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无言，你为我已经舍弃太多了。。。”
宋凉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自然是因为说话的唇齿被占据，而占据她唇齿的，自然是玉无言了，一个绵长的吻后，玉无言手指微微挑起宋凉的下巴，“有你，就是一切。”
乡下粗染的红布，颜色艳俗，做的嫁衣也朴拙，但穿在眼前的人身上，玉无言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过节用的红烛，早市上新买的瓜果点心摆上供桌，玉无忧扔了一串劈啪作响的炮仗。客店幽静，只有昏老的店家和他的孙女，以天为父，以地作母，在店家的唱喏声中拜了天地。
宋凉在盖头下唤玉无言，耳语一阵，玉无言点头，两人朝着玉无忧拜了一拜。
“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无忧，我与宋凉，还多亏了你，这一拜，你受得起。”
玉无忧只好生受。
店家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恭喜玉无言和宋凉，宋凉听着店家的孙女声音可爱，让玉无言送她一碟点心。
此地却是不宜久留，简单的婚礼后玉无言一行人就作别店家。
玉无忧把店家拉到一边，“店家，多谢你了。”
店家含笑，“小老儿借个地方罢了，不知几位要往哪去啊？走得这般仓促？”
玉无忧见店家慈祥，不多疑，“我们要往边界走，哪里住着远亲，却要去那投奔他们的。”
“哦哦，那客官一路走好。”
“谢店家吉言了。”
店家带着孙女目送他们几个坐上马车离开，嘴角笑意分明，喃喃着，“真是仙人一样的一对儿啊。”
“宋姐姐，你和大哥已经成亲，我再叫你三姐也不合适，你本姓宋，我就唤你宋姐姐好了。”
宋凉含笑点头。
“宋姐姐，”玉无忧从袖中拿出一方小巧的玉印，“玉家的商号已经半数转入地下经营，宋姐姐但见着与这玉印上一样的徽印的商号，便是玉家的，你和大哥有任何需要交给他们办就是了。”
宋凉手下玉印，“无忧真的长本事了，委实让我刮目相看。无忧，回去好好侍奉。。。好好侍奉娘亲吧。”
“自然。大哥，宋姐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玉无忧坐上马车，自己赶车走了。
“无言，我们要怎么走啊？”
玉无言微笑，突然有东西在宋凉的脚下，宋凉一惊，低头一看却是惊喜，“上官飞燕？”
“夫人。”
“苏洪你也在？”宋凉看见苏洪，更加惊喜，“无言，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上车再说吧。”玉无言示意宋凉看苏洪的身后，一辆马车隐约掩映在草丛后。
坐在马车上，宋凉抱着上官飞燕逗弄，“无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洪久久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他出事了，一直不敢问你。”
“苏洪在尊王的人来后，一直尾随其后，尊王的人都是精卫，他被发现，缠斗之后受了伤，躲在农户家养伤半月余。伤好后昨日在客店寻到我们，我便安排他去处理车马的事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
“你睡着了。”
宋凉讪讪，撩开车帘，“苏洪，你的伤不碍事吗？”
“回夫人，不碍事，我来的迟了，夫人不怪罪就好。”
宋凉被他一口一个夫人叫的脸红，又讪讪的缩回了头，随手拿桌上的书翻看，翻开却是眼熟的很。
“这是你四年前留下的。”
宋凉心里百感交集，手指抚过封面，边角微卷，可见主人细心呵护，“无言，你怪我吗？尊王那日会出现在朱雀大街，是我让芸脂去送的信。”
“我知道。”
“无言，我只是不愿意死在你眼前，却不想还是让你看着我死了一回。”
“宋凉，”玉无言握住宋凉的手，“我知道，你为我总是考虑这么多。无言何幸？”
宋凉皱了皱鼻子，“你才是，总是不知道在哪里准备着感动和惊喜，说，你还收着我多少东西？我可是要按件收费的。”
玉无言失笑，把宋凉揽进怀里，“四年前，我以为你不在了，可是你又留下那么一件‘礼物’，字字句句都是要我好好活着，我找不到你，总要找些和你有关的东西，你若要按件收费，我现在可不在商场了，也不知怎么支付的起。”
宋凉眯着眼，“那好办，把你的生生世世都需给我，我们两就算勉强两清了。”
“那便许你生生世世，只是不许两清。”
“无言你真咬文嚼字。”
上官飞燕识趣的趴在一边，马车一晃一晃的，宋凉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入夜了，客店的店家正要关门，一把明晃晃的刀隔在了门缝，店家惊吓跌在了地上，抱着孙女瑟瑟发抖。
