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蓝花开- 第4部分

　
　
蓝宁儿去洗手间，拧开龙头冲了把脸，告诉自己可能是这几天作息时间有些紊乱，精神有些恍惚吧。　
这次聚会似乎很欢快地结束了，至少在赵馨和秦天朋心中是。赵馨的男朋友给足了她面子，女人难免有些虚荣的，即便是面对自己知心的好姐妹。看着秦天朋从保时捷上从容淡定地走下来，名贵的手表，西装上散发出的淡淡男子气息，赵馨心里便软软湿湿的。赵馨不是爱财的那种女生，可是看着自己男朋友那么优秀，对自己有那么宠爱那么专一，小小的心思难免膨胀。也愿意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改变自己，去掉自己锐利的角和刺，做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也许，也不是自己愿意改变，而只是在不断的崇拜和迷恋当中不知不觉就变了。　
秦天朋也为见到了赵馨常常不离口的蓝宁儿而欢悦，这似乎预示着他已经开始步入赵馨的个人生活。闺蜜是女生生活中很重要的角色，如果她引见了你给她闺蜜认识，似乎就意味着你已经在她心中有一定分量了。这是秦天朋从这些年里的经验中琢磨出的一个真理。　
只有蓝宁儿心里有些落落的。　
旁边赵馨挽着秦天朋的手臂，依靠在他身上，小鸟依人般的感觉，黏黏地问他这餐厅里播放的是什么音乐。秦天朋伸过一只手刮了刮赵馨的鼻子，爱怜地说，这是法国歌曲“远去的列车”，浪漫吧，到时候我们婚礼上也用这首背景音乐。　
赵馨羞红了脸地挥舞着拳头朝秦天朋胸口垂去，娇嗔念着，讨厌讨厌。挥过去的手却被秦笑着紧紧握在宽厚的手掌里。　





十一．赵馨的变化



蓝宁儿想，赵馨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大概就是和秦天朋开始密切地网聊时开始的吧。记得之前赵馨连轻声说话都困难，风风火火的一个假小子，到哪儿都是一股子蛮劲儿。班上的男同学都是她哥们儿，女生也和她混得很好，一有什么需要出风头打抱不平的，首先就找到赵馨。
现在的赵馨呢？不再沉迷在那些重金属和打击乐中，不再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吊儿郎当地走路，也不会坐在单双杠上冲着过往的美女们吹口哨。被一身的名牌衣裙修饰得俨然一个小女人。蓝宁儿低头咋了口水，低头浅浅笑着，难道爱情的魅力真的这么大？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在南坡上看见的那个男生，蓝宁儿心里猛地一抖。
那么让人迷恋的身影，在大片的藤蔓和黄昏的光影里，忧郁又落寞。前几天蓝宁儿又去了几次南坡，看过了一大片花开的壮丽和花落的凄败，可再也没寻见那个身影。
结账的时候，蓝宁儿闻到了秦天朋身上的男士香水的气味。她不喜欢男生也喷香水，吸着鼻子退了几步，好给两人留个专门的空间。
无聊地四处张望时，却看见另一个桌旁坐了个熟悉的身影，蓝宁儿又仔细看了看，没错，是莫子扬。因为他太过于瘦高，过于白皙，在人群中很醒目。
莫子扬坐在一盏精致的小吊灯下面，正有条不紊地吃着牛排，嘴里时不时说着什么，他对面坐的那个姿色出众的女生，笑吟吟的。蓝宁儿看清了，正是艺术系的林紫瑶。
这么看去，两人的身影相互辉映着，真是一对璧人。
赵馨过来扯了扯蓝宁儿，发什么愣啊，看上哪家的帅哥了？跟我说，保证帮你搞定他。一如往常帅气地说。边说着，边往蓝宁儿目光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那两个说说笑笑的金童玉女。赵馨有些愤然，这个莫子扬，还真是四处撒网啊！
赵馨把手里的包塞进蓝宁儿怀里，愤愤地说，等着，我教训他去！
却被秦天朋和蓝宁儿不约而同地拉住，一人一只胳膊。秦天朋温热的目光和蓝宁儿撞上，蓝宁儿赶紧松开了手避开眼神，不知为何，蓝宁儿对这种不温不火又像潺潺流水般含情的目光很厌恶。秦天朋顺势把赵馨拉进怀里，像父亲一样责备道，你怎么又这么莽撞，要出面也得我出面啊。
