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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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伪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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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蝴蝶,这蝶儿通身枯褐,身上纹路晦奥,一只翅膀不断扇动,另一旁的翅膀却往下垂着,无半分力气,已然折了。

郗徽把蝴蝶轻轻拾起,放在手心,捧了细看,这蝶儿折了的翅膀竟已大半脱离蝶身,只余一点儿相连,郗徽看了心中很是难过,有心想为蝶儿医治,可这断翅之蝶自己哪里知道怎生料理,这蝶儿又小,当真不知怎生下手。

那蝶儿趴在郗徽手中,起初另一扇翅膀还兀自扑扇,却慢慢的不再动了,拖着断翅在郗徽手心爬得几步,竟慢慢蜷了腿,另一扇翅膀极力张开,那翅上黑色一点,犹如一只小小眼睛,定定睁着。蝶儿伸了触角贴在郗徽手上伸缩几下,便不动了。

郗徽等了半晌,见那蝶儿一动不动,心中一跳,便伸出手指轻轻去碰,那蝶儿亦是没有丝毫反应,郗徽又伸出一根小指放在蝶儿那扇完好的翅膀下,轻轻抬起拨动。

蝶儿静静伏在郗徽手上,不论郗徽如何碰触再也没有半分生气,这小小的生命便如此凋谢,临去前它那勉力的挣扎是想去向何方?郗徽蹲□来,拾起一片树叶把蝶儿放在叶上,再用一片更大的树叶将之包好,又捡了地上断枝挖了个小坑儿,将包着蝶儿的树叶放入坑中,细细掩了泥土。

郗徽做得这些,站起身来,只觉周着景色极是陌生,心中犹自想着这是哪儿。郗徽这么一想这才细细环视打量起四周,这会儿放眼看去,郗徽却有一股强烈的熟悉之感漫上心头,亦是周身泛起阴阴寒气,竟觉无比的萧瑟难言。

郗徽所处之地极是荒凉,定睛看去,周着四散着一条条物什,郗徽心中恐惧之感顿生,只觉眼前这些自己定是在哪儿见过,那一堆堆一条条的物什应该是草席吧,郗徽这么想着,明明心中极是惧怕,不想动弹,双脚却不知为何自动自发往前走去,郗徽走至最近的那条包裹着的物什。

那物什忽地散开,里头露出一具尸骸,那尸骸干瘪瘦弱,眼眶深深凹下,眼珠怕是早已化了,只余一个黑乎乎的洞,极是森然。

“啊!”郗徽惊声跳起,连连往后退去,脑中忽地想起,自己是在逃荒途中。郗徽只觉心惊肉跳,总觉有何不对,却如何也是想不出来。只不断问着,自己如何在这逃荒路上?郗徽转过身来急步跑开,可所到之处,均是尸身累累,被草席裹着,随意的抛在地上。早有野物咬开席子,把个尸体咬得七零八碎,其状惨不忍睹。郗徽几欲晕厥,立在当下,竟不知往何处而去。

前方慢慢行来两点光芒,走得近了,却是一只野狗,那野狗嘴中叼了一物,郗徽一看,竟是一个头颅。郗徽咬了咬唇,眼睁睁看着那野狗叼着狰狞的头颅从自己脚边悠悠走过,那野狗亦是抬头看了看郗徽,那幽幽的眼睛盯在郗徽身上,郗徽毛骨悚然,一刹那间竟觉那野狗看向自己犹如看的是个死物。

郗徽只觉恐惧异常,见那野狗死死盯着自己,那被叼着的头颅本是满面血污,闭着双眼,可郗徽一眼看去,那头颅竟忽地睁开眼来。郗徽拨步便跑,却脚下不听使唤,似是拌在了一具尸骨身上,一个趔趄站立不住,重重摔在地上:“范大哥!”郗徽狂呼出声。

