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已是不曾闲 席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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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已是不曾闲 席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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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蹲坐在一幅婴儿画像前,里头画的是一周岁的耿静柔。当年她笔技太过生涩。

画得并不传神,无法把女儿的活灵活现表达出千分之一,幸好她尚能完整呈现女儿的身形面貌。好快呀!小小的静柔已长成了比她还高的少女了,而她腹中还有七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娃娃,在下一次回忆时,恐怕也是高大的人儿了。

她拉住他的手一同在地毯上坐着,随着他手势靠入他怀中。

“雄谦,时间过得真快,匆匆晃过,居然已是这么多年了。”她满足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有淡烟味、有香皂味、有更多成熟男人的气味。

“我们真正共度的时间却不满五年。”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感慨的。

尤其是陆湛再度地出现,勾勒出来的回忆,就会追溯回当年他们十七、八岁时的初相遇,让他这个绝不回头看的铁汉也忍不住为此而拧眉。

“蔚湘,这辈子我耿雄谦有对不起的人,只你一个,如果要因而对我报复教训,也只能是你,其它人皆无权越俎代庖,连你的父母、兄长皆是;我不会,也不须对其他人感到愧疚。”

没头没脑的宣告令叶蔚湘讶异了好一会。他怎么了呢?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你在说些什么?我哪会报复你呢?也许会有感到委屈的时候,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有遗憾、有快乐。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走,而你对我的爱不曾改变过,那就好了;除非你不再爱我,否则就不能称之为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夫妻之间还要计较到种种细微处,就显得吹毛求疵了。”

也许是她的善体人意让他一直强势地得寸进尺吧?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安排,她都习惯逆来顺受,以至于总会有人忍不住代她出头——即使那人没任何资格。将心比心,他也有可能这么做,只是生性较为冷然的他,只怕做不到陆湛这种地步;他简直是疯了!

“我对你并不好。”曾经,她有机会过得更好。

“欸,但对我好不见得会令我快乐。”她半闭着眼:“近来我老是在回想往事,前些日子妈打电话来说陆湛回中部拜访过他,听说他仍没有结婚。”

他皱眉:“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会高兴我提起他的。”

鬼才会高兴!他心中暗咒不已,低声警告她:“你可别胡思乱想,把他没结婚的事也当成罪状往身上扛。”

真是了解她呵!但她怎能不那么想?

“我不晓得他一直没有住在台湾。”

“我们一定要谈他吗?”火气压不住地缓升上他心头,其中妒火占了一半。在知晓一连串事件皆由陆湛主导之后,他会想谈才有鬼!尤其与自己的妻子谈。

她素手轻抚他胸口,不说话了。

反而是耿雄谦想了许久,有些认命道:“我确实抹煞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除非我能回到二、三十年前,将他撵离你身边,让他不曾存在过,但我仍自私地希望他不会再成为我们的话题!”

他能介意什么呢?陆湛对她无比用心是事实——甚至过火得令人发指,再加上蔚湘向来自闭,不愿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子,能在她生命中留下点滴印象的人根本周五只手指头数得完,以至于蔚湘会对他记忆深刻,怎么也忘不了。

她仍是无言,也不知能说什么、直到丈夫托起她下巴,她才道:“我希望他幸福,也遗憾我无法回报他什么。雄谦……他什么都没有——我希望能见他一面,与他谈一谈——”

他粗鲁地打断她:“想都别想!”

“一直以来,我都怕他,知道他好,但未曾对他敞开心灵,除了反抗他之外,其它时候都沉默对他,他不该有这种待遇。以前我胆怯且不成熟,但如今四十岁了,总要学着为自己负责;我必须让他知道我的心情,也该让他知道——你没有对我不好,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因为我不要你们之间有人受伤害。”她明亮的眼了然地迎上他的震惊。

她知道了什么?!

“蔚湘!你怎么——”

原本她只是臆测,因为时间太过巧合,所有事件都从陆湛回国开始,而现在,由丈夫讶然不能成言的表情中证实了。

她只是沉默,不是笨呵!

