乐,包容了舞蹈,将气氛推详谈高潮,直到整个房间都在舞蹈音乐的冲
击下震颤起来。舞蹈者用脚趾、脚跟和脚掌击打出令人心醉的节奏、变换不定的声调和
速度,把观众带到极度兴奋的境界之中。
    表演者的身体在疯狂的欲望中分离、聚合,象动物做爱般狂热地扭动,但却不相接
触,这种充满野性和激情的舞姿渐渐达到高潮,观众为只狂嗥。当光线突然熄灭,瞬间
又再度明亮时,人们欣喜若狂,特蕾西发现自己也加入到众人的喊叫声中。她意识到自
己的性欲被激发起来,不免感到窘迫。她不敢正视杰弗的眼睛。他们俩之间的空气在紧
张的氛围中颤动。特蕾西俯身看向桌面,望到杰弗嗯粗壮、晒黑的双手,她感到她的身
体在任凭这双手抚摸,缓慢地、快速地、急迫地;她自己的双手倏然颤栗起来,她迅即
将它们藏进膝头。
    他们在驱车返回饭店的路上,没说什么话。到了特蕾西房间的门口时,她转过身,
说:“今天晚上——”
    杰弗的嘴唇吻住了她的,她用双臂勾住他,紧紧拥住他的身体。
    “特蕾西——”
    答应他的字眼已经滑到她的唇边,但她鼓起了最后一丝意志力,说:“今天玩得太
晚了,杰弗,我已经困不欲支了。”
    “哦。”
    “我想明天我哪儿也不去,关在房中休息。”
    他回答的声音冷漠而平淡:“好主意。恐怕我也会这样做。”
    他们谁也不相信对方的话。

  感谢艾衣人植字



  

 


                                     29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特蕾西站在普拉多博物馆入口处前面的长队中。大门打开后,
一名身穿制服的卫兵守在一扇旋转式栅门旁,一次只放入一个参观者。
    特蕾西买了门票,夹在人流中进入圆形大厅,库珀和侦探普雷拉尾随在她身后。库
珀感到一股不断加剧的兴奋情绪在心中蠕动,他意识到,特蕾西·惠特里绝不是以一名
参观者的身份来到博物馆。无论她怀抱什么计划,即将可见端倪。
    特蕾西从一个大厅走入另一个大厅,信步在各个画廊中。展出的作品有鲁本斯、提
伸的、蒂托莱托斯的、鲍什的,还有多曼尼科斯·西多科波罗斯的,他是以爱多·格莱
克的名字蜚声美术界的。戈雅的作品陈列在一个专门的展厅中,设在一楼。
    特蕾西注意到,每一个大厅的门口都有一名穿制服的守卫,离他一臂之遥是一个红
色警报器按钮。她知道,警报器鸣响的一刹那,博物馆的一切出口和入口都将封锁,根
本没有逃出去的缝隙。

                  ※               ※                 ※

    她坐在缪斯大厅中央的长条椅上,这间画廊里展出的都是十八世纪佛兰芒大师的作
品。她的视线移到地板上,看到入口出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的通路装置,那一定是在夜间
放射的红外线光束。在特蕾西所参观过的博物馆中,守卫往往显得倦怠和乏味,对喋喋
不休的参观者人流很少留意。但这里的守卫却十分警觉。艺术品在世界各地被不法之徒
毁坏的事例时有所闻,但普拉多博物馆则绝不允许这种现象发生。
    在十多个画廊中,都有艺术家支起各自的画板,用心地临摹大师的作品。博物馆对
此不加以干涉,但特蕾西看到,即使对这些临摹者,守卫也不松懈警戒的眼睛。
    参观完主要的展厅后,特蕾西走下楼梯,来到一层的戈雅作品画廊。
    侦探普瑞拉对库珀说:“瞧,她除了看画,没别的目的。她——”
    “不是这么回事。”库珀小跑着下了楼梯。
    特蕾西感到,戈雅的展厅比其他展厅防范更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画廊的每面墙
上,炫耀着动人心魄的永恒美。特蕾西从一幅幅油画前走过,深深地被这位天才大师所
吸引。戈雅的《自画像》,使他看上去酷似中年的神祗潘……色彩细腻的《查理四世之
家》、《穿衣美女》和著名的《裸体美女》。
    呵,那里,在《妖魔聚会日》的旁边,悬挂着《波多》。特蕾西停止脚步,盯住这
幅画,她的心在怦然跳动。画的前景是十几名身穿美丽服装的男女,站在一堵石墙前,
背景是一抹透明的薄雾,雾中几条渔船泊在港口中,远方矗立着一个灯塔。画的左下角
是戈雅的亲笔题字。
    这就是目标。五十万美元。
    特蕾西向四下瞥了一眼,一名守卫站在入口处,在通往其他画廊的甬道上,还有几
名守卫。她站在那里良久,仔细研判着《波多》。她转身正待离去时,看到一群参观者
顺楼梯走下来,中间夹杂着杰弗·史蒂文斯。特蕾西侧过头,躲过他的视线,从侧门匆
忙而出。
    这是一场竞赛,史蒂文斯先生,我一定要成为胜者。

