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向来交好，这才找来帮忙。
可是谁愿意将自己门下的女弟子送去给人当玩物？哪个江湖女儿肯受这般屈辱？可是那位贵人，那云城城主，也不是可以得罪的。江湖之人，再如何也只是民，民不与官斗。
更重要的是，那位贵人承诺的赏赐，是武林人士追寻已久的神剑——暮雨剑。虽如此，得来的剑也是武林盟主的，谁愿意给他人做嫁衣呢？
听清了缘由，大厅里陷入了沉默。
“我去。”正当大家都恨不得走人的时候，华烟出人意表地开口了。
“公子，不可以的。”别人尚未开口，华烟身后的杏儿就已经红了眼眶。
“杏儿，你知道，我有我的理由。”华烟面带微笑，一根一根掰开杏儿抓着她衣袖的手指。杏儿死死咬着下唇，眼泪不期然下落。
“可是，华烟公子是男儿身。”洛昊天有些迟疑。
华烟笑出声：“我是易容师，也是香师，区区幻香还难不倒我。”
杏儿突然跪下，抱住华烟的小腿：“公子，我去，我代你去。”徐云鸿猛然一怔，手中的杯子裂开几道细纹。
华烟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悠远：“杏儿，有些事，即使是再亲近的人，也无法代替我去做。”杏儿顿时泣不成声。
“似乎，华烟公子还有其他目的啊。”杜泽明吊起眼角有些嘲讽地说道。
华烟拉起杏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斜眼觑了徐云鸿一眼。
“我是有其他目的，怎的？”
徐云鸿敛着眼，面色有些阴沉。
洛昊天咳嗽了两声：“既然这样，华烟公子就快些换装吧，一会儿就去城主府。”
“这么急？”
“咳咳，不是我急，是那位贵人急。”
众人听了不由得摇头，这种货色，哪家姑娘去了不是被糟蹋？幸亏啊，幸亏！众人现在看着华烟的目光倒是有了几分貌似感激的色彩，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杏儿，你随我去。”
杏儿抹了抹眼泪：“是。”
内室里，华烟换上女装，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具，刹那之间变成了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杏儿摘下她的发冠，为她挽起一个漂亮的流云髻。
“公子，为什么不换一张更漂亮的脸？”
“你以为，那什么贵人身边缺少绝色女子？他要找的，是一种韵致。一身美人骨，才会让他无法抗拒。”
杏儿为华烟打理好衣饰，忽觉颈后一痛，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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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就这么过去了，此文也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一百一十九章：身份之谜
华烟扶着杏儿靠在贵妃榻上，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只身走出。满堂人都留神凝视着那一方小小的门洞，忽有谪仙踏风而来，那一身风骨，直教人忽略了她本不出众的容颜。
华烟不习惯地提着衣摆，向徐云鸿走去：“我不能带着杏儿一起去，所以她就交给你了。杏儿是个好姑娘，如果你让她受了伤，即使你是我师兄，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华烟对徐云鸿的嘱咐没有避人耳目，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原本，大家都以为杏儿是华烟的通房或是妾侍，现如今看来，却是错了。华烟冷眼扫过，所有人都噤声。
徐云鸿看着华烟的目光从未有过的柔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小心。”
华烟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盟主府外，早已经有马车在等候，载着华烟，驶向城主府。
华烟离开后不久，杏儿就挣扎着醒来。只是想拖住她而已，华烟没有下重手。不出所料，杏儿刚刚醒来就急急忙忙向外赶，被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徐云鸿拦住。杏儿知道，华烟非去不可，也知道留下她是为她好，靠在门边哽咽不已。徐云尘犹豫了一下，将她搂进怀里。平日里握剑的右手在杏儿背上轻轻拍着，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和细致抚慰着怀中的佳人。
躲在暗处的素桓眼光闪烁了两下，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这是杏儿自己的选择，他也无权干涉。看到他们默然相拥，素桓蓦地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华烟，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在出去的路上，素桓偶听仆役杂谈，洛小姐又研制出一种新香，正与云尘公子品香。素桓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华烟以身犯险，某些人却还有心情陪美人品香。不知道那位洛小姐可曾及得上华烟的一根脚趾头？
