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万缕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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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丝万缕红颜劫-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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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都气盛,他便气盛的与这雾瘴对上了。苦心孤诣,呕心沥血一番,终于研究出了制雾瘴之法。熬了草药,做成丹丸,谁想半夜里下山了便吃上一颗,保准依旧活蹦乱跳。

只可惜,谁也没想过月黑风高的去冒这个险,他们住的很安稳。

事实证明,弦感不仅是个英俊的典范,才子的典范,还是个智者的典范。

初回齐国,风雨将起之时,她指示交代了要他寻个避世的地儿,以备不时之需。弦感将她这一句话悟得个通透又通透。

两三下让应府人家蒸发,两三下寻人秘密的在这半山腰建了个山庄,时机分寸拿捏得丝毫不差,真真让她叹服。

山里的草木,最是青翠欲滴;山里的云,最是变幻万千;山里路,最是盘旋崎岖;山里的人,最是快意潇洒;山里的日子,最是惬意舒心。

弦感寻得这个庄园很大,横建在半山腰上,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名曰桃源山庄。

这俗不可耐的名字自然不是出自弦感之口,她随口一蒙便蒙了这么个名字,还饶有兴趣的讲解了一番桃花源。弦感挑错道:“靖节先生桃花源里的人乃是魏晋时期的,怎么又变成了上古时期?”

她嘻嘻笑着,“什么时候都一样,一样哈”。从此,这半层云里不俗的山庄便冠上了一个俗名。

那夜腥风血雨中冲杀出来除了她、李深、弦感、韩风还有墨兰和子玉。

她当初打算流亡时就没想过墨兰和子玉。失策的是,她低估了墨兰小姑娘的聪慧。再者就是没防住李深的菩萨心肠。墨兰一番哀求,便哄得李深透漏逃亡的规划。

她们两个呆在深宫里也并不会有多大损失,墨兰和子玉千难万险的逃出来,她以为是舍不得她。哪料后来才知,墨兰是舍不得李深,子玉是离不开墨兰。

一个是鸳鸯情深,一个是姐妹情深,她真是自作了太多情。

他们一行六人便在这深山里,自由自在的与世隔绝,自由自在的不理世事。

当然,除却弦感。

弦感生的一副绝世美貌,红尘气息与仙骨之感相伴。这家伙风雅之极,清高之极,又善良之极。

每日与书卷笔墨相伴,静时吟诗作画,动时笔走龙蛇。那画勉强入目,那字真真是百转千回,意蕴浓厚,墨气飘散间,划开了另一方淡然天地,引人入胜,荡人心怀浊气。

她满面笑容的扯过那大作深情拜读一番。大意便是那茫茫浓雾深处,有一佳人绰约倩影,那佳人美得像月亮,美得像无暇之玉。那佳人一动,山崩水裂;那佳人一笑,花颤树摇。

“有美人兮,宛若皎月;有美人兮,宛若灵玉;有美人兮,宛若天成……”,读到最后一句,她傻了。

弦感心无杂念,一派正经的看着她最后一句吭吭唧唧,依旧是那副儒雅仪态。她这方心思飘摇,看弦感犹自心神不动,先鄙视了自己两眼。

几句诗而已,无伤大雅,无有私心,她多虑了。便赞赏道:“不错不错,这美人难得,你继续”。

相当平静的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绕过山石草木,唏嘘两口气。她这多虑的情怀到该杀一杀了。

弦感那高雅的情趣颇多,最受这庄人瞩目的便是他闲情雅致开拓出来的庄后大方牡丹园。

曲径青石成,雍容自牡丹。株株凝艳断翠,朵朵含情动人。探着娇躯,托着芳华,一路蔓延铺展,五彩连天。

弦感死拽着她一览群芳时,她呆了又呆,两只眼睛直放光,两腿半晌没有知觉。阳光真灿烂,花朵真好看。弦感大才,她深深折服。

花海漫烂中,网罗群芳。弦感大才就大在此处,以牡丹为主,以百花为辅,选得植株也相当合适,大小高矮恰恰与牡丹相配,其中不乏花树招招,落英连连,美到极致。弦感真是个人物。

近日弦感又多了英名,周围百里劳苦乡民赞其为“活菩萨”。这名不虚,也恰如其分。

弦感一身兼具数种功能,最重要的功能便是行医。想他自己也觉得留着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葬死在这深山老林里,是一件郁郁怅惘的事儿,便想一展医志。

起初是扯了一块粗布,挥上“悬壶济世”四个与破布极不协调的刚劲大字,糊上一把胡子乔装一番,甚仁慈的走出庄门,甚仁慈的晃悠在乡间野地。

他医术高超是经过历史见证的,悬壶济世也不是吹的。

初初几日,四邻八舍见来了这么个江湖术士,随即联想到骗吃骗喝的无赖之徒。弦感那一捧热心碰了一片冷冷的屁股。

弦感毅力顽强,游荡几日后略施小招解了几个人的病痛,并赢得乡亲们一片赞誉。名气和臭气是一样的东西,口耳相传,再得有心之人善意的吹捧神化一番,弦感的名气便传遍了深山。

