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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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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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中竟也有顽皮反骨如她,动不动就喊杀嚷打,仗剑欺负弱小。
  她就像朵以鲜血喂养的牡丹,办色的赤艳中包含了血的染炼,也或许……是她体内的蚀心剑将她原有的天性给噬得干净,任由魔般的狂艳进占她的躯壳。
  玄武的手覆在她柔荑之上。她的掌心带着些许冷意,是因为那柄进驻她体内的流星冰剑所致?
  “我得想个方式让蚀心剑永永远远脱离你,这是当务之急。可我说的话,你又听得进多少?”
  头一回,玄武放弃脑中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德观念,轻轻使力将那葱白纤指紧紧包覆,让自己的体温过渡到她身上。
  她身上仍存有太多太多的谜……
  “艳儿,我会查清楚是谁在你身上下了护魂咒。更会查清楚,是谁施下这道封咒,竟只为了……”
  他顿了顿,侧颈深埋在她发间,只为探得更多属于她的香馥,轻似夜风的嗓,带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心疼。
  “鏊出你的心。”
  第6 章他们在俗世城镇停留了五日。
  三个走起路来迟迟缓缓的俊雅男人,搭配上一个冷飕飕的天仙大美人,霎时成为这城镇的最新话题。
  玄武一行人走在城街上,换来不少指指点点,因为他们太过特别。
  “这金步摇挺有趣的,摇起来玎玎作响,你喜不喜欢?我买给你?”男人喜孜孜地将他在摊子里发觉的首饰递上前给身畔的女人瞧。
  “不喜欢。”女人答话的口气足以冻结一条川河。
  “那……这簪珥呢?我瞧得出来,上头镶的贝珠是货真价实,绝非赝品。”
  男人又晃了晃手中珠圆玉润的簪珥。
  女人连应声都懒得应,头一扭,继续朝前头走。
  “小哥,我要了这簪珥。”
  男人轻暖地对小贩说道,好看的容貌竟害小贩瞧得有些呆了。
  “啊,可方才那姑娘……”她的反应看来像是“不要”吧?
  “她会喜欢的。”男人一迳笑着。
  “好好,这簪珥要三十纹银。”生意上门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谢谢。”付了银两,男人快步想追上前头的美丽姑娘,然而他的“快步”
  却只是寻常人的慢行。“艳儿。”
  男人的轻唤声,终于让走在前头的女人顿了脚步,脸上表情颇不甘愿地旋过身又给走了回来。
  “你走快些好吗?”她埋怨。
  “逛大街当然得慢慢来,哪像你箭步如飞的?好几个摊贩都教你给错过了。”
  玄武朝艳儿伸出手,她不受控制地回握住他。
  这是两人间的默契,她讨厌乎心里空空荡荡的感觉,而他也知道这点。
  “你瞧,像烛光和宵明那两个孩子,在后头玩得不亦乐乎,那才叫逛大街。”
  两人同时回首朝后方望去,烛光和宵明正在斗鸡圈外拍手叫好。
  “那有什么好看的。”她冷哼,红纱掩覆之下的嘴儿撇了撇。
  “对那两个孩子来说,是挺新奇的。”他笑,拈起方才为她而买的簪珥,“来,我替你簪上。”
  玄武唇边那抹笑容干干净净的,这样的笑,却被她眼前的红纱给染上一抹艳色。
  “不适合……”她陡然低声自语。
  蔽眼的薄纱,毁了那般单纯的笑。纤手撩起盖头红纱,还给玄武干净的素色,不知怎么的,她只觉得……
  他,不适合血般的红。
  “怎么了?”玄武为她半掀红纱之举不解,“盖着头纱,很热是不?”
  艳儿摇首。她只是不想隔着红纱瞧他。
  玄武簪妥了她左耳珥珠,继续朝右耳奋战。
  耳朵上沉甸甸的珥珠,对她而言无疑是累赘,然而……这样的累赘非但不会令她生厌、排斥,反倒是心头涌起一股甜孜孜的喜悦……
  “好了。”他将几绺散发拨到她耳后,露出点缀在她粉嫩颊边的白亮珠贝,“好不容易才遇得到人间城镇,我帮你多买些玩意儿,否则明儿个起程,十天半个月都得在山野林间度过。”
  “你们究竟要往哪里去?”艳儿问,一边动手将红纱覆回面前。
  “去天庭,为王母娘娘拜寿。”他压低嗓音,因为正巧与两个凡俗世人擦肩而过。
  “赶着去拜寿还这般拖拖拉拉?”
  玄武轻笑,“离寿宴还有五个月,不急。况且以往我和烛光宵明都将时间花费在迷路之上,现下有了你,助咱们免去迷途之苦,也多了不少时间能四处逛逛大街、赏赏景。”
  两人继续前行,逛了好些个摊贩,在她的反对及闷不作声之下,玄武又买了好多东西给她。
  艳儿看着他臂弯间的“战利品”越来越多,而且全是些姑娘的胭脂水粉、精致绣鞋绣帕、制裳布料、零嘴玩意儿,应有尽有。
  这男人是买东西买上瘾了吗?
