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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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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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张大了嘴。
  “那时候我洗完澡刚清醒一点,想起来还没和你约去医院的时间和碰面的地点,又没有你的电话,就听见门外有奇怪的声音。你也真是有本事,这门没钥匙孔,你对着门把手足足磨了五分钟。我一开门你就趴下了。”
  看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她的笑意更明显了。
  “昨天我好像打你了,真对不起,那时喝醉了。”她说。
  “我没系,我也醉了。”其实应该感谢她打得好的,只是我说不出口。现在我的心情依然沉重,但已经没有昨晚那种停不下来的焦灼了。
  环顾左右,看见自己的衣服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不免猜测起来。
  “WAITER换的,WAITER叠的,赶快爬起来,我们去医院。”何夕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
  在瑞金医院外的早点摊上解决了早饭,山东烧饼很香,何夕吃了两份。
  我一直在想昨天她睡在哪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我记得起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个枕头。
  一场当事者毫不知情的艳遇。
  我们在门诊正式开始前找到了林医生,对于我介绍的美丽同行,他显得相当尊敬。他是听说过海勒国际的。
  “听说您之前接触过一个奇迹康复的海尼尔氏症患者,这可能对我的研究会有相当帮助,所以想向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何夕的语气还算柔软,但并没有什么笑容。正常情况下她真是不易接近。
  听何夕这么说,林医生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是不是不方便调病史?”我问。
  “这也是一个原因,我无法轻易把病人的具体治疗资料调出来。”
  “同行交流的话,我想经过一定手续还是可以的吧。”我说。这种商量求人的话,想必何夕是不会说的。
  “这倒是。”虽然这么说着,林医生面上的难色依然还在。
  何夕看着林医生,忽然问:“不会是那位患者已经死了吧?”
  “不会,昨天林医生还对我说他好了呢。”我接口说。
  突然我看到了林医生的表情,他竟然被何夕问得张口结舌!
  “啊,难道真的死了?”我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林医生问。
  “是不是死状很惨?”何夕问。
  林医生点头:“是挺惨的。”
  “那有没有人受感染?”我忙问。
  “感染?什么感染?”林医生的反问让我和何夕都是一愣。
  “没有人被传染吗?”何夕皱着眉问。
  “你们……搞错了吧。程根不是病死的。”林医生说了句让我们更加惊讶的话。
  “那他是怎么死的?”
  “被他儿子杀死的。”林医生压低声音说。
  “尸体烧了吗?”何夕接着问。
  林医生脸色一变,说:“那么多时候,当然烧了。”
  “法医做解剖了吗?”
  林医生面色又难看几分,说:“这我不清楚,你们可以去公安局问。门诊就要开始了,不能耽误病人的时间,先这样吧。”
  “程根的病历资料,海勒国际出面要的话,还是能拿到的。”走出门外后我对何夕说。
  “刚才那个人,有些话没说。”何夕转头看了眼内科门诊里林医生的背影。
  “嗯,你问他尸体有没有烧掉,和是否做了解剖时,他的反应的确不正常。”我点头。
  “你有没有办法再侧面了解一下。”何夕说。
  “好的。”
  走到门诊大厅口,一个护士从外面匆匆进来,我见过她。
  “喂,你好。”我忙拦下她。
  “我是晨星报记者那多,耽误你一会儿。”我把名片递给她。
  “有什么事吗?”
  “三个月前我采访过一个病人,叫程根,那时候我在病房里见过你,你做过他的护理工作吧。”
  “啊,程根!”她张大了嘴,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是啊,我知道他后来被儿子害死了,而且还……唉。”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真的是太惨了,绝症都熬过来了,死在儿子的手里,内脏还被人掏得空空的,唉呀。”
  我和何夕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内脏被掏空了?惊讶归惊讶,可不能愣着。
  “关于他内脏被掏空这件事……”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想着说辞:“知道的人也不多,这个,警方也还没完全搞清楚,你……”
  “我不是去做过笔录了吗,我知道的都说了啊。”护士睁大了眼。
  “当然,我也看过那份笔录。”我已经想好该说什么,压低声音:“有关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指示我们报社把这件事写成内参送上去,因为我采访过程根,所以就让我写这篇内部稿件。警方的笔录对我写稿而言,太单薄了,所以需要对你做一次采访,让你重新把知道的详细说一遍,希望你能配合。”
  “哦,可是我现在要上班。”护士说。
  “当然不会占用你上班时间。”我笑了:“中午,在这里附近找个地方,请你吃顿便餐。”
  拿到了这个叫杜琴的小姑娘的手机号码,我冲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打了个响指。一切搞定。
  “你反应挺快啊。”何夕说。
  “呵呵。”
  “真是不可信的男人。”
  我的笑容僵住,看了看何夕,仿佛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只是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
  “你刚才给杜琴的那个,不给我一张吗?”
