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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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 修订版-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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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值得你再劝一次。”


“Hi;何小姐。”
蒲泽拎着行李刚下楼,就看见Sherry一身便服站在大厅中央,身边是个绿眼睛褐色头发的外国男人,比模特般的Sherry还高出一个脑袋,望着她的时候眼里有嗜血的光。
“你好。”她淡淡打个招呼。
“何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她说得是中文,字正腔圆,身边的Calvin听得皱起眉。
“Sherry,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在打招呼,你担心什么。”

Calvin冷笑一声,转身对蒲泽说:“这位小姐请问怎么称呼?”
“He Puze。”
“你好何小姐,我是ICPO,Calvin。我有些事情要找Matthew,请问他住在哪个房间?”
蒲泽略过他沟壑清晰的肌肤:“呃,在楼上。”
Sherry暗叫不好,一个劲的给蒲泽使眼色。蒲泽看见她,心中顿时不适,当下并不理会她奇怪的神色,引着俩人就上了楼。

推开门,没有人。麦晟睿并不在卧室。
Sherry心中有些心安。
Calvin率先冲进去,将每个角落都仔细搜了一遍,蒲泽看得狐疑,又见他一把扯开窗帘。
Sherry冲过去一眼看见楼下的他,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

Calvin转身要下去,却被门口的人堵住了出路。
“ICPO。”他抓人要紧,严肃的掏出证件。门口那人却看也不看,彬彬有礼地说:“你好,我是这里的主人,请问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你们要逮捕这个屋子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但是请出示逮捕手续。”
Calvin神色微变,在他思维里,这个国家的人向来律法观念薄弱,在这种时刻大概只会吓得让路,而这个人,气场强大,思维缜密。他只好先停顿下来与他客气周旋。

蒲泽冷眼看,心中渐渐涌上不好的预感,这种糟糕的灰色预感,让她一刻也站不住,转身疾步往水池去。
底下庭院正中的喷泉池旁,麦晟睿光着上身,穿着一条夏威夷式样的花短裤,正握着水管冲刷池沿。
他看见她提着行李向她走来,俯身关了水闸,远远笑道:“hey,葡萄小姐,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她站在离他两米远,预感着即将可能会发生的事,喉咙哽得开口难言。蒲泽,勇敢一点,她对自己说。
现在不说,怕是就没机会了。

阳光怎么这样刺眼,他站在日头底下,肌肤闪烁着细密的光。
“来跟我道别?”他依旧是痞笑,像是面对一个在生命里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蒲泽抬手抚着腹,双唇开合了四五次,才说出一句:“麦晟睿,我……”

他挑眉:“你决定抛弃你的男朋友了?”
她不做声。

他就那样用不解的目光看她。
眼前有蜜蜂飞过,忽然听见她说:“我喜欢你。”
细若蚊哼。

麦晟睿一愣,以为自己耳鸣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她提高了声音说,说完咬着唇,脸上一团红晕,双眼怯怯的注目着他。
他明目张胆的放出一个大吃一惊的表情,像是听闻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蒲泽的心登时掉了下来,耳边嗡嗡作响。

“呃……哈!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真的?喜欢我?”他用询问的目光提问。
蒲泽抿着唇,点了点头。

“哦,天!”他扬起双手,彷如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
“葡萄小姐,你真的要抛弃楼上那个大富翁?你看,我现在穷的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wow,你只是来表白的,对吧。嗯,我知道了,我很高兴,哈哈。”他不以为意,嬉皮痞笑,笑得肩膀抽抽,没点正经。

“不是。我,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她顿了顿,又说了一遍:“麦晟睿,我想和你在一起。”
麦晟睿挑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慢悠悠地问:“何小姐,你是在求婚吗?”

蒲泽咬着牙,缓缓地,缓缓地,点头。

他收了笑,抛开手里的水管,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再说一遍。”
“麦晟睿,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和你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给了她勇气,这一连串的话说出口,不带迟疑,不带怯懦。

他停在她的面前,浓黑的眸子里有比那一刻的日光更炽热的烈焰。他紧抿着唇,一眨不眨地将她凝视,只见他牵起她的左手,忽然屈膝,单腿跪在她前边,从裤兜里摸出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戒指久有时日,平淡的式样,嵌着椭圆的柔白宝石。

天地白光,她听见他说——
“Yes;I do。”


