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将军春无垠(将军家的贤妻之四)》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出卖将军春无垠(将军家的贤妻之四)- 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四周一片静默,幕僚们继续装死中。

  守在门口被迫和倔强中带着脆弱、笑容中透着泪光的薛宝环对上,两面为难压力深深的护卫脸上的宽面泪都能下满一锅了。

  一阵阵不知哪来的冷风咻地卷过,就在护卫就要哆嗦着唇儿,直接哭给薛宝环看时,一个疏懒的嗓音慢悠悠地响起。

  「咦?这么热闹?大家都在干啥呢?」花春心一步三摆的晃了过来,嘴里还咬了根糖棍儿,眼睛一亮。「哟,这不是表、小、姐吗?!」

  「是你?」薛宝环僵了一僵,神色莫测,随即也笑了。「以为是贵客,原来是熟人——花、姑、娘。」

  笑容对笑容,针尖对麦芒,空中疑似有闪电雷霆嗞嗞交触过,周遭忽然升起了种诡谲莫辨的危险氛围,人高马大的护卫悄悄朝后蹭了一步。

  而此刻议事堂内,众幕僚抑不住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探望向外头,巴巴儿地挠心挠肺,八卦之情油然四溢,只是自家主上不动,谁也不敢吃撑了主动开口要去外头看戏呀!

  关阳面色清冷,如泰山巍立不动,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他厚实胸膛稍稍起伏了一下,还有他锐利眸光中的一丝笑意闪过。

  但见他蹙着的浓眉渐渐展平了,大手端过一旁的茶啜了口,气定神闲,像是对外头传来的断续声浪不以为意,置若罔闻。

  可在场谁人不知武力指数破表的大将军耳力同等惊人,一里外的蚂蚁爬行都休想逃过他的耳目?

  几名幕僚都是关家多年的文士菁英,看了看外头再看了看里头,个个暗自内心咬手绢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伤不起啊,鸣鸣鸣。。。。。。

  「若早知是花姑娘您入府中来,宝环就不必多走这一趟了。」薛宝环笑得温雅,话里绵软中带着寸绣花针。

  「好说好说,叫客人接待客人,确实也不是这个礼数呀。」花春心听得眉眼弯弯,嘴里的糖棍儿好不随兴地乔到另外一边,软靡娇慵地漫声道:「况且若是劳动到表小姐,失了规矩,只怕将军又要罚我……可人家身上还疼着呢,今儿是再受不住了。」

  噗!议事堂内的关阳一口茶生生呛进气管里又喷了出来。

  「咳咳咳……」

  幕僚们个个低头研究自己脚下的鞋面,心里暗念: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关阳好不容易才吞下肺管走岔了的那口气,刚毅脸庞涨得老红,又隐隐发绿,嘴里恨恨啃磨着三个大字——

  花、春、心。

  外头的薛宝环却是听得花容失色,又羞又怒又憎,向来端庄平和的嗓音也有些尖了。「花姑娘,请你注意自己的身分!我表哥既奉你以客,你自该谨守客礼,矜持自重,怎能用那等淫秽不堪入耳之语诋毁主家?」

  「我又说了哪个淫字?哪个秽字了?」花春心眨巴着汪汪的眼睛,一脸无辜。

  「还请宝小姐有以教我。」

  「你——」薛宝环脸色惨白,气得心头脑子嗡嗡乱叫,几时见过像她这种不知羞不饶人的街坊混混婆妈「打」法?

  自幼深受调教精通宅斗法门'熟谙中馈之道,还被关国公府老夫人寄予厚望重托的宝小姐,此刻内心严重大受打击。

  不知怎的,在议事堂内的关阳侧耳倾听着,心底忽然莫名地感到一阵奇异的平衡了。

  「男人与女人,文斗功夫果然不能摆在同一个水平上。」他喃喃自语。

  所以他每每嘴上讲不过她,也是可以被理解的了。

  关阳正在一日三省吾身之际,忽又听得外头「战况」有变——「也罢。」薛宝环终究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后便冷笑一声,傲然道:「小女子家规森严,向来不惯与人做口舌之争,不过朱者自朱,墨者自墨,花姑娘的作派,小女子是不屑与之为伍了,告辞。」

  但见薛宝环面色肃然,丰美优雅的身段挺直直,华衣灿灿气势高贵地转身翩然而去,背影说不出的尊贵雍容,名门贵女气派表露无遗。

  全场一阵安静……外间的护卫和里间的幕僚们不约而同望向被晾留在现场的花春心,就连面无表情的关阳也不禁蹙起浓眉,似有一丝忧色。

  「靠靠靠……」花春心却是把根糖棍儿嚼得喀喀有声,脸上非但没有半分被震慑或是自惭形秽的痕迹,反而吁了口气,扬起了朵懒散舒心的笑容,万分庆幸道:「阿弥陀佛,可总算走了,再闲扯皮下去,真怕中午还得请她吃顿饭……唔?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不然你们要请客啊?」

