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网络版) 作者:容九(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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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网络版) 作者:容九(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0完结)-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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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军就充军你胡说什么‘后事’!”
    “后事……”太子巴眨着眼,“难道不是处理后来事的意思?”
    “……”
    我努力想把额间的青筋揉平。
    太子晕头转向,“哎,原本,国子监生既非皇亲亦非国戚,所犯之罪必死无疑,说来也怪,驸马像是牟足了劲要救他,徐宁之说他几乎翻阅了所有大梁律,终于找到了能保他性命的律例,虽说刑部与都察院检察御史都不乐意,可在三司会审之上他言之凿凿确实让人无可辩驳,哎,毕竟是看在皇姐你的面子上,惹了驸马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嘛……皇姐你说,驸马忽然对一个小小监生如此上心,该不会……”
    太子像是想到什么不该想到的事,摸摸自己的小心肝,“他该不会是断袖吧?!”
    我瞪了一眼,他捂嘴不吭声了。
    宋郎生的心意,我岂会不知?
    他这么铁面无私的固执鬼,能一门心思的想钻律法的空子,不就是怕我会因陆兄的死而伤心难过么?
    想到此处我愈发的想念我的夫君……等等,方才太子说,陆陵君被判充军了?
    “你可知陆陵君何时启程?”
    太子悠然道:“今天啊……”
    我:“……”
    “皇姐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我站起,“你怎么不早说?配军路途遥远,陆陵君腿伤未愈,岂能让他今日就走?”
    太子古怪的瞧着我,“你怎么知道他腿伤未愈?再说你关心他做什么?莫非……啊,莫非你和驸马都喜欢上他了?那该如何是好?诶,皇姐,你要去哪?”
    我乘着宫中快骑一路狂奔,出了城猛赶了五里路总算见到迤俪的充军队伍。
    这一路我想过很多要和陆陵君说的话。
    我想说“真抱歉我记忆力不大稳定现在才想起你来,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又想说“陆兄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愧为朋友”,想着想着鼻子酸出各种情绪,不管如何接下来必然会是涕泪交错的画面。
    然后当我策马驶到队伍近前,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夸张地对同行的伙伴们道:“哎哟你们可不知,襄仪公主其实有很多恶习的!比如睡觉会打呼噜啊,还有吃饭不洗手,走路还有点外八你们晓得么……”
    旁人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本公子可是奉命观察她数月,她在国子监的那段时间咱们朝夕相处,我若骗人,现在又岂会和你们一同来充军不是?”
    有人又问道:“可襄仪公主看上去如此貌美……”
    那人得意忘形,若非带着木枷锁只怕是要手舞足蹈了,“那都是上了妆的,她素颜真的一般般啦……”
    素颜一般般的我:“……”
    我呛到嗓子用力的咳了咳。
    陆陵君听到声音愣是停下步伐,同行的流犯见他驻足亦慢下脚步,疑惑的跟着看我,前头负责带队的官兵见队伍滞了下来,一路小跑上前,气势逼人道:“何人在此扰乱本军爷押送囚犯?”
    我掏出玉鉴在那不识相的官兵眼前晃了晃,正想和颜悦色的请官兵让我和陆兄好好聊聊,哪想那官兵两眼一对,双腿登时就软了下来,“属、属下不知是公主殿下……求公主恕罪……”
    周围发配的流犯闻见了,也都吓的屁滚尿流稀稀疏疏跪□叩首。
    我眉毛突突直跳。
    看来几日前大殿发威一事给大家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啊。
    好在陆陵君没有随大流,只是朝我鞠了个躬,笑道:“白兄!”
    我一手支着马鞍翻身跳到他跟前,欲回敬他几句,跪在脚边的官兵却猛地拿着刀柄狠狠的敲陆陵君的脚踝,迫使他跪下,“大胆狂徒!见公主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陆陵君跪地的闷声直把我心眼抖了三抖,想起他膝盖上的伤,心疼瞬间转为愤怒,我伸手指着那官兵道:“谁让你动他的!”
    那官兵傻眼,“呃,他他他见公主不叩拜……”
    “他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准他不拜!”
    一言骇世惊俗。
    那官兵登时噤若寒蝉,一边亲手扶起陆陵君,一边直对他陪不是,我瞥见陆兄手腕上用刑未愈的伤,瞅着那木枷锁更是不顺眼,对那官兵道:“替他解锁!”
    那官兵犹豫了片刻,结巴道:“殿殿殿下……这……这枷锁解开无处安放啊……”
    我眨了眨眼,不想这竟是个敢于挑战权威的小兵。
    此等勇士本公主哪有不给嘉奖的道理?
