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聒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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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聒噪的女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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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海旭,我不跟你斗了,你放了我吧,你……你还有张梦如……」   
  「她结婚了,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叫蜜蜜。」   
  「她结婚了﹖」伍忆铃有短暂的迷惘,忽然顿悟了。「我只是后补的?」   
  「妳是榜首,正取第一名。」   
  「走开!」她受不了他的胡言乱语了,右手甩开,不想维持躺着和他说话的姿势,下意识地想要坐起,不料才起身,一阵强烈晕眩袭来,摇得她满天星星,差点跌下床去。   
  叶海旭扶住她的身子,急道﹕「妳不要激动,慢慢坐起来呀。」   
  「呜,头好晕……」   
  「靠着我,休息一下。」他站在床边,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全身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伍忆铃昏沉沉地摊在他怀里,混沌中,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咚!咚!咚!」,规律,笃实,沉稳,那是她未曾细听过的声音。   
  她一向坐在机车后座,只看到他的背面,从来不像此刻,她扎扎实实地面对他,深入他心魂的源头。   
  他是她的吗?她不敢乱动打点滴的右手,伸出了左手,想要抓住什么,他的手立刻迎上,用力握紧。   
  牵手。   
  心情如机车穿越银河,芒草花飞上蓝天,海豚在大海里飞跃追逐。   
  她好想哭,管他什么张梦如,什么蜜蜜的,她就是要叶海旭啊!   
  「忆铃,不哭。」他轻抚着她的短发,柔声说:「要不要上厕所?」   
  突然冒出一句杀风景的话,她气得捶了他一下,赌气地说:「不上!」   
  「护士小姐交代,手术时插导尿管,可能影响正常小便,所以妳九点要自己排一次尿,万一一直排不出来,还要再插导尿管。」   
  「我上,我上!」的确是尿意十足了。   
  「来,小心起来,我扶妳。」   
  叶海旭帮她整理身上的手术衣,掩住走光的部分,挪好拖鞋,再拿起点滴药袋,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床。。   
  伍忆铃好象踩在云端,脚步虚浮,但她不怕跌倒,因为叶海旭在她身边。   
  老牛拖车地走到洗手间,叶海旭将点滴挂到墙上挂勾,又叮嘱说:「刚开始可能放不出来,慢慢来,别紧张,尽量尿出来……」   
  「你出去啦!」   
  伍忆铃关起门。原来当病人这么辛苦,连撒泡尿都要别人帮忙,嗯嗯,还真是尿不出来……呜呜……慢慢来呀……用力用力……   
  叶海旭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流水声,门里门外两人都吁了一口气。   
  门打开,伍忆铃红着脸。「你还在?」   
  「这么希望我消失?」他再拿起点滴袋,笑说:「妳恢复的很快。」   
  「不过是检查的小手术嘛!」   
  「不怎么小,医生拿出一个四公分的子宫内膜异位瘤,也就是巧克力囊肿。」   
  「我长了这种东西?」   
  「还有,妳子宫内膜沾黏的很厉害,医生也帮妳电烧好了。」   
  「唔。」伍忆铃的脚步变沉。「病情」出乎她意外的严重,接下来可能还有更长的治疗过程了。   
  回到病床,伍妈妈坐在椅子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阿铃啊,有小便了?呜呜,阿母告诉妳,那个女主角被欺负得好掺喔,偶要   
  打电话去电视台抗议,他们不能这样安排啦,每天骗掉偶好多目屎……」   
  「阿母啊,妳好吵,这里是病房耶!」在叶海旭的帮忙下,她躺回床上。   
  「阿铃,妳都没在看电视,妳看了也会迷上……」   
