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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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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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个就是蔡婆子了。

只是蔡婆子不能像长皇子一样随性喜怒哀乐。小姐临行前把蔡府交给蔡婆子打理,虽然小姐去了,可蔡府还在,彼时还不到她追随小姐于地下的时候。接了小姐回家,又得知长皇子已然有孕在身,不久生下蔡玉琦小蔡大人。蔡婆子得蔡府上下敬重,长皇子也叫她来抱抱这孩子。蔡婆子一生未娶,从没见过这麽小的婴儿。她手脚笨拙把那团软软小小的婴孩揽在怀里,也不敢使力。只觉得胸口热乎乎的,想起去了的将军和老将军,不禁放声大哭,直哭得老泪众横,观者落泪。

小蔡大人彼时也是不同凡响,竟没被这粗鲁婆子的动静吓哭,反而扒着手脚笑出声来,临了还在蔡婆子身上撒了泡童子尿才罢休。那时节熊鸣也到了府上,蔡婆子后来常与熊鸣争胜,不过是为了见小蔡大人亲近她吃味。二人明争暗斗多少年,渐渐了解了对方的秉性,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熊鸣敬重蔡婆子对蔡府上下的忠心,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女子。蔡婆子也佩服熊鸣一诺千金,本是浪荡惯的江湖豪杰,却为着一纸恩情,毅然投身蔡府数十载无怨无悔。两人斗了许多年,反成了一对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基友。

平生难得一知己,斯世当以同怀之。熊鸣也想起蔡将军往日的许多好处,不禁心生黯然。与蔡婆子两个面面相觑,皆是一声慨叹,然逝者已逝,生者犹存。今日却可为着蔡府诸位英烈浮一大白,两人便又举碗大口吞酒,抢着吃肉。 

第九十七章 征兵(文)
有鉴于前朝武将藩镇权柄威重,造成国家动荡民不聊生。本朝体制把军权一化为三,将调兵权归于枢密院、军队日常管理归于三衙、具体领兵交由率将。此外仍设有兵部,只掌管礼仪、武举、选募。以上皆由今上总揽。

敌要战,我便战。有句话说得好,任何人都可以开始一场战争,但唯有胜利者才有权决定战争何时结束。北虏侵我华夏的消息自京城扩散到全国,举国震惊。有识之士皆发表议论感慨,贩夫走卒随口骂几句爹娘,便也止于此。本朝似乎很久未遇大乱。数得着的战事不过都是些癣疥边患,如今看来北虏犯边也不过如此。总之,大局安定,人心平和。

岂知过了几日,各地衙门贴出告示来,说是全国备战征募兵丁。公文都到了各处官长手中,宋县令手里也有一份正看着。她这份是原件,另外抄录了几分贴在县城门口。宋衙内一去不回,县衙里的日子堪比苦牢。宋县令只好努力工作,把精力都投入到公务上借以忘忧。如今这份通知来的正好,又有一阵好忙。

秦小猪给韩家盖的宅子已经盖到后罩房,县令为着民生分出一部分民役到镇上搞重建,韩家也使银子雇了些人,建筑进度明显加快。秦小猪便把余下的人都交给狗丫娘指挥,自己腾出手来,和狗丫、伙计、再加上两个雇来的帮工开工挖池塘。池塘只挖了不到三尺深,大致量了一下,种莲藕、菱角,养鱼鳖虾米什么的足够了。又在打算建水榭暖阁的地方往下挖打上桩子,上覆青石。垒了四尺高的青石基底,石块间隙间灌入铁汁。

待这石基与下面桩柱浑然一体后,又复在石上凿眼立柱。暖阁不大。只用一间两架足矣。

所有屋舍都只是大形建好,门窗装点从别处运来后组装。不像别处盖屋,全是自家买了木料来请木匠到家里就做。以上都是秦小猪和狗丫事先测绘好,给出的尺寸。因为后期完全按照规划图施工,只偶尔有轻微误差。在外地定做后,东西运费上也没额外花钱。水路是韩家淘沙的亲戚帮着运送,旱路则是秦小猪带了韩家的伙计车马自己去拉来。

因不是上门服务,给工匠的银钱也略少。便有不合意处,秦小猪或者家下先前请的匠人也随手打点了。砖瓦上的事宜也是如此处理,极大缩短了工期。虽说韩霖明年二月童子试。但听人说这关便是花些银子也过得了,想来不大重要。韩霖见无色门窗齐备,请了几天假。带上韩霁。邀请秦小猪、狗丫一道去了趟县城置办家具细软。

临近年关,县城热闹非凡。远远看去,就见城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伍等着进城。秦小猪四下张望,估计排到她们交城门税车马税进城,还有好一会。便下了马车活动腿脚。又见许多人围在城墙根下说话,有个女子高声念些什么。韩霖交代伙计看着马车,几个人一同过去探问。

