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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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妾有夫-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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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我动怒,我反而心安,最好我是冤枉他。
  我望着他的背影,尤其想问侯爷一事,然而我方才惹得他动怒,此时问他,时机不对,只得耐下性子,再等一两日。
  相陵君没有让我等太久,次日的清晨他就做出决定。
  他将玉仪交给我,看我如何处置,至于橙官,作为背叛者,相陵君将她赠与明允,明允自不能不受。
  他这样做一则是惩治橙官,二则告诉我我想同明允离去,绝对是痴心妄想。
  他的办法十分奏效,我真的不再妄想。与西疆一战之后,寒沙州大受打击。侯爷更是为天子斥责,流放于极北苦寒之地。
  我清楚是谁人在挟天子令诸侯,我也清楚是我害了明允。
  但是相陵君将橙官赠与明允,我并没有反对,相反的我认为这对橙官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宿,今日的我就像当初的阿霍一般相信明允的为人。
  玉仪我也不打算再留,自我嫁入相陵君府,她除了担惊受怕,仍是担惊受怕,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
  非但玉仪,从寒沙州陪嫁到相陵君府的侍女,趁此机会,我通通都要遣散。或许相陵君不至于无缘无故拿侍女开刀,但是谁又知道呢?
  我分发了金银,请闻总管派人送她们一并回家。她们随我背井离乡,此次重回寒沙州,或者回父母身边,或者重回侯府,一概遂她们的愿。
  玉仪与我情谊深重,坚执不肯离去。
  我在相陵君沉睡之后悄悄去她房中劝她,果然她还不曾睡下。
  我已经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一旦遇到危险,自己的性命尚且不保,又如何能够周全她们?旁人也便罢了,然而玉仪,她与明允里应外合一事犯了相陵君的大忌,她若继续留下来,只怕有朝一日连性命也难保。
  玉仪不是不想回家乡,她只是不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应付阴晴不定的相陵君。
  我劝她许久,又拿继续留下可能将祸及侯爷的话逼她,她才终于松口。
  她拭了泪,哽咽道:“那么好歹留着阿灵,阿灵家乡已无父母亲人,她自己又本性淳朴,小姐就留她做个伴吧。”
  我不忍再拂,他的每一言一字都压得我心口发痛。
  “如果阿灵愿意留下。”
  玉仪依依不舍地握着我的手,又问我: “临走之际,小姐不见见橙官姐姐吗?”
  我对橙官犹然不能十分的谅解。
  “等她愿意将实情告诉我的那一日,我再见她,你与她一同上路,替我转告这句话。”
  玉仪离去,微澜殿中立刻补上新鲜活泼的面孔,可是我眼中的微澜殿空旷无边,仅剩我和阿灵两人了。
  不,除了阿灵,我身边还有相陵君,我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的夫君。
  从此以后我和相陵君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默契,他不再逼迫文信侯,而我信守那日的承诺,一生追随他左右。
  从小到大,从书壅到武成君府,从苏圃园到芙蓉巷,我费尽心思力气,终于成功地得到他。
  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子,他的身边除了我,甚至再无旁人。
  这难道不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可我为什么越来越觉孤独?为什么从前全心全意的依赖,度过了时光的洪流,会变成茫然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  

  ☆、是敌是夫2

  我的武功被废之后,相陵君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像从前一般对我忽冷忽热,而是倾尽努力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
  小时候我缠着他做、他认为是胡闹的事情,他都一一带我去做,尽管如今的我也深感那的确是胡闹。
  我在新年的时候有了身孕。
  我甚至没有想到我还能再有身孕。
  我从昏睡中醒来,整个人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榻上。
  几案上的金兽吐出一蓬蓬宁心安神的烟雾,轻轻袅袅漫入帐内,幽幽淡香在我周身缭绕。
  他侧躺在我身畔,一只手臂折起支颐着,一只手虚虚地搭在我的腹部。
  “今冬的旧疾已经捱过,现下有身孕时机再恰当不过。”他在我尚且惊愕的时候,满溢着无限的欣喜,“医官说你生产后一月之内即可断筋重续,自此痊愈,就再不必年年忍受痛楚。”
  他说着说着,忽而悲痛:“从此以后我再不抛下你,即便死我们也死在一起。你失去我会痛苦,我失去你也痛不欲生,所以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全然做错了。我不想让你孤单零落,不想让你在祈国受人暗害,不想让你成为牺牲品,我的不想终于一一实现,可是你却不能再原谅我。与痛苦的活着相比,彼此相知相守、共赴黄泉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当然,我将倾尽我的全力,绝不让人再伤害你。上苍给了我们重逢的机会,我一定让你变成最快乐的人。”
  我真的快乐吗?我会快乐吗?