弦感深得人心。

名声远了,日子久了,他便忙不过来了。寻了几个乡亲帮忙,在结瘴山底盖了间木屋。彼时晋安谷底那一幕,在此时重现。

近在咫尺的和远在千里的求医之人,在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木屋前挤成了一片,结瘴山底热闹得像个集市。

这小山清冷了百年,终于也繁华了一回,弦感忒有魅力。

另加一点,弦感风华无人可挡。人群中慕名而来的芳龄少女也一堆一堆的,人家生来招人,并非有意为之,庄上人便在那一堆情窦开得噼啪的少女中捞来几个,饭后茶余评论探讨八卦一番。

这庄上人,便是她。

有人八卦,也有人愤愤不平。子玉向来是个机灵敏感的孩子,平常从不多话,在这件事上言辞甚多,总嘟着嘴皱着眉,将那女子贬个一两句。末了在夸赞弦感一两句。

结论是:弦公子是个青年才俊不可多得,那女子庸脂俗粉不守妇德,那女子配不上弦公子。

她喝口茶,瞧瞧韩风,两人相视了然一笑。子玉心有所属了,属的是弦感。多么明确的醋意,多么明白的爱慕。

向来君子有成人之美,子玉倾心倾得这样惆怅,她应该从中助她一把。便吩咐子玉下山去帮衬帮衬弦感,与他分担分担忧愁。

子玉乐颠乐颠的去了,那下山的身影比林间的鸟儿还轻盈。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九十一章 真的再不相干



桃源山庄,好事要成双。

已经成了的一桩好事,便是苦尽甘来的一队鸳鸯,李深和墨兰。

当年她在楚宫要赐婚时,李深那是宁死不从的决然。墨兰那一颗芳心着实受了不少打击。哪知墨兰倔强的很,一汪深情,矢志不渝。

李深拒绝的干脆,墨兰爱得也干脆,把那爱一装,自己珍藏着,自己甜蜜着,一言不发的爱着。

她倒也无心留意墨兰的心思,不知道在楚国那段时间,他们两人私下里有无交涉。

现在想想,她和楚恒因为香料闹别扭时,李深特地暗地里潜回了宫,墨兰特地包了包香囊,她当时觉得纯属巧合,如今看来,很有串通嫌疑。

再细细一想,疑点颇多。出逃这么大的事儿,李深这样口风紧的人竟然透漏给了墨兰,可见这情谊已到了不一般的地步。

说起这桩姻缘,他们可真要谢谢她和韩风。

主要是那段时间,她刚从大悲大痛的境地儿缓过劲儿来。走哪儿去哪儿都是韩风一马当先主动护驾保航,李深由此得了十几年来最闲逸的时光。

李深很不习惯,但也深知他插进去有所不便,总是忧心惴惴的看着她离开,再在山尖望眼欲穿的等着看她安安全全的回来,担忧了一天的心才放下。

墨兰也由此得以和李深朝夕相伴。李深在院子里练武,墨兰就在一旁一声不发的看着。

李深停下来,她便问一声寒嘘一声暖。

李深在山尖儿石头上吹风,墨兰便贤惠的拿件外袍和他一起去,并找准时机披在他身上。

起初,李深不以为意,时日长久了便觉出了别扭。绷着脸皮问墨兰为什么老跟着他,墨兰说她与他一样都是担心公主。

李深这傻子竟然信了。

这人就是个木头疙瘩,好在墨兰是个善于缠木绕枝的青藤。

枯木也可逢春天,何况李深也并非枯木。终有一天,这家伙觉悟了。

那天,白云悠悠,清风飒飒。她一脸晴光的回庄,不巧在一丛摇摇曳曳的修竹后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墨兰娇脆着声音说,“李大哥,我……缝了双鞋,你看看合不合脚”。

她掩在青碧的竹影后面,正欲抽身离开,韩风神不知鬼不觉的挨到了她身侧,使了个眼色,两人继续窥听。

她觉得听一对鸳鸯的情话,这个事儿很不地道儿。虽则不地道,但她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

墨兰这话后,李深停顿了许久,才听到他吭唧道:“墨兰姑娘,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呃,她看了看天边儿的太阳。挂的好好的,没有掉下来,可李深今日怎的这样直白。

墨兰没有说话,相必是羞红了脸。

李深默了会儿,接着道:“姑娘情意李深报不得万一,但请姑娘不要再为李深费心了,李深会负了姑娘”。

墨兰悲凉的望他一眼,泪水在眼里打转儿,堵着一肚子酸涩鼓起勇气问了句:“为什么?你难道有喜欢的人了?”

李深一慌神,赶忙解释,“不,不是。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我必须要保护公主”。

墨兰惊大了噙着泪珠的眼,“你,喜欢公主?”