听人说了,才知道这是朝廷要打仗,募发兵卒。又都挤到近前看告示,果然是兵部衙门出的征召乡兵和厢兵的公文。榜文是县衙抄录转发。上面还盖有县令大人的官印。榜文上面的字秦小猪都认得,内容却佶屈聱牙看不大懂。几个人回到车上,便求韩霖给她解说榜文。韩霖也不推辞。详细说了。

原来本朝兵丁有几类,一是禁军,兵源主要来自招募,其次来自其他兵中选拔,可说是集举国精锐之大成。禁军又分两拨。一拨拱卫京畿,一拨分出去到各处边关冲要处戍守。几年便有一轮换。

二是厢军,名义上这是和禁军差不多编制的地方兵,兵源也是募集而来。早先却都是些囚徒充任,如今也算不得正规作战部队,而是专任劳役的兵。搁在现代来说,厢军就是后勤兵加工程兵。

三是乡兵,这是按照户籍黄册临时从民间征发来的,平时为民,战时为兵。不过也只与身在那些军籍的相干,与普通民众关系不大。

此外,又有蕃军,多由边疆少数部族组成,与本州郡也是没关的。

秦小猪听得大眼瞪小眼,听了一脑袋浆糊,不好意思再叫韩霖讲过。又觉得此事和自己关系不大,听过便也忘了。马车一会停下,众人便下了车,去街市上各处看过。许多东西镇上也不是没有,只是许多人家同时遭了大伙,又同时起屋舍,买卖淘换。镇上的店铺里的货物定售一空,纷纷告罄。韩家人动作慢了慢没赶上,便也不着急,干脆到镇上自家采买。

订购置办了一堆大小物件,付了定金,又画了契约,说好到货再付余下的货款,一行人又紧赶慢赶,坐着马车回头。回到镇上时,已是暮色黄昏。狗丫娘还在等秦小猪和狗丫,三人告辞韩家主仆,便回席家村去了。

回到村里,见村口有人议论,又听到几户人家传出悲声。一打听才知道今日曹里正、县衙的官差还有乡老一起捣鼓了半天,寻摸出一张名单来,上面就是本村今次要交出的乡兵名册。名单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说乡老好话,有人就大骂乡老不是个东西。秦小猪奇道关于乡兵我还记得些,不是拿了官府册子,按户籍数名字吗。怎地要这许多人一起协商的,那单子难道还可以自家爱怎地写便怎地写了嘛。

狗丫娘一听就知道秦小猪对这事一知半解,便与她一一分说。朝廷眼下虽以募兵为主,却因军中**,兵丁常有逃逸。遇到打仗,人头与报上去的兵丁数常有差额。募集不来便只好征发,又从户籍里找那在册的军户人家,发其子孙来从军。母死女替,若是一家死绝,便追究其祖籍,从本家族中另寻一个做替补。席家村早些年也有不成器的流落在外,为了军籍的些许微末好处,弃了原本的民籍做起兵娘子。

她们身死不要紧,却留下个名额缺漏在那里要后世填补。若是她们自家有女子的,也是她自家出人。若是没有女儿、孙女存世,便要追索原籍,到席家村里讨要人丁。说着狗丫娘感叹道:“一般战役,只禁军厢军也尽够了。大肆搜罗乡兵,多半不是小仗,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村中不幸被抽中的族人,此去多半是回不来了。”

秦小猪听到这里,也被众人阴郁的情绪感染,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但好在樊家都是民籍,锦儿年岁还小,又是几代人从别处迁居到此的,不管怎么着也轮不到樊家头上。她这么想着才稍微轻松了些,狗丫母女也着急回去看个究竟,便两下里各自回家。

秦小猪抬脚踏进院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是这情况有些不合逻辑。樊家是无需担心乡兵之事的,那家中诸人又忧心什么,难道是秦八角有事。秦小猪这么一想,便觉得脚步也踉跄,眼睛鼻子酸酸的。秦八角对她与别个不同,是个真心爱护她的,可别有什么事才好。

因着天冷,从院子里望去,几间屋子都关门闭户。秦小猪推开堂屋门,才看到樊家三个都在这里,像是哭过,脸色都不大好。秦小猪愈发心惊,说话也带上了哭腔,忍着难过害怕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八角姐出事了吗。”

樊大郎见秦小猪这付摸样就知道她想岔了,招手叫秦小猪过来坐下。秦小猪挨着锦儿乖乖坐了,对面樊大郎才开口道:“这事和八角姐无关,是我们樊家的事。”原来樊家祖母那辈,有个五服内的表姊妹出民户入军籍。后来一去不返,都只道那个姐妹身死他乡,哀婉之后便也忘了这人。后来家乡日子艰苦过不下去,樊家各人背井离乡自寻出路。樊家祖母便在这席家村落下脚来,娶夫生女。虽然依旧贫苦,但日子也还过得。

后来老樊头长成,又娶了樊章氏进门,生了樊家三小。别离故土经年,谁还记得族中曾有个从军的娘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那个姨母家的后世子孙终于死绝,衙门索役追讨到了樊姓族人身上。樊二郎恨声道:“凭什么军籍的那些好处都叫她家享受了,却要我们这些人代代拿人命为她们偿还。”只是这话也只能说说罢了,衙门权柄比天大,自有办法叫你伏贴。

