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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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车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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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应当如实汇报。我认识华总时间不长,但通过经历的几件事儿分析,这人心口不一,表面的豪爽掩盖着内在的险恶。而且,你不说,梁总还会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反而丧失了对你的信任。更主要的是,说假话不符合你做人的原则。” 
  “好吧,我听你的。” 
  43   
  43办公室之恋(1)   
  用省府办公厅一位处长的话说,华总的办公室比副省长的办公室还豪华。处长本来还说过另一句话,华总的女秘书也比副省长的靓多了。不过自从陈娇大发醋意,他就换了一名相貌平平的女秘书钱小姐。这句话只好过时了。 
  罗佳打来电话时,钱小姐正在汇报本周未来几天的日程安排,华总心不在焉地听着。每周都是这一套,各种与业务有关的会议、谈判、拜访、宴请……电话突然响了,钱小姐抓起话筒:“你好,华总办公室。”听了一句,捂住话筒说: 
  “有一位罗佳小姐找你,接不接?” 
  他急忙道:“接,接。”接过话筒,对钱小姐摆摆手:“日程甭说了,你安排我干吗我干吗就是。”钱小姐抿嘴儿一笑,心说,无怪黄宏的小品《打扑克》里女秘书能管董事长!华总看钱小姐拉上门消失了,问道:“罗小姐,什么事啊?” 
  “华总,我一直想给你打这个电话的。”罗佳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再干了,老觉得对不起陈姐。她一直对我很好,我像是利用了她对我的信任。当然,那天的事是她做得不对,所以我才……不过,天天面对着她,感觉着挺别扭的。” 
  华总想一下说:“也好,以后你不用跟她了。谢谢你帮了我。至于那件事……我们经过沟通,已经消除了误会。” 
  “你说什么,陈姐和那人,是误会?” 
  “怎么说呢?有误会的成分。这事不是一句话能撕罗清的,反正是过去了,过去了。请你也务必保密。”华总有些难堪,就转了话题,“哎,我听陈娇说了句,你们去看高工了。怎么样,好了吗?” 
  “他没大病,就是年龄大,累的。” 
  “你们都聊什么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聊陈姐的。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呢?又不傻,就聊学车的事呗!对了,高工还讲了一个故事,是什么五年前的破事,没意思!” 
  “五年前什么事?”华总警惕地问。 
  罗佳懒洋洋地叙述了一遍。华总说:“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再次感谢你帮了我大忙!” 
  “不用客气。我换了新手机,还给我妈寄了两千元。这还要谢你呢!” 
  放下电话,无意中得知的消息,让华总异常兴奋。两个人!该死的医生,找他帮忙还掖着瞒着什么!他马上给医生打电话。电话通了,华总先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又劝他保持乐观的心态,精神好了,身体自然会好起来。扯了一通后,他切入主题: 
  “老兄,五年前那档子事你没忘吧?当时就有人举报说车上有两个人,我还问过你。你不是坚持说没人陪你坐车吗?到底有没有?跟我你还打埋伏?” 
  “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医生说。“当时考虑不想牵连更多的人,何况他还帮过我。现在也无所谓了。相反,我特恨他!” 
  华总挂了电话,嘴角浮出一缕笑。他知道该怎么实施他的计划了。见过崔大师后,他考虑几天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师的话绝对是真理!事情也的确不能再拖了:陶子怀孕了,虽不知真假,但大师点明他必须娶陶子。而一提离婚,陈娇准会敲诈他。达不到目的,她会把自己的老底全倒给梁总,而梁总会如实向周老板汇报……等待他的只能是失败的命运。他能甘心吗?当然要拼死一搏!之所以迟迟不下手,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合适的时机。如今,天助我也!陪医生一起肇事的竟然是段教练!他立即摸起电话,吩咐一个绰号哨子的小兄弟打探段的近况。而后又和陈娇通电话,甜腻腻道: 
  “宝贝,今天学完车,我去接你吧?……想请你吃饭啊!什么,你要做头发?好,好,那就改天吧。” 
  他知道陈娇不会跟他去吃饭,可他要做这个姿态。瞧瞧,我在改变自己,疼老婆!不过他很清楚陈娇晚上做头发是借口。因为梁总上午乘飞机从北京返回,他一上班就吩咐钱秘书代表他十点二十分去接机,中午还要为梁总摆酒接风呢。一想到又要跟自己的情敌赔笑脸敬酒,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别扭。而且晚上——七八天没见面了,陈娇能不去找他? 
  他不爱陈娇了。可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约会,心头的妒火还是像突遭破坏的输油管燃烧喷烟。女人真是贱货!他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这时,曾副总敲门进来了。小曾是学工商管理的硕士生,刚来公司时一副咄咄逼人、锐意进取的姿态,又是提建议,又是搞改革的。才不过三年功夫,就叫社会调教成软皮条了,变得世故、圆滑、平庸。 
  华总一瞅他那张拉长的马脸,就判断没什么好事儿。果然,曾副总又来报告长乐小区2号、5号、6号楼的部分业主反映墙壁有裂缝和顶层漏雨的破事。“电视台都准备曝光了呀!怎么办,老板?”   
