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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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厌尔-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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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卧室的门关着,杨可推开门看到苏赫平躺在床上,没穿裤子,一动不动,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没有闭眼睛,嘴角还时不时牵动,喉咙间时而发出叹声,真的就像是正在经历很爽的事情,杨可叫了他几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有那里直直立着,看得她一阵恶心。
  家里没丢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杨可越发想不通年绅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是不是真的叫年绅,她现在都不确定了。团木农号。。!
  这是杨可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真实包围在身边的恐惧,那个男人似乎无处不在,可他又很直接的告诉她是做梦。要一切都是梦该有多好,从她看到那四个人在她的床上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噩梦该有多好,这样她醒来,还是以前那个幸福的苏太太。
  可伤口分明是存在的,没有意识的苏赫也是真实的躺在那儿的。
  杨可脱力的回到刚才睡觉的房间,学着年绅的样子站在窗边挑起窗帘,外面天早就已经黑了,她却记得他手指间泛着的那一丝光,不刺眼却明亮。医学上有一种错视现象,某个瞬间的某个场景好像会让你非常熟悉,总觉得曾经也有谁做过这样的动作,其实只是一个记忆存储的错误。杨可凝视着捏在手指间的窗帘,很模糊,那个场景无比的模糊,但她心里很清楚,绝对不是错视现象,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窗帘,是比窗帘还要厚重高大的什么,有人曾轻轻挑起一个角,回头看着她说话,她记不清他的脸了。
  年绅从杨可家出来后接到了安荃的电话,知道他等不及想要结果,就和他约了时间。
  年念失踪后,崩溃的除了全家人,还有安荃。两年来东奔西走,安荃辞了工作,开始疯狂的研究痕迹学,敏锐的都要够格当侦探了,还是找不到想找的线索,年绅感谢他,但又无力劝阻他。
  安荃比年绅早到约定地点,还是按惯例买了一块年念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两个大男人盯着一块蛋糕默了许久,安荃才开口:“平时你惯于挖苦我几句,今天怎么没话了?”
  他还记得,买第一块草莓蛋糕时,年绅整个人都崩溃了,两年来,他的情绪从激动到平稳,再从平稳浮现上升,像一个落地的弹力球,画出越来越低的波峰轨迹后彻底平静。但今天这样又明显不正常,安静的不正常。
  。。。
 。。。 

  ☆、第64章 为生命指路

  老人没反应,年绅的语调却转了,居然带着女子说话才会有的感觉,音调柔和细软。他始终专注的看着检测老人的仪器波动。确实有明显变化后他才又说:“我知道你总是不喜欢这句,更喜欢中间几句,但我就是觉得最后这一句最好。”
  屋里阳光特别好,杨可却觉得有点冷,年绅到底是催眠师还是灵媒?此时他到底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对床上这位老人他又知道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她真的很想站起来出门,可就在此时,年绅坐直了身子,声音恢复了清朗,很平静的叫了一声:“爸。”
  杨可震惊的看向他,他依然很入戏的又继续小声叫道:“爸,你可醒着?”
  门口的张院长看不下去,险些哭出声,转身离开了。
  杨可哑口无言的看着年绅。他特别认真的盯着仪器,而此时,老人终于睁开了眼,声音很沙哑,带着山东口音的叫了一声:“云强啊?是云强么?”
  年绅知道老人看向了自己的方向,并未动,也带着山东腔的接了句:“嗯,是我。”
  老人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但分明就是没什么焦点的望着年绅的位置,颤抖着将手抬了起来。年绅伸手过去。让老人握住了。
  “手咋这凉。”老人的声音清楚了一些,年绅沉默的望着他说:“外头凉,吹的。”
  老人口干,勉强动了动喉咙又问:“你吃了么?”
  年绅回道:“吃了,故扎头。”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说:“竟吃那玩儿,你妈不在,不然喝完热糊糊。就不得冷了。”
  年绅继续说:“我妈在呢,剪花去了。”
  老人精神好了一些,撇撇嘴说:“那盆花早晚给她害完。”
  “妈说它开花了,你看,红色一大朵一大朵的,一茬接着一茬。”
  老人顺着年绅手指的指引看了看那盆植物,就真的像是看见花了一样的点点头,居然笑了笑说:“我没笑对。她老说我逗她,还真给养开了花。”巨阵呆亡。
  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的笑容太刺眼,杨可眼泪哗就下来了,被病痛折磨的人能够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催眠能做到这样,真的不可思议。
  看了半天花,老人好像清醒一些了,环顾四周后问了句:“轩轩呢?”
