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万缕红颜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千丝万缕红颜劫- 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念,当时,弦公子差些将她掐死,是李深耐不住怒气,给了她一剑”。

她缚着白绫,只呆呆的听。

她以为他讲完了,哪知他停了一截儿,又支吾道:“公主,李深觉得,只有弦公子是真正待你好的”。

她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伤害更多的人。

………………………………………………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去后山的路,一遍一遍的伤心懊悔。

过了三月,衣衫轻薄。结瘴山上百鸟雀跃,啁啁啾啾。生命的蓬勃,散发着无限活力,浸润在空中。

她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却看不到缤纷的春色。

弦感给她换好新的药绫,轻声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老闷在屋里不好”。

她意外的点了点头,弦感欢喜的叹了口气。

弦感扶着她小心的向外走,院子里大把大把的光束洒在她头顶,走廊里有花香有药香。清风袅袅,似乎有生命在流动。

弦感放下她的手掌,“我去开门,你等在这里不要动”。

他走向门口,用力将庄门拉开,身形蓦地一顿。手指用力抓着门缘,攒眉直视眼前的人。

她等得久了,感觉不到声音,便问,“弦感,怎么了?”

弦感向她一瞥,如常道:“奥,我忽然想起还有些新采的药草没有翻,你左方五步处有矮墩,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

四月的风,缓缓波动,夹着林间碧叶的水汽,吹袭起二人的衣衫。

弦感向山下望了望,有两队模糊的身影挺立在山脚,他,是有备而来。

楚恒神色冷漠,“朕要带她走”。

弦感淡渺渺的瞥了他一眼,“不可以”。弦感表面恭谨持重,一言一行从不失体态礼数,但他内心实是清宁淡泊,对任何威胁命令都寡视。他不轻视权贵,但也不重视权贵。

从没有敢这样忤逆一个帝王的命令,楚恒有绝对的力量与威严翻云覆雨。但他同时冷静智谋,任何时候都会站在一个合理的立场去思考和决断。

他并没有生气,放眼山前的一片苍绿,问“为什么?”

一个是威加四海的帝王,一个是高雅脱尘的居士。

弦感凝缩着双眸,肯定,“因为,她不想跟你走”。

五根修长的手指用力握在一起,楚恒道:“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况且她眼睛已然失明,你要她在这山上困一辈子吗?”

山风吹进胸怀,带着一片嘤嘤鸟语,弦感默了默,“她若真的想跟你走,又为何会回来”。

她坐在院子里,伸手摸着头顶的光束。

山林空旷深远,楚恒吸一口凉气,心怀坚决,“无论她愿与不愿,朕都要带她走”。

弦感紧结的面孔松了松,淡淡的笑笑,然后直盯着他道:“你要她回去做什么?从始至终,你可曾顾念过她的感受?”

楚恒握紧了拳头,漆黑的双眸冷冷的逼视弦感。弦感额角抽动,“这些年,你有问过她愿不愿吗?你骗了她,毁了她的国家,害了她的亲人,如今,你还想做什么?你自私的将她带走,有想过她会快乐吗?她眼睛已然看不见,你要她在深宫里孤寂无依,要她在朝堂受尽非议吗!你是不是想毁了她的一切!”

楚恒用力扣着牙关,“够了!”

弦感死死迫着他,“你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你只会带给她痛苦。她在应府想着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夜夜噩梦缠身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以为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你忍心看她中七绝散的剧毒。你真狠,今日,你休想带她出这山庄半步!”

楚恒双眼通红,一把揪住弦感,“你以为,这些都是朕愿意看到的吗?你以为朕愿意吗!”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九十九章 君已晚



那一次遇见她,阴差阳错的爱了,明知是错的恨了,光阴忽逝,时光流转,一夜月明,一季花开,都空付了流年。

“我还想再见见她”,楚恒呆呆的望着崖下青葱,“我,还想再见一见……”

弦感指尖掖住飘忽的袖角,“她或许,也想见一见你”。

…………

宛成倾身斜卧在木桌上,脑袋搭在手臂,眼睛闭着,眉间有些蜷缩。弦感胸口一紧,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要怎样才能呵护她?他要怎样才能让她不再痛苦?