赵馨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倚在秦的怀里恩恩哦哦地应答着。
　
　
蓝宁儿慌忙说，不必不必，你们弄错了，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和他还不熟呢。　
之后蓝宁儿常常回忆起在秦天朋面前的赵馨，小女人味十足的赵馨，对秦天朋百般依赖的赵馨。蓝宁儿也提醒过她可能秦天朋不如她想像中那么好，可赵馨沉浸在甜蜜的爱情幻想里，每一天都对未来充满期待。　
赵馨也曾伤感地对蓝宁儿说起过，如果秦天朋是真的骗了她，她倒宁愿被他骗一辈子。蓝宁儿心里酸酸的，赵馨已经在爱情的战争中沦陷得无可救药了。人们常说，在爱情里，爱得越深的一方，是败得越惨的那一方。蓝宁儿希望对秦天朋的印象只是自己过于神经质的错觉，她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在感情的路上还经历这么多的波折。　
赵馨小时候起就看着爸妈不停地吵架打架，后来父母离婚后又跟着母亲四处奔波，在这样一种破裂残败的环境下长大，不知不觉就变得要强起来。记得以前蓝宁儿和赵馨两个人坐在黄昏的篮球场时，赵馨曾忧伤地说，每一次看见那些上门逼债的人把妈妈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她就会立刻冲进厨房操起菜刀对着那群人乱挥一通。她太想强大起来保护母亲了。有次甚至将一个男人的胳膊给削下来，被抓去派出所反思了几天，深夜里赵馨望着小小的天窗，抱着腿蹲在监狱的墙角，小声告诉自己做的是对的，没流下一滴泪。　
蓝宁儿明白，这个苦命的少年从小缺少父爱，在那副要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外表下，心灵甚至是比常人还脆弱的。她喜欢热闹，喜欢熙攘，想要借助重金属强有力的击打声和摇滚乐的喧嚣来掩饰住内心的恐慌和不安，喜欢在身体尽情的摇摆中摆脱那个虚假的自己，想要在放声的呐喊和尖叫中捍卫自己脆弱的心灵。　
那个黄昏衰败的光线里，蓝宁儿望着赵馨染得黄的耀眼的乱蓬蓬的短发，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一个人承担得太多了，很想找个人来依靠。可蓝宁儿太柔弱，担任不了这个角色，在赵馨身边更多的时候是赵馨在保护她。秦天朋就在这时候闯入了赵馨的世界，让赵馨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做回自己尘封了多年的女人的一面，放心的将自己强势的虚无外壳层层剥开，拾回那个丢失在童年的真实自己。　





十二．蓝宁儿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莫子扬好久没和蓝宁儿单独呆在一起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邀请蓝宁儿一起吃饭或者出去郊游，蓝宁儿总是借故推脱。他知道蓝宁儿心里不喜欢自己，从那天看见蓝宁儿将自己写的表白信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就知道。可是，他仍存着一丝丝念想，他相信自己的努力能感化蓝宁儿的。
从开学第一天见到蓝宁儿开始他就喜欢上了她，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简单纯粹。一头清秀的头发不烫也不染，安安静静的。自我介绍时不卑不亢，也不似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扭扭捏捏、嗲声嗲气。
于是他开始观察她，每天跟着她在校园里到处溜达，选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陪着她在黑夜里发呆，常常是被蚊子咬得半死。甚至有一次，入了神，不知不觉在林子里睡了一晚。手机恰巧没电了，家人到处找不到他，差点把学校给掀了。