  在我怀疑相陵君与薛家的旧案有关之后,我还如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孩子。
  他见我一副呆呆愣愣,笑着揪我的耳垂。
  “上书君,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一个孩子就将你吓傻了。”
  我望了望他,他的神色忽而顿住,揉着我的脸,感慨道:“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从前的悲剧重演。我们有孩子,你的病可以痊愈,一切都将回到从前,你还是书壅里活泼热闹的上书君,我也还是替你瞒天过海的少游兄。那时候的我们,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这世上将有一个流淌着彼此血液的孩子,喊你做母亲,喊我做父亲。”
  我没有陷在他的回忆里,突然道:“落雪了。”
  殿外北风呼号,大雪纷飞,殿内却温暖如春。
  他道:“是落雪了。”
  我不无担心:“这个时候的北地定然极冷吧。”
  果然我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求,能够获得最好的答复。
  他静听了一会儿风雪,道:“文信侯受数月风雪,想必也怀念故乡了。”
  他如是说,就意味着明允不日将返寒沙州。
  也不知他将来怎样,橙官与陶漱、凤飞相处的如何,橙官性情平和,陶漱与凤飞又皆是心胸宽阔之人,想来……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我就像眼前这般,一生都将陷在相陵君的手心里,那些事情都将与我无关了。
  他见我不说话,也就转了话题。
  “那年风雪登雁山,你在山洞里对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一愕,居然他都听到。好在一朝权在手,如今的他再没有任何忌惮。
  他吻了我的唇,抬起头来,含住我的目光蕴藏着诉说不尽的柔情。
  “我从前总是很傻,许多话不肯说出口,以至于险些酿成了悲剧。我有时真恨不得你是一块玉玦,如此我便可时时将我佩在身畔,不让你受片刻的风吹雨打。”
  我没有对他的柔情款款做出相应反应,薛家的事情一直像巨石一般挤压在我的胸膛里。
  “我想到阿霍了。”
  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个像阿霍一样的哥哥,在我生相陵君气的时候,跟我谈天说地,为我开解心事。
  相陵君的气息瞬间冷却下来,捧着我的脸道:“不准再提文信侯,不准再提阿霍,不准再提任何别的男人,你在我面前提他们,只会害了他们。”
  我反问:“阿霍已经不在人世,你还能怎样害他?难道你去刨他的坟,将他挫骨扬灰吗?”
  他怔住,神色悲沉。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及阿霍?我已然像你做了保证,凡我有的我通通给你,曾经的事情你就通通都忘记吧。”
  我亲眼目睹阿霍受凌迟之行而死,我时时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曾经的事情,不是我想忘就可以忘。
  “我们有孩子了,是不是?”
  他一定觉得我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我。
  “是。”
  我道:“我有了你的骨肉,所以我不能继续糊里糊涂下去。”
  我暗暗观察他的神色,而他貌似越来越不懂我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继续道,“我虽以公主身份留质梁国,却并非梁王的女儿。”
  可惜仅凭明珠的光华,我看不太清他的脸色。
  他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许久才问我:“那么你是谁的女儿?”
  “被凌迟处死的阿霍是你孩儿的舅父,战场自刎的薛将军是你孩儿的外祖父,我是当年为保全真公主而被留在祈国的薛家之人。”
  窗外的风雪一股脑的涌进人心里,殿内再暖也让人骨冷肌寒。
  他的影子笼罩在我上方,将我拥的更紧,紧得我几乎无法喘息。
  可怕的沉寂之后,我终于推开他一点,喘息着问出口:“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却将我埋进他的怀里,不让我看他的眼睛,一味地重复着:“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害怕的心里发抖,却一点也推不开他,只得在他怀里说:“我要的是一个真相,我不能让孩子带着一身的罪孽来到人世。”
  炉中熏香燃尽,他终是放开了我。
  这一次他重新与我对视,让我很难看透他真正的内心。
  “阿霍以黑珍珠之名,暗中刺杀各国重臣,甚至刺杀了你一向不太喜欢的王后,引得祈国大乱……”
  我震惊:“你说王后并非病逝,而是被阿霍刺杀。”
  “此等秘事自然不可昭告天下。”
  第一次知道阿霍刺杀过王后,当年若非王后薨逝,祈国大乱,武成君也不至于在夺位之中丧生殒命,我和少游兄更是早就远走天涯,又何至于多年蹉跎。
  相陵君又道:“站在梁国的立场,他是功臣,可站在无辜之人的立场,阿霍是不是也同样罪孽深重。”
  我心里分明已经在退却,可还是想知道答案。
  “你只要回答我阿霍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他顿了一顿,道:“如果与我有关,你将怎样?你要同我恩断义绝吗?”
  我柔声道:“我腹中已有你的骨肉,我心甘情愿为你生儿育女,我这一生都是你的人,我还能怎样?”
  如果与他有关,那么这个孩子不能来到人世,我不仅要与他恩断义绝,我甚至……我甚至……
  我不敢再想下去。
  他再度拥紧我,并没有轻易被我欺骗。
  “你听外面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合家团圆的热闹声,从今以后,我会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与你一生相守。”
  我忽然泄了一腔的气,我明白他是永远不可能告诉我答案的,即便有朝一日我知道当真与他有关,他也绝对不可能承认,而我将一生一世活在这样的困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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