  年绅说:“上学,想爷爷的很,天天嚷着来。”
  老人点点头,看起来这会儿精神好了一些,真的和年绅一句一句的搭起话来。
  “学习重要,成绩好不好?”
  “好,和你一样,爱读诗。”
  老人闷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读给你妈听,她不识字。”
  “爸,疼么。”
  “咋不疼,疼的很。你不恨我啦?”
  “你是我爸。”
  老人突然不说话了,年绅看着面前的仪器,心脏波动的越来越厉害,再激动下去医生就要进来了,但就在紧要关头,波动慢慢恢复了,老人捏着年绅的手,微立脖子很努力的说:“张院长那儿有遗嘱,我留了,给你留了。”
  年绅轻轻拍拍老人的手,小声说:“我妈说她腿疼,想你去看看地里种的花生,说是现在挖出来正好吃。”
  老人躺回去,撇着嘴歪着脖子,看起来脾气很倔的说:“挖啥,现在挖出来还是个害收成,等熟了再挖,换了钱给轩轩买大飞机。”
  可能是疼起来了,老人突然就凝眉不再说话,迷茫的看着年绅,眯着眼睛总想看清楚,又分明看不清楚。年绅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然后一脸庄重的看向杨可,眼睛里带着非常浓的凉意,杨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服着心里的什么。
  杨可左思右想,才明白他那个眼神是在纠结,纠结什么?
  再看向年绅的时候,他已经靠在老人的耳边,说着什么,老人的心电波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杨可却分明看到他本来凝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微微点着头,居然笑了,嘴角的笑将屋子里阳光的能量都夺走了,像辛苦了一年看到饱满收成的农民,像劳累一天回到家看到儿女健康成长的父亲,像操劳一辈子满足的望着子孙同堂的小老头,慢慢闭上了眼睛,最后,长舒一口气,嘴角含笑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老人的心电波越来越弱,最后,平了。
  杨可震惊的站起来,年绅的手还被老人握着,就在这时门外的医生赶紧进来,翻看了老人的眼睛,转身问张院长要不要抢救。
  张院长满脸都泪,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背过身摇了摇头,哽咽的说了句:“让老人走吧。”
  直到有护工进来帮忙,年绅还握着老人的手,松开之后,他沉默的将那盆花放归原位,走到杨可身边拉住她的手,带她出了门,杨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没错,张院长只是说要年绅去说服老人同意拔管子的,但他……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感觉我杀人了一样是么?”年绅带着杨可下了楼,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杨可才觉得后背的寒被驱散了一些。
  年绅平静的望着她问:“想知道我最后和他说了什么么?”
  杨可没有反应,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他说的对,现在她的感觉就和亲眼看见他杀人一样,他居然还要她相信他,相信他去看着他因为几句话就让老人家放弃了最后对于死亡的抵抗么?
  年绅额头有一层薄汗,透过阳光能看出来,他只是抬手用手背沾了沾,将衣服拉紧了一些,缓缓开口道:“我告诉他,你老伴在地头干活的时候摔了,送去医院没救回来,死之前一直喊着想听你念诗,让你去看她的时候记得带上那本诗集,如果你不去,她下辈子就不见你。”
  杨可心里堵得难受,站的离年绅远了一点儿问:“你没有告诉张院长你会这么做,就擅自决定让他……你这样刺激他,合适么?”
