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万缕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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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丝万缕红颜劫-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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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残阳似血,内心一股绝冷,是该笑还是该哭?昔日的喜怒哀乐,全被呜咽之声淹没。

最哀痛的时刻也是最危险的时刻。以天气炎热为由,仅停棂两天,齐帝和皇后一齐被送入了陵墓。

局势不稳,不知她还能控制多久。

“公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生前,已意属九江王为太子。他虽有谋逆之罪却无谋反之心。且九江王仁爱,定是有人蓄意挑唆,才一时冲动”。

她白衣素服,直跪灵堂前,手心冰凉。望着高立的牌位,一动不动的听着朝臣的对峙。

“王大人这话说得轻巧,既无谋逆之心又怎会深夜带兵袭宫。若让一个弑君篡位的人登上皇位,岂不是助纣为虐。更给了那些心存不轨之人一个先例吗!公主,世祖遗脉平阳侯,为人忠正耿直,臣私以为是合适人选”。世祖遗孙都搬出来了,她冷笑。

反倒是那四位重臣跪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默默的听着百官争辩。利益所向,牵引着人心,朝堂也是如此。

她冷着脸,以沉默将所有的争吵都阻在耳外。众人识相的熄了火。

边关八百里急奏,楚国大军已屯兵边境,安营扎寨,不知是何用意。

这件事,那跪得冷漠安稳的四人也知道,朝堂赖以倚重的台柱,辗转半日,焦头烂额,没有对策。

兵力悬殊又事发突然,且政局不稳,她不能让承言来面对这一切。

整整一日,她跪在灵堂前,形销骨立。“把门关上吧,不许任何人靠近。如有违命,格杀勿论”。

她冰冷的声音没有感情,守卫立即紧张起来。

谁也不知道,灵堂内有一条秘道,直通宫外。

秘道森森,黑漆漆的直让人心里发麻。长长的好似没有尽头,又有什么畏惧的呢,她正在黑暗中摸索,只有一盏孤灯作伴。

月色清凌凌的似一把湖水,静悄悄的河水摇曳得半轮弦月褶皱连连,一起一伏,似飘荡着高低不平的音符。

翩翩芦苇荡漾,伴着细风的节奏晃来晃去。李深将她从秘道出口处拉出,齐帝和皇后并肩立于芦苇丛的阴影之中。

两颗七日绝心丸炸死,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人。而葬礼那日,谁也没有发现乔装混迹于殡仪队伍中的李深,谁也没有注意,有一个人偷偷的留在了陵墓没有出来。

多么巧妙的一场安排,严密到无人察觉。

皇后抱着她紧紧不放,泪珠连连滴在她的心里,带起一阵阵酸涩。

齐帝扶着她的肩膀,“成儿,你怕吗?”没有了爱恨,也就没有了怨怖。心已死,也就没有什么能再让她害怕。

她摇摇头,“不怕,父皇说过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或许从一开始,一切便是注定了的。

齐帝是清醒而明智的,楚恒的一招一式他都看得清楚,却没有拆解。只是她至今也没有明白,一直静观其变的他,为什么放弃了与楚恒针锋相对,正面对弈的机会。

或许,他爱身边的女子爱到了极致,为了她可以抛弃天下。

大爱如痴,大爱如狂,两个人相依相偎胜过万里河山。

“父皇没有料到,承言也会出来护着你”所以,她承担了她不该承担的一切。

“父皇放心,您从来都没有输过”。她亦不会输,她会保护好所有的人,拼尽一切力气。

蛙声片片,像是在欢送。他们走了,会在黎明赶来前和黑暗一同消失。

车轮飞抢着古老板硬的土地,再者他们去没有纷争的桃源享受夕阳的美丽。留她一人的残影对着迷蒙月光。

他们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后人只晓得他们此刻安静的躺在坟墓里。

夜很深,路很长。跟在她身后的依然是他。

“明天你便会忘了所见所做的一切”。她悠闲着步伐,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深现在便忘记了”,他回答着,以少有的机智。

夜色漫漫,将他们深深地裹在黑暗中。“是吗,忘得挺快”,她轻笑一声,李深从来都是冷静敏智的,只不过他从来都不说。

这次,他却迟疑着,心神因分散有些心不在焉,思考了很久才慢吞吞道:“公主,弦公子让我转告您,皇上……他其实已身患绝症”。

脚步蓦地怔住,似有千斤的铁石相撞震得她脑中嗡嗡作响。原来,都是不得已。就算他带着齐国去与楚国决战,也无法力挽狂澜了。人在命运面前是那么的无力。

他们这么急着走,是怕来不及赶上最后的斜阳晚韵。“不重要了”,她道,含着一缕悲伤。

再次只身潜入密道,手指扒着坚硬潮湿的墙壁走得恍恍惚惚,游神一般。

掌心不知碰到了什么,一扇石门抖动着积年的尘土颤颤的转开。她吓了一跳,艰难的抵住恐惧走进密室。

出密道时,排排长烛,黄光潋潋。她笑着重掩机关。灵堂内是静的,没有人来过。

抖了抖衣衫上的夜露风尘,看着灵堂内新增的牌位苦苦做笑。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后人评说又如何,厚重的历史尘土下,掩埋了多少真相是笔杆无法揭露的,一如这深宫之中所有的得已和不得已。