    所以最后我让那官兵自己把枷锁给戴上了。
    不管怎样,总算能找处安静地儿和陆陵君说说话了。
    我心上掂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先拣了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陆兄,你真觉得我素面朝天平平无奇?”
    陆陵君:“……白兄你来是与我说这个的?”
    我道:“不是。”
    “……”
    我又斟酌了一番,重新道:“陆陵君,你,可愿当我面首?”
    “……”
    我咬了咬牙,“我想了许久,这是最好救你的方法了。
    他本来一副被噎着的表情,见我不似说笑,才叹息道:“还是不要了。”
    “你不是曾说过,你陆陵君一不求入仕拜相封侯,二不羡清名流芳百世,平生最大的志向便是做襄仪公主的面首么?现在既能达成夙愿,又能免于苦役,何乐不为?”
    陆陵君哇了一声,“原话你都记得,愚兄佩服佩服。”
    “……此等惊世骇俗的话哪能轻易忘掉?”
    陆陵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彼时我还不认识公主殿下,故而才会将一切都想的比较美好。”
    “又诓人。”我道:“你足足吃了我两盒绿豆糕一盒红豆糕,还想装不认识我?”
    陆陵君眨了眨眼,“你……记起来了?”
    “你说呢!”我没好气道:“我还记得我一回宫就让大哥差人满天下的找一个叫陆陵君的孩子,结果呢!”
    陆陵君怔怔的,冒出一句,“你那时候有来找我?”
    “废话!”
    陆陵君咧开嘴,笑的很是灿烂,“果真?”
    我看不惯他那得意的样子,“倒是你,你又没失忆,怎么就不老老实实说呢?”
    “说什么?”
    “说……说我们过往的渊源啊,说你就是那个小乞丐啊……”
    陆陵君哈哈一笑:“原来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啊!”
    “发现什么?”
    “那年,你把在雪地中等待死亡的我救回来,于你而言,或许只不过路途中的举手之劳,可于我而言,一路上车马流转,只有你肯停下来救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真是个好人。”他顿了一顿,“可你其实并不知道,在马车上醒来后,我看到你那一身养尊处优,我问自己,何以上天如此不公,有人能够锦衣玉食,有人却注定孤苦。这样想着的时候,遂起了歹念。”
    “……”
    “你以为我是要救你的兔子么?我不过是把你马车上的贵重首饰都偷了趁机逃走,哪知你的阿白却追了上来……恰巧有几个乞丐看我遮遮掩掩不大对劲,我才顺势抱住阿白,装作是要保护兔子的样子……”
    “结果你就没头没脑的跑来了,还特霸气的亮出你是公主的身份。” 陆陵君笑了笑,“我吓得要死,只好扯了个弥天大谎。”
    我努力顺了顺肺气,“得,我知道你是想嘲笑我那时候傻……”
    “你是很傻,认贼作友还沾沾自喜……”
    “……喂!”
    陆陵君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可却对我说,要带我回家。”
    “你明明贵为公主,在危难之际却把我的性命看的和你自己的一样重要,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陆陵君眼若晨曦,“虽然我很自私也很怕死,可那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哪怕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好你。”
    我耳根有些热,“陆兄,你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的和你长得很违和……”
    陆陵君斜眼,“可即使那个公主对我来说有多么与众不同,当我以为你是个会被驸马处置的面首时,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用约定把你换出来了啊。”
    我这回倒是怔住了。
    “回忆固然美好,可既然过去,我陆陵君绝不会恋眷不舍止步不前……”陆陵君笑靥粲然, “所以……就算康王告知我你是假冒公主的坏人,或是我得知你是货真价实的真公主,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罢……于我而言,”陆陵君道,“你始终都是白兄。”
    我心头暖流暗涌,只听他道:“是在岳麓茶馆相识,在国子监同院,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白兄。”
    “你说,哪有兄弟给兄弟做面首的道理?”
    我被噎了一下,“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有什么好权宜的!”陆陵君笑的肆意奔放,“不过就是充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我虽然没能长着忠心耿耿的脸,还是有些豪情壮志的嘛,保家卫国什么的……”
    我当头给他一个掌盖,忍不住笑骂:“吹牛别吹太过!适可而止啊!”
    陆陵君空手挥扇,“本公子句句肺腑!尔莫要以貌取人!”
    我自然以为陆陵君只是不愿连累我才信口胡扯,谁又能想到,仅是数月之后,他就立下了战功,独揽八校之首,御赐仁勇将军之衔呢?
