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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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妾-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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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生人一走,胖厨子面对初一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他立刻拉下脸喝道:“砍完这堆柴后,你给我去挑水!记得把所有水缸都装满水才可以休息,知道吗?”他摆明了是在刁难小孩子。可初一仍旧吭也不吭一声,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仅是点头表示听到了。

胖厨子见了一股气又上来,可不好再发作,便悻悻然回到厨房去。反正他已可预料,这小兔崽子不到半夜是做不完他所交代的工作,光是这样想,他的心情就爽快多了。

  

直到大半夜,初一才将胖厨子交代的所有工作全部做好。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张员外拨给他住的小房间。

“你回来了!”一具软软小小的身子在他一开门时便扑进他怀中,鼻间闻着她身上所传来的淡雅清香,满身的疲累尽消散开来。“我全身又臭又脏的,会把你也给弄臭弄脏的。”话虽是这么说,他可还是舍不得放开她。

“没关系,我不在乎。”小女生摇了摇头,将他抱得更紧。

“大哥,我们等了你好久。”另一个男生靠了过来。

“对不起,我回来了,你们一定很担心吧!”在黑暗中,初一仅能靠着外头透进微弱的月光看清房内的人,张员外根本不可能提供烛火让他们照明。说是拨了间房间给他们三人住,其实房间也小得可怜,四周堆满了杂物,就够他们三人窝着罢了。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会要求太多,只要昊风和似水得以温饱即可。是的,初一就是殷朔风,他们在外流浪了好长一段时间,离开了京城,仍不敢大意,总是以黑炭或泥巴将脸给涂黑,好不教人认出。

娘亲所留下的首饰为数不多,他知道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得想条出路来,所以他自愿到有钱的土财主家为奴,以求得三餐温饱。

三个人在一块儿,为避免露出马脚,他又帮三人重新取了名字。他叫初一,弟弟是十五,似水则是小满,再捏造谎言穿插父母双亡的事实,便得以轻易取信旁人。

他并没有长久留在张府的打算,他预计再过一段时间使离开。张员外不过是表面上对他和善,好对外图个善名,实际上也是想占他的便宜,先前还妄想骗他签下三人的卖身契,幸好他机警,才没上张员外的当。“我讨厌这里,他们都对你好坏。”似水低声抱怨,她不喜欢朔风要她乖乖待在房里的指示,这样子,她根本就没法帮他。

“我没关系的。”朔风露齿笑了笑。

“大哥,这里的人真的是坏透了,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多久?”昊风也不住抱怨,厨房给他们的三餐都是冷硬的馒头,且每回晚餐哥哥来不及赶回,他们就将哥哥的晚餐也给省略了,全是在欺负他们势单力孤。

“就快了,我也不打算长久在这里待下去,你们再忍忍。”朔风安抚着两人。“我不怕吃苦,我可以分担你的工作的。”似水伸出雪白无假的小手紧紧攀抓住他衣襟要求。

“哥,我也可以!”昊风跟着拍胸膛保证,实在是不忍见哥哥再受苦了。哥哥一双手饱受折磨,磨破了掌心没得上药不说,还得受到厨房那个胖厨子的奚落,真是够了!

昊风一张小脸充满了不平之气。

“十五,你留下好好照顾似水就好,其他事由哥哥来处理使成。”朔风明白昊风的想法,拍拍他的肩。

“我不用人家照顾,我可以照顾我自己。”似水抗议着。

“哥!”

“好了,你们就照我的话去做,明白吗?”见他们俩不听话,他干脆命令他们。“可是…”

“咱们现下已不比从前,该是认清事实的时候了。”一句话,将两人的嘴堵得死死的。

昊风与似水皆垂首,知道不能再缅怀过往繁华,他们早已不再是官家少爷、千金了。

“日子终是要继续过下去。”

昊风沉默,垂首丧气地坐回他的老位置,似水则悄俏自怀中取出她晚餐没吃的馒头递给朔风。

“你累了一天,一定很饿。”

“你怎么没吃?”朔风将馒头推回她手中。

“我不饿,你吃。”可似水拒绝地摇首,她非常坚持要朔风吃下她特地为他预留的馒头。

朔风长叹一口气,接下馒头,不再拒绝,他知道他得储存更多的体力,好应付明天胖厨子的刁难。

似水浑然一笑,拉着他的手走出小房间,坐在门前,就着月光,好不伤心地看着他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双掌。

“你受伤了……”她的一颗心好痛、好痛。

“不碍事,就当这是苍天给我的试炼。”他笑着安慰她。

这话说的是轻松,听进她耳里却是好难受、好难受,可不想他又为她担心,她淡淡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拿过他手中的馒头喂着他吃,两人相视的眼眸中早有男女情感。

而窝在房内的昊风,则悄然无声地走到可以看见他们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人好不亲密地倚在一块儿,头靠着头,就像娘亲生前常绣的交颈鸳鸯一般美丽,他的心刺痛着。###

张天生愈想愈不开心,想他是张府捧在手心上的小少爷,凡事只有他下命令、瞧不起人分,何时由着一名下人来嘲讽他?