  “不要再买了。”
  终于在玄武又停在一摊专售陶土娃娃的贩子前,欣喜地拎起一只娃娃转向她之前,艳儿开了口。
  “为什么?你瞧,这娃娃的模样与你好像,你一定会喜——”
  “我不喜欢。”她抢话,冷冷瞥了他掌间那尊笑得天真无虑的陶土娃娃。
  像她?只有鲜红的衣着像吧?她可从不曾露出像陶土娃娃那般蠢笨的表情。
  “那另外这尊——”玄武放下红衣娃娃,又准备拿起别尊。
  “我不喜欢。”
  “若是摊前的陶土娃娃,小姑娘都看不上眼,我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动物、花啦、鸟的,小姑娘要不要瞧瞧?”小贩殷勤地从身后挖出一口大木箱,里头装满了陶土娃娃。
  “我不要。”艳儿瞪了小贩一眼,明摆着:你敢给我拿出来,试试!
  “你不用担心银两之事,宵明那边还很多,而且一尊泥娃娃花不了几文钱的。”
  “我没担心银石,我就是不喜欢买这些玩意。”这是表面话,实际上她只是……只是不喜欢他买多了,左手全用在捧那堆无用东西上,右手却每每在经过一摊位时,便会放开她的手,专注于选购商品。
  虽然每件物品都是为了她而选,但她宁可什么也不买,就是不要松开他的手。
  艳儿没同玄武吐实,即使让他觉得她像个使娇的蛮娃也不以为意。
  玄武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右手缓缓牵起她的手,“要不,咱们就买最后一样,由你来选。”
  “最后一样,就不再买了?”艳儿的掌心塞满了他的温暖,原先不满的闷火也一点一滴消弭,口气不再像方才那般冲。
  “嗯。”他用笑容蛊惑她。
  “好。”她低首望着满摊的陶土娃娃,左翻右拣,就是没半个中意。
  小贩不断推荐一尊尊的陶瓷,从七仙女、十二生肖、十八铜人、二十四孝、三十六计全给搬到摊位上来,她就是不为所动。
  这笔生意真难做。小贩暗付,换了一箱又一箱,眼前的冷艳姑娘连挑个眉都下曾。
  “来,最后一箱,再看不上眼,我也没办法了。喏,这箱全是些书册上提过的妖魔鬼怪,虎妖、九头蛇精、吃人怪兽……”小贩不抱希望地拎出十数只寻常姑娘压根入不了眼的奇形怪状陶塑,“朱雀、白虎、青龙、玄武——”
  “我就要这只。”纤指落在小贩手上正巧高举唱名的玄武陶塑。
  “这只乌龟?”小贩再次确认。
  艳儿望着陶塑颔首,不自觉地漾起浅笑。
  小贩愣了愣,“你的眼光真独特……这只玄武龟,两文钱。小姑娘,你要不要顺便将其他四灵给搜集齐全?这朱雀、白虎、青龙比玄武贵个几分钱,但你要是喜欢,我算你便宜些。”
  “为什么玄武龟比较便宜?”发问的人正是玄武,他可好奇自己比其他四灵同伴来得廉价的主要原因。
  “龙和凤原本就是吉祥象征,虎型陶塑也有‘虎虎生风’的美意,玄武充其量就是只长寿龟,更有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排名,所以玄武龟硬是比其他威风凛凛的四灵少了点卖相。”
  玄武受教地点点头,见艳儿无意买下其余四灵,他向小贩道了谢,牵着艳儿离开了陶塑摊位。
  “知道自己的评价在世人眼中如此,心里不甚痛快?”艳儿一面把玩着玄武陶塑,一面同玄武龟的“正主儿”说道。
  “怎么会呢,这种评价也无不妥。”玄武族系不爱争战、不爱争名利,自然心态怡然。“况且他说玄武龟卖相不好,可现下只有玄武龟为他赚进一笔生意,不是吗?”事实胜于雄辩。
  艳儿红唇一勾,“反正你能看开是最好。”
  “有许多事毋需太在意或太过于比较,只要不违背自己的真实心性就好。”
  玄武朝身后看,“见不着宵明和烛光的身影了,幸好咱们事先约好碰头的地点。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可好?“
  “当然好。”她可不像他对逛大街有这么高的兴致。
  艳儿任他牵领着往西方走去,她忍下住缓缓说道:“那方向是死胡同。”
  “咦?”玄武瞠大眼,一派无辜。
  艳儿翻翻白眼。依她看,即使约好了碰头地点,这三个路痴男人要重逢还是得花上个把时辰,甚至是整整一天咧。
  换艳儿牵着他,朝反方向走。“这边。”路痴!