他发现她喜欢浅蓝色，喜欢小动物。喜欢在校刊上发表一些小诗，他就把所有她发表过的诗文都剪下来好好保管着。知道她喜欢绘画，便把书店所有和绘画有关的书籍全部买了下来，慢慢研究着，到现在所有画家的流派和风格他都已经了如指掌。曾经他觉得蓝宁儿的字写得很好看，就偷偷的把蓝宁儿上交的作业本给藏起来了，又怕蓝宁儿找不到作业本着急，便把作业内容全部打印下来订成册，放在蓝宁儿位子上。这样一举两得，蓝宁儿避免了重抄作业的惩罚，自己也可以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慢慢抚摸着那些隽秀灵动的字体。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勇气直挺挺地站在蓝宁儿面前勇敢地说我喜欢你。他曾痛恨自己的懦弱，可是他的确太怕说出之后就失去她了。
前些日子蓝宁儿还愿意和他一起走，如果太晚了还愿意坐他的车。可是这几天，蓝宁儿分明是在刻意躲着自己，他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弄得整个人身心都乱糟糟的，仍旧想不明白。晚上朋友们有个聚会，他想邀蓝宁儿去。
蓝宁儿这几天正纠结，赵馨和她男朋友有什么出游之类的活动都会热情地叫上她，她确实不想去，可又不想泼赵馨冷水。正郁闷中，接到莫子扬的邀请，想了想，就答应了，这样总比到时候看到赵馨和秦天朋亲昵更自在些。她承认，把莫子扬当成了一个幌子了，心里也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莫子扬听说她要去时那种说不出的欣喜表情。
那天晚上的聚会蓝宁儿再也忘不了，因为她看见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聚会主要是K歌，在一个包间里，人也不多，就五六个，主要都是些莫子扬的朋友。莫子扬领着蓝宁儿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闹腾得不可开交了。过高的分贝几乎快把耳膜震破，还开了闪光灯，蓝宁儿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感到一阵眩晕，各种红的绿的光闪着照在她脸上。顿了顿，还算适应了，勉强看清了室内的情景，第一眼，便认出了墙角那个穿衬衫的男子，因为他的冷静和忧郁与整个包间的气氛很不搭调。蓝宁儿看清了，这就是那天在山坡上看见的那个人。
心跳，在这一瞬间就不由得自己控制了。
蓝宁儿看得发愣，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只觉得仿佛在那个黄昏那片藤蔓之中，看着这个摆着相同姿势的身影，不断变换的周围的景物，唯有这个身影定住了宛若雕像，时光在一点一点消逝，在这样喧嚣的氛围里，安静平缓地流淌着……
后来，有人来拉他，起着哄，非要让这位情歌王子晒一晒歌喉。大家都高声呼叫着，易寒！易寒！
原来他就是人们常常说起的校草萧易寒。
他微微侧了侧身，挑着眉梢笑了笑，懒懒地从桌上抓起麦克风，点的是Tank的“如果我变成回忆”，唱的那么尽情，声音很磁性，像一粒粒玻璃珠子洒落在蓝宁儿陶瓷般的心里，每一个字都惊得全身战栗。
大家跟着轻轻唱了起来，打着节拍，挥舞着荧光棒，配合着闪光灯的闪烁。蓝宁儿从喧嚣和层层光环中寻到了萧易寒的脸，倒映着各色交替的光。甚至，当唱到“哪一刻是最后一刻，想把你紧紧抱着，可知你是我生命中的，最舍不得……”时，她觉察到了萧易寒悲伤的眼角竟有一丝泪痕。
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萧易寒，你会为一个人心碎吗？那这个人，该有多幸福。
唱完歌，萧易寒趁大家还在疯狂中去了洗手间，当他再次出来时，大家已经开始闹腾着要蓝宁儿和莫子扬的情歌对唱了，他笑了笑，又坐回墙角的位置。
大家叫嚣着、起哄着，非要两人唱了才散场。迫不得已，两人最终要了蔡卓妍和林俊杰的“小酒窝”。莫子扬怜爱地望着蓝宁儿，满眼里全是柔情蜜意，暖热的目光仿佛要将人融化掉。众人兴奋地欢呼，有人打开香槟，雪白的泡沫四处飞溅，在闪光灯下变成了彩色的飞舞着的雪花，一片片飞扬、飘落、绚烂至极，气氛high到了顶点。
　
　