“范大哥!”郗徽叫着猛地坐起,终于从梦中醒来。

郗徽兀自尚未回神,却觉身子一紧,竟是被人抱入怀中。

郗徽心中一惊,亦不知此时是梦还是如何,只管拼命挣扎。

“阿徽,是我,是我,是你的范大哥。”那人叠声轻唤,松开紧着郗徽的手,让了郗徽面对自己。

“范大哥。”郗徽喃喃叫着,仍是不敢相信,只怔怔看着。

范云见她这般神色,便知郗徽仍未回神,便把额头抵在郗徽额上,声音温柔如水,轻轻唤着:“阿徽,阿徽,别怕,是大哥来了。”感觉郗徽轻轻动了一动,范云便在郗徽脸上亲了一亲,捧了郗徽脸儿:“阿徽,当真是大哥来了。”

郗徽定了定睛,果然是范云,郗徽犹自不敢相信,伸出手去摸着范云脸庞:“真的是范大哥么?怎么可能,我定是又在做梦了。”

“阿徽,不是做梦,是大哥来寻你了。”

郗徽怔了怔,终于痛哭出声:“范大哥,我想你了!”

范云紧紧搂了郗徽在怀中,轻轻拍着郗徽的背,亲吻着郗徽头发,正待说话,却听外间一声问询:“姑娘,你还好么?”便有脚步声往内间而来。

范云闻言忙进入床内,拢了帘幔。

郗徽急忙止了哭泣,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我这儿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不用进来。”

那脚步便停了:“姑娘,不如让奴婢陪姑娘睡,这样姑娘也不必害怕。若是再会被梦魇着,奴婢也好及时叫醒姑娘,让姑娘少担些惊吓。”

“不用,你自去睡吧,我习惯了一人睡觉,现下便要睡了。”

那宫婢这才道得一声罪,退得下去。

就着床顶照夜明珠,范云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着的人儿的神色,那脸上已然有些消瘦,本是小巧的下巴儿已是成了瓜子尖儿,额上犹有被梦魇着受了惊吓的汗珠儿,范云拿了帕子轻轻为郗徽拭了汗。

之前进得屋中,便见床上一小人儿紧紧缩着,刚走上前去,对方竟是一声“范大哥”的叫起,范云还以为阿徽发现自己来了,原来竟是在作梦,便是作梦,也是叫着自己名字么!范云心中叹惜一声,又见郗徽面色苍白神色惊惧,作恶梦了么?范云刚要抱起郗徽叫醒,却见郗徽已是惊起,范云心中又怜又痛,急忙顺势把郗徽搂在怀中。此时心爱的人儿在怀,听着她故作镇定的谴开宫婢,声音虽尚是稳定,手儿却是冰凉,范云握了郗徽两手紧紧包着。

郗徽听着宫婢离开,忙反身抱了范云,紧紧靠在范云怀中,把头窝在范云胸前蹭了蹭,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范云,放低了声音:“范大哥怎么来了!”

“阿徽在宫中,我自是要来的。”范云心中叹息,低头亲了亲郗徽发丝:“阿徽在宫中如何,那刘昱可有难为你?”

郗徽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怎么也不让我出宫,大哥,我想回去了,回我们家去。”

范云摸了摸郗徽秀发:“大哥何尝不想,大哥一得知阿徽被带入宫中便去求见太妃,一直都在想办法,可刘昱这次竟是油盐不进,铁了心要留阿徽,我便是请出陈太妃都无法获得阿徽消息,只好自己前来了。”

“刘昱并没有带我去见任何人,除了带着我跟他去他的各个寝宫和林苑,平时他不在,便让我不要随意外出,陈太后也是没见过的。”

“是他拦了。”

“为什么连他母亲来都不让?”

“这人的心思不比常人,寻常难以测得,这般作为怕是把阿徽当了自己的所有物,起了极强的占有欲。”

郗徽“啊!”的一声低呼,皱了皱眉:“那怎生是好!”