“让我见他,好吗?”她轻声乞求,却是绝对要达成索求的坚定,无论他会怎么反对。

※ ※ ※

陆湛一直不曾小看过耿雄谦,只是当他接到由耿雄谦打来的电话时,仍不免吃了一惊!这个黑道教父毕竟不是浪得虚名,其手下的厉害程度,此刻才真正领会。

让陆湛更意外的,是那家伙以极端僵冷的语调对他说明叶蔚湘想与他见面的事,不由分说约了时间、地点,也就是龙焰盟总部、首脑的住所。

“你对蔚湘说了?种种攻击行为都是因妒成恨的陆湛所支使的,是吗?”陆湛口气中充满嘲讽。为什么不呢?耿雄谦向来讨厌他,有机会破坏他在蔚湘心中形象应是乐于去做的。

那头的耿雄谦冷哼不已:“你当她是笨蛋吗?难道她自己不会猜吗?事实上当我们还没察觉是你时,她已暗自有这种猜测,因为你去过她娘家。”他才不屑说明自己压根儿不想让妻子知道。以免让她难过。

“姓耿的!你很明白我有权力这么做!”陆湛失去冷静,直接在电话中叫阵,接着冷笑:“你们龙焰盟毕竟不是无坚不摧的。半个多月来,让我这个黑道以外的人弄得灰头土脸,却无计可施,要不是昨日我太心慌,你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我。”

耿雄谦不理会他的奚落,只响应他的叫阵:“你没有权力去要求别人夫妻的相处方式,你只是用着‘爱’去赋予自己干涉的理由,事实上你很明白,你彻头彻尾是个外人!二十三年前你失去她之后,她就只是我的权利与义务,她是我的妻子,进的是我耿家门,与你陆湛永生永世扯不上关系!”

“原本她可以是我的!你们会结婚,是我成全的,但你该死的没有善待她!如果我是你,我会——”

“幸好你不是!不然她早就死在你以爱为名目的牢宠中了!”耿雄谦很快地打断他。

“我会要回她的!你等着瞧!”

“放屁!”

两个男人同时挂掉对方电话。这一回合战役,无法判定胜负,只让两名生性冷静的男人以气冲斗牛的心情过了大半夜的时间。

以四十来岁的“高龄”而言,这两位在事业上各有胜场的男人,能气成这样也算是稀奇了。

※ ※ ※

情感的债,是永远算不清的烂帐。受过人一朝恩情,终生感念在心,不能回报以爱情,那情分却是永铭于心的。

人生并没有许多二十年可以蹉跎,愈活到后来,愈因明白岁月的无情而益加珍惜尚能拥有的一切;谁知道下一个二十年又是怎生的模样?

不见尘满面,但见发鬌渐染霜白。二十年的故人呵,青涩而狂傲的一面,与如今成熟且沧桑的一面,像是她记忆中旧与新的冲突,想要组合成她熟知的那个面貌,并不难;只是二十年哪,岂是一个数字而已?

回首年少轻狂,彷若昨日的事,如今他们都老了呀!成熟的代价是走向苍老,但一路走来无悔,也就算值得了。

甫见陆湛,她便因激动而流下泪水。

尽管丈夫自从着手安排他们见面后就僵着一张脸,几乎像在冷战,但他仍是体贴地给他们在书房独处,虽然他丢给陆湛的警告非常挑衅。

在书房门口,耿雄谦握住门把,最后一次放话:“陆湛,如果与我的妻子叙完了旧,请记住我们还有话要谈,而且你少给我出现什么不良举动!”

陆湛不屑地冷哼,背对着他。

“老爸,快来看,陆叔叔的助理长得好象妈咪哦!看照片还不觉得,本尊站在面前几乎比我还像妈咪耶!”耿静柔跳到书房门口,不由分说要拉着父亲去看人。

这些话令陆湛感到狼狈,接收到耿雄谦夹带火气的眼光,瞬间又冷硬了起来,两人之间互射的视线?哩叭啦地呈现走火状态。

耿静柔如果更不怕死一点,一定会用手刀在两人之间切开他们“含情脉脉”的视线,但她不敢。因为老爸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由脸色上看来有迁怒某个炮灰之嫌疑,她还是安分一点,以免二十岁了还被打屁股,一定会被未婚夫笑死,她还是留一点给人家探听好了。

于是她只能斗胆地拉走父亲,并且合上门,让母亲与“故人”叙旧。

叶蔚湘微笑道:“请坐,陆湛。”

陆湛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千头万绪,不知该由什么话来当开场白。她的容貌已有所变化,但他记忆中熟悉的心性是永不会有改变的,她依然是他心目中最柔、最美的女子。他的蔚湘……

“你……幸福吗?”勉强挤出一句话,却没料到依然是雷同于当年相遇时的说辞,他明知道那家伙未曾给她应有的幸福!

她温柔浅笑,眼中泪意未歇,却也加入更多的感动:“似乎,你总是这么问。我很幸福,真的,非常的幸福,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给我机会让我这么问你。陆湛,我希望你也同样幸福。”

“得不到我真正要的那一个,又哪来幸福可言?蔚湘,你是唯一没资格祝福我的人!

