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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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战歌-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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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思念便是如此,明明知道,也控制不了。      
  宁夏回头看去,雷若月悄然坐于马上,血洒了一地。他白色的衣衫在风中番飞,褐色的血干涸在上面,仿佛绽开的花朵。  
  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了,唇间已经没有任何血色,那个俊朗洒脱的男子,早已不复当年的云淡风轻。他的眼神淡淡地反射着血红的月光,却比月光本身还要清澈明亮。  
  他就这样望着她,望眼欲穿。      
  “你到底想怎么样?!”宁夏对他大吼,难道让她找个地方躲会都不可以吗!  
  “夏宁……”他气若游丝。  
  “夏宁?”宁夏笑,下马,走到他边前,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拉下了马,“夏宁也是你叫的吗?!你没有这个资格!”  
  雷若月一手扶住马背,艰难地站着,轻声说:“回来吧……”  
  她疯狂地打断他,对他吼道:“我还有地方可以回吗?你满意了吧!这天底下再无我的容身之处!你满意了吧!!”  
  他的脸色愈加苍白,眼神愈加深邃,好似把天底下所有的悲哀都融了进去。  
  “那天我一直在找你……”他虚弱地说,“从那天过后我也一直在找你……”  
  “找我?!你找我干什么?!人没杀光你不甘心是不是?!”她因为大声而开始喘气,在这冷冷的四更天,脸色异样地泛着红润之色。  
  “不是……”他想说什么,她却不听他的解释,生生打断。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晚上没有地方睡只能像个乞丐一样倦缩在马路边吗?!你知道我为了不饿死还做过小偷吗?!你杀了我的全家!却跟我说要我跟你回去!是啊,我回去了你就可以对天下说:看,我雷若月把最后一个逆贼都抓住了!你就能对着你祖先的坟墓说:我雷家最后的子孙,终于为雷家报仇雪恨了!”她越说越大声,长久以来的愤怒像潮水一样冲垮了她的理智:“不要假做君子!要杀我就直接动手!我与你一样,恨不得杀了你,把你血肉都一口一口咬下来吃下去!”  
  “你真的……想杀我吗?”他忽然笑了,淡淡的,温柔的,好象在宠溺地看着一个调皮顽劣的孩童。  
  “会!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要杀你!”宁夏狠狠地说,那么大声,仿佛是在告戒她自己。可在他的笑容面前,这样的告戒如此苍白。  
  “你恨我?”他依然挂着浅浅的笑容,话语间却仿佛要激怒她。  
  “我恨不得把你跺碎了!”她被他的笑容激怒了。她要杀他,他为何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狠狠地一拳落了他的伤口处,本还未愈合的伤口,鲜血又再次喷涌……  
  血顺着苍白的嘴角淌出,他却仿佛毫不知觉,勉强笑着,声音弱到风一吹就飘散在了风中,“可是我却爱着你……爱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是最好的报应吧!  
  比杀了他,更痛快地报复!  
  可是她却像忽然抓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向后倒退了两步,惊恐地可看着他,猛地回头跑去,翻上马背,逃一般飞驰而去。      
  望着那抹背影,他再也坚持不了,手捂胸口,一口淤血吐了出来,软软地倒向地面。  
  他听到了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最后一次温暖了他冰冷的皮肤。可是他的公主走了……那仿佛在残留在手上的温度,也渐渐不在了。  
  脑袋越来越沉,模糊的思维中只有她的身影,耳畔也传来了她的甜美的声音,轻唤他,“若月哥哥……”  
  “若月哥哥,你真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漂亮呢!”  
  “若月哥哥,我们成亲以后,生个比你还漂亮的孩子好不好?”  
  “若月哥哥,来世我要做棵桃树,化身成美丽的桃花精,入你的梦。”  
  “若月哥哥,夫子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这一生,都要握住夏宁的手,可好?”      