木门后传来低低的泣诉,似是已哭到无力的绝望。启门,张着的臂膀因眼前的一幕而有些怔顿。

一位灰衣素服的女子深深伏首在门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垂散开来,娇弱的身子微微抖动着,显是哭了很久也跪了很久。

“怎么回事儿”,她问,脸色是阴冷的。

守卫慌慌跪倒,“回公主,王后娘娘说一定要见到公主……属下劝拦了……”

听到声响,已哭到昏沉的王后猛地抬起泪眼,“臣妾求求公主,放了殿下吧!”

子笙哭得气息不顺,一口气抽咽着。

宛成伸手将她扶起,抓紧她摇摆不定的身体,“别哭了,有些事,阿姐也做不了主”。

子笙一听,红肿的双目又惊又伤。苍白的脸颊凄惨得扭曲。嘴角一酸,又要落下泪来。

“只会哭么,哭又有什么用!”冷冷的一句话,惊醒了惶然的子笙。

携着她走出灵堂,孤宫里漂浮着两个女人的身影。良久,子笙才定下心神,眼神凄凄,“可臣妾,又能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她又忆起那个为爱执着一生的班美人,或许她们是相似的。像是无意的突问一句,“告诉阿姐,你爱承言吗?”

子笙一怔,红晕飞颊。娇声嗫在喉咙里,躲闪着不知如何回答。这便是羞怯了,爱在心口,有时候不会那么直接。因为爱着,所以心神娇羞的不能坦然。

宛成轻抚着她细腻的手背,“阿姐会去太子殿,只是阿姐也没有把握保他平安。若是地狱,你会陪他一起去吗?”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八十六章 半路杀出司马音



子笙一惊,脸色由红变白,却是坚定道:“会,殿下去哪儿,臣妾就去哪儿”。又是一个为爱执着的女子,年幼单纯的她,爱与不爱分的明白,没有夹杂任何杂质,爱的纯粹。

“好”,她眸意深深,子笙自觉的敛了神色,“你先回寝殿,阿姐去太子殿”。

子笙泉水般的眸子,一点点撤去了骄矜,认真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守卫严密,是她的命令,禁军自然不敢出一丝纰漏。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守卫随之被她支的远远的。昏黄的光影投入屋内,屋内没有掌灯,黑黑的。

“承言”,她唤一声,摸索着绕过障碍物向内殿走。

“阿姐”,声音带着喜悦,“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齐承言挑了一簇火,刺眼的光让她眼睛一缩,渐渐看清了他一身白衣。齐帝驾崩,他也是哀痛的,深陷的眼睛带着乌青,颓然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

“你可知道,因为你朝堂已乱成了一锅粥”,她软了口气,“这么做值得吗?”差点儿与大好江山失之交臂。

齐承言在幽暗之中的一张脸白的惨然,那不大结实的身形中油然生出一股坚凛之气。他眨巴着眼睛叹了口气,“阿姐,我不能失去你,不能离开你。就像小时候你护着我时,我便生了一个感觉,无论在哪里,就算只是看见你,我也是安全的”。

她屏了一口气,这公主的前尘旧事里倒是有不少孽缘,而今还得由她来一一剥解,实在是造孽啊。

齐承言一口气倒到了几年前,推本溯源到了九江王的封地殷。那时候,她父皇正直健硕之年,雄心大发的巡幸全国各地,顺便带上了她一个将将十一岁的小姑娘。

彼时,九江王有一名王后,若干姬妾。只是他那王后甚彪悍,治得王宫内苑一派服服帖帖。九江王虽爱护妻子,但王后这般悍戾终不免让盛年的九江王感到孤寂寒凉。

于是乎,他便在一风好月圆的夜晚醉的薰薰然之后稀里糊涂的宠幸了一名婢女,最凑巧的是这婢女竟珠胎暗结十月,生下了齐承言。

王后已生有一聪明可爱的世子,九江王又对自己酒后的那一段风月事深感懊悔,便顺理成章的忽略了那名不起眼的婢女,跟着也顺理成章的忽略了齐承言。

那王后虽不是个狠毒的妇人,终究对这事儿存了几分芥蒂,牵出了几分妒火。那婢女本就身份低下,又被王后看不过去,如此一来,光景甚是凄惨,不出年余便含恨而终。

齐承言虽是名正言顺九江王的儿子,但终是庶出,而且还是那么不光彩的庶出,那待遇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儿去。