因为你手中掌握了我的幸福,而你选择了辜负我。“他笑得悲凉,摇了摇头:”到最后,我只能希望你过得好,因为我不愿见到你弃我而就耿雄谦的结局是不好的,而我也不允许你选了比我更差劲的男人,那男人连幸福也无法给你;然而,他却丢开你二十年,让我后悔当年的轻易认输。我想带你走,蔚湘。“

“陆湛,你不该让我困住你的一生。记得吗?你曾经意气风发、目中无人到足以征服全世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困住你。”她低声央求:“我喜欢目前的生活,不愿再改变了。陆湛,我的朋友不多,你愿意来当我们家的好朋友吗?让我们一同和平共处,当一辈子的朋友。”

陆湛扯动唇角:“不,如果不是当你的丈夫,咱们什么也当不成。你不能要求我在爱你的情况下成为你的朋友,然后见你们夫妻恩爱无比。这辈子,我只想当你的丈夫,为什么你始终选的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为什么那样的对待反而可以使你快乐?!为什么我再努力依然什么也不是?”

他双手插入发际,口气沉郁。凭什么耿雄谦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她始终如一的爱恋?!凭什么?!

如果真有上天,为什么他永远无法所愿得偿?为什么他竟是被排挤在角落的那一个?!

“对不起……我强人所难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也许……当你放下了对我的执念,会发现自己生命中的桃花源正等着你。陆湛,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我总是只接受,不回报,如今我已不再是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了,所以必须有所回报,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但我可以尽力去找出来。”她恳切地面对他,几乎哽咽不能成言。

陆湛习惯性要伸出手,却硬生生顿在半空中,最后收回口袋内握紧拳头,命令自己不要看她怜人的面孔。

“我要你。”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想,一直都是。

“对不起,我只爱他,无法——”

“为什么你不怨他?不恨他?你认为自己打算的——唉!那种男人凭什么可以得到你,而我却不行?他丢下你二十年哪!为什么你如此盲目?!”他低吼出来。

盲目?谁不盲目呢?在爱情这上头,岂只独她?陆湛何曾不是盲目了这二十多年?

她笑。

显然陆湛也察觉自己用辞可笑,甩了下头,仍问:“为什么?蔚湘?”

“我爱他。”这已足够代表一切。

“时间会消磨掉痴心,只有得不到的人才会日思夜念。”他语中掺入苦涩。

她抬起头,着向窗外景致,突然道:“记得我们十六、七岁读到的一首诗吗?关于一个名妓寄了封信给陆游,信中所写的那一首?”

他没有回想起来。在共处的六年中,他们背了无数首诗,与无数的古文。

叶蔚湘轻声念了出来。

那并不是一首完整严谨的诗,甚至算不上是诗,排律、对仗全不遵守规则,严格说来,只是一封信而已说情说意说盟说爱,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好个“相思已是不曾闲”,道尽了她二十年无怨无悔的心、至死不渝的坚贞——与痴傻。败了,败了!陆湛心中再一次自嘲。他从不曾败给耿雄谦,他只败给蔚湘的情意别属,以及她从一而终的傻劲。

如果一个女人被丈夫拋弃了二十年却还学不会怨恨,也抹不了爱意,那别人的强出头又算什么东西?再一次破坏她的幸福罢了。他要做这样的事吗?

他以为这次他可以的……

但幸运之神从不愿为他启开这一扇门。

耿雄谦那家伙说对了一件事。他仗着“爱”去赋予自己踰越的权力,以为自己是她的天神,必须捍卫她的无助,但属于夫妻之间的情事,容不得他多事地来算帐。

他算什么呢?傻子罢了。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傻子!

“陆湛,分开的时间里,我用思念填满空虚的心。那时候比日夜相守更被他看重的,是我的安全;为了这一点,我无法恨他。这二十年,何尝不是让他饱尝思念之苦?而我至少还有女儿作陪,但他没有。”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更多了!”他起身,像瞬间老了数十岁,步履万般艰辛,执意往门边走去。

她追了过去:“别再与雄谦斗了好吗?”

他看着她,苦笑:“我真能斗死他吗?不,我不收回我所委托的报复行动。如果他当真那么容易死,就不配当老大了,而且,你太小看你丈夫那混蛋的势力了,我能做的其实有限得很。蔚湘,他的成就比你我能想象的更可怕。”

他打开门,见到耿雄谦,竟是不由分说揍过去一拳。耿雄谦躲得算很快了,但仍是中了一拳,可见陆湛这些年拳脚也没搁下。

这小子真他妈的死性不改!耿雄谦铁拳也揍了回去。

“雄谦!陆湛!你们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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