  “啊,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你打算去哪里?”何夕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约的是十二点,还有三小时,我想去莘景苑,虽然算起来只能在那里呆一个多小时。”说到这里,我终于想明白何夕上一句说的是什么,忙摸出名片递过去。
  何夕接过放进皮衣口袋里。
  “你的电话是多少?”我摸出手机打算记下来。
  “64725222。”
  “那么好记的号码,区号呢?”
  “021。”
  “啊?你在上海有房子?”
  “瑞金宾馆总机,你知道我住几号房。”
  我哑口无言,心中丧气,招手叫了辆的士。
  “生气啦?”车子开了一会儿,坐在后排的何夕问我。
  “没有,我在想那个小女孩,童童。”我说。
  何夕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递给我一张纸。
  上面写着一个EMAIL地址,还有一个22开头的电话号码。
  我没出息地露出笑容,好在她坐在后面看不见。
  “22?那是哪里?”
  “日内瓦,海勒国际总部。电话很难找到我,邮件我不常回。”
  后面这句是何夕的说话风格,我自动过滤了。
  伦勃朗拿着两套防护服出来接我们,其中一件是天蓝色的何夕自带装,昨天消毒后就寄放在救护中心里了。
  看到连续两天我都和何夕同时出现,伦勃朗不免有些惊讶。
  “又那么巧和她碰见?”伦勃朗悄悄问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何夕却听见了。
  “一起来的。”她说。
  “啊。”伦勃朗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疑惑,不过他没再追问下去。
  童童死了。就在今天凌晨。
  现在的死亡人数是二十二人,几乎是昨天数字的一倍。在地下的那些临时隔间里,还有三十一人在等待着。
  三幢被感染的楼里,还住着六十七个人。等待他们的,不知是什么。
  医疗小组又增加了三名新支援的护士,可是其中的一个已经不能在岗位上工作。今天早上她第一次看见病人在面前死去,被血溅了一身,吓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被钢丝床的锐角划破了,防护服更裂了一大道口子。所有的人都为她祈祷,我也是。
  问题并不在死者的鲜血,那里(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已经没有范氏病毒,但是她穿着防护服接触过许多刚进入亢奋期的病人,她的防护服外层本身是有危险的。
  她只有二十岁,志愿进来的。
  今天我没再和病人作亲密接触,可以去给居民送他们要的东西,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些,水、饼干、米……
  他们会问我情况怎么样,有多危险,还要隔离多久。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完全不用担心。伦勃朗让我这么说。
  送完安全区的东西,轮到三幢感染区。有一家要大米,开门的男人头发潦乱。
  “医生,其实我什么都不缺。”他定定地望着我:“我只是想当面问一问你,我的妻子和女儿怎样了。”
  我扔下米落荒而逃。
  这是让我无法喘息的一个半小时。
  十二点,杜琴来到了和我们约定的小餐厅。
  她坚持吃完点的台式卤肉饭再说,并且只吃了一半就不动了。
  “回忆那事情很难受,我怕自己犯恶心。”她又喝了半杯红茶,才开始叙说。
  五,黑暗里的匕首
  二零零五年八月十九日,一篇名为《瑞金医院惊现奇迹,致命绝症莫明康复》的新闻刊登在上海晨星报社会版后的第二天上午。
  杜琴去为这篇报道的主角查房,在她的感觉里,老头子已经完全好了,难怪他这几天总是吵着要出院。
  特护单人病房的门关着,杜琴扭了一下门把手,锁上了。
  她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她敲得更大力,开始用力转门把手,并且开始叫喊,病房里依然寂静一片。
  杜琴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回忆了一下,确定病人没有出院,就准备去找护士长拿钥匙。
  她的手刚放开把手,门就被猛地向里拉开了。
  杜琴吓了一跳,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庞大的身躯。
  她认得这个胖子,是程根的儿子,叫程伟平。
  “查房。没事干嘛锁门啊!” (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在医院里,她可不用顾忌这些使用特护病房的人有什么贵气的身份,尖着嗓子大声说。