                  ※               ※                 ※

    “她企图盗窃普拉多博物馆的藏画。”
    拉米罗局长怀疑地看着丹尼尔·库珀。“不可能!没人有本事能从普拉多偷画。”
    库珀固执地说:“她在那里呆了一上午。”
    “普拉多过去从来没出现过贼,将来也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可能。”
    “她不会采取惯用的手法。你必须守卫好一切出口,以防毒气攻击。如果守卫在上
班期间可以喝咖啡,要注意咖啡的来处,别让人掺进了麻醉药。还要检查饮水——”
    拉米罗局长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一周来,他已经受够了这位其貌不扬的美国人的
无礼。他的国家警察局一直在紧缩的预算经费下工作;而为了二十四小时跟踪特蕾西·
惠特里,他却浪费了宝贵的人力。此刻,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又站在他面前,居然告诉他
怎样来指挥他的警察,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据我看,这个夫人到马德里来纯粹是为了观光,我预备撤消对她的警戒。”
    库珀一惊。“什么?!你不能这样做。特蕾西·惠特里是——”
    拉米罗局长从椅上站起来。“我做的事情,请您不必多嘴,先生。好啦,还有什么
其他可说的吗?我可是个忙人。”
    库珀僵立在原地,感到失望。“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单独继续监视她。”
    拉米罗局长笑着说:“为了防范这个女人盗窃普拉多博物馆吗?你当然可以继续。
这下我晚上可以睡得安宁了。”

  感谢艾衣人植字



  

 


                                     30

    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冈瑟·哈脱格曾对特蕾西说,非足智多谋的人干不了。
    特蕾西伫立在房间的窗前,注视着下方普拉多博物馆的屋顶,刚才在博物馆中看到
的一切在脑中过电影。博物馆早上十点钟开门,晚上六点钟闭馆,在此其间,警报器是
关闭的,但,每座大厅入口处都设有一名守卫。
    即使有人可以设法把画从墙上取下来,特蕾西想,也绝对无法将它潜送出去。经过
大门时,所有的行李都要检查。
    她认真观察普拉多的屋顶,考虑是否可以进行夜间袭击。采取这一步骤有几点不利:
首先是极易暴露目标。特蕾西曾留意到,晚间照明灯点燃时,博物馆的屋顶一片雪亮,
几里外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再则,即便有可能进入建筑未被发现,还会遇到馆内红外线
光束和夜班守卫的阻拦。
    普拉多实在是固若金汤。
    杰弗在怎样策划呢?特蕾西想,想他一定也企图要劫掠那幅戈雅的《波多》。倘若
能探测出他狡诈的脑瓜里转的主意,我宁肯付出任何代价。有一点特蕾西却毫不动摇:
她绝不能让他抢在她前头。她一定要想出一条妙计。
    第二天,她再度参观了普拉多。
    除了参观者的面庞,没有任何变化。特蕾西刻意寻找杰弗,但他没露面。
    特蕾西想,他已经策划好了盗窃计划,这个混帐。他所施展出的魅力完全是为了分
散我的心力,阻挠我抢先得到那幅画。
    她压抑住心中的忿懑,代之以冷静、清晰的逻辑思考。
    特蕾西再一次来到《波多》面前,她的眼光流盼到周围的游画、警惕的守卫、坐在
画架前的业余描摹者、出出进进的人流。她的视线四下流盼时,特蕾西的心遽然跳动起
来。
    我有了锦囊妙计!

