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行 +番外 by 水虹扉(狐狸美攻 攻为受瞎了一只眼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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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行 +番外 by 水虹扉(狐狸美攻 攻为受瞎了一只眼he)-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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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三人已来到小妹家的前院。 



家家户户若杀猪宰羊,按此间风俗,必将其下水分送给周遭邻居,算是件不大不小的盛事。 



前院里聚满了人,一头活猪被倒吊在中间木架上,已割开颈部。猪身底下摆著个大木盆,哗哗的接著猪血。 



往常遇上这种事,都是由程倌来拿赠物。葆初,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看著那白花花的猪剧烈扭动,看著它一点点安静,看著它的眼睛慢慢黯淡,葆初偏过头,愣愣的扯了扯父亲衣袖,直著嗓子问:“爹……猪、猪怎麽了?” 



听了葆初的呆话,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哄笑。程倌连忙垂下头,朝儿子解释:“猪死了。” 



“这、这就是死……”葆初慢慢转动呆滞的眼珠,在一旁的小妹身上停下,声音异乎寻常的清晰坚定,“那麽……明天,小妹会死。” 



葆初这话,令周围众人一片哗然。程倌急了,伸手就给了儿子两记响亮耳光,又连忙对著周围打躬作揖:“这孩子有些毛病,就会胡言乱语。大家莫当真,莫当真。” 



说完,程倌自觉没脸再拿人家的下水,拉了葆初转身便走。 



葆初垂著深黑的眼,面无表情,任父亲扯著自己离开前院大门,嘴里却仍在不断呢喃── 



“小妹……明天会死啊……” 











2 







葆初归家後,晚娘知道没拿回猪下水的原因,自是少不得给脸色看。 



但好在,有程倌插在中间打圆场,著意庇护儿子。这夜,也算无风无波度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葆初如往常般在门口玩了整天的蚂蚁。傍晚,全家三口围著桌子吃饭时,晚娘忽然闷闷的开口:“小妹死了。” 



程倌的手一抖,筷子从指间滑落,掉到了地上── 



他日里走街串巷,消息最是灵通。这件事,他比妻子知道的还要早。 



中午的时候,小妹去附近小铺买点心。不知怎的,被绊了一跤,头磕在一块边缘锐利的大石头上。 



顷刻间,血流满地。就这样,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孩子,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当家的,葆初这孩子怕是邪性……不然,怎麽昨天在那麽多人面前,刚说小妹要死,今儿就应了呢?”晚娘看了一眼葆初,眼中稍许露出些,从未有过的畏惧。 



葆初就坐在她身边,却似乎没有听到,仍然垂著深黑的眼,只顾扒碗里的米饭。 



“别瞎嚼。自家孩子,哪有什麽邪性。”程倌俯下身,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拿手边的抹布擦擦,又接著用来挟菜,“葆初有病,话自然是乱说,偶尔碰上一句两句,也是有的……小妹出事,是她的命。” 



晚娘听程倌讲得有理,自己再坚持就显得过於刻薄,也就不再往下说。 



但似乎,总觉得有些介意。 







********************** 







原本,葆初家和小妹家,是来往极勤的。 



但自从小妹出了事,两家人再也没有来往过。甚至,在街上迎面遇到,也只会擦肩而过,互不招呼。 



说起来,也怪不得小妹家人。自己好端端的女儿,被人头天说要死,第二天就真的死了。 



就算知道那人是个傻子,是误打误撞言中。心里,总还是横著根取不出、拔不掉的刺。 



小妹家人念著从前的情份,没到程倌家砸锅掀屋找麻烦,已经很不错。 



这些事,对永远懵懂的葆初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仍然每天蹲在家门口弄蚂蚁。只是,不再有晃著两条粗辫子的邻家小妹,兴高采烈的来找他玩。 



这天,葆初刚在地上砌好几条土沟,正准备引蚂蚁往里面爬的时候,一只穿著粗布鞋的脚,狠狠碾上了他的手背。 



葆初听到了骨头硌硌错位的声音,看到鲜血从指缝间慢慢泌出。 



他呆呆的抬起头,用一对笼著泪雾的漂亮眼睛,望向那只比他大上一两岁,却比他强壮高大许多的少年,嘴里发出断续的乞求:“不要……疼……疼……” 



少年的身後,站著三四个和少年岁数相若的男孩子。 



“疼?你也知道疼?!”少年狠狠的说著,脚下越发用力,“小妹对你那麽好,你却把她咒死了!要不是这几天爹关著我,我早就出来找你算账!” 



