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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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浪子-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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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男人贱,不能说全无道理,因为父亲携带着生命的讯息,肩负传递的任务。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大自然在演进过程中,父性是播种者,母性则具有保护生命的职能。幼体在有危难时,完全依赖母性的勇敢与机智,一次又一次地驱离了强大的猎食者。    
  父性播种及狩猎的功能,当然需要强而有力的体质。可是生命是一种完整的机构,个体生命只是其中的一粒原子、一个细胞。在整体规律下,偶而遇到非不得已的因素,猎食者往往也能尊重护犊的母性,生命因而得以永续。    
  当母性发威时,经常散发出一种神圣的光辉,那完全是超乎意识、不具理性的行为。然而父性也有其因应之道,若系虚伪、不必要的姿态,便很容易在一些细微的动作中泄漏出来,唯有真诚的,有利于生命传衍的,较易获得母性的青睐。因此两性斗法,时真时假,有虚有实,而最后得胜者往往是生命整体。    
  假若有人误解“生命整体”就是“性”,那就大错而特错了。因为“性”只属于两个参与的对等实体。如以“生命体”的存在为“私”,“生命现象”的永恒是“公”,则“生命整体”指的是让个体生命得以发扬光大的整体现象。因此,“性”是私,而“性征”是公,在大公之前,小私是不值一哂的。    
  在本能上,周议士对他妻女之私,很容易以自我需求去判断。而面对衣红的态度,他却举棋不定。当然,他大可把这两个人赶出去,结果呢?有利于自己的女儿吗?能了解这件公案的真相吗?如果不了解,今后的发展不会有偏差吗?再说,他对女儿也有父性的矛盾,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他能接受吗?    
  衣红见文祥安坐如山,她真的恼怒了。难道连配合一下演场戏都不能?文祥怎么把自己当做不知好歹、没有大脑的小姑娘?这种道侣不要也罢!    
  衣红找不到门,便不再瞎找了。她想,周议士既然能从肖像里出来,自己也能从那里出去!她想到就做,立刻走到肖像前,这才发现那幅立体画像竟是离子显像技术制成的。她大声对衣娃说:“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开门!”    
  周议士一怔,这位姑娘不仅脾气大,口气也大!果真电脑受命于她,内室便要曝光了。他忙阻拦道:“喂!小姑娘!你怎么可以进我的内室?”    
  “我不是小姑娘!”衣红最忌讳这个事实。    
  “那我怎么称呼你?”周议士的声调柔和了。    
  衣红乘机下台,说:“我叫衣红,您可以叫我衣红。”    
  “衣红?这个名字很特别。”    
  “那我该叫你周伯伯吧!我和琼英姐本来就互叫名字的。”只要衣红想撒谎,一向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衣红,过来坐下嘛!”周议士软化了。这也是千古铁律,男性在女性面前是没有“丢脸”这回事的,尤其面对年轻貌美的女性,就要改称随“风”而“流”了。    
  “周伯伯,请您不要见怪,我见过很多假仁假义的人。像周伯伯这样急公好义的真君子实在太少了。”先教训,再安慰,这是母性最惯用的伎俩,不算虚伪。    
  “呵!呵!你太客气了。”周议士心窝里甜甜蜜蜜的。    
  “真的,连纯净的宗教都有人用贝币去包装,结果人们只看到金光灿烂,心灵都麻痹了。偏偏社会上人人姓资,个个为私,像周伯伯这样的伟人,不但不贪财,还要赒世济民,实在太高贵了!”    
  “噢!哪里!哪里!”周议士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衣红,你喝不喝饮料?”    
  “我刚喝过灵石空青。”    
  “喔!那是唬外行的,不过是牛奶加鱼胶和生化香精罢了。等一等,我去拿真正的灵石空青来!”周议士的心活过来了,脚步轻快了,连跑带跳的回到里间去了。    
  文祥纳闷地问:“你怎么了?”    
  衣红气愤地说:“我怎么了?你搞清楚目的没有?”    
  文祥说:“如果他不改口,怎么办?”    
  衣红说:“不改口?那谁来享受真正的灵石空青?”    