  43办公室之恋(2)   
  长乐小区是去年六月份交工的项目,当时有关部门全都验收合格签了字的。一年多过去了,墙上出现几道裂纹怕什么,顶层还有不漏雨的?他恼怒道,屁大的事,你至今还没摆平!曾副总说,打算以牙还牙,请另一家电视台和建筑专家现场说话儿。他是来请示红包大小的。华总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希望下次见我时,能告我一句话,这事OK了!” 
  曾副总走后,电话又响了,是东南证券的朋友打来的。寒暄几句,朋友告诉他,有人通过关系,调查他挪用华丰资金投资某股票获利的事了。 
  放下电话,他心情登时恶劣起来:准是梁总派人查的他!炒股赚的钱,他给陶子买房买车了,弄不好还要吐出来。这倒没什么,怕的是梁总借机报复他。毕竟是他抢了人家的恋人…… 
  华总把头都想大了,也没琢磨出太好的主意。弄不好还要央求陈娇帮忙。一想到这,整个人像穿着湿衣裳睡觉,既沮丧又烦躁。他下意识地笃笃敲着桌子,又打了个大呵欠。最近他老是失眠。这会儿感觉精神不支,萎靡得像榨了汁的甘蔗。他按了一下铃,钱小姐进来。他说:“咖啡!” 
  钱小姐送来咖啡,又去落地窗前缓缓拉开厚窗帘,只留一架轻纱,让阳光柔和地射进房间。华总喝着苦涩的咖啡,精神振奋了些,好像才注意到钱小姐今天换了装,是件时髦的宝石蓝裙子:上身无袖掩襟,露出雪白的臂膀,下摆一侧开了岔,间或闪现出修长的大腿。他上上下下瞅着,心说,钱小姐虽然相貌分值低了点,身材还是挺不错的!——以前怎么没留意呢? 
  华总朝钱小姐招一下手,钱小姐顺从地走过来。华总起身迅速摘掉她的近视眼镜,又扯下她马尾巴发束上的橡皮筋儿,让浅褐色的头发披散下来。他欣赏地点点头,感觉这样不错:钱小姐顿时平添了几分女人味儿。 
  钱小姐回避着他灼热的目光,脸腾地红了。他觉得有趣,他喜欢看钱小姐羞窘的样子。 
  “知道我为什么聘用你吗?” 
  钱小姐摇摇头,红晕消退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点紧张。 
  “我怕老婆,所以不敢选漂亮的。”华总自嘲道。钱小姐低下头。华总想,这下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了。 
  “你工作很好,我很满意。至于不太漂亮,那不是你的错。女人干吗一定要漂亮呢?漂亮女人不和你好好过日子啊!”华总感慨万千。“天下男人都爱美女。可他们忘了,成功男人要毁一定是毁在美女手里!貂蝉坑了董卓、吕布爷俩对吧?李平坑了成克杰也没错吧?我没文化,还能说出好几个呢。那生活中的就更多了。” 
  “华总,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钱小姐语调温柔。“别动——”说着,从他衣服上拈起一根头发,放到废纸篓里。华总好感动啊!心想,陈娇,还有陶子,好像都没这么细心照料过他。他又抓起钱小姐的手,轻轻吻着。钱小姐眼睛明亮,有一种受惊又仿佛受宠的复杂神情。 
  华总突然把钱小姐推到他座位上。钱小姐这回是大大地吃惊了,她怎么可以随便坐老总的交椅,这是犯忌的啊!但没等她挣扎起来,下面发生的事更叫她目瞪口呆了—— 
  华总捧着她的手,半跪在她面前,把头埋在她膝盖上。她想不到在员工面前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华总,此刻像个受委屈的孩子趴在她腿上。她听到他低低的叹息。 
  “华总你怎么了?” 
  “唉,你太年轻,你不会懂的。”华总喃喃道,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她明白了,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仿佛心底潜在的母性萌动了,动作越发柔和。她发现他乌鸦羽毛一样黑的头发下,其实窝藏了不少白发。 
  “我是不是老了?” 