  再怎么平和的小城镇,仍存在着某些害群之马,专司用来破坏社会安宁的。这种人,有个美称叫地头蛇,又名混混,再名瘪三。
  而今,正坐在一处凉茶亭里的玄武及艳儿就倒楣给遇上了。
  “英俊小哥,你不是这里人,咱兄弟没瞧过你。”一张方桌,四个彪形大汉不请自来地坐在玄武及艳儿的桌前,毫不客气地分享着他们的凉茶及茶点。
  “是,我们是路过此地,明儿个就起程。”玄武不改和善的笑容,慢条斯理回道,艳儿则是连理都不想理那群男人,迳自喝着茶。
  “唷,买了不少东西,这些首饰衣裳的,不便宜耶。”
  “是挺贵的。”
  “瞧你们一身打扮,是富家公子?咱兄弟最近手头很紧,借个几两来花花,小哥你不介意吧?”地头蛇老大不再拐弯,直言勒索。
  “不介意。”玄武想也不想,将钱袋奉上,反正银两再变就有了,毋需惹是生非。
  地头蛇没料到竟有如此合作的肥丰,霎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玄武唤醒他们的神智。
  “你们点点看那些银两够是不够,不够再开口。”
  “够、够了。”地头蛇甲教玄武轻扬慢询的嗓音所诱哄,傻傻应声。
  这反应当下换来地头蛇老大的爆栗袭击,“钱哪里嫌多的?!滚一边去!”
  他再转向玄武,“小哥,你这性子我欣赏,够爽快!”
  “好说。”
  “既然你爽快,咱兄弟也不为难你,你留个十……不,五两在身上,其余的银子全交出来,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你看如何?”地头蛇老大开出不合理条款。
  艳儿发出冷冷轻哼,掌间的茶杯重重地碰回桌面,溅出澄黄的茗液。
  “唷,方才没瞧清小姑娘,没料到是这般顶级的美人儿。”地头蛇老大转移目标,“披着红缡,是等相公我来掀盖头吗?”挑逗的手一把便扯开了艳儿的覆头红纱。“我掀了你的红缡,叫声亲亲相公来听听——”
  轻薄的话语甫完,地头蛇老大乍见艳儿鲜红而清澈的妖眸,着实吓了好大一跳,但来不及发出惊叫声响,他的身躯已被一股极寒极冷的冰霜给划开,眼前不仅那天仙美人的眼是红的、唇是红的、衣是红的……所有景物都染上了腥红——那全是由他一分为二的躯壳间所喷溅而出的热血。
  茶棚内的人全为这一幕而尖叫窜逃。
  “艳儿!”玄武迟了一步,无力阻止惨剧发生。
  艳儿手执流星冰剑,剑身纯净如昔,未染血腥,而她的眼却反常滟艳,冰剑升华着怒气,沁冷白烟沸腾,冰焰冲天。
  “哇——妖、妖怪,救命呀……”地头蛇乙瞬间曲缩为可怜虫,双腿一软给跪了下去,逃命不及,只能惊恐地抱头尖嚷。
  红袖翻飞,流星剑蓄势待发,再朝地头蛇乙方向驰骋而去!
  “艳儿,够了!”玄武为地头蛇乙挡下剑势。
  “滚开!让我杀了他!”火红的眸焚烧着怒涛,她咬牙道,无奈剑身被钳握在玄武掌间。
  玄武知道她的愤怒。以往烛光及宵明的言词挑衅就换来她提剑相向,更何况被剖成两半的地头蛇老大已将挑衅给化为实质的无礼行动……那男人有错,但以命来偿却也太超过了些。
  “艳儿,那个惹怒你的男人已死了,不要再牵连无辜之人。”
  “他们是一伙的!”她忿忿抽回手,就要推开玄武。
  玄武不动如山,横亘在艳儿及地头蛇乙之间,“但他罪不及死,世人有罪自有世人律法来判,我们无权决定他们是生是死。”
  “他掀了我的红纱!”艳儿怒咆一声。
  扯落在地的赤纱,衬着满地鲜血,不再耀眼醒目。
  “掀你红纱的男人已经死了。”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她提剑上前,双腕却遭玄武轻扣。
  “艳儿,别冲动。”
  茶亭十数尺之外所聚集的人潮越来越多,连原先在逛大街的烛光和宵明都听到街头巷尾流传著“妖女杀人”的嚷嚷而跑来凑热闹,这一瞧,让他们两人暗叫声糟。
  艳儿面对玄武百般阻挠,不由得撂下狠话,“你若再阻止,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若再闹事,我连白天都将那柄妖剑给封印住,让你永远无法再唤出流星剑。”玄武的口吻虽不及艳儿来得强硬,吐露的字句却让艳儿微怔。
  红眸先是一敛,再扬眸,更加冷冽。
  原本对地头蛇的气愤转移到玄武身上。
  她气他,竟站在其他人的立场阻止她。
  她气他,竟出言恫喝她。
  她气他,竟不懂她为何而愤怒……竟不懂,那男人掀起了她的红纱,掀起了那代表着夫与妻的牵系,若非如此,她何需气急败坏、何需愤恨难消?!
  “你让是不让?!”
  “不让。”玄武固执起来也非容易屈服之人。
  她也被激起脾气,“那你就陪他们挨剑吧!”
  冰剑凛冽的寒气肆无忌惮,直突向玄武,目标却是他身后所护之地头蛇。
  玄武步履动也不动,仅以右手拆招。
  大量寒气凝结了浓重的空气,阴沉的天、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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