  不一会,周议士又从那幅画里走出来,只是这次他成了侍者。手中端着的一个银盘盛了一个小壶,和三个四公分高、半透明的碧玉薄坯杯子。他一出现,空中就弥漫着一股清幽无比、爽心怡神的气息。    
  文祥站起来准备接手,周议士却让道:“不要客气,这种东西很精致,手续一点都不能马虎,一错就什么都没有了。”说着,他小心地把盘子四平八稳的放在茶几上,两手不断地搓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得不知所措。    
  “这么小的杯子?”那杯子的容量比汤匙还小,和小飞梭一样精巧可爱。    
  周议士深深吸了一口气,神秘地说:“老实说,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居然今天得到了‘玉实’!这灵石空青本是一种生化饮料,是针对人类的嗅觉神经设计的。由于它的蛋白质分子结构非常复杂,生产工序极端繁难,只要错置了一个分子就全部泡汤。这么多年来只生产了一瓶,我尝过一两次,除了新奇之外,也不怎样。    
  “刚才衣红说她喝的是灵石空青,我一时冲动,想请她尝尝真品。等我进去了,才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动用了,这种东西很容易挥发,可能已经干涸了。可是等我开瓶一看,不仅倒满了一壶,而且香味奇佳,刚才我偷偷喝了一口,简直是人间极品!”    
  “周伯伯,您说的玉实是什么呢?”衣红的口也甜了。    
  “咳!瞧我兴奋得语无伦次了,这灵石空青的制作过程很特别,它的蛋白质结构上有三个镁离子,多了少了都不行。因此要用一种特殊的软玉做容器,而且质地要纯,不能有其他的金属杂质,所以叫做‘灵石空青’。空青是指这种液体很容易挥发,如果品质合乎理想,结构与容器接近,便会与碧玉同色,称做‘玉实’。”    
  “您以前没有得到过吗?”    
  “是呀!因为我们发觉用高纯陶瓷效果更好,便舍弃玉杯不用,结果只得到白色的液体。其实我们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依法炮制,不知果真有碧绿的。”    
  “周伯伯!这样说来,我们不能领受这样贵重的珍品,您还是保留着款待佳宾吧!”衣红说得很恳切。    
  “什么话?衣红!如果不是你,我哪里会想到再喝它?传说中玉实只有在机缘遇合之下才会出现。不要客气了,我们先享受吧!”    
  只见周议士轻轻把三个杯子整齐地排成一列,然后用指尖小心地拎起那个比筷子还细的壶柄,慎重地对两人说:“这壶内有防止挥发的暗盖,空青一倒出来,马上就会快速挥发。你们千万不要等,我一倒完,拿到手立刻灌进嘴里,等着享受。”    
  二人会意,周议士立刻一倾壶身,一条碧绿的细流直注杯中,同时一股清香溢满室内,令人有漫步云端之感。周议士捏着壶柄,飞快地在三个杯上来回移动,杯中湛绿宛如翡翠,刚倒了半杯,壶内已涓滴不遗。    
  周议士把壶一放,说声:“快!”立刻将杯子往嘴里一丢,唇舌略移,将液汁吸光,再将杯子吐出,阖眼不动。衣红是有样学样,往口中送去,用舌头舐光液汁,再吐出杯子,同样紧闭双目。只有文祥还矜持着,举杯仰头,哪晓得那空青挥发得极快,才一半到口,另一半已经散逸在空气中了。    
  就这么一半,文祥已经觉得神魂半飘,口中彷佛化为一个无边的大泽,有一股气息,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只能肯定是某种桥梁,贯通了古今中外,把时间空间都串连起来。文祥忆起儿时种种,是那样亲切、温馨。连大人的打骂也都像阵阵轻柔的和风拂在身上,让人感到无比的安祥。    
  不可避免的,小倩出现了,一切是那么美好。连她半眯着眼躺在别人怀中,都让文祥发出软玉温香的绮想。当然,太空船抵达火星的那一刹,似乎是永恒的记忆。从衣红身上的体热,到她娇媚的笑语,恰似冬阳煦煦,有若蓬莱仙音。他可以细细品味每一细节,也可以停格、倒带,比诸任何先进的电子功能都不逊色。    
  但是,不同于虚拟实境的外在刺激,这是内在的感觉世界。身体完全不存在了,没有得失荣辱,没有痛苦欢愉,有的是无限的记忆,就像本存于宇宙的一本书,一页一页翻开时,那些感觉立即又鲜活了。只有在这样的天地里,人才领略到,个人的经历原来只是宇宙整体的一部分。    
  良久,文祥醒过来,身上是无比的清爽,神思也极端明晰。他回忆刚才的一切,丝丝入扣,就像正在发生一般。    
  文娃突然在他耳中说:“这不是周议士的灵石空青,我们为了酬谢你们,特别假他的手让你们享受的。其实师父早就说过,这种感觉全在主观条件,一般人只是愉悦而已。只有修道人,在得道之后,随时可以进入‘道’的境界。”    
  原来如此,文祥用指语说:“你这不是贿赂吗?”    