不想在这里听一些闲言碎语，素桓加快了脚步。到城主府时，恰好看到华烟下车入府。走到门口的华烟似有感应一般，回头向着素桓藏身的方向嫣然一笑，素桓的心一瞬间被温暖溢满。
目送她踏上复仇之路，素桓微笑着离开。华烟不是我等用心修炼就可以到达的境界，又何必自扰，也扰了她。
听说武林盟的人来了，城主立即请了那位贵客，一同前往客厅候着。他想着，反正送来的人不会有多矜贵，也就不必亲自迎接，随意让门房接待就好。
门房本也是轻视的，却在远远望见华烟的身影时改变了想法。那一身风韵，清高孤傲却又不脱离世俗，敛眸蹙眉间，透露出上位者的风范。她没有带侍女，跟着的只有一个武林盟来回信的人。看那人频频使眼色，门房中立即有人去回报城主：来的怕是个贵客。
城主微微思量，站起身：“五公子，来人身份不俗，下官还是去看看。”
“五公子”也站起身，“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几支红梅傲然霜雪之中。城主自知拦不住他，也就随他去了。
“五公子”旋身而出，出厅不远就遇见了款款而来的华烟，唇角挑起：“确实不俗！”
一个起劲飞身上前想要圈住华烟，却在华烟身前五步之处被几根细丝缠上了身，动弹不得。
华烟抬眼看他，面貌虽有几分俊朗却不出挑。只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杏儿。见他安分下来，华烟抖了抖袖子，细丝被收了回去。华烟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在她低头的一瞬，“五公子”如同被点了穴一般顿住。他的视线停留在华烟头上的一支发簪上。那是一支极普通的发簪，银枝嵌珠。关键就在于那颗珠子，是赤碧二色。珠子周边被细密的银丝包裹着。他记得，那一年，自己同三哥大闹时摔坏了三哥的束簪，双色珠上损了一块，才叫人这样补救。
华烟见他久久未动，作势咳了一声。“五公子”立即醒神，又变成一副风流公子的形状：“小姐头上的是支男簪吧，真是特立独行。”
华烟微笑：“这只簪子跟了我许多年，小时只当玩物，现今作饰物，我倒觉得无甚不好。”
当着城主的面，不便多谈。“五公子”抬脚向花园走去：“你陪我去逛逛花园。”华烟看了城主一眼，城主会意：“五公子，不妨让小姐先去收拾整理一番，稍事休息。”
“五公子”也意识到自己急进了，反过身：“小姐唤我素灵就好，不知小姐芳名？”
华烟眼皮跳了两下，细看他两眼，敛眸道：“在下水云。”这下子轮到城主大人脸色不好看了，一片煞白。
城主让人领着华烟去厢房休息，华烟作势歇下，待城主府的人离开以后，从腰间拿出一只竹哨，吹奏之时，人听不到一丝声音。然而，不过片刻，一条细长的青蛇从窗缝中近来。华烟将一张字条塞入它口中，又将其从窗缝放出去。
这是她和素桓联系的一种方式。
素桓正在和洛昊天细谈合作事宜，这条青蛇就爬到了他的袖子里，用尾巴挠着他的小臂，素桓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就离开了。华烟传来的纸条上的信息，证实了他的猜想。
“‘五公子’似乎认得你的双色簪。”
素桓思索了一番，回道：“你找个时机将他引道迷障林外，我去看看。”
华烟接到素桓的回复，舒了口气，打开房门，立即有人前来侍奉。“五公子”那里也来人了，请她去赏花。城主在书房里坐立难安，武林盟派来这样一个人物是想做什么？难道是好日子过久了，心野了，想要将官府势力也收至门下？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做。还有，那个水云，这个名字怎么会……
城主立即派人严密监控水云和素灵的一举一动。他没有想到，今日的保身之举，会成为日后的杀身之祸。而且，给他带来灾难的，就是自己当初种下的祸因，他的亲生骨血。
华烟在仆役的带领下到了城主府的花园，素灵正于亭中自斟自饮，看到华烟出现，口中呢喃出几个字。华烟听不到声音，却可以从口型上判断，他说的是：杏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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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课…好不爽…。困啊…
☆、第一百二十章：他们的身份
华烟走到素灵身边，向四周瞧了瞧：“这城主府的花园有什么好看，素灵和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素灵心下存着对眼前女子身份的猜测，按耐着心中的蠢蠢欲动，自是应下不提。
华烟对他耳语：“要是被这么多人跟着，游玩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素灵眼光闪了闪，折扇在华烟头上轻敲一下，亲昵地笑：“就你鬼门儿精多。”华烟也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素灵和华烟两个人只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城主府，在出门的时候相视一笑，华烟用口型说：“你跟着我。”素灵眨眨眼，表示明白。跟在华烟身后，素灵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跟上，心中惊叹不已。然而，他们带着的护卫，就不是惊叹，而是惊恐了。如果这一位掉了一根头发，他们可就是要掉脑袋的啊。