  再也忍不住趴在门边伸头探看的幕僚们一对上她睁大的滚圆眼儿,纷纷露出被当场逮到的局促之色。

  「嘿嘿,嘿嘿,嘿嘿嘿。」真尴尬。

  「咳。」不知几时伫立在大门中央的关阳重重咳了一声,一双利眸不忘警告地瞟了她一眼。

  幕僚们一抖,急忙乖乖溜回堂里去。

  「又咋地?我又没有怎样。」花春心被瞪得一脸莫名其妙,忍不住抗议。

  「安分点。」他哼了声,英毅清冷脸庞又不给好脸色了。「晚上,会给你好吃的。」

  「真要摆宴请我呀?」她脸蛋一亮。

  他目光幽深地横了她一记,负手转身隐没入议事堂。

  「欸?是怎样?那到底是请不请客啊?」她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啧,又装什么深沉,多说一句话是会死呀?

  当天入夜,灯笼初燃。

  花春心不可思议地看着满桌香喷喷的酒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碟子她最爱的年家芸豆卷。

  她眼睛揉揉揉,再揉揉揉—哟,今晚月亮打西边出来的不成?

  坐在她面前的高大男子,却是面色沉静气定神闲地自斟自飮,仿佛这个时辰、这个饭点、在这座小亭下同她共坐一桌共食,像是再自然不过。

  「我的嬷嬷呀,这才叫见鬼了。」她喃喃自语。

  每每见了她就皱眉头、活似恨不能一指把她弹飞出南地的关大将军,今天是给什么东西附了身?居然心平气和的坐在她面前,没有皱眉、没有冷脸,甚至在她把不喜欢吃的芹菜段子丢到他碗里去,他也面不改色。

  不过他倒也没有善心宽厚到乖乖配合吃掉就是了,而是对身侧不远侍立的丫鬟瞥了个眼神,自有出身名门贵胄世仆训练的丫鬟伶俐地上前巧手换过新碗,连一丁点盘碗碰撞声响也无。

  看得她忍不住有些羡慕加眼红,嘀咕道:「显摆你家丫鬟够专业啊?我要不是被全城的人牙子给记上了……哼哼。」

  「花姑娘,这菜色不合你胃口吗?」他淡淡问。

  「有点。」她故意挑副找麻烦,「要不再换一桌?」

  「不如换客人如何?」他好整以暇地啜了口梨花白。

  她一僵,半晌后悻悻然道:「……算你狠!」

  关阳低头夹了块鱼片吃了,肩头可疑地耸动了一下,随即又复平静。

  见他自顾自地吃起来,花春心咕哝完也索性撒开肚子大吃,没三两下便解决了一大盘的红油肚丝和一海碗的红烧蹄膀,看得他手中筷子僵停了一下,清冷俊脸掠过了一丝古怪之色。

  她这是吃吗?是用倒的吧?

  也不知那么多东西都填进哪个无底洞去了,她连个饱嗝都没打就继续凶残地消灭下一盘的海味炸元宝,按照这速度和胃口下去,少不得连这张黄花梨木桌都能教她生啃了。

  他宽厚背脊隐约沁出了点冷汗。

  「花姑娘,」关阳移开目光,决意转入正题。「你打算几时开始?」

  「开始什么?」她正把一大块五香牛肉塞进嘴里,头也未抬。

  他顿了下,鹰眸里掠过些微无奈之色。「画画。」

  「喔,画画,对哦。」她一怔,赶忙嚼嚼嚼,咕嘟把满口食物糊咽下肚去,论讪地抬脸一笑。

  关阳胃底一抽,默默递过去一碗茶水。

  「谢啦!」她接过来一仰而尽,好不豪迈地胡乱擦嘴,在放下袖子的那一刹那,瞥见他眼中的不赞同。「怎样?」

  「你是女子。」

  她低头摸了摸胸,再抬起头有些不高兴了。「这不是很明显吗?你上次摸也都摸过——」

  「你三句不离淫词秽语会如何?」他明亮黑眸里隐含怒气,仔细看隐约还有一抹无奈。……

  「果然不愧是表妹的表哥呢,」花春心酸溜溜地道,也不嫌这话拗口。

  「口气一般无二,真是好生投契,好生心有灵犀一点通,真真羡慕死我了。」

  他一怔,眼底无奈之色更深了,蹙眉道:「别闹。」

  「话说回来,我还没有跟大将军赔礼呢。」她懒洋洋地支着下巴,脸上笑咪咪,他却清楚感觉到她笑容里的咬牙切齿。

  「忘了给你家亲亲表妹留三分颜面,真是不好意思啊!」

  关阳蓦然有些想笑,亏是夜色昏暗,亭子里悬挂的宫灯不甚亮,是故他脸上的笑意只一闪而逝,恍眼间又恢复了清冷肃然。

  「花姑娘在吃醋?」

  「我不过一小小画师,哪敢吃千娇百媚表小姐的醋?」

  许是夜风微凉,酒酣饭饱,面前的女人看着笑得欢,却又掩不住哼哧哼哧地忿

  忿之情,显得狡狯生动趣意盎然……他浓眉不自觉地舒展了开来,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了。

  隐在暗处的亚打了个寒颤,单子则是满脸兴奋,只差没握拳挥舞——主上,对,就是这样,上!

