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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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 修订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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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一高一矮的人听见叫唤,抬起眼望去,顿时都停了脚步。
Lilly立即记起那高大的男子就是在飞机上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见他抿着唇,通身散着一股戾气,望向这边的眼神里却有着不协调的柔情。
莫非他认得蒲泽?可在飞机上那么长时间里都没来打过招呼。
Lilly掉头欲用眼神询问她,见她瞪着俩眼,一副极为吃惊的傻愣模样,连忙捅捅她胳膊,蒲泽条件反射嗖的站起身。

 “叔!你今天得空来视察哦~好耶,免单免单,嘿嘿嘿嘿。”俩人走近,就听得陈国庆赖笑着嚷。
那被陈国庆唤作“叔”的男子和气着脸,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仔请美女吃饭,才点四个菜,太小气了。”扭脸招呼上一碟蜜汁叉烧和一份白切猪耳。Lilly忙站起身谢道:“太客气了,我们吃得差不多了。Peter点的菜正好合适,多了吃不完也浪费。”

 “快坐下快坐下,老板请客点多少都是他的。”陈国庆拧眉冲她俩招手示意。Lilly和蒲泽一听他是这餐馆的老板,更是站着不动。
“阿庆,这两位是……”陈国庆才想起来没做介绍,方连忙起身:“这是何蒲泽小姐,这位是秦莉莉小姐,她们来旅游,租了十四街的房子。呃,这位,是我叔叔,黄小强。就是这大名鼎鼎的黄记的老板,我们货真价实的房东大人,这位呢是我叔的徒弟Matthew。”

Lilly赶忙伸出手:“黄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你这里的菜很好吃。”小强也伸手一握,微笑着答:“好吃就多吃一点,有美女到来我这里是蓬荜生辉。”
目光交汇处Lilly心下一顿,心跳不明所以的有些快。
她曾去过很多地方,在咖啡馆工作时也见过无数的男人,可从来没有见过一双这样的眼睛,深沉中透着睿气。
蒲泽暗想这么个男人竟然有个如此可爱的名字,抿嘴笑着问好。又听小强拍着身边人道:“这位是我的得意门生,Matthew。”
Lilly忙又伸出手:“Matthew你好,我是Lilly。”
他的手坚定有力,话语礼貌客气:“秦小姐你好,我是麦晟睿,欢迎。”随后,又听他扭头道:“蒲泽,好久不见。”那声音,竟不同寻常的柔软,小强抬起眼,看得意味深长。


招呼完毕,又添了两个菜,三人复坐下。小强和麦晟睿另开了一桌,另上了酒菜。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陈国庆仍旧是黄河流水滔滔不绝,其余人都低头扒饭。
蒲泽有时瞄一眼麦晟睿,他在跟小强交谈,小强低头夹菜的瞬间他便会朝这边扫来一眼,手指在一边的酒瓶身上摩挲,仿佛在提示她仍欠着他的酒钱。
她瞬间记起那天晚上自己弄碎赵樊的元青花,先是发泄情绪砸中了他,将他的酒瓶往墙上砸个稀巴烂,后又六神无主趴人家怀里哭得一塌糊涂,蹭得人家的衣服上尽是鼻涕眼泪,此刻出了国凑巧遇见,他仍要提醒她欠债还钱,想着想着不禁面红心跳,一时之下陈国庆的喋喋不休她一字都不曾听进去。
Lilly见她神色异常,好似姑娘遇见心上人般不好意思,转念又疑虑,依照平日观察,她明明喜欢的赵樊,可那赵樊与她说话时也从未见她有过这种神情,加之飞机上暗送毛毯的事……
正暗自揣测,扭脸要好好看看这个神秘的麦晟睿,却迎上小强的眼睛,Lilly嗖地掉回脸,随即意识自己不妥,忙又扭过去一笑。
这边心神不宁,那边俩人却是淡定沉着,自顾自的低声细谈。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饭,小强走来,笑说今晚他请客,希望两位一定不要推辞。又说住的地方有什么不方便,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阿庆,大家都是有缘人,出门在外有个照应玩得开心。随后又将她俩送至门外,望她俩能赏脸再次光临。
俩人心绪混乱的含糊答应,说完了客气话再三道了别,才随着陈国庆慢慢离去。