终于甩掉了那群牛皮糖一样的跟屁虫，华烟终于放慢了速度，走的路线也渐渐正常了。不多久，已经出了城门，素灵开始有些犹豫了。
华烟娇笑：“素灵这是要半途而废吗？”
素灵挑了挑眉：“我只是在想，云儿大费周折让我来欣赏的景色必然与众不同，在心中勾勒一个画面罢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否有负我的期待。”
行至一处山谷，华烟彻底放慢了步子，与素灵并肩而入。素灵轻叹，好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如何用最恰当的方式卸下对方的心防。如果她先行进入，那么作为落后的自己一定会迟疑这里是不是有阵法或是埋伏。但是她就在身边，那么即使有危险，她也必须共同面对，用无言的方式告诉对方，相信我。
越往里走，路边的风景越发清丽，素灵的心却越发难耐。如果所记不错，当年三哥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对，是失踪。即使他们都说三哥已经死了，但是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尸体，他就不会相信。他的三哥，是神一般的存在，至少在他心里是。
前方出现一片树林，其间迷雾重重。素灵慌神欲往里走，却被华烟拉住。
“素灵小心，这是迷障林，你不能进去。”
素灵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华烟，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他与三哥一起失踪的妹妹？如果不是，怎会戴着三哥的双色簪？如果是，她特意带自己来这里，是不是想要追寻一个结果？那又为什么要拦住自己进去呢？
“小姐！”身后突然传来杏儿的呼唤，两人回过头去。杏儿提着裙摆向他们跑来，向着华烟泪眼婆娑。素灵像被雷劈了一样怔在原地，他不会认错，这个女孩才是杏儿。那么，三哥呢？水云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杏儿。”杏儿正要扑入华烟怀里，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反射性抬头看去，随即眼睛睁得溜圆：“五，五哥，你怎么在这里？”话问出口才想到华烟是去陪客的，“难道，你就是那个糟蹋女人的贵客？”
素灵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抽搐，什么叫糟蹋女人，他什么时候糟蹋谁了？不过现在到底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三哥呢？”
杏儿想到素桓说过的话，垂下眼：“五哥，我和哥哥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素灵皱眉：“这怎么可以，三哥必须回……家，父亲很想念他。”
杏儿躲到华烟身后：“我们的家就在这里，我们哪里都不要去。”
素灵抬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华烟拦下：“素灵想要动我的人，是不是得先来问问我？”
素灵大脑充血：“你可知我等是何身份？”
华烟冷笑：“最多不过王子皇孙，我还瞧不上。”
素灵一个机灵想起，眼前的是不拘王势的江湖中人，顿时清醒过来，作揖道：“请让我见三哥一面。”
华烟转身拉过杏儿：“他若想见你，自然会现身；他若不想见你，我也没有办法。”华烟拍拍杏儿的手，杏儿不舍地看了两人一眼，知趣地离开。“不过，水云厚颜，还有一事想请素灵帮忙。”
素灵看着杏儿离去的背影，喃喃：“何事？”
“让城主府换个主人，如何？”
素灵陡然一惊：“你疯了？一城之主怎么可能说换就换！”
华烟面无表情，抬手拔下双色簪：“有何不可？”
素灵目光闪了两下：“我……暂且试试。”想想又开口，“既如此，总要有人替上。”
华烟一笑：“定云候之子，炽烈，这人选如何？”
素灵眼皮子跳个不停，华烟领着他四处观景：“定云候当初退出朝堂，不过是对那趟浑水没了心思。但是炽烈不同，他正是热火青年，最是有雄心壮志的时候，定是不甘心只是承袭一个清闲爵位的。若是他当了城主，于素灵的大业，不也是一大助力？据我所知，定云候虽然引退，但是朝堂上还是有不少门生的。”
素灵看眼前风景不断变换，每一幕各有其风采，心情放松了些：“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想把城主拉下马？”
华烟手指拨弄着袖子：“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素灵仔细观察着华烟的脸色：“可是，我看那城主不像认识你的样子。”
华烟冷笑一声：“哼，他要能认得出我，只怕也会当做见鬼了。”
素灵脑筋一跳，不再说话，两人倒是真的赏起景来。天色渐晚，二人才回到城主府，城主带着一家老小在门口迎接。马车在城主府门口停下，素灵抢先跃下，扶着华烟下车。华烟朝他点头一笑，那一瞬的风情，当真压下任何花容月貌。城主的家眷队伍中，一个花容月貌泫然欲泣。
华烟对她尚有映像，是这位城主的掌上明珠，叫梅芝语的。她想着，如果不是素灵不要大家闺秀，只怕城主就会把这一位送到素灵面前了。
走过城主身边的时候，素灵微有怜悯地看了城主一眼，叹了口气，继续向里走去。因果循环，既种了因，就要承受应有的果。转头看向身侧，那女子依旧清傲无双，一身风骨让那本不极美的脸别有风韵。发间唯一一支双色簪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