    她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时正打电话,库珀站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门口观望。若能知道
她在与谁联系,他情愿会出一年的薪水。他肯定这里是一个国际长途,而且是由受话者
付款,以免留下任何痕迹。他盯住她身上的青绿色亚麻短裙,他过去从没见她穿过。两
条长腿袒露在裙外,为了让男人们去看,他想,婊子。
    他心中充满愤怒。
    在电话间里,特蕾西的谈话即将结束:“一定要让他快,冈瑟。他的时间非常短促。
一切都将取决于速度。”

       接受人

       丁·丁·雷诺兹      文件编号Y…72…830…412
       发送人

       丹尼尔·库珀        机密
       嫌疑犯:            特蕾西·惠特里

    据观察,上述嫌疑犯正在马德里谋划一起严重犯罪活动。目标可能是普拉多博物馆。
西班牙警察不予配合,但我将独自监视该嫌疑犯,并在必要时将其拘捕。

    两天后的上午九时,特蕾西独自歇憩在罗提诺公园的长椅上,喂养鸽子。秀丽的罗
提诺公园横贯马德里市中心,园内树木婀娜,绿草茸茸,一泓湖水,清澈如镜,还有几
座专为儿童表演的小舞台。罗提诺象磁铁般吸引着马德里人。
    一个名叫塞萨·波雷塔的老人趔趔趄趄行走在花园的小径上。他头发灰白,略有些
佝偻。他来到长椅边,坐在特蕾西身旁,然后打开一个纸袋,将里面的面包屑抛撒给鸽
子吃。“早上好,小姐。”
    
 


    “早上好。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小姐。我所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日期。”
    “尚不确定,”特蕾西对他说,“很快搞到。”
    他咧开无牙的嘴,报之一笑。“警察会发疯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尝试这种事。”
    “所以一定能成功,”特蕾西说,“我尽快给你回话。”她把手中的最后一点面包
抛向鸽子,然后起身走开,丝绸裙裾在她双腿的打弯处迷人地左右摆动。
    当特蕾西与塞萨·波雷塔在公园会面的时辰,库珀正在搜索她住在饭店的房间。他
在大厅看到特蕾西离开饭店,前往公园。她没有向服务台订早点,因此库珀认定她一定
是出去吃早餐了。他总共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进入她的房间很简单,只消避开女侍者,
撬开门锁即可。他知道他要寻找什么:一幅赝本绘画。他想象不出特蕾西将怎样偷梁换
柱,但他认定,这就是她的计划。
    他快速而敏捷地搜索着她的房间,不放掉任何一样东西。他打开衣橱,检查她的服
装,然后再查看梳妆台。他来开梳妆台的每一层抽屉,里面塞满了紧身短裤、胸罩和长
筒袜。他拾起一条粉红色内衣衬裤,放到他脸上摩擦,想象她甜滋滋的肉体。瞬间,她
身体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放回内衣,立即又审视其他的抽屉。没有绘画。
    库珀走进浴室。浴缸里有一些水滴。她的身体曾躺在这里,上面漂浮着温暖的水,
库珀想象得出特蕾西浸在缸中的情景。她身体赤裸,臀部微微上下摆动,任凭清水抚摸
她的胸脯。她身体的气味向他袭来,他拉开了裤子的拉链。他用一块香皂打湿毛巾,擦
拭自己。面对镜子,他瞪视着那一双燃烧的眸子。
    几分钟后,他象进来时一样迅速离开,径直奔向附近的一座教堂。

    第二天一早,当特蕾西离开里兹饭店后,丹尼尔·库珀便盯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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