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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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妾有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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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嘴唇发抖,陶漱握住我同样在发抖的双手。
  “阿初,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之处,可是事到如今,你教一教我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私奔3

  我独自一人从寒沙州赶回相陵君府,不过半月,旧地重回,我心中五味杂陈。但是已然顾不得许多,前面等待我的哪怕是龙潭虎穴,也由不得我不去闯。
  这一次我自己走进大门,夜深了,侍卫从我手中接过缰绳,身后大门关阖的声音悠长沉重。
  夜深人静,几处寒鸦时而鸣叫,打破寂静。
  前方打灯的侍女告诉我自我走后,相陵君染了一场伤寒,认识相陵君若干年,他几乎从未生过病。
  我的脚步不觉加快,意识到自己如此,复又缓下脚步。 
  自我走后,相陵君独居于微澜殿。殿中空空荡荡,往日上夜服侍的侍女皆不在,有一个他贴身服侍的内侍监跪坐在门外值夜,不停地打着瞌睡,我走到他面前他也未尝发现。
  见此情景,我心中大为不安,摇曳的灯光下,唤醒内侍监问:“玉仪在哪里?”
  内侍监见我骤然出现并不奇怪,回道:“玉仪姐姐她们早歇息下了,殿下只吩咐我一人服侍。”
  我松一口气,推门进去。
  相陵君躺在床上,想必是睡着了。清冷的月光洒入室内,我在窗下寻了一只软垫,静静坐下,夜深更漏长,我心中情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盼更漏再长一些。
  我正自想着明日一早,该如何向他开口,榻上响动,他却已醒来,喊人奉水。
  我鼓起勇气,摸起桌案上的茶具,倒一杯尚温的水。水声哗哗,静夜之中清晰的近乎可怕。
  我将水捧到他面前,他起身接水时,认出了我。
  他盯着我的脸,目光比窗外的月光尤为清冷,先是不动声色地握着杯子,继而随手将一杯水激在我脸上。
  水顺着我的脸颊流淌至衣衫上,湿漉漉的衣衫压着皮肤,俄顷寒凉。
  我扑腾一声跪在他面前。
  他缓缓搁下杯子,平声静气地问我:“你跪我做什么?”
  我大着胆子道:“阿初恳求相陵君退兵。”
  早说晚说都免不掉一场难堪,既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相陵君明知故问:“退哪里的兵?”
  “寒……寒沙州的兵。”
  “寒沙州为西疆所困,你前来求我退兵,我倒要反问你与我有何关系?”
  我满面通红,羞愤难当,咬牙道:“因为我随明允而去,殿下因而撤掉驻扎在泽坡的兵马,使得西疆有机可乘。 ”
  他起身,用力道:“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你难道认为我会为你而动兵马?”
  我匆忙攥住他的衣摆,生怕他突然离去,再不给我任何求情的机会。我随明允离开相陵君府,如今又折回来哀求他,此等难堪委实无以复加。
  彼此之间不知对峙多久,他始终面色无改,可看向我的目光中尽是冷意:“你既然认为留在我身边不如留在旁人身边心甘情愿,即当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别再让我见到你。我讨厌看到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为谁难过,为谁觉得可怜,就去守着你所惦念之人,而不是白费功夫到我眼前哭哭啼啼,我受之不起。”
  郭家得封寒沙州数代,如若丢失寒沙州,轻则受天子责罚,一生牢狱之灾,重则满门抄斩。
  我哀求道:“侯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知道若非是他,我早已不在人世,我怎能眼睁睁……”
  不待我言毕,倏然间他硬生地拂开我的手:“你站起来,不必你来跪我。”
  我无言,如石雕一般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喝道:“站起来!”
  我陡然一颤,再不敢不站起来。
  他道:“如若你是我的妻子,郭霭是你的救命恩人,自然也如同是我的救命恩人,然则你随他而去,你心中几时还当我是你的夫君?正如你往日所言,你已不将我当做夫君,我从前以为你单单气恼于我,如今我才知道你是另有所属,方才言出如此。”
  “你果真见死不救吗?”