她听得一颗心嘭嘭乱跳,手指紧拽着一颗细竹。

李深慌乱的辩解,“不是,在我十二岁时就发誓要一生一世得保护公主,我不能违背誓言,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

她满心轻松的吐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怎么拯救这一对儿苦命鸳鸯。

左思右想觉得这症结在她身上,便苦口婆心的劝了李深一番。李深向来讷于言语,被她左绕右绕的绕了进去,不留神就承认了爱慕墨兰的事实。

她趁热打铁,跟着向圈庄人宣布了这桩好事。筹备一番,就把他们两个塞进了洞房。

她说,“李深,我不会离开桃源山庄,也不可能离开结瘴山了,你难道要让墨兰苦苦的守候一辈子吗?”

李深说他不愿。

那晚山庄上下欢天喜地,子玉抱着墨兰哭个不停,口口声声李深抢了她的姐姐,李深若是欺负她姐姐,她便欺负李深。众人哄笑一片。

待得花好月圆,她在房中饮了杯酒。

李深不愿意墨兰苦苦等待一生,她却愿意。愿意一个人守在这山上,再不相问再不相干。

真的,再不相干。

结瘴山底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庄,再往前便有个繁华的小镇。她和韩风都不大喜欢成日呆在山上,便没事儿就去小镇上逛游一遭。一人一马,信步闲游。

说道这骑马,韩风着实费了番功夫。

初来结瘴山时,她足不出户,一人也不见,房门关得死死的。到最后是韩风破门而入,一只手提着失魂落魄的她,出门就把她扔在了马背上,也不顾她乱喊乱叫,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马立时疾奔而出。

她一下傻了,紧紧抱着马脖子。

那马在山林间奔驰,翻矮丘,跨溪涧。她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到参天大树苍翠入云,看到溪流泉边青草漫漫,看到崖边山沿野花丛丛,听得鸟叫,闻得花香,心中便油然一股重生的欢愉。

那马奔到一处视角极佳吹风也极佳的山崖上便不跑了,她笨拙的撸着马脖子摔身下马,倚着块儿石头迎风举目,望雾气渺渺,山影绰绰。

也不知望了多久,韩风骑着匹马悠悠而至。

她苦着的一张脸上终于泛了丝光,虽则是个冷光,带着倔气与韩风道:“我要骑马”。

韩风满意的沉了口气,喜形于色道:“你终于清醒了”。

自此,韩风便教她骑马。

载着她狂奔的那匹马是韩风的,遍体红棕,名曰追风。韩风爱它已到了耳鬓厮磨的地步,也不怪他和一匹马这样心有灵犀。

她这厢一直对骑马又抵制情绪,韩风那厢就教得异常艰难。想是韩风对她听从惯了,也不敢撒手而去,涩涩的叹一声道:“我第二次教你骑马了,想不到比第一次还难”。

说着纵身上马,缰绳一震,那马飞驰起来。也不知驰了多久,那两根缰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跑到了她手里,韩风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影。

待她反应过来时,周遭已无人迹。她拽着那缰绳松也不是紧也不是,那马却嘶得一声跑得更快。

她脑袋里哗的一下没了神思,不知道该怎么让这头疯跑的畜生停下。万般慌乱之中,用力勒住那缰绳,勒了又勒,那马神奇的停了下来。

她便这样不明所以的学会了骑马。

小镇虽不大,但风光秀丽,胡波柳风,当真是风情万种。在这柔媚的风致里活得久了,人便也多了几分柔情。

以至于他们俩个初初露面,那卖泥人的伙计便甚亲切的招呼韩风,“哎,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夫人刻个泥人?”

她左右思索着韩风这夫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韩风却半红半镇定着脸走了过去,“那便刻一个吧”。

那伙计撑着一张笑脸,又亲切的与她道:“麻烦这位夫人走近一点儿,在下好有个参照”。

她摸了摸鼻梁,迷惑道:“啊?”

敢情这伙计在乱点鸳鸯谱,瞥见韩风那一派的从容安和,她若多嘴解释个一两句反而不大好,便省了。

这一省,便省出了诸多无奈。那以后,只要他们俩结伴而行,街上摊贩便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夫人。

叫得她心里苦闷难言,只不动声色的认了这口头栽。

韩风被叫得甚是舒爽,与卖泥人的伙计很是投缘,经过那泥人摊必会叫那伙计按她相貌刻一泥人。她那房内堆满了形形**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她。

那次她心情不大好,拍着伙计的摊架子就埋怨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夫妻了?”

伙计手里的刀锋滑了滑,赔笑道:“这为公子英俊非凡,夫人您美貌倾城,活生生一对佳偶嘛,天造地设,对,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你个头。

她喉头哽了哽,悔恨着当初应该穿男装出来。瞪了眼伙计手中捏着的她,便道:“这次捏公子吧,不许再捏我了,以后都不许”。

伙计奇怪的瞅了她一眼,韩风眉梢隐匿了一层微微笑意。

她却一遍一遍的在心底捏着另一个人。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九十二章 天涯思君



春去冬来,春复来。

结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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