他跑去跟爹告状,要爹辞去那个叫初一的贱奴,爹居然说留着初一自有用处,何来的用处?他可是一丁点儿都瞧不出来,总而言之,他就是讨厌初一,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初一不可。

他阴沉着一张脸,满腹心计,不知不觉中走到府里原先堆放杂物的房问外。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夸张地喷吐着高涨的气焰,大脚用力踹开脆弱的房门,震得里头的两人回头望着他。

“你们就是初一的弟妹?”他不屑地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昊风见来者不善,直觉的挡在似水身前,不让张天生有欺负她的机会。

“丑!真是丑!光瞧你们这副穷酸样就教我想吐。”张天生以最鄙夷的目光盯着他们看,怎么?以为他会想靠近他们!哈!门儿都没有,看他们一脸衰样,他可不想沾染一身霉气。

昊风本想回嘴,可想了想,仍旧是隐忍下来,不想惹麻烦。

“你护在那个丑丫头身前干么?放心好了,我不会靠近你们,我可不想因此降低我的身分。”拍了拍华美的衣裳,他的目的在于狠狠羞辱对方,再让对方自叹不如。可令他失望的是,他依旧没能从这对兄妹身上赢得欣羡的目光,这两个人是瞎了吗?瞧不见他尊贵的身分以及华美的衣着?还是说他们不识货?是了,一定是他们没见识。

算了,算了,他何必对土包子给予高度的冀望。

面对恶意的羞辱,昊风与似水不卑不亢,坦然面对。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们,可要听清楚了,现下你们吃我爹的、住我爹的,却什么事都不做,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我命令你们早晚都得工作,男得就跟着初一去厨房工作,女的就当个小丫环。想在我家有饭吃就不许偷懒,懂吗?”张天生威风地下达命令。“当初老爷和我哥哥有过约定,我和似……我妹妹都不需要为奴为仆,我哥才会带我们进来的。”昊风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这些人简直是得寸进尺。

“什么?你敢回嘴?!”张天生一恼,一个箭步冲上,扬腿就是一脚,重重踹向昊风。

昊风万万都没料到张天生会动粗,来不及闪躲,被踹个正着,痛得抱腹趴倒在地。

“啊?哥、哥,你没事吧?”似水被吓了一跳,着急地想察看他的伤势,泪都急得落下来了。

昊风痛得浑身冒冷汗,说不出话来。“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反抗我,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得好好教训才会明白谁是真正的主子。”张天生高傲得不得了,压根儿不觉伤人有错。

“你怎么可以欺负人?!”似水伤心指控。

“丑丫头,我就是欺负你们又如何?你给我仔细想想,是谁收留了你们?是谁给你们吃、给你们住!你们还有脸敢对我大声说话,简直是不想活了。”张天生打人是打上瘾了,他干脆、把拉起控诉他的小丫头,重重甩了她一耳光。

“不要!”昊风惊叫,但因为先前受到重创,根本就来不及救似水,便见似水被狠狠甩了一耳光,重重跌坐在地上。似水头一回被别人如此暴力地对待,她整个人呆楞住了,头昏沉沉的,脸颊不住发热发痛,耳朵则呜呜作响,刚刚她……被打了?

“你该死!你怎么可以打她?!”昊风火了,直想和张天生拼命。

“该死的狗奴才,你还想跟我动手?!好,我就陪你玩玩。”张天生仗着体力比昊风好,又痛打了昊风好几拳。

可怜昊风自家变入张府后,根本没能吃饱过,何来的体力和张天生斗,只能被当木偶打,反击回去的拳头也显得虚软无力。

“哈!我找到好玩的游戏了。”张天生得意洋洋,将他们当成可供他泄愤的玩具。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我哥了……”似水用力摇了摇脑袋瓜,虚软叫着。她忙着想去拉开张天生的拳头,却意外让一直宝贝收藏在怀里的金簪落了地。耀眼美丽非凡的金簪掉在泥土上,立刻吸引住张天生贪婪的目光,他马上放开已然受伤的昊风,抢先似水一步拿走金簪。

“哈,看我拿到了什么。”美丽!果然美丽!他娘都还没有戴过这么漂亮的金簪。

“还我,快点还我。”似水急着要拿回来,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不能丢的。

“还你?”张天生邪恶地看着她。

“对,那是我的。”

“你说谎!像你们这种穷人哪会有这么漂亮的金簪,要我说嘛,你们是偷来的,而且是偷了我娘的东西,对不对?!”转念之间,张天生便决定将金簪占为己有。“你胡说八道!”昊风忍着病站起身,想帮似水抢回金簪,但却被张天生一把推开。

“那不是夫人的,是我娘留给我的。”似水万万都没想到有人能睁眼说瞎话。

“是不是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们真是糟糕,我爹好心收留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恩将仇报当起家贼来,啧!啧!我得要我爹多多留意,你们究竟还偷了些什么。”张天生很好奇他们身上还有些什么值钱宝贝。

“你说谎!”

