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东升-Blue Moon Ri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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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东升-Blue Moon Rising-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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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一切都是恶魔!」马达克·索恩神情绝望地看着国王,眼中流下愤怒与无助的泪水。「如果没有解药,牧师和医生又有什么用?派士兵给我们,陛下,能够战斗并且教导我们战斗的士兵。既然我们无法对抗荼毒我们家园的瘟疫,至少我们可以对抗带原的恶魔。弓箭的威力有限!我知道领主们一直禁止我们接受长剑和战斧的训练,但这是唯一阻止瘟疫继续扩散的方法。」

约翰王看着自己的手掌,如此就不需要面对农民的目光。他要如何告诉他们,此番长途跋涉、沿路牺牲都只是白费力气?他暗自叹了口气,抬起像狮子般的头颅。他试图挤出些许安慰的字眼来缓和他的答案,但是在接触到农民满怀希望的神情后,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欺骗他们。

「我的朋友,我无能为力。我没有多余的人手可派,不管是帮助你们防守,还是教导你们战斗。领主们不再听从我的号令,他们也不会为你们派兵。为了维持道路畅通,我连城堡的侍卫都派出去了。我并不缺乏武器,你们想带多少就带多少,但我没有办法派遣士兵跟你们回去。」

农民注视国王,接着望向彼此。

「就这样?」其中最年轻的农民说着,来到马达克·索恩身边。「我们大老远跑来,将家人留在毫无防备的家园中,沿路对抗强盗、罪犯,以及来自黑暗的怪物,就只为了听你一句无能为力?」

「我很抱歉。」约翰王道。

年轻的农民跨步向前,双手握拳,但遭到索恩制止。「够了!不要打扰国王,他该说的都说了。本来他可以欺骗我们,告诉我们一切都会没事,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告诉我们事实。或许我们不喜欢事实,但至少现在我们清楚自己的处境。」

「没错,」年轻农民道。「我们很清楚。」他转过身去,不让其他人看见他在哭泣。

索恩放开他,接着尴尬地看向国王。「他没有恶意,陛下。自从恶魔夺走他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性命后,他就有点神智恍惚。」

「可以的话,我绝对会帮助你们的。」国王道。

「我们知道。」马达克·索恩道。「很抱歉打扰你,国王陛下。很显然你还有其他事要烦。如果你可以请人分配一些武器给我们,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桦木领地。」

「当然。」国王道。「我会交代一些侍卫护送你们几里路。」

「不用,谢谢。」农民礼貌地道。「我想,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他微微鞠躬,随即转身离开议会。其他农民一个接着一个向国王行礼,然后跟着代表鱼贯而出。约翰王坐在王座中,一个接着一个回礼,看着他们眼中赤裸的同情,只觉得这比任何言语都要令他痛苦。他们穿越黑暗前来见他,并且在领主代表前守护了他,但当他们请他帮忙的时候,他却什么也帮不上。他令他们失望,但他们原谅了他,只因为他是他们的国王。尽管情况艰困,他们心中依然保有一块同情国王的空间,同情一个疲倦的老人。农民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议会,国王默默看着他们离开,心知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回到森林中,陪伴他们的家人一同赴死。最后一个农民小声关起大门,但关门声始终回荡在寂静的议会大殿中。

「国王陛下。」一名侍卫说道。国王挥手打断了他。

「追上农民,」他突然说道。「你们两个都去。帮他们安顿过夜的住所,请城堡总管分派武器给他们。然后去找皇家侍卫指挥官,告诉他,我要见他。告诉我儿子,等我处理完毕就会接见他和茱莉雅,早一刻都不行。现在去追那些农民。立刻!」

侍卫迅速鞠躬,默默地离开议会大殿。

约翰王靠回王座上,凝视着空荡荡的议会大殿。窗外夜幕低垂,黑暗自彩绘玻璃外蔓延而来。蜡烛吊灯绽放金色烛光,巨大的壁炉中也冒出熊熊烈火,然而黑暗依然占据了天花板上的木椽,夜晚也逐渐带来一阵炉火无法驱赶的寒意。国王黯然看向周围,试图以农民的眼光看待议会大殿。在看清楚如今议会的荒凉模样后,他突然感到一股恐惧弥漫内心。地板已经好几个月不曾上蜡,画像和绣帷被炉火的黑烟熏黑,就连王座所在的大理石平台也布满裂痕和坑洞。在这残破的外表之下还有一种年华老去的气息、一种时不我与的感觉。约翰登基的时候,森林议会就已经是个年代久远的殿堂,但它从来不曾看来如此残破、如此不堪。就和其他许多事物一样,议会已经随着岁月逐步崩坏,只是他不曾注意到罢了。