  年绅低头淡然的笑着,她果然对他一点儿信任度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
 。。。 

  ☆、第65章 不合

  她可以因为任何一件事轻易的否决他,将他归为坏人。本以为她说的有关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喜欢他的话或多或少有些置气,现在才知道。真的发自她内心。
  年绅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残酷,望着还在打门球的那些老人说:“这是他老伴去世时和我的约定,她说等她走了,照顾不了他了,那个倔老头肯定还会惦记着儿子和孙子,他们不会来的,她早就知道,所以让我告诉他这些,不要他太遭罪,早点去找她。”
  知道杨可是一脸惊讶的,年绅低头说:“你猜的没错,他老伴也是我送走的,一个月前。”
  年绅说罢深呼出一口气,手指摩挲着装药片的瓶子,忍了几忍想打开。还是挣扎的放了手。
  杨可以为自己不会哭,本就是无关自己的事,可听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眼泪,面前这个男人,好像已经不能用好坏来评价,她的是非观念一瞬间出现了混乱。于法于理年绅这样做都有错误,但于情于心,分明全都是能为他辩解的理由。
  以前从没有对谁解释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可看着杨可的表情,年绅一阵心疼,他不想她误会他。
  “老人的老伴去年八月下楼梯摔了,骨折后再也没站起来,本来心脏就不好,一月前离世。他们儿子在国外。女儿直接断了联系,老人曾经卖过一块地,借钱给亲兄弟的儿子盖了房。两位老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觉得儿女不来看他们和这个有关系,能到这里来,其实是他们儿子的决定,出钱但是不肯来看他们,具体原因我没有问,张院长只说和一些陈年旧事有关。”年绅说罢长叹一口气道:“我也不必知道这些,只需让他们心无挂念的离开。”
  杨可不认同的拧着眉头说:“不管是不是笑着的,他离世了,间接的因为你,我接受不了这个。”
  年绅静静的望着她说:“杨可,人都会死。来这个世上我们是哭着的,离世若也被病痛折磨的流泪,岂不是太苦了。能笑,能忘记病痛,能朝着内心所想的方向而去,是一种幸福,我确实催使一条生命消失,但我不觉得我做的是错的,这是我的道义。”
  杨可沉默,打门球的老人家可能不知道,就在不到一局游戏的时间内。楼上已经有人不在人世。
  年绅不再解释,目视远方的轻声问她:“杨可,看完这些,你还会学催眠么?”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催眠就在这里。那天,苏老师送走了一位老人,用差不多同样的方式,老人在睡梦中安静的离世,他当时并非完全为了寻找年念才学催眠,只是觉得这就是他人生中最需要的,可以用自己的行为做点什么的道义。
  许是他做的不好,许是人和人不一样,用同样的方式展示给杨可,却一团糟。
  杨可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让我静静。”巨斤向扛。
  年绅略含凉意的笑了笑说:“你心里堵,我懂。”
  杨可坐去了方才来的时候那个年轻女子坐的椅子上,出神许久后问:“年绅,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么?”
  年绅很肯定的回答:“是。”
  杨可又问:“那你一直以来所有催眠的行为,都是正确的么?”
  “我从不伤害别人。”
  杨可没有犹豫的反驳:“可你对他们用药。”
  年绅笑的更凉,手捏装了药片的瓶子对杨可说:“我的药剂师告诉我,我吃的这种药可以画半个骷髅头在瓶子上面,而我对催眠者用的药剂,造成的短暂伤害可能还不及他自己挤破一个粉刺。”
  杨可低下头近乎喃喃自语的说:“你为何一定要选择这条路。”
  “最开始为我自己,后来为我妹妹。”虽然年绅想说现在还为了你,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杨可抬头望着他,虽然声音不大,表情却相当坚定的说:“那我有什么理由必须选择学习催眠?”
  “我不知道。”年绅略微一顿,才又缓缓开口:“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看起来很柔弱需要被保护的女人,但今天我知道了,你的心其实很有主见。”
  杨可站起来摇摇头说:“我不会学的,这不适合我,就像你说的,这是你的道义。”她望着年绅越发肯定的补充了一句:“但它不是我的道义。”
  “对不起。”杨可说出抱歉的同时转了身,正好有人打车来探视,她小跑几步拦住了那辆车,很快就离开了。
  起风了,打球的老人们也该回去休息了,他们经过年绅身边时对他报以笑容,最后进去的那位甚至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年绅的肩膀说:“小伙子,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我也到了那一天,希望能有你的帮助。”
  年绅牵着嘴角,脸上最终还是没能出现一个完整的笑容。
  有的人看的透生死,有的人参不透别离。杨可对他道歉,其实是他错了,这是一种道德绑架,用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去感染她,不过徒增她的烦恼。
  尽管努力忍着,还是无法控制的打开药瓶,塞了一粒在嘴里,压制不住的激动促使他双手颤抖,几分钟后才慢慢稳下来。
  电话响,安荃打来的。
  “年绅,你在哪儿!发你的地址速度过来,我找到重要线索了!”。!
  安荃说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店面不大,好像因为做活动所以排起长队,安荃已经到了,见到年绅他低声说了句:“那个点单的小伙子,是和年念一起失踪的女孩的男朋友。”
  年绅望向那个小伙,他帽子压的有些低,从心理分析上是不希望别人关注他的脸,一定是有不想见到的人。
  “他应该经历过什么,从谨慎紧张的神情看,他是有秘密的,但现在不会和年念那个朋友有牵连了,否则他不可能抛头露面。”
  安荃说:“我要的就是那个秘密!”
  年绅低下头说:“我不想催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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