  ……      
  在失去意识前,他卷曲了手指,握成拳,仿佛握着她的手一般……  
  只是,掌心中,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宁夏会幸福的,谁让她那么好运遇到我这个亲妈~  
所以大家别担心亲妈我收不了场,搞个全部死光光的结局雷到大家……  
安,不会死太多人的……  
飘走~                      
谁都在挣扎  
  天上已看不见月光。  
  一盏灯火,忽明忽暗。  
  风起。池面上水波摇曳。  
  岸边亭子里站了一个少年,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影到了池面上,如一只黝黑变形的怪兽,伏在水底,虎视眈眈,即将破湖而出。  
  那少年身形修长,仿佛柔弱,却站得挺直。在越来越大,把大树都刮得乱颤的风中,纹丝不动。  
  随着一阵风刮来,系在他发间的银色发带被风带起,松散了开来,黑色的长发如丝般飞扬起来,轻扶过贴在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又落下。  
  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少年拿下了面具。      
  那一瞬间,屋内的灯被大风吹灭,四周围顿时黑得像被吞噬了一般。  
  少年静默,在外面站了许久,才缓缓回到屋内。  
  重新燃起了灯。      
  他铺开纸,执起毛笔,犹豫了很久。  
  终于他掠起右手衣袖,挥墨疾书,冷漠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中,暗藏着本不属这个年纪该有的阴冷。  
  “三公子!”门外传来仆人低低的通报。  
  “进来。”他头都没有抬。  
  一位年纪六十有余的老仆恭敬地进入,把门关上,走到少年面前说:“三公子,契沙如约攻来了。”  
  少年挑挑眉,嘴角那抹笑意,似有似无。  
  “然后呢?”他漫不经心地问。  
  老仆中规中矩地答道:“回三公子话,雷大人出人意料地撤兵了。”  
  “喔?”少年终于台起了头。烛光下,他的脸模糊不清,却又异常俊美。而那双仿佛桃花一般的眼中,暴戾之气呼之欲出!  
  “是,雷大人丝毫不抵抗,直接命人撤退。”老仆必恭必敬地回答道。  
  “福兮?祸兮?”少年笑道,“你看,有时候,结局总是这样扑簌迷离。”      
  “老奴担忧。”老仆人一脸严肃地说,“雷大人的退兵,老奴惶恐只是一计。”  
  “不,雷若月这次来,本是为了夏宁,而今定是见到了夏宁,才会不战而退。”少年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弹在他手边放着的银色面具上,笑道,“你说我是高估了雷若月呢,还是低估夏宁?早知道雷若月痴迷于她,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三公子您又何尝不是。老仆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说:“按此说来,秦无影劫了夏宁公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秦无影”的名字,少年眼神一沉,说:“他绝不是一般江湖杀手,如果他要插手进来,只怕会有点麻烦!”  
  “老奴明白,老奴立即去查他的底。”老仆人俯首道。      
  说话间,天已经微微亮了,空中飘起了小雨。  
  “降温了。”少年望向窗外,手伸出去,接住滴落在掌心中的雨滴,忽然笑了。分外温柔,“你说姐姐她会不会也在想我?”  
  或许这才是十七岁少年本该有的表情和眼神。  
  老仆心下无声叹息。  
  没多久,三公子收起笑意,眼中又出现了凌厉的光,对仆人说:“桌上的信,带去给契沙王。并随队多带美人十名献上。”  
  “美人?”仆人一愣。  
  “我只是给他提个醒。”少年笑了,那笑容看似如此天真无邪,冰冷彻骨,“提醒他,他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他得到,我要的女人,他也绝对碰不得。”      
  …………      
  雨下下来的时候,宁夏坐在树下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发呆。  
  望着望着,眼睛酸了,簌簌掉下泪来。  
  她什么都听不见,闭上眼睛,也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她可以安静了。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跟在她身边的马儿跑开了,她亦无所知。      
  一直到天空泛了白,一阵熟悉的马嘶声出现在她的耳畔时,她才茫然抬头。  
  “你是上天派来带我走的吗?”她淡淡地笑着对来者说。  
  他微喘着气,脸色有些红润,潮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红唇若桃,肤胜白雪……人间怎会有这等绝色之人!他有着一张天仙般的脸,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双眼眸充盈着水气,明明灭灭间,繁花便盛开凋零了一世。  
  他穿著火红的战夹,披着黑色的,翅膀一般大的披风,傲然坐在马背上。  
  在这个寒冷地黎明,她以为她看到了神。  
  她从来都不信神,可是好累好累,她不想再坚持了,她想逃跑了,她想躲起来,躲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如果可以一睡不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来者骑着的是一匹异常高大的白马,通体雪白,惟有四只马蹄上,有火一般艳红的毛。这马,来自西方,叫做火云。  
  火云一见宁夏就乐掂掂地把脑袋凑上来,在她脸上蹭啊蹭啊……  
  宁夏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一眨,睫毛就湿了。她反手抱住它。它的温度温暖了她已经冻僵的四肢,恍若春天。  
  流夕轻叹。  
  他带领契沙的先锋部队偷袭邦什,若不是小三忽然暴躁地踢着腿不听指挥,他一定不能马上发现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宁夏。  
  而他一回头就看到一支箭从她耳边擦过,只差一点就射中了!她府身在马背上奔驰,纱裙飞起,上面斑斑血迹。  
  他的心脏因为这一幕猛然狂躁了起来,立即调转马头,也不管战场上的逃兵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可是混乱的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杀开了一条血路才从她离去的方向追过来。      
  整整几个时辰,他一直在附近转,本以为找不到想放弃了,却又在天亮的时候看到她一身污泥坐在树下发呆。  
  “你怎么会在这里?”流夕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皱了下眉,“你在发烧。”  
  宁夏什么话都不说,紧楼着小三,埋头在它的脖子里,哭泣无声。  
  流夕抬头看看周围,又看着她,犹豫了下,问:“要回去吗?”  