“大哥总会想法子救阿徽出来。”

“是了,大哥如何进得来?刘昱让了好多人跟着我,不论我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这殿中内外还有人巡守,便是我晚上安寝也让宫女陪着,只是我实在不喜,发作了老大一通,他这才允了让我自己睡的。”

范云“噗”地一笑:”阿徽是如何发作的?别说老大一通发作,便是小小发作一下大哥也是没见过的,还真是稀罕。”

“大哥这时候还逗人家!”郗徽拿了拳头在范云身上捶得一捶:“快说了,大哥来这里是不是很危险?”说着郗徽便又摇了摇头,左右看得一看:“大哥,怎么可以这么冒险!”

“是叔达为我引开了巡逻侍卫我才进来的,没想到那刘昱竟是防范得如此之严。”

郗徽听了心中一紧:“萧大哥也来了?他去引开侍卫有没有危险?”

“叔达武艺高强,轻身功夫更是一绝,自是能拖得一时。”

“那怎么没有听到动静,当真无事么?你们也太是胆大了!”

“没听到动静自是好的,他那边也在搬动王太后及朝中权臣,若不是顾及郗府上下,怕那刘昱滥杀,我早也直接把阿徽偷出宫去,哪里消得这般。”

郗徽听了张大了嘴:“万万不可,若是那样,以刘昱那性子怕是当真会杀我家人。”

范云紧紧抓了郗徽双手,直想把眼前之人带走,可偏偏不能妄动,天子之怒往往血流千里,更何况这刘昱更是历代帝王中好杀成性之最,郗徽若是从宫中逃出,那郗府上下如何能逃得开干系,范云目光幽深,闪烁不定,显是怒极。

“御洗司宫女青莲是自己人,你去把她调来你身边,日后宫中便有人传递消息。”范云稳住心神,一一交待郗徽。

“咕咕咕。”窗外忽地传来几声鸟叫,范云把郗徽紧紧搂在怀中:“是叔达的信号,我得走了,阿徽乖乖等着大哥,大哥无论如何也会救得阿徽出去。”

郗徽不住的点头,亦是回手抱紧了范云。

窗外又是“咕咕”几声,范云在郗徽脸上印下一吻,便要离去。

“大哥,刘昱说了不会封我做嫔妃,我也会努力说服他让他放我回家。”

范云闻言心中苦笑,那刘昱已在朝堂上提出要立郗徽为后,那不封郗徽为嫔妃的话自是哄了郗徽让她安心留下,范云心中雪亮,并不说破,只点了点头:“阿徽安心等着大哥,若是可以,让刘昱撤去一些侍卫,大哥一有时机便再来见阿徽。”

郗徽送了范云去得窗边,见范云打开窗户,翻身出去,那窗外不远处立了一人,虽是一眼,但郗徽亦是看出正是萧衍。

郗徽低呼一声:“萧大哥。”

萧衍目光灼灼,望着郗徽,忽地却身形一闪,隐至一旁。

“什么人?”一声问喝,显是有巡逻侍卫有所察觉。

范云极快地轻轻掩上窗户。

郗徽立在窗下,不敢开窗去看,只紧紧握了双手,靠在窗边仔细聆听。

窗外传来一声紧一声慢的猫叫之声。

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那铠甲摩擦之声在这暗夜之中极是突出,郗徽只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能不断暗声祈祷万万不要发现范大哥与萧大哥行迹。

“真是大惊小怪,不过是只猫而已。”郗徽听遥遥一声传来。

“当然得小心一点,这琉璃宫的贵人咱们可得罪不起疏忽不得,一个不小心皇上要我们脑袋是小,那九族说诛也便诛了。你见过皇上对谁有这么上心么?就连冠宠六宫的荷妃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阵势。”

“这到是,听说了没,皇上一心要封她为后,这风头,当真是荷妃都不能比的。”

“那是,咱们在这儿当差可得小心着点。”

众人说着话已是走远,郗徽慢慢滑坐在地上。

半晌,郗徽才觉着寒冷,便慢慢起身,回到床上。郗徽抱膝坐靠在床头,床中隐隐还有范云身上好闻清新的气息,郗徽抱紧了被子,无声泪流:“范大哥!”