    那头的官兵们等不及了想要赶路,碍于自己的小命又不敢催促,陆陵君唉唉几声,猝不及防的给了我一个大满怀,嘿嘿说:“这样他们瞧见了,一路上就不敢为难我啦。”
    我笑:“你不要欺负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尽忠职守的好将士呢。”
    陆陵君眼神微动,明明是还想和我多攀谈的架势,可终道:“白兄,虽说我在的时候,也没有怎么照顾你的样子……但我还是要象征性的说一句离别之人都会讲的废话——顾好自己。”
    我不客气回敬道:“你才是!”
    他流露出想要煽情的神情,“我说的‘顾’,既不是瞻前顾后的‘顾’,更不是顾全大局的‘顾’。那些‘顾’,往往会让你顾此失彼,失去你最为重要的事物。”
    我难得没驳他的话根。
    他摸摸下巴,噗嗤一笑,“好啦,意思就是,女孩子就是要无理取闹随心所欲些才讨人怜爱嘛。
    我也笑了,“啰嗦!”
    天色渐黑,再不启程,怕是要留宿荒郊野岭了。
    送他离去的时候,我无意瞧见了他转头那瞬敛去的笑容。
    可我装作没有看见。
    只留给我一个卖力挥手的背影。
    走到很远的时候,队伍中好像又传来什么哄笑声了。
    这家伙,不知又在造我哪门子谣。
    
    我擦了擦忍了许久的泪珠,想回头去寻马儿,却看到马儿上坐着一个人。
    京郊秀林,乌鸦栖树。
    那人的脸色比乌鸦的羽毛还要黑,可眉目却比空谷清风还要雅致。
    宋郎生,每次出现总是神出鬼没,偏偏是在我最最需要他的时候。
    不知怎地,心情蓦然好了些许。
    “驸马,你是来找我的吧。”我伸手等他拉我上马,他深深看了我一会儿,两腿一夹,驭着马缰拐了个弯自己走了。
    我:“……”
    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我撒腿在后边跟上,喊道:“喂——怎么不等我——”
    那已经离我有些距离的宋郎生冷不防道:“因你红杏出墙。”
    果不其然……
    我扬声唤道:“我——没——有——”
    宋郎生勒了勒绳放缓了速度,却没回头,“哼。”
    我:“……”
    原本大睡初醒就有些体力不支,跑出几步跑倦了,我索性躺地上装晕。
    等了等,等了又等,总算听到了达达的马蹄声。
    宋郎生跳下马一把搂起我,“阿棠!”
    我借机回搂住他的脖子紧紧不放手,得逞道:“阿生!”
    “……”
    阿生气的想把我从他身上扒下来。
    “不好了!”我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道:“驸马,我想起一件事。”
    “何事?”
    我无比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咱俩以后生的娃……是不是该取名生棠?你一见他就喊‘升——堂——’,然后他回‘威——武——’”
    未出世升堂的爹:“……”
    晚霞退却,天空墨蓝。
    被我磨到无计可施的宋驸马最终还是捎带上我回家了。
    他虽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却紧紧的环着我生怕我跌下马。
    这一路上,我发觉有好几条道路都悬挂着红灯笼,笼中无烛火,有些许陈旧破损,奇怪问宋郎生:“何以这些灯笼我以前从未见过?又为何都只挂路的右半边?”
    宋郎生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还在生气,转头瞪他,却见他颇有心事的抬首。
    他缓缓道:“这些灯笼,是公主你命人挂上的。”
    我讶然,“我?几时?”
    他抿了抿唇,“在我生辰的……前一日。”
    不知怎地,听他提到这个日子,我心底微微一颤,“我挂这些灯笼做什么呀?”
    宋郎生摇了摇头,“那时你说你要告诉我一件事,但第二日……你便失踪了。”
    一件事?什么事?
    我局促的笑笑,“这样啊……都过去这么许久,这些灯笼怎么都还在啊?”
    静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我以公主的名义,把它们留下来了。”
    “为何?”
    他揽我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只是想,若能从这些灯笼中找出谜底,也许,就能找到公主了。”
    简单的一句话,蕴含了那段岁月里,太多,我看不到的他。
    是否刮风下雪时损了灯笼,他都要唤人修补替换?
    是否夜幕降临回府途中,他会独自走一走,望一望?
    转眼到了公主府前,宋郎生下马,把手伸向我:“到家了,下来。”
    家?
    我怔怔的望着我的驸马,恍惚间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莫名的,我想起那年送恩师方良,一样的两个人,一样的回途。
    然而后来的后来,我们却经历了那样多,变了那样多。
    今日陆兄同我说:那些‘顾’,往往会让你顾此失彼,失去你最为重要的事物。
    或许他说的没错,可我再也不愿尝到失去的滋味了。
    心下有了决意,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借力跃下,迎上他的目光:“驸马,我有个秘密,一直不敢和你说。”
    “喔?”挑起了眉,“宋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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