  他似将我的不得已了然于胸,轻易就能刺伤我。
  “你既另有所属,我遂成全了你,若心存感激,也不必谢我,只速速离了我这里就皆大欢喜。”
  我哀声道:“如若你见死不救,如若侯府被满门抄斩,我亦是被斩首的其中一个。”
  他一下一下的笑,笑声撕裂伪装的平静,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格外刺耳:“你又打算拿你自己的性命威胁我?你尽管去试!你愿做满门抄斩的一个,是你心甘情愿,你若打量在你有外心之后我还顾全着你,那就大错特错。你一直以来不都认定我对你有所愧疚才将你留在身边么,如今是你自行求去,我也自然不再有任何愧疚,既无愧疚之心,你是死是活虽不全然与我无关,但也多不过替你好生安葬的份儿上。”
  这些话听他如此掷地有声地说出来,我还是红了眼圈:“我不信你是如此绝情之人。”
  “随你信与不信,寒沙州受困之事,都不与我相关。”
  事到如今,我唯有抛开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向他认错,求他宽恕:“从前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我知道我真正大错特错的是我不该随文信候回寒沙州,离开你身边。” 
  他犹是漠然不动:“随你错与不错,也不再与我相关。”
  我的心飞速下沉,情急之下,我抱住了他,眼泪滚滚而落:“文信候照拂我三年,在我落难之时,侯府中人待我一如亲人,无论他们当中哪一个不幸,我都将愧悔一生。我今日既回府,便决定一生一世都陪伴于你,你不也说过一生一世再不分离么,从今以后你笑的时候陪着你笑,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难过,就像从前那般,可是如果我后半生心存愧疚的生活,我就不可能快乐,也无法变成从前的我。”
  我此刻抱着的人就像我曾经在北国见过的冰雕,既冷且寒,没有一丝感情存在。
  我的眼泪湿了他的衣服,衣上的刺绣一下一下刺着我的手心,我恍若看透我的将来——寒雨暮色,深殿裁剪,为人制衣。那番场景里的格外用心,仅为博取一点赖以生存的欢心,明知那他施予的欢心是剧毒,也唯有饮鸩止渴,直至困死在这片愁城之中。
  我哭的越发伤心。
  我的哭泣彻底被激怒他,他推开我肩膀恨声道:“从前的你,眼前的你,我通通都不要!这世上没有因何来果,你这一生心存愧疚也只好默默地捱着,就像我过去的三年,除却默默忍受,别无它法。你若心里没有他,愧疚也便愧疚,可你若偏偏对他心心念念,一往情深,从今以后那番滋味你也好好品尝。”
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私奔4

  我拥住他不肯放手:“我知道我惹你动气,可是哪怕牢中的犯人,倘或犯下的不是死罪,也总有重新改过的机会,不能一竿子彻底打死。”
  他轻易就推开我:“你不必觉得委屈,这世上被一竿子彻底打死的人多了去,人活一世,没道理什么冤屈都不受。”
  我已将心意如此直露的表白,我已表明但凡他肯退兵,我这一生一世都将陪伴在他身边,对他死心塌地。可惜纵使如此,我仍然不能动摇他分毫。
  原来我的一生一世在他眼中轻如草芥。
  冷漠重重堆积,至此抵达巅顶,原来过了这若干年,我还是在意他将我视如草芥。
  五脏六腑,如焦如灼,难受的滋味,堪比当年身中□□时的痛楚。
  偏偏这样子的难过,我才令自己不许哭。
  我竭力止住哭声,一下一下抽咽着。
  可我仍旧再次抱住相陵君,伏在他胸前软语:“上祉节,你从歹徒手中救得我的性命;大雪积压的雁山上,你为我杀死饿狼;淇园之中,你空手挡下刺客的剑;前些时日你又为我身中剧毒绞尽脑汁。从小到大,你一次一次救我于危难之际,你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我想你既肯一次一次救我,就绝非残酷无情之人,就不应忍心看我一死。”
  他似乎又打算推开我,情急之下,我拥得他更紧。空中流霜飞舞,因为拥抱的缘故,身体与身体间热度传递,但些微热度,暖不了我们彼此的心,一个也不成。
  我急切道:“当然我势必不用我的性命去换他的性命,我的性命是你所救,我不能不知好歹,更何况文信候也并不值得我牺牲性命。感情上的事情,往往当局者迷,离开之后我才知道心心念念之人,从头至尾,仅你一个。我与文信候再怎样都不过是名分上的事情,我难道还会真心对他用情吗?我情愿为你生儿育女,我情愿以后的每一时每一刻皆与你相守,难道你还不能容我糊涂犯一次错么。”
  我又忍不住落下泪,原以为是假话,可是轻易将戏做的以假乱真,才发现那未尝不是我的真心。
  “你既不曾对他用情,那你似乎更不必为他求情。”他的语气如空中流霜,既重且轻,柔冷地裹在身边。
  我生出错觉,以为他略有动容。我连这样的话都一一说出,如若他继续铁石心肠,我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隐隐探得一丝希望,是以再接再励:“诸侯列国之中,文信候不过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你又何苦与他为难,更何况寒沙州若落于西疆之手,对祈国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听来反而是我出兵解救寒沙州方才是上上策。”