  “你……”钱小姐说了一个字,就咯咯笑。华总抬头看她一眼,她那张平凡的脸因为爽朗的笑而变得阳光、生动起来。而蓝裙子领口闪出一星抹胸的粉红,令他心头一痒——矜持女人稍微展露的一点风情,比辣妹的热情似火更叫人稀罕。华总像发现了宝藏,起身扩大钱小姐掩襟领口的开放地带。他牛蛙似的大嘴巴,湿漉漉贴在那洁白绵软的胸口上亲吻着。钱小姐做梦也没想到华总会垂青于她,激动得有点儿晕菜;可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心说这算什么呢,一点儿感情前戏都没有,就直奔主题了?她内心矛盾着,小声嚷:“华总,别这样!”不过语调并不坚定。华总一眼就看穿了钱小姐的活思想,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朝长沙发上走去。他太紧张了,需要松弛松弛。而且,他有一点点爱钱小姐了,就在刚才她温柔地抚摸他头发的时候。 
  恰好这时电话铃响了。钱小姐扭脸瞅话机上的来电显示,说:“像是电视台的号码!”华总以为是陶子打来的,忙放下钱小姐,抓起话筒温柔地“喂”了声,答话的却是个大嗓门:“华总,在忙什么?今晚去洗脚吧!”原来是他生意场上的一个朋友。   
  43办公室之恋(3)   
  “洗你老婆的腚!”华总没好气地回答。抬头看,钱小姐已戴上眼镜溜到门口,指指手表:“华总,我该去机场了啊!”他无奈地挥挥手。钱小姐掩口笑着,袅袅娜娜出去了。 
  44   
  44“皇宫”暮雨(1)   
  华总在鲍翅皇宫三楼的豪华包间里等人。窗外是阴沉沉的天,路灯早早地亮了。抽第二支烟时,他听到雨声:先是像沙子撒在窗子上,而后猛烈起来,还夹着隆隆的雷声,仿佛室外正进行一台摇滚乐演出。他揭开窗帘一角,街道上景色模糊一片,树影不规矩地忽长忽短。下雨了!他心说。眼前浮出乡间的泥泞小路,他的脚丫子吧嗒吧嗒踩着泥水。下了雨往外跑的是农民。父亲不止一次带他抢收晒在场上的麦子或玉米。真是老了吗?最近他常常忆起旧事。“先生,”服务小姐甜甜地叫,问他要什么茶水。把他从乡村的苦风凄雨拉回到花花世界。他说了句“要败火的”。小姐向他推荐一种八宝茶,即消火又滋阴,内有绿茶、枸杞、桂圆、菊花、莲芯……他打断小姐的话: 
  “好好,就八宝茶。” 
  他喝着甜甜的八宝茶,想着昨天晚上他作的最后努力——陈娇是半夜十二点进家的,他怎么看,怎么感觉那张红喷喷的脸、那走动时扭成三道弯儿的身子,带着纵欲后的满足和疲软。陈娇进门丢下包就去卫生间哗哗洗澡。他耐下性子等她把自己洗刷得白白香香的,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希望两口子能“站好最后一班岗”;求陈娇帮他在梁总面前说句话儿,他愿意把擅自挪用资金炒股挣的钱交出来。想不到陈娇不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还追问他钱给哪个野女人用了。那张白里透红嫩得仿佛吹口气就能吹破、曾令他骨酥心醉的脸,那一刻只有冷酷绝情,令他不寒而栗。 
  小姐给他续茶。高档餐厅的服务小姐都是百里挑一的苗条漂亮。她粉嘟嘟的脸眉清目秀,绾在脑后的发髻又添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着肉色丝袜的大腿从旗袍的高开岔处露出来,充满诱惑。若是过去,他会眼睛贼亮地盯着小姐,心情愉快地跟她聊天说笑。如果乖巧,服务再好,走时他肯定会慷慨地付小费;偶尔也有把服务小姐勾出去开房间的经历。不过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了。“妈的!”他想着昔日声色犬马的快乐日子,感慨像方程式赛车接到开始的命令,忽地涌出来。他猛拍一下桌子,把小姐吓了一跳: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 
  他才要说没事儿,手机响了。没想到是曾副总打来的,带着哭腔:“老板,是我啊!”曾副总出差才回来,华总安排他休息一天的。就问:“怎么了这是,叫狗咬了?”曾副总狼狈地说出原委:午饭后他就和几个朋友在一家酒店打麻将赌钱,刚才叫辖区派出所端了锅。“快来救我吧!我不想让我女朋友知道。” 
  “你怎么不学好啊!”华总痛心疾首。“我才不管这种烂事呢!”啪地合了手机。过了几分钟,又不忍心,还是和公安分局一个哥们打了电话,让他去派出所捞人。 
  刚忙过这事,段教练推门进来了:裤角和鞋子都湿了,手里收起来的拍叠伞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小姐接过伞。他注意到有两根铁撑儿脱颖而出。 
  “风雨很大吧?”他上前握手,关切地问。 
  “是,伞都吹坏了。”段教练笑道。突然置身如此豪华的包厢,看到华总热情似火的笑脸,他既受宠若惊,又暗自犯嘀咕,不明白对方请他的真正用意。 
  “请坐请坐!今儿也没什么大事。陈娇早就夸你教得好,一直想请你吃个饭的。整天瞎忙乎,这总算找到空闲了,咱兄弟俩好好聊聊。”华总亲热地说。看段教练偏着屁股坐下了,问他怎么来的。 
  “挤公交车啊。” 
  “瞧瞧,这什么世道!卖鞋的光脚丫儿,教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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