  「花姑娘不像是会纠缠这等小事。」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再斟一杯酒。

  「大将军也不像是会被区区表妹迷得晕头转向。」

  关阳眸底笑意更深,面色却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啜饮着酒,仿佛极为享受这醺然如醉的夜宴。

  倒是花春心先沉不住气了,方才的话好似一拳打中棉花团,劲道落得没声没息没下落。

  她心胸中不禁涌起了几分急躁,顾不得步步为营地小心试探,啪地放下筷子,正视着他道:「大将军要同表小姐联姻吗?」

  他持杯的手一顿。

  「我听说,大将军早年在京城差点订了房娃娃亲,对象好似不是这位表小姐呢!」她似笑非笑看着他。

  关阳眼底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冽刺骨的冷意。「你听谁说的?」

  她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和冷意激得一哆嗦,却硬着头皮嘻笑道:「这事虽少人闻知,不过在京城的名门世族间倒也不是什么机密,略一打听,还是能知晓一二的。」

  「这不关你的事。」他冷冷地道。

  「是不关我事,可偏偏我很好奇呢!」她不怕死地持续撩拨。「花姑娘,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碰得起的,关某至今对你仍以礼相待,可将军府也不忌讳三日后抬出的是一具屍体。」他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寸寸寒刃。

  花春心只觉脚底凉意直窜上来,乌黑的眸子却盯得他更紧,语气里的漫不经心也变味了,轻声道:「大将军,你还记得她吗?」

  关阳心下一震,刚毅脸庞瞬间苍白了,目光灼灼而危险地锁着她。「你知道些什么?」

  「春心祖上籍贯亦是京城,幼年也曾在天子脚下住过数年,对于彼时名门贵胄间儿女亲事的传闻流言倒也听了一耳朵。对于大将军订娃娃亲是何方人物,依稀知晓,不过据说那年京城大乱之后,您的小未婚妻便过世了,因此将军的婚事也就蹉跎至今……真是教人惋惜。」

  他握着杯子的手文风不动,神情状似波纹不兴,可只有他自知,胸膛内的心脏肺腑正因为她的字字句句而绞拧欲碎。多年苦苦压抑的痛和愧,自黑暗的泥泞河底深处,再度被翻搅腾浮而上,扩大蔓延开来……

  关阳有一刹的无法呼吸,陈年血痕斑黑的记忆疯狂蜂拥而至——

  大火燃烧的房梁,尖叫奔逃的人们,刀光剑影劈碎了夜色,凌乱狂重的心跳几

  乎破腔而出……少年浑身企淋淋的甲衣伤痕累累,手里的剑不断满流着黏稠肿臭的血,在黑夜里似焦黑的眼泪……脚下疾飞,狂乱地拚命寻找着……

  最后却只能目眢欲裂地望见那个穿着粉嫩嫩小衣裳的小娃,仅仅留给了他一个惊恐的背影便被大火吞噬……

  他疯了般地冲进火场里,熊熊火焰炽烧,心冰冷如坠海底,可是最后却被父亲的暗卫死命地拖拽出来,他发狂般挣扎着,直到一记重击自后颈劈落,彻底的黑暗全面笼罩了下来!

  直至昏厥前的最后一瞬,他嘴里哈哈有词的仍是——

  小花别怕,小一来了……

  一滴泪光隐约在冰寒的鹰眸底闪烁,他猛然闭上了眼,心口如万针戳刺,痛得仿佛连灵魂都在颤抖。

  花春心望着他蒙了面具般恍无异状的神情,喉头却慢慢地哽住了。

  关小一,原来你没变,原来你真的没有忘记我。

  自幼相识,她比任何人要了解他的习惯,越是痛苦越冷静,越面无表情,可是他颈项的青筋会微微突起,绷得很紧很紧。

  可是关小一,你的痛苦是缘自于想念,还是。。。。。。。心虚?

  花春心痛恨自己对他的怀疑,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就是靠着野兽惊疑的本能存活下来的。

  她不是不矛盾,也不是不挣扎,在相认或相忘中撕扯摆荡着,几次想不顾一切地拆穿自己的身分,想转身真正永远消失,更想就这样隐瞒下身分,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可以没有包袱没有仇恨没有阴影,像个崭新、光明又乾乾净净的好姑娘,和他重新相识相知相恋,一辈子走到老。

  就连老姜,都不能够正确无误地告诉她,她到底该选择做哪一个自己?过哪一种人生?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是不是还记得她?」

  关阳森冷危险的低沉嗓音乘着夜风而来,令她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悚然回过神来。

  「因为我想知道,在你心里她是什么样的?」她直直望入他眸底,「直到现在,你还爱着她吗?」

  爱……

  「不是爱……」他心神恍惚了一下,想起了记忆深处那张小小粉致圆软的小脸蛋,紮着小发髻团子,咧开漏了颗小米牙的笑容,竟似着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