少年就住在小妹家附近,偷偷喜欢了小妹好几年。葆初却不认识他,也听不懂他的话,只摇著头,泪水一颗颗似珠子般,不停沿著脸颊滑落。 



“打他!今天就把他打死,给小妹抵命!”少年招了招手,身後三四个男孩子一拥而上,将葆初脸朝下,按倒在地。 



顿时,拳脚如雨般,落在葆初的身上。 



那领头的少年恨著葆初,平素又是个心狠胆大的。他捡了块砖头,重重砸向葆初的两条手臂。听到咯嚓两声脆响,知道折断了以後,又将葆初的十根手指砸得血肉模糊,指骨全部粉碎。 



葆初先还仰起头,用力惨嚎了几声。到最後,只能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发出细细的,如猫叫般的抽泣呻吟。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还是邻居太婆听到动静,拿了笤帚颤巍巍走出来,指著那群打得兴起的少年就骂:“小杂种们,欺负一个傻子,算什麽本事!!” 



少年们瞒著家里出来做这种事,究竟情怯。见有人近前,连忙住了手,讷讷的退到一旁。 



太婆见葆初卧在地上,全身是血,不停的颤抖痉挛,刚要去扶他,察看伤势,却见程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葆初的晚娘挺著肚子,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看周遭的情形,笑道:“孩子们打打架,是常有的。我看葆初这伤也不怎麽碍事儿,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她走到葆初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别在这儿挺尸现眼了,快跟我回去!” 



葆初的手臂和指骨全被砸断砸碎,听了她这话,却仍旧强撑著身子,颤抖著,硬靠双腿的力量,坐了起来。 



“瞧瞧,我说不碍事儿吧。”晚娘笑得一脸得意。 



葆初俊俏的脸上,满是泥尘血溃。只有一对眼睛,仍然深黑清澈,望去令人惊心动魄。 



他面无表情,慢慢转过头,望向站在一旁,神情仍忿忿不平的领头少年,声音坚定清晰:“三天後……你会死。” 



说完,他低下眼帘,从地上站起来。垂著两条断了的手,摇摇晃晃,脚步不稳的走进家门。 



却全不知,身後的所有人,都为他留下的这句话,心胆俱寒。 















3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 



傍晚,程倌如往常般贩完货回到家中,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这几日,因为葆初的关系,领头少年的父亲将少年锁在家中,不让他有任何外出的机会。 



这样就好。等今天过去,葆初能咒死人的传闻,就会不攻自破吧。 



热气腾腾的饭菜已在桌子上准备齐全,葆初和晚娘坐在桌旁。他两条手臂吊在胸前,深黑的眼垂著,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盯著鞋尖看。 



程倌走到儿子身旁坐下,舀了碗骨头汤,端到儿子面前,一勺勺喂他。 



葆初看到程倌来了,仰起脸望著程倌笑。然後,乖乖的一口口喝下父亲送到他嘴里的汤。 



看著儿子这样,程倌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酸楚的。 



三天前,他回到家中,发现葆初浑身是血,双臂和手指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窝在家里的墙根处不停的发抖。程倌当下什麽都来不及想,连忙扯了儿子去看镇上的大夫。 



大夫说,葆初手臂倒是可以接上,但手指伤得太厉害,筋脉都被砸烂了。纵然长好,今後怕是连个杯子也握不住。 



“葆初……爹在的话,还可以给你喂饭喂汤。等往後,爹必定走到你前头,又有谁能照顾你?”程倌边喂儿子,边长长的叹气。 



葆初虽不知程倌为何伤心,但见他的神情,也不由得难过,扁了扁淡粉色的小嘴,黑亮的眼中慢慢泛上层泪雾。 



正在这时,程倌一家三口,忽然听见了巨大的砸门声。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一群提著扁担家火的大汉,从被砸烂的门外闯了进来。 



後面跟著的一个清瘦男人,怀中抱著满脸鲜血,已经死去的领头少年。 



“这是怎麽回事?诸位高邻,有话好商量。”程倌放下手中碗筷,连忙上前,对著那些人团团作揖。 



“你家的傻子,终究把我大哥儿子咒死了!我们也不要别的,只要他偿命!”为首的大汉声若洪锺,恶狠狠望向坐在饭桌旁的葆初。 



一连三天,这清瘦男人怕出事,都把儿子关在家里。谁知,就在第三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从前插在屋梁上镇邪的杀猪刀不知为何,掉了下来,堪堪刺入少年的头顶。 



葆初偏过头,怔怔望著这幕,心内一片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大汉的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一把抓住葆初细软的长发,将他从长条板凳上揪了下来。同时,带倒了饭桌,碗盆的碎裂声接踵响起,汤水饭菜淋淋漓漓洒了一地。 



原本坐在葆初身旁的晚娘,连忙闪身,躲到屋角一旁。 



“爹……爹……” 