秦小猪慌道,难道竟是要征发锦儿去吗,她年岁还那么小,又不算是成丁。樊大郎苦笑道:“锦儿今年虚岁已然十三,算是个半丁了。”秦小猪才想起来,锦儿是年尾的生日。按着本地算法,一出生便算一岁,翻过年来又是一岁,过完一年便又是一岁。如此算来,虽然锦儿实际不过十一二岁,算虚岁却已经是十三四岁,可以当兵吃粮了。

秦小猪着急地眼泪都要流下来,想起自己也是落户席家村的,便问道:“那我呢,要是我也去,也好和锦儿有个照应。”

樊大郎听秦小猪说的恳切,摇头道:“没有抽到你。”其实按照乡老原本的想法,秦小猪这样外来不久,又没根基的,去当兵再好不过。只是前不久的官司叫秦小猪在衙门里大大露了脸,后来又听闻秦八角在某位大人跟前做事,且很得看重。几下里人马都觉得轻易动不了秦小猪,便把她从名单上勾去了。明面上的说法是,秦小猪并非席姓宗族,便是追讨人口,也与秦小猪无关。 

第九十八章 葳蕤(文)
秦小猪听了樊大郎的回答,也不觉得如何欢喜,拿眼看樊家三人,眼泪便已无声落下。按照狗丫娘的说法,此去便是九死一生。锦儿是樊家唯一的女儿、三代的独苗,以她这般年岁阅历,去了那吃人的地方更是凶多吉少。一家子都心情沉重,樊大郎樊二郎不消说,这个妹子向来很好,是全家的依靠和希望,自然舍不得她去死。锦儿自己倒是不如何恐惧,但想到自己离家不知几时能回,两个哥哥以男子之身独支门户,日子必定艰难犹胜于今,心里也是怆然。

樊二郎受不了屋中凝重,又见秦小猪眼泪哭得跟流水一般,皱眉出声道:“有什么好哭的,与其伤感不如多想想还有什么化解的法子。”众人便都看他,就听他又道:“只要名册还未上报朝廷,还是有可能把人从册子上勾掉的。明日我便去镇上,求方伯母想办法。便是最后再没有法子,也还有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几人听她提到方夫人,都精神抖擞,的确自家也有一门数得着的亲戚呢。樊大郎虽还没有嫁过去,但两家多年亲近,便是没有姻亲关系,这事也能开口求上一求。樊大郎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又担心自家刚拿了银子与方家。转过脸就拿这样的难事上门相求,做得不好就成了挟恩图报。便对樊二郎道:“那你可得仔细说了,点到为止,莫要叫方家伯父伯母为难。”

樊二郎明白樊大郎担心什么,点头道:“我省得。”

这一晚上,全家又都没睡好。秦小猪想起樊二郎后面那句“不是法子的法子”,竟是灵光一闪,想到个可能,一夜心惊。次日秦小猪见到狗丫独自来的,见面也是一脸郁郁。就知道不好。一问之下,果然狗丫娘也在征发之列。今后几日不能去给秦小猪帮忙了,要留在家中处置事物。等名册上报,人便要离了去,如今是在家一日便少一日了。秦小猪问狗丫怎么不在家多陪陪她娘,狗丫红了眼圈道:“我娘叫我好好跟着你做事,日后便要靠我顶门立户了。”

秦小猪说话招的狗丫难过,自己也不好受。见樊二郎出得门来,便一同出发去镇子。到了镇上,见镇上里胥在各处行走。每到一处都有男子孩儿哭声传出,便知这户人家也要出人入行伍。镇上比乡间富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入军籍。又多读书人家和买卖的商贾。这两类人也不会为着蝇头小利从军。形势倒比乡间好些,除了几声悲号突兀,各处皆如往日一般。

樊二郎叫秦小猪她们依旧去韩家上工,不能因着自家的麻烦,便误了与别人早定下的事宜。秦小猪无法。带了狗丫去韩家宅地营建,樊二郎转身自去了城隍庙找方章氏。方章氏也听方夫人和邻里几下里说了朝廷的榜文,但觉得此事和自家相去甚远,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如今见了樊二郎,才惊知樊家已是大祸临头,避无可避。

听闻锦儿那孩子竟在征发之列。方章氏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滴下来。这樊家几个孩子怎地如此命运多舛,日子刚有些起色。就遭遇这样的劫难。又想起早逝的樊章氏,若是他泉下有知,知道他拼死生下的孩子,竟是不久便要去那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地方,该是多么伤心难过。老太爷和老刘叔听了好一会。也各自流下泪来。都是做爹的,几个人心肠都软。很是感同身受的伤心一把。

方章氏见樊二郎来与他说这事,也晓得几个小的这是没法子了,是来自家求援的。便叫一个小小子赶紧去书院,说什么也要把方夫人即刻找来。小小子答应一声,跑出门去,不一会便领着方夫人回来,方举人也跟着来了。原来小小子到时,母女两个正在老夫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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