一切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约翰王一边心想,一边拉扯斗篷上的貂皮衣领。他总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竭尽所能扮演自己的角色。他拥有美好的婚姻,与妻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直到二十一年前,病魔夺走她的性命。想到那段日子,约翰王不禁摇头叹息。那是他当上国王后所面临的第一个真正的难关。一开始,病情并不严重,不过就是夏天游泳过后受了一点风寒。接着她开始发烧,病情逐渐加剧。到最后,她躺在床上,形容憔悴,脑袋不断在汗湿的枕头上翻来覆去。一次又一次,她咳出鲜血,承受痛苦的痉挛,虚弱至极。约翰王日以继夜地待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掌,但她甚至无法察觉他的存在。最高明的医者、牧师,以及魔法师都应他的召唤而来,但全部束手无策。到头来,不管拥有多少权力,国王只能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缓缓逝去。

约翰王坐在王座上,凝视着空荡荡的议会大殿。他已经尽力而为。他为国家浴血奋战,一次又一次地抵抗敌人,为了什么?为了孤独地坐在空荡荡的尘封大殿上,感慨自己尽心尽力,却依然无能为力。

◇◇◇◇

等候厅中,哈瑞德和茱莉雅大眼瞪小眼,一边等待国王的召唤,一边低声争吵。

「听着,茱莉雅,你非嫁给我不可,就是这么简单。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可以取消。」

「婚约都签了。」

「又不是我签的。」

「你的签名并非必要。」哈瑞德冷冷说道。「你的认同也非必要。」

他在最后关头矮身闪避,茱莉雅的拳头刚好划过他的发梢。趁着公主稳住脚步之际,哈瑞德向后退开,以免公主进一步追击。待在茱莉雅身边大幅增进了他的战斗反应,简直比第一勇士多年的教导还要有用。

「茱莉雅,我们已经谈过这件事了。不管我们意愿如何,这场婚礼都一定会照计划举行。为什么不干脆接受它,让大家日子都好过一点?」

茱莉雅瞪他一眼。「听着,哈瑞德,我只说一次,绝不重复,所以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爱你,我不喜欢你,我对你的感觉就像他们每天早上从马厩里铲出去的东西。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你和一个痲疯病人,我也不会嫁给你。听清楚了吗?」

「婚后你会学会爱我的。」哈瑞德自信满满地道。茱莉雅一脚踢中他的小腿前方。哈瑞德抱脚狂跳,低声咒骂,不敢让他父亲听见。他可以预知茱莉雅的拳击,但始终躲不过她的飞脚。

茱莉雅转过身去,默默地压抑满心怒火。她在议会中的地位并不稳固,绝不适合和王位继承人公开争吵,但她就是无法自制。只要哈瑞德喜欢,他就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女人,但他偏偏就是看上了她,就连发情的兔子都没他这么烦人。他献上许多礼物,不断言语奉承,似乎怎么也不能了解自己为什么无法打动她的心。茱莉雅承认自己有时还算享受哈瑞德的陪伴,但他那种男人的坚持实在太过分了,有时甚至光是看见哈瑞德朝自己走来就让她很想拔剑相向。她的手掌自动移动到身侧,轻轻摸了摸佩剑的剑柄。

再度佩戴鲁柏特的长剑的感觉真好。结束南翼的冒险后,她立刻脱下正式礼服,换上一套朴实的皮衣皮裤,穿那套天杀的礼服战斗差点把她害死。既然恶魔有办法进入南翼,城堡中只怕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现在茱莉雅随身携带佩剑,晚上就把剑挂在触手可及的床柱上。

真奇怪,她讽刺地想道。住在龙洞里的时候,我一心一意都在期待一名潇洒王子的解救,带我入住他的城堡。结果呢?我被一个这辈子见过最不潇洒的王子解救,还住进一座让我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城堡。

「亲爱的……」忧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胆敢碰我,我就把你的手指打结。」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哈瑞德声音诚恳,听得茱莉雅嘴角抽动。「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茱莉雅?其他人都很喜欢我。」

茱莉雅转身面对他。「哈瑞德,我不爱你。你难道不懂这个意思吗?」

「我们这种人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的。」

「我是。」

「但有一天我将会成为国王。」哈瑞德不可一世地说道。

「但我却不想成为王后。」茱莉雅则以胜利的语气回应。

「每个女人都想成为王后。」

「我不想。」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茱莉雅偏过头去。「我不知道。」

沉默片刻后,哈瑞德向前来到她的身旁。

「因为鲁柏特的关系,是不是?」

「或许。」

「他只是个次子,永远不会成为国王。」

茱莉雅愤怒转身,对着他大吼:「你满脑子就是这件事,是不是?你,还有每一个住在这座可恶城堡里的人。我告诉你,哈瑞德,或许鲁柏特不是长子,或许他没资格坐上这个天杀的王座,但他曾经踏上彩虹道,曾经站在我和巨龙身旁,联手对抗恶魔!」茱莉雅声音一哑,泪水盈满眼眶,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她绝不让哈瑞德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再度面对他的时候,她的泪水已干,声音也恢复平静。「鲁柏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优秀、最勇敢的男人。他是个战士,是个英雄。」