一根粗糙的麻绳,被挽了个活结,套入葆初的脖颈。他纵然痴傻,也隐隐知道要发生什麽事,在那些人的手中,如脱了水的鱼般挣扎。 



“诸位!诸位!”程倌爬到抱著少年尸体的男人脚边,重重磕头,大声哭著哀求,“事已至此,我也不求高邻们放过葆初……只是天下父母心是一般,只求缓过这今夜,也好准备两个孩子的後事……” 



男人见程倌哭得哀切,又见他将额头磕得紫红青肿,心中也不禁怜悯── 



的确,天下父母心是一般。 



“都住手吧。”男人仰起头,长叹一声,“纵然真是咒杀……也是肃儿有错在先……再说,就算杀了他,肃儿也活不过来……何必,再让另一家人伤心。” 



说完,男人摇摇头,佝偻著身子,灰心的抱著怀中少年尸体,一步步,缓缓离开了程倌家门。 



见那男人不再计较,那群大汉也无话可说,放开葆初,骂骂咧咧的砸了程家一些东西後,也就纷纷散了。 



夜深人静。程家屋内,只余满地碎片狼籍。 



葆初晚娘一屁股坐在屋内硕果仅存的椅子上,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家里被砸成这样,日子没法过了!” 



“家里东西,终究还可以再置。”程倌走到葆初身旁,心里也著实有些恼恨,咬著牙,伸手就给了儿子两记耳光,然後将儿子提著衣襟,从地上拎了起来,“今後,我只把你这惹祸的东西锁在家里,看你再到哪里去咒人!” 



葆初两边的脸颊渐渐红肿起来,呆呆的望著程倌。 



自从亲娘去世,这是爹第一次打他。 







********************** 







葆初被关进柴房,已有两月。 



每天每天,他都只是在那一小片活动范围内,看从窗棂处照进的日光从东往西,又看著月光从西往东。 



面前是一个灰黑油腻,装著食物的碗。他双手虽已长好,却如镇上大夫所说,连握住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吃东西的时候,只能趴在地上,像家养的猫狗般,一口口舔食。 



程倌平素在外贩货,怕晚娘看不住,让他逃出去惹祸,又请镇上的铁匠在他细细的脚踝上,焊了个厚重的铁环,连上粗大结实的铁链,锁在屋梁处。 



但他还是会笑。 



每天傍晚,程倌来看他,亲手喂他吃东西时,他都会对著爹爹露出喜悦的笑容── 



爹爹是对他好的。他无条件的,相信这点。 







4 







但晚娘再过三四个月就要临盆。近些时候,程倌忙里忙外,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多了,照顾想到葆初也就少了。 



这天从清晨直忙到深夜,程倌昏了头,回来便睡,竟忘了给儿子送水送饭。葆初晚娘如今身娇肉贵,自是更懒待动身。 



葆初就这样,被锁在柴房里饿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饥饿感像火般灼烧著他的肠胃。然而,这并不是令他感到最难过恐惧的地方。 



一天里,他眼巴巴盼望的,就是傍晚时,爹爹来到柴房给他送饭。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天都黑了,为什麽爹爹仍然没有来?是像娘一样永远离开,还是不要葆初了? 



他要见爹爹!他要去找爹爹!!他要…… 



黑暗之中,葆初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用手肘撑著身体,拼命朝柴房门的方向挣扎爬行。 



脚踝上的铁环却束缚了他的行动,更因为他拼命的挣扎,渐渐将他细瘦的脚脖,磨得血肉模糊。 



就这样,葆初朝著不可能触及的房门,足足挣扎哭喊了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程倌起床後,坐在饭桌旁准备吃早饭,才蓦然想起,他昨天一整天都没给葆初送饭送水。 



“蕙儿,昨天你给葆初送饭了吧?”带著一丝希望,程倌望向身旁的老婆。 



葆初晚娘对他翻个白眼:“你的儿子你不管,问我做什麽?!” 



程倌连忙用大碗盛了粥,又拿了两个馒头,一碟咸菜,用提盒装了,忿忿道:“造孽呢!你纵然不怜他没了亲娘,也莫要欺他是个傻子!” 



她自从进门,就没受过这样的重话,当下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起来,带著哭腔大声道:“你自己没做好事,倒会赖人!再说,一天没吃饭会死麽?!走走走,我随你去看!若他死了,我一尸两命赔给你!!” 



程倌被她几句狠话说得没奈何,只有陪著笑脸:“是是……是我不好,你身子金贵,就别生气了。” 



她却不依不饶,硬扭住程倌,一起去了柴房。 



打开柴房的锁,只见葆初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唇瓣干裂,只有两只眼睛哭得通红。拴著铁环的一对细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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