天地这么大,时间这么长,“怪只怪,你先遇到的那个人,不是我”。他伸手过去,手指未碰到她的鬓角,又突兀的转移路线,拍了拍她的肩。

宛成睁开眼睛,白绫下的视线直直的,没有光彩,“弦感,是你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弦感拉扶过她的手,“没事了,我带你去走走”。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阳春三月末,牡丹园芳色如海。宛成看不见,弦感携着她一步步走在青石甬路,“闻得见吗?那边是芍药,那边是牡丹,那边是蔷薇……”

蔷薇……

她手一缩,脸上变了颜色。她无法忘怀,无法。如果韩风还在,她宁愿失去一切。可是他不在了,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宛成转身要走,弦感用力抓住她,“还没有走完,前面还有很长的路”。

日光倾斜,落在衣衫。她试着探出手指,摸摸空气里的花香。楚恒白衣长衫的清逸身影,隐合在烂漫花海,就这么远远的看她走近。

弦感弯手拂去衣襟上碎落的花片,轻笑却是苦涩,“你在这里等等,前面有花枝断了,我去拿开”。说罢,轻轻的放下了她的手。

一条路上的两个人,一个风流蕴藉,一个雅如玉,一样的青衫白衣,缓缓的穿过艳丽花海,无声无息的交换了方向。弦感深沉的望他一眼,掠过肩头。粉墙断开的木门下,弦感停下脚步,痴痴的看了会儿越来越近的两人,回身离开,一步一步,走得恍惚。

天地明媚,半空里一只攥着长刀的手臂横斜过来,李深一张脸硬硬的,“他会带公主走吗?”

弦感抬头看着空中流云,“或许,会吧”。

“那我绝不同意!”

“你明白的,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这是她的自由,和他的权利,旁人又能怎么样呢?

楚恒掐一朵月白色的花擎在她眼前,三尺药绫上眉黛微微一蹙,只听一个遥远的不可辩的声音轻轻道:“不喜欢这香吗,那便戴在头上罢”。楚恒抬起手,把花插在了青丝发髻。

她默了默,蒙住的眼睛微微颤动,慢慢的抬起手,“弦感,你不是说还没有走完吗?”

楚恒眉角一动,握住她手,“嗯,还有很长”。

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走着走着。路旁是绿色的叶子,有新开的花朵,周围静寂无声。

是一方宽阔的街道,他说,“在下,王楚”,她笑,“子知”。两重身份,两重世界。或许,在李深他们寻来的那日,她就应该随他们离开。但倘若真的能重新来过,她还是会一样的留在那里,因为舍不得错过他。

她说,“弦感,我们走慢点儿可好?”

他说,“好”。

同样是那时候,她也希望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伴在她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但,终究是离了,终究是散了。以前想着离散终有聚合,待到自己时,才知道破镜重圆只是期冀。

世上的交易永远都是公平的,得到了江山,便要失去心爱。楚恒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手,“宛成,我若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她脚步平缓,眉色静雅,“不愿”。

楚恒目光投向前方,唇边苦笑,“不愿,也好”。

落日铺下柔光,她却一点一点的瘫软下去,直至没有了意识。花内洒有迷魂香,她若愿意,他便带她走,她若不愿,他便孤寂一生。这是他和弦感的约定。

他输了。

﹡﹡﹡

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月亮滴溜溜的挂在漆黑的天上,牡丹园薄薄的气雾里氤氲着清幽的香气。弦感盘膝坐在一旁,十指拨弄琴弦,一音又一音。

她支起身,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将头转向窗外的一片暗,“他走了,是吗?”

琴音轻滞,“你知道是他?”

她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看不到的窗外,“有时候,眼睛看不到不代表看不到”。

弦感停下拨琴,“是吗,那你可能看到我?”

她轻轻一笑,“我累了,可不可以送我回房”。

弦感翘起两条眉毛,这么蹩脚的借口,也好意思说出口。刚睡醒就累了,这是在骗小孩儿吗?

遂不动声色的咳了两下道:“你今晚便在这儿睡吧,这儿花香醉人,清净无扰,而且……天也快亮了”。

她眼前使劲儿黑了黑,想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不大好”,但一想,都共处了大半夜了,再共处到天亮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安心理得的躺下又睡了。翻身过去,泪水湿了罗巾,一颗一颗顺着药绫流到鬓边。

心,就是痛苦,就是痛苦,说不出为什么。

次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捂着层二尺厚的被。她两手对着床榻敲敲打打半天,实在是不愿探究大半夜的她是怎么回的自己的屋,身上这个被子是谁给捂上的。

但就在她满目悲怆的时候,不知从哪儿个方位冒出了好整以暇的声音,“醒了?看起来精神不错”。

她本来不想探究,但这个时候顺时顺嘴的就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弦感略停顿了会儿,倒了杯茶,“奥,你闭着眼睛喊冷,我就把你挪回来了”。

半晌无话,弦感从袖口掏出块玉,递给她道:“从你身上掉下来的,看着很值钱”。

她接过来摸了摸,嘴唇凉凉一笑,岂止是很值钱,还很有权利。她和他之间,也就只有这一点念想了。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一百章 完结篇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认为是执念,其实不过是一执之念。当时放不下的东西,在历经千山万水的洗劫后,早已化作脚底尘埃,一路不曾忽视,最后却忘了曾经的执着。所谓,记的越紧,忘的越深。