“快把金簪还给我妹妹!”

“金簪是我娘的,我没把你们送到官府去严办,你们就要偷笑了,竟然想再抢回金簪?!哈!不自量力。”张天生大摇大摆地拿着金簪就想去现给爹娘看。“还给我!把金簪还给我!”似水追在后头苦苦哀求,她就剩下这支金簪好怀念娘亲了,张天生怎能无情取走。

“把金簪还来!”昊风强忍着痛在后头追赶。

张天生见他们追来,跟着也跑起步来,想抢在他们前头献宝,他们这一追逐立刻引起府内其他奴仆的注意,且议论纷纷。

三人二追一跑来到大厅,便见张员外皱拧着眉看着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没规没矩。”张员外看着儿子及另外两个他认不出是谁的小孩。这是哪个仆人的孩子?怎么弄得一身脏。张夫人则是眉也不抬一下,迳自喝着她的龙井茶。

“爹,我为您抓到小偷了。”张天生气喘吁嚷道。

“小偷?”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张员外及夫人的注意。

“没错,瞧,他们偷了娘的金簪。”张天生献宝似的扬着手中的金簪,在父母面前毫不避讳侵占之意。

美丽耀眼的金簪马上夺去张员外及夫人的目光,便见张夫人双眸发亮,搁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儿子面前。这不是她的,可是却是如此美丽非凡,这支金簪简直是巧夺天工,一定是最好的师傅所雕刻出来的,她着了迷的接过儿子手中的金簪,爱不释手。张员外双眼也看得发直,瞧了瞧妻子与儿子,再瞧了瞧追在后头的两个小孩。是了,他已经认出他们来,他们正是初一的弟弟和妹妹。只是……初一他们三人看起来就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如何取得如此美丽的金簪?

“我们不是小偷,你才是小偷!你抢了我娘留给我的金簪。”似水不服气,不容许旁人诬蔑地大声叫道。

“没错!是他抢了我们的金簪。”昊风站在一旁帮腔。

他们的指控,惹来张员外及夫人的不悦,又见门外站了群仆佣,若是他们不说话,岂不是默认儿子小偷的行为?!想他们的宝贝儿子可是他们的心肝,岂容得了旁人如此当面指控。当下,夫妻俩拉下脸来,心底已有了主意。“你们在说什么?天生说的没错,这正是我的金簪,你们偷了去非但不承认,还敢胡说八道。”张夫人苛刻地瞪着他们。

“我好心收留你们,可不是要让你们当家贼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员外摆出老爷的派头来。

张天生得意洋洋地站在父母身边对他们做鬼脸,他就知道爹娘会站在他这边,不会由着这两个小奴才欺负他,灭了他当主子的威风。

似水和昊风两个人都呆愣住了,看着他们一家子一搭一唱,将白的说成黑的,“贪婪”二字此刻清楚地显现在张家人脸上。“我们不是贼。”昊风大喊。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请你们还给我。”似水急哭了。遭人欺负至此,又无力反抗,她怎会不伤心。

张夫人冷冷看着他们,理都不理,迳自命儿子将发簪插在她的发上,更添光采。

“你们实在太让我痛心了,居然还妄想狡辩。”张员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停摇着头。

“我们没有!”

“老爷,这两个小孩不知感激,还偷了夫人的发簪,不如将他们逐出府吧!”有人恶意道。

“是啊!是啊!再留着他们,下回丢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将他们赶出去吧!”有人加入附和。一时间,所有意见纷纷响起,多的是不愿他们留下的声浪,在他们心里总认为这两个孩子是白吃白住,根本没资格留下来。

“我知道你们的气愤,我也很伤心难过,但,现下外头的天候是愈来愈寒冷,就这么将他们给赶出去,恐怕他们会冻死,我于心不忍啊!”张员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那该如何是好?”

“说不定以后他们会再犯呀。”

“得给他们个教训才成,否则他们永远都学不乖。”

“没错!没错。”

“爹,他们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说不定他们明儿个又偷了咱们家值钱的骨董,非得让他们明白什么样的东西是属于主子,什么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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