几个黑衣人走进来，居高临下，“店家，我们不为难你，你这店里这几日可有接待过几个气质不俗的客人？”
店家惊吓之下几乎不能成言，黑衣人不耐烦，一亮宝刀，店家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是。。。是有，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那个小姐，眼角。。。眼角下还画着一朵。。。一朵红色的花。”
黑衣人交换眼色，“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西。。。西边，说是投奔边界的远亲去了。大侠，老头知道的都说了。大侠饶命啊。”
店家忙磕头，再抬头时，却没有几个黑衣人的身影，店家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只管抱着孙女念“阿弥陀佛”。
往西边的路上，一个黑衣人查看车辙，随即向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禀告，“贺兰侍卫，车辙深，约有三四人重量，这条路应该不差了。”
贺兰长空手一挥，几个黑衣人上马，沿着西边追去。
“贺兰侍卫，前面有一辆马车。”
“围住！”
“是。”
马车被黑衣人截住，玉无忧勒停缰绳，神色自若。
“几位来的倒早。”玉无忧撂开缰绳，“不知路中拦住在下，意欲何为啊？”
贺兰长空微觉不对，手下的黑衣人撩开车帘，神色大惊。
“车中只有两块大石！”
贺兰长空恼怒，折身往相反方向追去，其他黑衣人紧随其后，玉无忧扬起一抹笑，心中思量，这么一来，追杀的人就和他们拉开两倍的距离了。玉无忧解掉马车骑马扬鞭，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总归宋凉和玉无言是要行事低调的，每每天不亮就离开，月明星稀时才投宿，宋凉是贪睡的人，几天舟车劳顿下来，宋凉的眼下乌黑了一圈，在马车上也是常常昏昏欲睡，生物钟完全被打乱。宋凉怕在车上睡太多，让苏洪找了纸墨等物来，常趁着玉无言闭目养神的时候，偷偷的写什么东西，玉无言只当她瞒的极好，也不揭破她。然，宋凉忘了，他们长时间待在马车这么个小空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再者，宋凉自己总有休息的时候，而玉无言显然是极有耐性的人。总而言之，宋凉藏的东西被找着了，玉无言看着写满了整张纸的熟悉自己，嘴角上扬，极为愉悦。
像这几日一样，玉无言几个依旧是在夜深投的宿，宋凉已经熟睡了，玉无言抱着她上了厢房，这家客栈的额匾左下角，一个彩云追月的图案刻得别致精巧。
“无言？”宋凉揉着眼睛醒来，声音有些沙哑，“我又睡着了。”
“再过一段时间安定下来就不用这么奔波了。”玉无言有些愧疚，宋凉笑笑。
“嗯，不过累的是你才是，还有苏洪。”
“口渴吗？”
“嗯。”
“喝点酸梅汤吧。”玉无言倒了一碗酸梅汤，坐到床边。
宋凉好奇，“今天怎么有这好东西了？”
“这是无忧的商号。”
宋凉了然，“无言你先喝吧。”
玉无言点头，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把碗递给宋凉，宋凉伸手去接，却被玉无言用另一只手牵住，薄唇印上宋凉的嘴唇，宋凉一惊，牙关放开，玉无言趁机侵入，清凉酸甜的酸梅汤流过宋凉的每个味蕾，玉无言不给宋凉反应的时间加深了这个吻，一碗酸梅汤也倒在了地上。
玉无言终于放开宋凉的唇齿，意犹未尽的舔去宋凉嘴角的酸梅汤汁，宋凉恍恍惚惚，不能成言。
“无。。。无言，你这是。。。做什么呀？莫不是。。。不是被邪灵入侵了吧？”
宋凉毁气氛的话没有破坏玉无言的好心情，玉无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抖开，宋凉嘴角抽搐。
玉无言含着笑意，“‘古装桥段经典’，第十二条，女主病弱在床，男主用嘴渡药。宋凉，我却不愿意等到你病的时候。”
宋凉看着地板装傻，“我写着玩的，我们那里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这些桥段我倒觉得很好。”
“无言，你也学坏了。”宋凉叹气，“这委实还得说是我教得好。”
玉无言失笑。
宋凉突然惊呼，玉无言忙问“怎么了”。
“无言，我的味觉，好像好了，刚才，酸梅汤的滋味尝的真真的。。。”宋凉越说越小声。
“那嗅觉呢？”
宋凉抽了抽鼻子，有些失望，“好像还没有。”
“日子长短的事，莫要着急。”
“嗯。”
宋凉眼睛滴溜溜一转，呵了口气就往玉无言身上招呼，玉无言不防她有这招，又被宋凉挠到痒处，颇有几分狼狈，然玉无言毕竟是男子，力气比宋凉大许多，轻而易举就制住了宋凉，用手臂把她困在了身上，一时气氛暧昧，玉无言的眼里有几分情动，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天晚了，睡吧。”玉无言正色，就要起身，宋凉揪住玉无言的衣袖。