  “不用查房了,再也不用查了。”程伟平低低地说着。
  “你让开。”杜琴皱起眉毛。
  程伟平往旁边让了条缝,杜琴推了一把,挤进去。
  程根躺在床上,瞪着眼睛,脸色铁青,张着嘴巴,吐出半截舌头。
  杜琴用她能发出的最尖利的声音高叫起来,程伟平抱着脑袋,慢慢地蹲了下去。
  警察很快赶来,铐走了这个掐死自己父亲的儿子。
  旁边病房的病人说,先前听见过激烈的争吵声,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中午,警方的事情告一段落,护士长让杜琴把尸体先推到太平间里去。杜琴照做了。
  二十日早晨九点,杜琴护理的另一个病人也死了,那是个肝癌晚期病人。她觉得自己很触霉头,两天居然跑了两次太平间。要知道瑞金医院的病死率还是挺低的。
  太平间平时的门是锁着的,杜琴把钥匙插进去,转了几圈,才发现锁开着。
  “哪个家伙忘了锁门。”她骂着,声音回荡在昏黄暗沉的走道里。其实她心里有些怕。
  她把门拉开,打开灯,把车推进去。
  突然,她的心脏猛地收缩,张开嘴,却骇得叫不出来。
  有一个放尸体的冰柜被拉开了。
  杜琴松开推车的把手,向后推了几步。这时,她心里只是想着,赶快再叫个人来。
  可是就这样叫人来,万一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谁忘了关,岂不是在小姐妹中落下笑柄。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总得先上去看一看。
  她拿起门边的一把扫帚,慢慢地朝拉开的冰柜走去。
  好像就是昨天她把程根推进去的那个位置!
  杜琴停下脚步,她想起了程根拖在外面的舌头。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她对自己反复说着,双手握紧了扫帚的竹柄,举到额前,微微猫着腰,又开始一点点往前走。
  那上面躺着人,头冲着杜琴,她看见了,那怎么都闭不上的眼睛,已经变成青色的舌头。是程根。再往前一点,看见他的脖子,光着的胸膛和肚子。
  哦不!那是什么!
  杜琴退了一大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扫帚早掉落在前面。然后,她又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程根的胸口被锋利的刀划开,直到小腹,肌肉组织被往两边拉开,露出肋骨。肋骨里面是空的,心脏、肝、肺还有腹部的所有脏器,连肠子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说到这里,杜琴的脸色已经惨白。
  “好了,你先停一停。”我说。再说下去,她大概真的会把刚才那半份卤肉饭吐出来。
  “谢谢。”杜琴拿起红茶,另一只手也扶上了杯子,捧到嘴边喝了一口。
  “你很快就报警了吧。”我说。
  杜琴点点头:“后来警察一直在调查,还没什么结果。听说程根和程伟平父子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没准是程伟平让人干的,古时候要是恨极了一个人不是还要鞭尸的吗。”
  “等等,你刚才说那是哪一天?器官被盗是哪一天?”何夕问。
  “八月十九日的夜里。”
  “八月十九。”何夕轻轻地念着。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何夕摇了摇头。
  “那今天就先这样,谢谢(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你接受采访,万一还有什么要问的,再打你电话。”我对杜琴说。
  “那多,我想见见程伟平,你有办法吗?”走到外面,何夕对我说。
  “你见他干什么?”
  “噢,我想,我想问问他程根好转时的情况。”
  “那该问护工,当时程伟平不在程根身边。”我说。
  “我个人的原因,对这个案子很关心,想多了解一下,你能不能帮我?”何夕坦白地说。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不准备再告诉我些什么,才说:“好吧。但你见程伟平的时候,我要在旁边。”
  “怎么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有了需要我们特事处出马的事情,这段时间真是太无聊了。”郭栋在电话里说。
  “是有是找你帮忙,不过目前看来,和你们特事处还扯不上关系。”我把程伟平的案子告诉他。
  “我去了解一下案情,一般来说安排你和犯人见一面还是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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