蓝宁儿唱着甜到腻人的歌词，脸上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心里涩涩地堵着。透过飘飞的绚丽泡沫，在欢呼声和光环的夹杂中，寻到了萧易寒忧郁的身影，此刻他正右手拊着额头，深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蓝宁儿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萧易寒的脸上，满眼里全是湿漉漉的哀伤。在这喧闹和张扬之中，她发现自己原来孤单得可怕的心，淌满眼泪的心。她在心里呼唤着萧易寒的名字，一声一声，反反复复，仿佛空谷里的布谷鸟，声音又一圈圈涤荡回来，撞得整个心脏硬生生的疼。　
萧易寒，你听得见么？　
然而，萧易寒始终陷在沙发里，低下的头也没抬起来。　
一曲唱完，全场欢呼，香槟泡沫又一次抛向高空。莫子扬转过头来看着蓝宁儿，仍沉浸在刚刚的兴奋里，光彩熠熠的脸庞，眼里溢满了幸福的光芒。　
猝不及防的，莫子扬的脸伏了过来，在蓝宁儿瞳孔里不断放大。唇，在一瞬间落下，轻轻触碰了蓝宁儿冰冷的双唇。蓝宁儿来不及拒绝，便被这火热包围。　
睁得大大的瞳孔，惊慌，无措。看着莫子扬投入的往我的神情，看着萧易寒仍旧冷冰冰的姿态，看着大家握着香槟到处挥舞尖叫。在这样热闹喧嚣的气氛里，蓝宁儿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凉，一寸寸下沉。看着大家的张扬和活力，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过路人。　
为什么，萧易寒，你还是那么冰冷漠然？　
有人碰到了桌上的玻璃杯，清脆悦耳的落地声、破碎声。只是玻璃破了么？为什么蓝宁儿也觉得心里撕裂般的疼痛？　





十三．订婚


蓝宁儿猛地推开莫子扬，带着滚烫的脸，跑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冷，刮在脸上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刺激着大脑神经，蓝宁儿高温的脸渐渐凉了下来。
蓝宁儿奔跑着，眼睛里有种热烫烫的液体将要溢出。
背后有人追来，蓝宁儿希望是萧易寒，可却是莫子扬。
他迈着大步子几步赶超在蓝宁儿前面，伸出一只胳膊拦住蓝宁儿，气喘吁吁地说，宁儿，对不起，我刚刚……失去了理智。
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近乎哀求。
蓝宁儿把脸别过去，幽幽地说，我们又不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能这样做？
莫子扬顿了顿，虽然吹着凉风，可整个身体都是滚烫的，如火山口的岩浆一般。他一把拉住蓝宁儿的手臂，借着刚刚的勇气，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话。
宁儿，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时间凝固，莫子扬只觉得说完这句话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静谧的空气里，莫子扬听见了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时间，静悄悄地缓慢流淌着。
蓝宁儿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用另一只手去掰莫子扬的手。漠然地说，你觉得这样玩弄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很有意思？
莫子扬愣住。
蓝宁儿不喜欢莫子扬，可却无法将对萧易寒的迷恋说出口。想到那天在西餐厅里看见莫子扬和林紫瑶羡煞旁人的场景，再想想莫子扬刚刚肆无忌惮地亲自己，心里有些窝火，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