明月照在结瘴山,透过夜晚飘渺的雾气,柔顺的像一束婴儿的胎发。她手心微微掬起,探进清凉的夜色,墨兰端药过来,抚下她的胳膊,“公主,吃药了”。

她身子一颤,像是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哦”,一点一点的喝下墨兰递到嘴边又黑又苦的药汁,眉毛都不带皱一下。

弦感清宁的琴音又响起,几乎每一次她咽下一匙一匙的药水时,他都会弹琴,药喝完了,琴音便恰到好处的拨完最后一个音,一分一秒都不会差。看来,弦感不单才艺卓群,还能掐会算,这等奇才该出山才是。

墨兰放下药匙药碗就要离开,她抓住她的手,问,“李深呢?”墨兰说,“他应该在各处巡看,庄门就要关了,公主要找他?墨兰这就去叫”。

她嘴角却露出一丝笑,“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摸着床榻躺上去,却听见了袅袅的琴音,好像是《凤求凰》。她摸了摸枕边的一只横笛,胸口一阵闷涩,仿佛有千万年的过错一齐冲向喉口,咬了咬嘴唇,栖身躺下。

梦里一片花海,蔷薇正好,她粉色衣衫,不太齐长的发丝上两根紫色坠穗垂在颊侧,看前方年幼的韩风紧抿着两片红红的薄唇,羞涩的向她笑。她拿着手中的蔷薇跑过去抓住他,“来,我们一起跑,不让她们找到”。他们携着手恶作剧似的发疯的跑,身后连缀成片的蔷薇花丛翩翩扇起五彩斑斓的蝴蝶。

这本是一个美好的梦,她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醒来后的恍惚,空荡都让她觉得这是另一个世界,而她原本应该在那个世界里。

空气中还含混着混沌的墨色,她穿好衣服,慢慢沿着游廊摸着建筑物,独自一人走出山庄。去后山的路她已经摸得异常清楚,她也清楚的记得墨兰说过韩风的墓正对着凛凛危崖。半山腰的薄雾慢慢散开,林间气雾旋绕。路面上沾染着漉漉水汽,最是湿滑。等到她一步步走到后山墓地,东方曦光已经驱走了黑暗。

宛成倚着墓碑,石块的凉气透过肌肤,冰冰的,却让她感觉很安稳。她抚着碑石上的字迹,“韩风,你在哪里,在哪里……”

他说,“公主,八岁那年我遇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唯一”。

泪水湿透眼上的白绫,她抱着石碑无力的哭泣,“我对不起你,你却为我而死,韩风,我活的好累”。山崖上的风冷冷的,她倚着碑石,浑身冰凉。脑海里一段一段放过她与韩风在这里在以前欢乐游玩的时光,又忽然掠过他一箭穿心血流满地的场景,心口一阵缩疼,总是忘不了他口中涓涓涌着血对她说,“你看蔷薇花开了,紫色的,我们一起回将军府还不好……”

好,我们一起去……

她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白绫,手掌慢慢松开,白绫抖动着飘在墓前。前面是悬崖,她甚至可以感触到那无底的深渊就在不远的地方,她站起身,飘飘摇摇的走过去……直到感觉到有强大的湿流铺面袭来,宛成身子抖了抖,睁开黯然无光的眼睛,继续向前。右脚就要踩空的一刹那,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向后猛地一拉。

弦感脸色通红,呼吸喘缓,“你疯了吗!”

她目光沉寂寂的呆滞在地面上,眼球里没有一丝求生的光彩,像是哀求,“你放开我,放开我”。

弦感镇定下来,劝她,“宛成,你冷静冷静”。

她说,“你想要我怎样?你们都想要我怎样?

弦感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没由来的一种痛让他心如刀绞,却突然一扬手,“啪”的一声脆响,重重的扇在她白皙的脸颊,“他舍了性命救你,就是为了让你跳崖的吗!”

她右脸肿起,短暂的酥麻之后便是火辣辣的疼。她眼皮和睫毛一抖一抖的,神色里一片凄哀。弦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惊,看着她脸上的手指印,叹了口气,又忽的将她揽入怀里。她手掌攥成拳抵着他肩膀,“那我该怎么办?”泪水像决堤的江河,汹涌而下。

弦感松手一语不发的给她擦掉眼泪,又一语不发的从怀中掏出新浸泡的药绫敷在她的眼睛,修长十指挽了挽她肩头的披风,淡淡的道:“你想跳就跳吧,我不会拦你”。话毕,扔下她一个人,走了。

太阳的光线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