温哥华的夜晚,寒气袭人,三人裹紧外套,脚踩着落了一地的叶子。陈国庆引着她俩,边散步边介绍。
这里的夜晚行人并不多,五彩斑斓的都市精品店里融汇了世界各国特色的琳琅商品,蒲泽惊喜连连爱不释手,Lilly举着相机拍个不停。城市繁华中一派宁静,看远方星星点点的灯光,Lilly突然很想一直住下去。

赵枫从楼上下来时,门铃响了又响,屋子里的人都不知哪里去了。他把报纸随手丢在沙发上,过去开门。
台阶下停着一辆红绿相间的超市送货小包车,一个身穿超市工作马甲的小伙子眉开眼笑;上前探头探脑地问廖小姐在吗。赵枫低头看台阶上大包小包的货品,刚要迈步上前,就听得蕙妍的木屐声啪啦啪啦从屋子里飞出来。

超市的小伙子侧头见着个四十岁不到的貌美太太,大大的波浪卷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媚人的酒红,套头的乳色卫衣紧身牛仔裤。
蕙妍拎起几只袋子,随手将一张百元大钞塞进小伙子手里:“喏~辛苦啦小朋友!”那超市小子受宠若惊地拽着他的小费,一步三回头的的跳上车子跑了。

 “快去找双袜子穿上,廖小姐。”赵枫边接过蕙妍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们边冷着声催促她。刚才他一开门就听超市小子这样称呼他老婆,儿子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她保养得倒像是少妇,出门在外仍旧称自己是廖小姐,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变成赵太太。

 “哟~有人酸死了。”蕙妍扭脸飞了他一眼,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小玲——小玲?找双袜子给太太。小玲?”
 “别喊啦,人全走了。”蕙妍翻看她买的东西,头也不抬的嘀咕。
 “去哪了?老黎——?”
 “哎呀都叫你别喊了,我今天给他们放假,都出去玩了。老黎也出门去了。这个房子现在只有我跟你。”她支起两个指头,笑得漾起红晕。

赵枫听说如此,方靠着他老婆坐下来,用手肘蹭蹭她:“人都放假去了,今天谁给我们做饭?”
 “赵老板,今天我专门伺候你!”蕙妍仍旧拨弄她的货。
 “哎哟,廖小姐亲自下厨。”赵枫伸手搂着自己老婆笑,一下一下地揉捏她腰上的软肉。蕙妍拂掌拍落他搭在腰上的手,回身抱着赵枫问:“赵樊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好几天没见他影了。”
 “你自己儿子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蕙妍闻声伸手掐上赵枫的下巴,装作恶狠狠的模样:“他不是你儿子啊,难道你知道你儿子去哪里了。”
赵枫仰头笑抓着她的手:“哎呦!饶命!赵太太饶命。”

 ……

 “枫哥,我觉得你儿子……貌似有心上人了哟。”蕙妍忽然道。
 “唔?唐锦年那个私生女?叫什么琴琴。”赵枫虽然现在将赵氏的大多事情交给赵樊打理,可风吹草动还是知晓的。更何况报纸上三天两头有他儿子的脸。他翻开报纸推给他老婆看。
蕙妍只瞟了一眼,起身拎起大包小包往厨房去:“我不信报纸。”