  「妳回去我那边看啦,我可以自己起来了,不用妳陪,妳老人家还是要顾着身体,早睡早起,附近有国小操场,记得去慢跑五圈,明天再会啦。」   
  「呵﹗交男朋友就不要老母了?」伍妈妈也真的开始收拾东西。「有阿旭陪妳,阿母就放心了,趁超市还没关门,偶要赶快去买些东西,明天阿母帮妳炖一锅稀饭带来。阿旭,你们家要怎么去呀?」   
  「阿母,妳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我也不用他陪。」伍忆铃拉拉妈妈的衣服,低声抗议。   
  「嘻嘻,阿铃,阿旭说要追妳,叫偶给他机会。」伍妈妈附在她耳边说。   
  「阿母,他离过婚了。」伍忆铃讲得很小声。「他不合妳的标准。」   
  「偶调查他的身家背景,他都跟偶说了。」伍妈妈感慨万千。「唉,人生海海,有缘做伙,无缘拆伙。妳不知道,他冲到手术室找妳的那个表情,真的是……偶也不会形容,妳知道阿母的感情是很脆弱的,就被他感动了。」   
  「阿母,拜托妳坚强一点,好吗?」   
  「他比史艳文好太多了,阿母再年轻三十岁,也要倒追他。」伍妈妈喜孜孜地背起大包包。「他还报给偶一支未上市的明牌,就是他投资的电子公司啦,明年一定会赚钱。」   
  「然后妳就出卖妳的女儿?」   
  伍忆铃忽然收声,因为她的手被握住了。   
  叶海旭微笑看她。「忆铃,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妳妈妈回去,然后再回来陪妳。这点滴快打完了,我叫护士先换,妳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吧?」   
  「你不用回来了。」好矛盾的心情喔。   
  「妳累就睡,乖乖的,我很快回来。有事按铃叫护士,急事就打我手机。」   
  「不会有事。」她转过热烘烘的脸。   
  他们离开了,她独自躺在床上,望着白花花的日光灯,护士来换点滴、量血压、测心跳,她则是满脑子的叶海旭,剪不断,理还乱。   
  睡吧,说了一大堆话,她也累了;也许刚刚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就没烦恼了……   
  伍忆铃被饱胀的尿意惊醒,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她睡在高高的帘幕里,灯光已暗,只留下头顶的夜灯;隔壁床的灯光从帘幕透射过来,那病人哼哼唧唧的,好象十分痛苦。   
  转头一看,叶海旭睡在身边的陪病床上。   
  她注视着他,他仍然穿著同样一件蓝衬衫,领带已经拿下,身上随意覆盖西装外套,看来根本没有回家洗澡休息。   
  他这么高大的身躯,如何蜷缩在小小的陪病床上呀?他不是刚从美国回来吗?这样来回奔波会不会很辛苦?他晚上吃得够饱?身子撑得下去吗?   
  她痴望着,左手摸到床边一条薄毯,那是她本来预备给妈妈睡觉用的,现在应该拿来盖他了。   
  毯子一拋,噗,她的技术有够准确,正好蒙上叶海旭的头脸。   
  「嗯」闷闷的声音从毯子下面发出来,叶海旭拿开脸上的薄毯,看到病床上蒙着脸的罪魁祸首。   
  「喂,鸵鸟。」他笑着掀开她的被子。「想上厕所了,是吧?」   
  伍忆铃睁着大眼,忘了尴尬。「你怎么知道?」   
  「打点滴都是这样的,打得全身都是水,不上也不行。」他扶起她。   
  仍是一路扶持,上完厕所回来,伍忆铃轻声问着:「几点了﹖」   
  「两点半,睡吧。」叶海旭也躺了下来。   
  「隔壁怎么了?」   
  「剖腹生产,大概在退麻药,所以很难受。」   
  伍忆铃倾听着,隔壁的老公正在安慰老婆,老婆可能是痛得迷糊了,什么话也接不上,那老公又忙进忙出,大概在帮老婆按摩、擦身体吧。   
  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伍忆铃望向叶海旭,发现他眼睛闭起,侧躺面向她,虽然他们分睡两张床,但这种姿势实在有点暧昧。   
  「喂,姓叶的!」她轻声唤着。   
  叶海旭没有响应,原来他早已沉沉入睡,他真的累了。   
  她仔细瞧他,那石膏像似的脸孔还是一样好看,不再有初识时的冷淡神情,而是眉宇舒展,唇角放松,似乎早已完全拋开了他的郁闷。   
  熟睡的他像个大孩子,神情无忧。真好,她喜欢他这个样子!   
  伍忆铃忍不住发挥母爱,慢慢坐起身子,她不怕扯断点滴针头了,伸长手摊开薄被,轻柔地盖在他身上,顺手抚弄他微卷的头发。   
  摸了摸,压了压,扯了扯,她突然噗地笑出来;如果他们一起生小孩,是不是也生出像他一样的卷毛仔?   