  宁夏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脸色却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流夕暗叹了一声,温柔地说:“王在找你,你要回到他身边去吗?”  
  宁夏一怔,摇头。  
  仿佛她一直在从一个笼子里逃到另一个,又从一个阴谋,跳到另一个。      
  她哪里都不想去。  
  流夕没有说话,沉默微笑。  
  “你为何要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宁夏看着远山,轻声说,“连我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流夕依然笑而不答。  
  宁夏继续说:“在荆棘城我杀了那么多人,因为他们曾经的背叛。我恨这些愚昧的人,因此我更恨雷若月!我以为我的恨是支持我坚强下去的勇气,可是到现在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是。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我就是笨蛋一个!杀自己人民的时候我会懊悔,会痛心;杀雷若月的时候我会手软,会哭泣!”  
  “选择,就是在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放弃另一样。”流夕了然轻笑。  
  宁夏沉默不语。  
  流夕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笑道:“不必茫然,人都是这样,看得穿,却放不开。我也不例外。”      
  细雨打在竹叶上的声音,干净清透。  
  六月的竹林,放眼望去一片碧绿,勃勃生机息扑面而来。  
  他曾对她说过,他最爱竹,可她却说,他像株兰花。兰花用来形容一个男子的话,那绝不是褒奖!可他却只能宠溺地微笑。  
  翠竹林里有座小木屋,虽然有些破旧,却收拾地很干净。一个男子坐在屋檐下,赏雨吹萧。  
  萧声浑厚悠扬,一听便是内力深厚之人所奏,和着雨声,飘向很远很远的天空,有一些哀伤,却异常平静。      
  雷若月睁开眼,打量了下屋子。  
  很简陋。  
  但耳畔的萧声,使得这种简陋,成就了另一种风雅。  
  萧声并未因为他的醒来而停止。雷若月也不说话,等到门外檐下坐着的穿青布衫的人自己吹够停下了,才发话。  
  “谢谢你救了我。”雷若月有些虚弱地说。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从包扎的痕迹也能看出,处理之人技术很专业。  
  “雷大人也会谢人,在下真不敢当。”青布衣衫人转过身来,竟是秦天生。  
  没有带人皮面具,一倒刀疤突兀地出现在他俊秀的脸上。      
  “我以为你会要我报答你。”雷若月轻笑,却是疲惫之态。  
  “是。你知道我要什么。”秦天生走进屋子,手中把玩着竹萧。  
  雷若月望向窗外,不知名的虫子在悠闲地鸣叫着,一派悠然自得。  
  “我曾经向往,可以和她一起过这样的生活。”他忽然说了句毫不相关的关,并展开了笑颜,很温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秦天生冷冷地说,“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只会让我更加恨她而已。”  
  “你会吗?”雷若月想站起来,扯到伤口,不由眉尖一促。      
  秦天生咬住下唇,忽然扑向他,把他固定在床塌上,狠狠地说:“那你呢?她把你伤成了这样,你恨她吗?”  
  雷若月看着他,不禁莞尔,“我把你伤成这样,你恨我吗?”  
  秦天生听了这话,像触电一样猛地抽离开,“你怎知我不恨你!”  
  雷若月转头望着窗外的竹林,温柔地说:“可我不恨她。”  
  “她要杀你!如果我没有把你拣回来你已经死在她的手上了!”秦天生叫嚣。  
  雷若月依旧那副处世不惊的表情,“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秦天生手一握紧,竹萧生生被捏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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