老婆难得下厨,做了三菜一汤。久不下厨,难免手艺有些生疏,赵枫却吃得舒心,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用过午饭,见赵枫有些困倦,蕙妍上楼铺好床给他换了睡衣看他睡下,轻轻掩起门出去。佣人们全都不在,房子里只听见大钟哒哒的步调声。她将书房的窗帘全都打开,午后温暖的阳光铺在木地板上,她没穿袜子,被这暖阳拥着竟也不觉得多冷。
书桌上躺着一幅画,画的是荷花,有“出水芙蓉”四个字。这幅画是掉包得来的,据说是真迹。蕙妍近来时常看到赵枫盯着这幅画久久地出神,当下将画幅细细看了看,冷笑一声,将它卷起来拿去收好。


……

 Lilly和蒲泽按着陈国庆的建议,游玩了温哥华一些著名的城市景点,每天早出晚归,时间眨眼过去好几天。
第六日早上,蒲泽从梦里醒来,梦里赵樊的音容笑貌还未完全从脑海消散,就听见Lilly在被窝里连续打了七八个喷嚏。
Lilly重感冒,被蒲泽灌了几杯热水,翻身睡得迷迷糊糊。蒲泽见她这样,哪里都不去,就在一旁上网。快到中午的时候,Lilly还未醒来,蒲泽肚子叫唤得不停,在屋内徘徊了几次,终于决定穿好外套裹起围巾下了楼。

 “黄记”里还没到用餐时间,厨师和服务员们坐在店里聊天,看见她进来,呼啦都站起身招呼请坐,又问另一位小姐怎么不见来。蒲泽迎着热情,低头笑笑答道:“感冒了,我来给她买点清淡的饭菜。”厨师闻言,忙请她稍后,转身进了厨房。

蒲泽立在门外的大树下,看看天空看看落叶看看车辆看着看着眼前一黑,被人捂住了眼睛。



身后的人不说话,她也不做声,任由着人捂着眼一直一直地站着没动静……

良久,身后的人默不作声将手收了回去,蒲泽趁势嗖的转过身,心登时要跃出胸膛。
眼前微微笑着的人不是赵樊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太平洋那头飞过来了啊。”赵樊边答边将围巾取下,整了整又轻轻挂回脖子上。
蒲泽瞬间想起那天夜里他在车窗外借着酒气说的——若是想念岂不是要飞过太平洋去,谁知他真真的是飞了过来,眼下就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她的大脑瞬时被灌了一缸子的陈年老酒,醉得不省人事。

赵樊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发:“看见我不高兴么?”
蒲泽无法应答只胡乱地点头。赵樊看她傻乎乎的模样,俯下身子盯着她问:“那么,今天陪我逛逛好不好?”


 “黄记”的伙计将饭菜打包好递给蒲泽,赵樊付了钱又给了小费,俩人一同往小房间走去。
……
Lilly听见关门声响睁开眼起身,见蒲泽不在屋,留了纸条。她顶着沉沉的脑袋披上大衣打开餐盒,里面一道是橄榄菜清炒豆角粒,一道是姜丝蒸鱼片,一道是肉丝杂菌,一碗米饭,另外配些下饭的酱菜。Lilly虽是鼻塞难捱,看见这样的饭菜不由得腹中饥饿。她摸到窗边掀起窗帘探头朝下望,楼下一对气质出众的男女在细细交谈。
Lilly恍惚看那男子像是赵樊,以为是自己病得眼花,连忙用手搓了搓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真是他。
她想想又看看,看看又想想,扑哧笑出声来,摇头一叹。



赵樊带蒲泽去了商业区一家高级餐厅,意大利的装修氛围,每一道海鲜菜肴都被大厨摆弄的很精致。他特意点了招牌菜桤木熏野生鲑鱼比萨让蒲泽品尝。蒲泽不敢多言,低头吞咽。赵樊看她吃得欢喜,招来侍者又为她点了一份蓝莓桑葚冰淇淋。
蒲泽一顿饭吃下来心里说不出的惊喜交加,赵樊仿佛知晓她的心一般,点的全是她爱吃的东西。