  她心满意足地躺回病床。反正他已经回到她身边,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吧。   
  梦中的叶海旭也绽出了微笑。       
第九章:   
  腹腔镜手术的第二天,伍忆铃开始饱受胀气之苦。为了排出体内胀气,叶海旭陪着她,在病房走廊来来回回走着。。   
  边走边聊,他说张梦如,说他们的过去,说美国之行;她难得安静地倾听,还不小心掉了几泡泪。   
  最后,她问:「我还是张梦如的替代品吗?」   
  「妳是妳,她是她,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跟她是一种过去的感情,曾经存在那一段时空,但不是现在的心情。」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美国找她呢?」她的语气有点委屈。   
  「是妳叫我去的呀。」他以指头点点她微翘的嘴唇,带着微笑:「见了她,打开心结,我才能彻底忘掉她,忘掉过去,再来全心爱妳。」   
  「呜,你好文艺腔喔,想欺骗纯情的小女生吗?」她跟阿母一样脆弱,又被感动了。   
  「既然都跟妳阿母说要追妳,当然要甜言蜜语欺骗妳的感情了,不然董事长追不到小员工,很没面子的。」   
  「你根本就不会甜言蜜语,只会抄别人的歌词,这不算追,我不接受。」   
  「哎,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芒草香』的带子,看芒草花是我们第一次『触电』的时候,是不是?」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那你也不要抄来让我伤心啊!」她用力戳着他的手掌。   
  「哪里伤心了?歌词这么轻快,我还暗示妳,请妳跟我一起走,请妳跟我一起走,妳听不出来吗?」   
  「什么?我听到的是不回头,不回头,秋神他不回头,你一去不回头了。」   
  「哎!!默契不足,害妳白伤心了。」叶海旭又笑着搂搂她的身子。   
  雨过天青,彼此心意无庸再言。   
  此刻,叶海旭的心情无比满足,那是一种携手相伴的踏实感;他更愿倾注爱的能量,珍惜这个懂他的女子,这回再爱一次,他已找到幸福。   
  一整天下来,他们深入谈心,说说笑笑,让伍忆铃暂时忘了胀气的不适。   
  手术后第三天出院,伍妈妈见到女儿有人悉心照顾,留下冰箱一堆煮好的熟食,很放心地回南部。   
  由于胀气疼痛,伍忆铃吃了肌肉松弛剂,很早就入睡,怎知午夜梦回,她又被胀气翻搅得全身酸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   
  她爬起身,打开台灯,翻阅桌上一叠资料。   
  医生巡房时,给了她一张照片,照的是她的子宫和卵巢。医生匆匆解释她的手术检查情况,结论是:她患了「重度子宫内膜异位症」。   
  她又翻开一本小册子;她已经看了很多遍,视线总是停在「重度内膜异位患者,自然怀孕机率:小于百分之三十,经过治疗可提升至四十」。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得了这种怪病。子宫内膜是长在子宫内,可是她的内膜却随经血逆流跑进了腹腔,把卵巢和输卵管黏得一塌糊涂,还结了一个巧克力囊肿,甚至影响到她的生育能力。   
  叶海旭很喜欢小孩,她也想生卷毛仔,然而,空幻的爱情梦想禁得起现实的残酷考验吗?   
  肩部突然剧痛起来,那该死的胀气,这么多天了还退不去,她好象变成一只鼓满空气的大肚青蛙,都快胀破肚皮了。   
  她走出房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另外两间空房间,走到厨房,走到客厅,走到阳台,又走回客厅,满地打转,肩膀还是酸得几乎垮掉。   
  「忆铃?」   
  她被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立刻捶上那个黑影。「你怎么在这里?」   
  叶海旭搂住她,口气有些焦急。「妳不舒服吗?我怕妳有事,所以睡在客厅。」   
  「对啦,我就是有事,我呼吸困难,肚子快胀破了,你等着收尸吧。」   
  「我对尸体可没兴趣。来,走一走,让气消一消。」   
  「不走了,再走也没用,都是白走的,不走!不走!」   
  她蓦然迸出眼泪,好气他的温柔,好气自己莫名其妙的病;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医院走一回,就完全变了。   
  叶海旭察觉她的异样,把她搂得更紧。「忆铃,不要急,医生说胀气要七天到十天才会完全消掉,妳这几天忍耐一下。不然去穿外套,我带妳下去走走,还是再吃一份药,回去睡觉?」   
  「我不走也不吃了,我要去撞墙,把自己撞得碎碎的,就没气了!」她拼命推他,肚子有气,心里有气,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宣泄自己的「气」。   
  「我给妳撞。」   
  「你铜墙铁壁啊?我力气很大的,撞得你没死也半条命了,你回你家去,不要管我,我不要你对我好,走开!」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胸前。「忆铃,我知道妳很不舒服,我没办法帮妳一起痛,可是我可以陪妳,妳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当妳的出气筒,别闷着气,我喜欢的忆铃不是这么别扭的。」   
  她迎着他的目光,楞楞地掉下泪,她的「气」正在消散,从他的瞳眸,从他的话语,也从他柔情的拥抱中逸散。   
  他不必给她任何承诺,他的陪伴就是天长地久。   
  「吻我。」她轻轻地说,好想抓住一种实在的感觉。   
  他没有迟疑,立刻吻上她的唇瓣,干柴烈火,在彼此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深吻,轻舔,以唇诉出情意,他更用绵密的吻雨洗去她的泪水,再与她深深交纔,彷佛要吸吮尽她魂魄里的精髓。   
  「叶海旭,我们不能做的……你别……」她在他唇畔呻吟着。   
  「妳放心,到此为止。」他在她颊边一吻,很理性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欲。   
  看到他额上细细的汗珠,伍忆铃倒是害羞了;她自己还是病人,就不知节制地勾引男人,不知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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