想一个幼小的孩子,没有父亲疼没有母亲爱的,还得受人白眼,那日子怎是可怜二字形容。弱小的他,曾一度是王宫里最煞眼的东西。

他手下那少的可怜的人又都是极势力的玩意儿,三天两头就捏个谎,告诉王后这孩子如何刁钻古怪不听话,如何丧尽天良的咒骂王后。

这王后脾气极是暴躁,一彪悍起来便没有了风度。齐承言的处境也就更为艰难,保不准儿三天两头关一次饿一次再被人教训一次。真真是受尽屈辱,暗无天日。

这天,御驾正好来到了殷地。王宫上下一片欢腾,无不小心谨慎恭迎。

宛成公主是个极不安分的主儿,拉着李深一个闪身便潜入了王宫深处。王宫本就没有宫城气派,她又全不熟悉,一头的盎然兴致登时被散了个无影无踪。

可惜的是,她路途生疏竟晕头转向全然分不清东西南北,更可惜的是身后虽跟了个人,可那人是不轻易说话的,她便一路乱走乱撞,不经意就闯进了一处极荒凉的地界儿。

正转身欲走,却听那厢灰寂寂的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娘娘可是吩咐了奴才不准给王子吃饭的”。

另有一阴兮兮的声音附和道:“可奴才觉得二王子年纪小,若是饿坏了可怎么好。便悄悄藏了两方糕点来给二王子”。

转而便呜呜咽咽的响起了一个孩子的抽泣声。她一颗心直好奇,便扒着门缝儿看个究竟。

这一看,倒叫她怒火中起,小脸刷的一层火红。两个猥琐的内侍竟得意洋洋的欺负一个孩子,方方的糕点被他们细细的碾碎了一地。

“嘭”的一声把门推开,这一声甚是响亮,害得那三人惊了又惊,“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奴才欺负主子的,你们两个可是吃了什么豹子胆吗!”

那两个内侍正在兴头上,一下没了魂儿。王驾今日已至王宫,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儿。但这公主如何能出现在这偏之又偏的地方,那二人实在是想不通。

但见一气势汹汹的水粉色小姑娘,对视一眼便有些怀疑。眼皮一晃,晃到了她身后一脸冷漠的李深,立刻就软了下去。

齐承言缩身在墙角根,哭疼的心惊魂未定。她看了一眼,怜悯之心大起,“你是王叔的孩子?我是宛成,你……嗯,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吧”。

齐承言身材矮小,她便很在理的认了个弟弟。他蔫黄着一张小圆脸,满眼的水光,看到救星一般,拉着她的裙角就哇哇大哭。

韩风带着人急燎燎的找到他们时,两个内侍正荡秋千一样被吊在太阳底下。她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一块一块儿递给齐承言吃李深偷来的绿豆糕。

他说,“阿姐,从来没有人对我笑过,也从没有人那般保护过我”。后来,她便缠着齐帝将承言带回了宫城。

直到第二年,九江王世子去世,他才被迎回殷地立为世子。

岁月悠悠,怕是当年公主的义举,在他心中留下了太好的阴影。这孩子遭了太多罪,好容易被人护了一回,便一眼认定了她是他的守护神。

心灵太脆弱,想来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许久,许久。明暗不定的火苗挑了又跳。她的心也跳得没规律,“是子笙找的阿姐,她担心你”。

他退了一退,声音涩涩的有些干哑,“子笙,她怎么样了?”

屋内光线虽有些暗,他眼里心里都有小火星急突突的闪。她心下动容,不自觉的暖了暖。两情相悦,也算不得苦命鸳鸯了,“她很好,你怎的不想想你现今的处境?”

他头一低,总算有了个发愁的样子,“阿姐,你不会让我太难堪的,那皇位不也由阿姐你说了算吗?”

她额间青筋一跳,这两件事儿他倒是都看的清楚。那尊位给谁全在她一句话的事儿。可这一句话要耗尽多少心力,权衡多少利益,直逼得她无法喘息。

齐承言那闪烁的目光中并不是没有对权利的渴望,或许权利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只是,那凌人的高位,到现今不过是个诱人的饵。

向前进一步,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阿姐,想让你离开”。避开这风号浪涌的一切和子笙双宿双飞,“阿姐很早就想去找一片桃林,桃木为屋,桃果为食,自由自在的看灼灼芳华开开谢谢。如今,你带着子笙去好不好?”

他足下不稳,身在一晃,抬臂挑开她的手,俩眼愤愤的直盯着她,“我向司马音借兵时,他说我若能救得你,这天下也便是我的了。即使救不得,只要阿姐你无恙,我便也无恙。阿姐是不相信我吗?”

仿有一道响雷,喀啦啦震得她心疼。死掐着齐承言的胳臂,她又惊又恐,“司马音是谁?!”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八十七章 一场欢喜一场梦



齐承言一惧,被她突如其来的凌厉震得惶乱,“是我在殷地的护卫,现在是北门将军。阿姐,你怎么了?”

她手一松,露出疲惫而沉痛的笑,“阿姐没有不信你,可你知道谋逆的罪名被朝臣死咬着不放,阿姐也无能为力吗?”

他脸一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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