蒲泽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嘴角强烈抽搐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天来被他耍的茶饭不思心生绝望,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间爆发了出来,旧怨新愁轮番叠加着喷薄而出,手脚并用地对着跟前的人又是拳头又是巴掌一会儿揪头发一会儿拧耳朵脚底下也闲不住地踹。
麦晟睿皱着脸偏头躲,他往东她即刻往东,他往西她双手合一左右开弓,最后他东南西北躲都躲不及,扑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防止她再做出什么踢腿动作。蒲泽下半身被他困得死死的,只好运用剩下的两只手,加了一倍的劲头在他头上脸上背上又哭又叫,又抓又打。麦晟睿完全不敢回手,只好由着她尽情发泄。

她抓狂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低头见他阖着眼帘,神情平和,口鼻紧贴着她的腹,隔着一层肚皮,朝里头松弛地绽放心满意足的笑意。
她一瞬间就静了,双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抖着肩膀止不住的笑,两滴泪坠在他厚实的背肌上,划着平直的线,滚落他腰间。


老黎握着花锄培土,阿初拎着花洒浇灌池边的植株,好似花园里从没发生过方才的一出剧目。只有楼上那间窗户旁的一双眼,从狠戾到冷漠,从疑虑到吃惊,那曾经迷倒了万千少女的深邃眉眼,此刻暗淡无光,只余了再也化不开的浓黑心伤。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蒲泽。
他一直以来所相识的蒲泽,是矜持的,含蓄的,文雅的,委婉而沉静的。他从不知道她原来也可以这样的撒泼,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卯足了劲地发狂。
她的模样有些世俗的可爱,她的娇,她的嗔,她的蛮横,她的无赖,刀子一样割在他心里。赵樊的嘴角默默地完成一个薄凉的弧度,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烟圈飘飘荡荡,他看见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在渺渺轻烟里渐行渐远。


 阿肆


张依叁是个孤儿,打小活在福利院里。
他块头大,个子比一般孩子要高,饭量也大,一顿饭要吃双人份。小小的孤儿院的福利本就不好,那下巴上生了一颗痣的所谓院长很是嫌弃他,认为他脑子不好,又笨又闷,不像别的小孩子嘴巴甜,每逢市里来了人,说笑就笑,说哭就能哭,常常可以赚得些资助,而他,就只会站在最后,拿那双呆愣的眼在衣食父母脸上身上逐一的扫。

他六岁那年,来了几个男人,单单拎他到树底下试了试手脚,给了院长一个封包,带走了他。

他们把他送进了一个无名密地,供他衣食,教他拳脚。同在一个基地还有另外十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不算最壮实,却身手敏捷,耐力十足,师傅教的功夫招招打得扎实。
男孩子们聚在一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动动手脚,他从不参与,就像他从不与人争吵一样。

张依叁口才不好,归结于他有些结巴。
师傅第一天就教他们,要把自己的弱点隐藏起来,这样才能减少战败的可能。他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弱点是什么。
要说口吃这个毛病也是对事不对人,师傅叫他复述要领的时候,他说话一点也不卡壳。

这样,又过了两岁。
有一天,基地来了客人。
来的人派头十足,好几辆黑色的轿车一溜的排开,车上下来十来个西装革履的的男人。张依叁听过师傅的教导,一眼就辨出这些西装男人里谁是木棍谁是白菜。
他们私底下把不会打架的人叫白菜。

师傅把他们十二个人从房里叫出来,排开一排站在日头底下。他以为要他们一一打拳,心里头盘算着要打哪一套才好,打错了怕今晚上师傅惩罚不给吃饭。
一个西装男人荡着步子慢悠悠地在他们跟前走过去,绕过最后一个人,又从那头晃晃悠悠走来。
突然,他感知背后气流微微有些荡漾,条件反射身子一偏,回身就是一脚。
没踢中。
穿西服的男人敏捷的避开了他的腿,淡淡扫了他一眼,径直往轿车那边走过去了。
他不知所以的看着那个人,只见他走到其中一辆车子旁,伏腰对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又见他不住地点头哈腰。

当天晚餐的时候,他吃了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
是在D市最豪华的大饭店,满满的一桌子菜,全是给他一个人吃。他吃得胃凸了出来,桌上还剩大半的菜,倒了好可惜,能不能装起来,下一顿还能继续吃。
正想着,包厢的门开了,一干人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来。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即刻退了出去掩上门。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见过最帅的男人,他有着师傅说的“一百分”的骨骼,宽肩长腿,肌肉紧实。他有着穿透人心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他不笑的时候,冷厉威严;他不经意笑起来,张依叁以为时光流转迎来春天。

他叫赵枫。
是这个城市里的风云人物。

张依叁很激动,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战神,不论是事业还是别的,总能让对手一败涂地难以望其项背的赵枫。
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男孩子的心中偶像。
当他问他,愿不愿跟着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张依叁成了赵枫手下最小的保镖。
他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耳濡目染,逐渐上道。赵枫一个成年男人,当然不需要一个八岁的孩子来保护他,张依叁的最终任务,是保护他的独子,名门望族赵家的王子殿下——赵樊。