宋凉低着头声如蝇呐，“无言，我已经服下无子了。”说罢宋凉鼓足勇气攀上玉无言的脖子，凑到玉无言唇边亲吻了一下。
“宋凉。”玉无言声音沙哑，宋凉还嫌火点的不够，挑逗一般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一下玉无言的唇角。
玉无言眼中波涛涌动，再难自禁，伸手一挥，纱帐落下，一室春光旖旎。
☆、第 61 章
尊王将一张字条放入香炉中，一缕火苗舔舐之下化成了飞灰。
“这贺兰长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让十三帐来见我。”
“是。”
“少阳，这件事你怎么看？”
“绯月踪迹不见，也未必是坏事。”
“嗯，局势已然十分复杂，她若还在上京，这趟浑水怕是要起大风浪。”夏渊沉吟，随即眉头舒展，“那小妮子呢？”
霍少阳暖暖一笑，“小妮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我这做哥哥的也管不着了。”
夏渊爽朗一笑，“也不知道谁家的公子这么倒霉，消受得了这小妮子。”
霍少阳亦笑。
紧掩的门外，一个身影悄然离开。
一夜缠绵，宋凉困倦，依旧是玉无言抱着她上的马车。
宋凉不是古代羞涩的大家闺秀，昨夜坦诚相见后，这会儿宋凉醒来，大大方方的和玉无言道早安，倒是玉无言看到宋凉脖子上自己的“战果”，有些不好意思。
“宋凉，我们已经走了几日了，苏洪查探过，追查我们的人都消失了，你在车上待了好几日，也闷了吧？前面似乎有个小镇，我们去走走？”
宋凉脸色古怪，“无言，我。。。我走不动。”
玉无言醒悟，轻咳两声，“那我们在此处歇息两天吧。”
“嗯。”
玉无言他们走的这几天，都往偏处。
小地方民风淳朴，没花多大功夫苏洪就找了一个院子，上官飞燕在车上拘了许多天，到了地方就撒欢的跑，结识了一群可爱的小母狗。宋凉很喜欢这里，宁静祥和就像传说中的武陵源，巧的是这个镇子恰好叫武陵镇。
“少爷，夫人，院子是镇里一个老人家的，他们的女儿多年前失踪就空置了下来，一应东西还都齐全，我找镇子里的农妇清扫过了。”
“苏洪，我瞧着你这样周到，无言委实该让你做管家才对。”
苏洪谦恭的收下宋凉的赞许，然宋凉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淡定不了了——
“既如此，苏洪，今晚的晚饭就交给你了。”
宋凉本来是存心要看苏洪为难的，但当宋凉看到桌上几道清爽的小菜外带一盆稠稀得宜的稀饭时，不仅是她，就连玉无言都有些许的诧异。
“苏洪，你跟着我多年了，我却不知道你还会烹饪。”
苏洪脸上微僵，“这些不是我做的，是。。。”
“是我做的。”一个头上扎着白色碎花蓝布头巾的少女走了进来，大大方方的和宋凉，玉无言问好后目光就胶着在了苏洪的身上，苏洪尴尬的别开头，宋凉暗暗觉得好笑，偷偷拉玉无言的袖子，压低声音，“无言，真没想到你的魅力也有失效的一天。”
玉无言笑而不语，宋凉清了清嗓子，“这位姑娘，你是？”
那少女挑眉，“我叫双喜，这院子是我家的。”
“原来如此，那真是多谢你了，双喜。”
双喜却好像不买宋凉的账，眉毛依旧挑着，“我本来只是来打个招呼的，可瞧着你们让他一个大男人做饭，实在为难人，就留下来帮忙了。”
宋凉嘴角忍不住上扬，苏洪却着急了，“你别胡说！”
宋凉瞥了一眼玉无言，满眼的趣味，玉无言无奈，只好开口，“苏洪，不得无礼。”
“原来你叫苏洪，莫不是你爹姓苏，你娘姓洪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吧？”
苏洪满脸黑线，宋凉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同道中人啊。
“双喜你和我想的一样呢，可惜不是就是了。”
双喜哼了一声，“让男人做饭，我才不要和你想的一样。”
宋凉受伤，玉无言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微笑道，“双喜姑娘，我们来的仓促，只带了苏洪一人，内人精神不济不能下厨才让苏洪做饭的。这院子是姑娘的，想来姑娘比较熟悉，姑娘若不介意，在下想请姑娘帮衬一段时间。”
“你这人倒识趣，没提那银子的俗事，本姑娘就应承你了，反正你给我爷爷奶奶的钱也够多了。”
宋凉更加受伤，怎的就她一个人被嫌弃？
尽管双喜不待见宋凉，她还是很热心的，每天三餐热腾腾的饭菜，归置整齐的物件，若不是害怕这小姑娘太过愤青，宋凉还真的动了请她和苏洪搭档做管家了。
宋凉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上官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