  文娃说:“只能算是内线交易,周议士这一关非过不可。”    
  过了一会,衣红也醒过来了。她红着脸,含情脉脉地望着文祥,似乎千言万语尽在那一瞬中。文祥忙用指语通知文娃,叫她告诉衣红。    
  只见衣红笑了,用指语说:“转告文兄,我还是要好好谢谢周议士!”    
  其实周议士也醒了,半晌,他还舍不得脱离那种感受,闭着眼尽情流连。当然,他曾是商场老手,不探出虚实,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衣红脑中千回百转,想了不少策略,只待他一醒来,就要让他入彀。    
  等了半天,她发现周议士眼角抖动,这才知道他早已醒了。机不可失,衣红立刻用指语对衣娃说:“告诉那位傻兄,叫他陪我演戏,不许穿帮。”    
  文祥搞不清她又要闹什么鬼,也用指语说:“放心演吧,我来颁奖。”    
  只见衣红望了周议士一眼,满面愁容,压低了嗓音,悄悄对文祥说:“文哥,待会千万小心,不要把席克人大法王的事说出来。周伯伯是好人,我们不能害了他。”    
  文祥不会演戏,但是他以往做过多媒体,对这行也不陌生。便也悄悄地说:“放心,由你一个人说,我不开口便是。”    
  “还有一点要小心,我们是负责暗中保护伯伯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放心,你放心。”    
  “待会我跟伯伯谈话时,你找个机会,说要去盥洗室,以便向当局报告。”    
  “好,放心。”    
  “放心!放心!我才不放心哩!不然上次怎么会失手?”    
  “上次?哪一次?”文祥搞糊涂了。    
  “傻蛋!还有哪一次?”    
  “嗄!那一次!”    
  “是呀!不然我们也不必老远进京来。”    
  “是,我会小心!”    
  “别自责了,又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当然是当局呀!”    
  “为什么?”    
  “其实也不能怪当局,是议会的决策错误。可是,这种事又怎么能怪议会呢?”    
  “你说的也是,谁也不能怪。”    
  “你又乡愿了!”    
  “那你要我怎么说?”文祥这才发觉配角很难当。    
  “是那些专家失职呀!议士们要懂这么多专业知识,要专家做什么?”    
  “你说的都对,你有理。”    
  “不能再说了,看样子伯伯快醒了,千万记住,不要穿帮!”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衣红最是拿手。周议士虽然醒了,如果仍沉醉于刚才的情境,就会与未醒神似。人的眼睛其实很难说谎,酣眠状态下眼珠是不动的,呼吸也是平顺的。如果在做梦,眼珠就会急剧转动,呼吸也随着起伏。    
  衣红刚才看到周议士眼角抖动,呼吸则很平顺。这表示周议士在自我控制的状态下,很显然他故意装睡,想要打探一下两人的底牌。    
  衣红把爪牙都装好了,先培养一下情绪,戴上一副同情、温婉的面具。那是猫族惯有的习性,伸伸懒腰,找个地方蹭蹭身体,好让对手放松神经。    
  周议士满以为刺探了不少军情,老鼠当然有老鼠的打算,谁知道哪只是猫呢?说不定还是只老虎哩!他被称为周不倒,也是个狩猎能手,不过,他倒从来没有猎杀过小于狐狸的动物。更何况各种机缘凑巧,打心底说来,他已经喜欢上这只猎物了,是他的同类,够劲儿;又是异性,天生自有一股吸引力;再加上灵石空青的影响,他彻底缴械了。此时此地,他只想捉来玩玩。    
  周议士伸了伸懒腰,身体在沙发上蹭了两蹭,既不像猫又不似虎。衣红先发制人:“伯伯!这是什么饮料?简直让我做了神仙了!”    
  “呵!呵!呵!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虚拟的感觉实在不能相比。”周议士笑得很慈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衣红判断他这几句话还算老实,便说:“怎么会呢?”    
  周议士眼睛更细了:“当然是托你的福罗!据说这种事是要机缘凑合的。”    
  嗯!第二次眯眼加了点力道,诚实背后有诡诈!衣红低下头,娇羞地说:“伯伯说笑话了,我才是托伯伯的福哩!”    
  周议士把三个杯子和小壶放回盘中,拿起托盘,对文祥、衣红说:“两位请先坐一下,我把这些器皿收拾好就来。”    
  “为什么不用机器人呢?”文祥问。    
  “这些器皿非常珍贵,给他们拿我不放心。”    
  这次倒是很快,不到一分钟周议士就出来了,他边走边说:“唉!衣红!琼英如果有你的百分之一就好了。她倔强得像只骆驼,我们父女从来就没有好好的谈上三句话!你想想,我把以往企业的资产换算给当局,相当于十亿贝币!我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父女不和,叫我怎么办?”    
  “伯伯,您的心太好了!琼英姐有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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