哈瑞德扬起眉毛。「我们在讲同一个人吗?」

「他有勇气再度回归黑暗森林,召唤大魔法师!我不记得你有自愿参与这项任务!」

「那就太愚蠢了。」哈瑞德道。「静下心来想一想,你就会知道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们不能两个人都去,如果我们不幸同时惨遭杀害,森林王国就会失去王位继承人。好一点的话,王国会因此陷入混乱,糟一点的话就会掀起内战。话说回来,我们两个显然必须有一个人去,只有具有继承资格的王子才可能说服大魔法师回归。所以,不是我,就是他,而鲁柏特是可以牺牲的人。」

「他自愿前往,你没有。」

哈瑞德耸肩。「我的职责是待在这里,捍卫城堡、抵抗敌人。既然鲁柏特喜欢,就让他出去充当英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如说?像头发情的公羊一样追着我跑?」

「这句话我拒绝回应。」

「鲁柏特几个月前就该回来了!他是你兄弟!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哈瑞德冷冷看着茱莉雅。「如果鲁柏特死了,我会帮他报仇。」

「他听到这话一定非常欣慰。」

哈瑞德斜嘴一笑。「不要期待太多,茱莉雅。宫廷生活并不鼓励兄友弟恭。你应该非常清楚。当你被判处死刑的时候,有多少姊妹为你挺身而出?」

「那不一样,我罪有应得。」

「我们全都罪有应得。你只是运气不好,被人逮到罢了。父王驾崩后,鲁柏特和我很可能会掀起内战,争夺继承权。打从孩提时代,我们就已经知道这点。你不可能和一个将来或许会亲手杀害的人太过亲近。」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茱莉雅,如果鲁柏特死了,我一定会不眠不休地找出谋害他的凶手。就算凶手是大魔法师,我也一定会替我弟弟报仇。」

茱莉雅冷冷地看着哈瑞德。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冷淡无情,和往常那种漫不在乎的语调大不相同,沉着的脸上也短暂浮现坚毅的线条。那瞬间稍纵即逝,但茱莉雅的目光却依然凝视着他的双眼。

「你认为他死了,对不对?」她轻声说道。

哈瑞德缓缓点头。「已经五个月了。承认吧,茱莉雅。他不会回来了。」

接着他们同时住嘴,看着一名侍卫自等候厅外而来,急急忙忙地路过他们,进入议会大殿,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接下来有很{人!}长一段时间,门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哈瑞德和茱!}莉雅一言不发地相互凝视。最后门终于再度开启,侍卫向他们两人鞠躬。

「哈瑞德王子、茱莉雅公主,国王召见两位。」

「记住粪坑那句话。」哈瑞德说着,与茱莉雅并肩走入议会大殿。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那就微笑,可恶,笑一笑又不会死。」

「要打赌吗?」

两人抬头挺胸,面带微笑,很快地走过大殿,满怀敬意地来到王座前鞠躬行礼。国王看着他们两人,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

「不必装笑了,我的孩子们,那种笑容骗不了任何人的。」他指示侍卫离开,接着耐心等待侍卫关上议会大门。约翰王默默地看着哈瑞德和茱莉雅一会儿。哈瑞德冷静地迎上他的目光,茱莉雅则是不耐烦地不断变换姿势,手掌始终没有离开剑柄太远。国王已经作出某样关于他们的决定,她可以从他的表情上看出。

「你们两个相处并不愉快,是不是?」约翰王终于开口道。

「日子还长着,父亲。」哈瑞德愉快地说道。茱莉雅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国王凝视着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茱莉雅公主,你怎么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惹出这么多麻烦?」

「多练习。」茱莉雅道。「这次我又做错什么了?」

「根据最新的报告,你正在组织城堡中的女人,从厨房女工到贵族仕女,将她们训练成最后防线的民兵。很显然,这表示你要求她们学习斗剑、射箭,以及许多下流的打斗伎俩,比如说当男人倒地后要踢哪里,或是如何在剑刃上涂抹粪便好让敌人的伤口化脓。」

「没错。」茱莉雅道。「有些仕女学习得很不错。」

「那不是重点!」国王道。「女人不能打仗!」

「为什么不能?」

约翰王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她们不适合,这就是原因!」

「是这样吗?」茱莉雅故意拉长语气。「要不要拿把剑来和我比划比划?我和你赌五战三胜,一开始就算你赢了两场。」

「你在笑什么?」国王对着哈瑞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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