赵樊七岁,在城心的D小读小学。那天赵枫下了班,带着他去学校接他儿子。张依叁从没见过赵樊,他不知道他未来的主子是什么样。
学校放学的铃声震得耳膜发疼,不一会儿大孩子小孩子呼啦从门口潮水一样涌出来,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张依叁没有羡慕他们,他从出生的时候就清晰的知道,自己跟那些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他站在赵枫身后,仰着脖子朝人堆里看。
“爸爸!”
他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即刻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搜寻目标。
张依叁远远看见一个白皙的男孩,脊背直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迈着悠哉的步子朝他们走过来。他跟他差不多高,气度非凡,容颜俊美,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他把手里拎着的书包往车里一抛,抬起右手手肘,随意搭在半开半合的车门,摆出一个闲闲的姿势。

“这是张依叁,以后你去哪里,都把他带着。”赵枫说。
赵樊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爸爸,为什么?”
赵枫俯下。身,摸摸他的脑壳:“爸爸很忙,怕你在外头有个闪失,多一个人陪着你不好吗?他功夫可比你厉害哦。”
赵樊眼睛亮起来,善解人意地笑笑:“好啊!哎!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张依叁从赵枫的身后跃出来,跨到他跟前,恭敬地答:“张依叁!”

谁知他听了,顿了一顿,耸着肩膀发笑。赵枫拍拍他的头:“笑什么!”
赵樊把笑意吞进肚子里,挺起胸脯,坐进车子,关上门,缓缓下了车窗。

“你真的叫张依叁吗?”他微笑着问。
“哦。”
“这名字叫起来不顺口!你还有别的名儿吗?”他又问。
张依叁对着他的小主人的提问,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另外的名……有是有,以前在福利院,那个下巴生痣,痣上长毛的院长总是叫他“木桶”,导致后来整个福利院的人都这样叫他。真是个讨人厌的称呼。
他头脑一阵烦闷,咽下口水,回答说:“没有了。”

车子里的小主人听了,伸出半个脑子对他说:“张、依、叁……哎!你看,我总不能说你‘二’吧,那……以后我就叫你阿肆!”


阿肆跟他小主子的感情很要好,一同上课一同放学一同练散打。他总是笑着对他说:“阿肆!你肯定接不住我这一招!呀!!!!”
“阿肆!我们溜出去玩吧!”
“阿肆!厨房有烧鹅,你去偷一点来。”
“阿肆!我以后要像我爸那样!我要比他还厉害!”
“阿肆!”
“阿肆……”

阿肆很尽职,赵枫对他很满意。有时出国,也给他带一份小礼物。

阿肆第一次失职,是那个特别特别冷的冬天。
他跟赵樊溜出来在街道边晃荡,赵樊把雪捏成一个一个球,躲在花圃后头,坏心眼地往来来往往的车轮子上砸。被人发现咒骂,就把他推出去示众。俩人嘻嘻嘻哈哈闹个不停,不知怎的就砸到了过往一个男孩子的脑壳。

那个男孩子被雪砸中,幽幽地转过身,冷而酷地盯着赵樊。
阿肆暗叫不好,这个男孩挺厉害,几乎是背对着他俩,居然能分辨得出是谁砸的他。
他抬手拍掉帽子上的雪渣,转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赵樊是什么人,怕你个路人甲?挺着胸脯就站了出去,用鼻孔看人家。
那个男孩正对着赵樊,阴戾的眼神却往一旁的阿肆脸上小刀片一样划过去,俩人都注视着他的神情,谁知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双手一推,赵樊被他一个狠劲推得后退三四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赵樊咬牙,跳起来扑过去,俩人扭打成一团。

阿肆知道赵枫给赵樊请的武术名师,连师傅也夸赵樊身手好。可是……他人生第一回街头实战,居然打不倒一个路人甲。实在是挫败。
阿肆眼看不妙,冲了上去,二对一,三个人搅合在一起,打得乱七八糟。

忽然雪地上溅了几滴红色。
毕竟还是小孩子,当下三人惊得停了下来。那个男孩子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阿肆赶紧拽着赵樊后退,赵樊反应很快,一下子恢复了情绪,他听见他对对方说:“喂!你流血了!你,你先去医院,等你好了我们再接着打!一周以后,就在这里等你,不骗人!”

一个星期后,那男孩果然来了。阿肆敏锐的察觉,只是才过了一个星期,他突然比之前要厉害了。赵樊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站一边看着不给进来,说是胜之不武。赵樊的功夫是名家传授,一招一式都很标准,而对方,虽然招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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