范云此时与萧衍一路疾奔,离了郗徽所在的琉璃宫,却是极少侍卫。二人来至一荒芜的废殿,转得几转,飞身上了那紧靠着墙边的老树,萧衍掏出勾爪挂在树上,顺了爪上绳索飞出宫墙。

范云回头望向郗徽所处方向,紧了紧拳头,亦是飞身而出。

萧衍见范云出来,手上一抖,收了勾爪,眸光幽闪,看了那琉璃宫之所在,紧抿薄唇。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来打酱油了,萧大帅哥作陪!




、50、冲冠一怒为红颜

天色浓酽,呈了青灰之色,北风贴着地面呼呼刮过,极是严寒。街道上的雪早已是扫至一旁,只因天冷,化不开来,只堆做一堆,多少给这夜色添了一丝白亮,但在这严冬之中,地上犹结霜冻,更让这五更时分寒气逼人。

此时这万籁寂静的街道却并不冷清,三三两两的人群执了火把灯笼,从各处聚得过来,朝了那条宽敞笔直的石板大路而去,那路却是通往禁城。

所来之人或步行、或乘车骑马,马蹄声声而起,马车铃声叮叮,却是纷纷来赶这为数不多的早朝。

官位高阶之人自是坐在车轿之中,由了家中仆群执着灯笼,赶着车马而去,虽是冬日,武将更喜骑马,所带随从则举了火把一路奔随,所幸这禁城之中严禁纵马,是以众随从虽是跟着甚是吃力,大冬日热汗津津,却也能尽着职守,为自家主子照明前方道路。但众人神色,无关官阶大小,只要走在这条禁城路上之人,无一例外均是面色沉重,忧心忡忡,踩过那结了严霜的路面,带起一片片碎屑冰霜,打破这最是渴睡的时分。

宫门大开,穿铠带甲的侍卫手执兵器守在一旁,群臣到得此处,便纷纷舍了仆从侍者,步行入内。

此时尚早,群臣进得宫门,皆在朝房等待,能入朝房之人品级自是不低,可众人只是立在朝房门外跺跺这一路行来鞋上沾湿的水气,便进入朝房,个个敛了神色,目光低垂,同僚之间亦无眼神交流,神情肃穆,甚至于呆板,仿佛当了这朝见天子之事极是为难不愿一般。

片刻之间朝房内除却萧道成将军外,人已到齐,整个朝房内虽是坐得满满当当,便是这时分亦无一人开口说话,个个如木雕泥塑般静坐不动。

炉火明明灭灭虽是烧着,房中温度并不会让人感觉寒冷,厚重的门帘亦是把那呼啸着的北风严严挡在了门外,可此时房中群臣却是了无心思,只觉多呆在这宫中一刻,便有一刻的彻骨寒意。一旁内侍立在门旁,即便有人有心想要说上什么,也是不敢,生怕过后自己的一言一行会传到皇上那儿,那可当真不妙,是以本就沉闷的气氛无端变得更是阴郁低迷。

终于听得一声鼓响,乐声奏起,便见门帘起开,自是礼官来引众人上朝。众臣纷纷起身,借了这一时衣着整顿间隙,相熟之人互相看得一眼,便按了官职品级,默然先后随了礼官出去。

刘昱十岁登基,自登基以来,几乎便废了早朝,如今已是连着几日早朝,群臣惧是胆战心惊,好在这几日刘昱所言之事不过立后一项,群臣在放心之余,均是心生不满。

那刘昱于立后一事早有自己主张,初始乍一提出此事,到有朝中重臣因刘昱所提出的皇后人选不是自家女子,便提出反对,自己派系的谏官更是当朝直谏,刘昱一恼,当即令了殿前武士连斩两名谏官,且恶狠狠盯着提出反对的重臣:“再有反对,当反叛定罪。”自此群臣要不缄口不言,要不纷纷称道,哪敢当场反诘不顺着他的意思,本以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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