赵樊几十天来的奔波抗战终于在这顿饭里找回一些心安,眼看对面不过半米距离粉嫩的微微上翘嘴角,心里像被填满了什么似地畅快。

吃过午餐,他有意引着她慢慢朝维多利亚公园走去。
此时正是温哥华彩叶张扬、枫叶燃烧的季节。一路上踩在如地毯般柔软的落叶中,举目眺望,深绿、浅绿、金黄、淡黄、橘黄、火红、深红、紫红……彼此交织,浓淡叠层,满目翻飞,辉映云霞。
这简直是个缤纷迷幻的梦境,一丝一缕地抽剥着蒲泽的神智。

维多利亚这个著名的公园其实是一片无围栏的公共绿地,多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几个孩子给松鼠喂花生,孩子伸着白白软软的小手,绒线帽子上的毛球一颠一颠。松鼠们从树上串下来,不怕生人,转动两只贼溜溜的小眼,蹦跳在草丛间。
俩人就这么在树荫下并肩缓步行走,赵樊侧着头听蒲泽用细细软软的声调描绘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心底的缝隙间忽而生长出一种泛舟泊陆的安定之感。

“一会有什么安排?”嘴比脑快,问了一句,因为他忽然很想,带她去一个地方。
“唔?……”蒲泽仰脸,黑中泛褐的双眸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还未来得及回答,忽的一阵冷意令她浑身乱颤,忙低头紧了紧外套。赵樊停下脚步解了围巾,往她身上牢牢裹了两圈: “冷了吗,要回去休息?”
“你…要走了吗?”
他恍神间听出一点不舍:“怎么,不舍得我走?”她听了,将脸买的更深。
他扬眉一笑,心头极是欢畅:“最近很多事情忙得抽不开身,以后得空了再一起过来,你喜欢这里?”

蒲泽听他说“以后”“一起”,诧异地睁大了眼。
“这么喜欢温哥华?”
“喜欢呀。”
“有比这里更好的啊。”他刮刮她的小鼻子。
“这里就很好了啊。”
“怎么就知道没有更好的。”
“已经很好了……我喜欢。”
原本只是一场旅行,只因旅程中出现了你,所以原本的喜欢就生多了几分留恋。
喜欢,不只是因为城市的魅力罢,没有了人,再美的城大概也是空的。

很多年以后,这一段小小的过往被人从回忆里吊起,斑驳驳,湿淋淋。


正纠纠结结,有人的肚子还极不识趣地咕咕搅了起来,肠子深处隐隐作痛。蒲泽顿时真是白了脸的尴尬万分。原本一幕柔情蜜意的粉红。色。情景顿时唰唰成了鸡屎。色。
赵樊看她脸色奇怪,忙俯身问哪里不舒服。

她含着胸缩着腰,揣在口袋的手按着肚子,咬了咬牙犹豫半天才小小声的说——要去洗手间。

那时候,他俩正走至公园中央,依照蒲泽当时窘迫的状态,离最近的公厕也算得漫漫长路。赵樊什么也没说,牵起她的手就往前小跑。他倒也熟路,很快跑到了街道上。
不远处正巧有个麦当劳,蒲泽看见那金黄色的字母M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轻轻挣脱他的手往前小步奔去,远远听见他在身后喊:“慢点,在这里等你。”于是更加奔得面色红白交加。
……

蒲泽从麦当劳里出来时,原处并没有赵樊英挺的身影。她不由得心生焦躁,左顾右盼地寻他,好像丢失了一样宝贵的东西。原地兜兜转转好几圈,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在路对面一家古董首饰店里付款,像是买了什么。
心底飞逝过一丝期盼和甜蜜。

 “麦当劳真是个好地方。”赵樊走来笑着逗她,顺手招了的士,俩人一起上了车。
“多穿点别生病了,差不多了就早点回去。”蒲泽知他是要走了,虽不舍,听着这些念叨的话,却又对“早点回去”有了期盼。


赵樊的车子走了很远,她还在路边站着,恍恍惚惚觉得今天好似个梦,上演了她祈盼又不敢认真的事。

开门进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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