  听他如此说,我缓缓地松下心。
  “兵家相争之事我不懂,是否出兵解救我亦不知,我只知莫做来日令自己后悔之事便是上上策。”
  他的面容骤然一肃,硬生生掰开我拥紧他的手臂,周身遍布寒气。我摔倒在地,怔怔地望着他,此情此景,熟悉一如那年那月的北国。记忆席卷而来,最深切的是北国的天气,满目冰霜,苦寒无比,我的心结了冰,再也难以抵抗摔打,因而一次一次抗拒凶手的再次靠近。 
  他此刻是面无表情之人,可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为了救他你居然拿这样的话来蒙骗我,这比你为他去死还可恶。”
  明明是他戳破我的谎言,可我狠狠地盯着他。他既以为我是蒙骗他,那也随他而去,横竖我是真是假除伤及他的尊严,对他也无甚差别。
  我功亏一篑,脑海中呈现明允延州自刎,陶漱凤飞为之殉情的场景,骤起愤怒,起身,吻在他冰冷的唇。
  我中毒之时,他两次许下誓言,若我不幸身亡,他情愿陪我同去。今日若救明允不成,我就与他同归于尽,他从前不守承诺,这次我便帮他守一回。
  相陵君动了怒气,便要大动干戈,危及寒沙州,我动了怒气,也是要杀人夺命的。
  他一如前几次,嫌弃地将我推开,但觉我可恶至极。
  我心中涌动着过往的伤痛,几次之后,气喘吁吁,但还是不肯认输。
  不知是第几次,他骤然拥住我。我的心中一半火焰,一半寒冰,时而连周围的空气也沸腾燃烧,时而连体内血液也变成凝涩难行。一半火,一半冰,水火不容。
  我松开抓紧他的力道,在他紧拥的怀中,近乎窒息。我绝不会因此在他面前哭,可我清晰地看到心中的自己放纵泪水滚落,悲伤汹涌,我知道在他面前我就要认命了。
  我回天乏力的一番挣扎反抗后,他蛮横地将我推在榻上,用同样恶狠狠地目光回视着我:“我真是恨透了你!”
  他的确是一副恨透我的模样,伏在我耳边一字一字道:“你再敢离开我半步,我就一刀一刀凌迟了你,你小心了。”
  我恍若感受到刀割的疼痛,目光骤然被他吓退,他再次吻住我,我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里面空空荡荡,突然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户外仿佛落了雨,雨清冷地流泻在屋瓦上,雨声、风声、呼吸声……因为心音的麻木凝滞,世间万物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不是该庆幸相陵君终于肯理会我,庆幸寒沙州拥有了一线生机,可是为什么我心里除了难过就是难过,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他的吻初始汹汹,大有将我生吞活剥、拆成碎片之势,再后来演变成一股烈火,更是恨不得将彼此烧成一捧灰、一缕烟,我被如此疯狂而孤注一掷的他禁锢着,骨头都被压的发疼。
  似乎过了天长地久,我才被他暂时松开。我死里逃生一般,如饥似渴地呼吸着赖以生存的空气。如若眼前之人不是相陵君,我一定认为他方才是要取我的性命。
  我望着相陵君,而他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废掉功力1

  我心酸地回忆着我这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那些最欢乐的时光到底藏在什么时候呢?
  未曾掩上的窗扇吹进来湿冷的风,风吹帘幔,如同弄皱一池湖水。
  当年书壅之外,亦是碧水周旋。
  书壅的课堂上,礼仪、音乐、颂诗、写作皆是我的弱项,我在回忆中咀嚼着快乐,与少游兄相比,我的弱项似乎太多了一些,可我偏偏不思进取,仍然耗费大部分光阴与同窗在户外练习骑马、射箭、驾车。
  春风拂着才生出嫩芽的柳条,唤醒大地的泥土芬芳。
  原来我最快乐的日子是在书壅。
  那时的我个性直撞,树下不少敌人,却也与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交。
  曾经的朋友,如今皆已成家立室,包括我与相陵君。
  如果能够回到当初,我一定告诉当时的自己,千千万万莫再执着,非嫁少游兄不可。
  尽管我无法摆脱受困祈国的命运,但是无论我嫁给曾经的任何一个朋友,大概都可以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过完自己的一生。
  然而时光若可以回转,我又何必长大,永远待在最快乐的时光里就是。
  那时光里的我只有欢乐,没有痛苦。
  那时光里的少游兄待我极好。
  眼前威胁我,说要将我一刀一刀凌迟的人真的是少游兄吗?
  为什么我看他这么久,只是越来越不认得他。
  为什么我们是现在这般模样?
  我的身体被抛起扔下,被他折腾的当真如刀割一般。
  我的双手攥紧他,心脏一阵乱跳?
  他是疯了吗?他想做什么?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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