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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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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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处正在商议国事,您且暂回避如何?”这是有所拒绝又留点面子的。

“陛下!你僭越了!大荒国事,不容您置喙!”这是毫不客气让她滚蛋的。

后两者足足占了四分之三以上。

而桑侗已经在微笑着对蒙虎道:“护卫长失职了,这样的场合,怎么能让陛下进来呢?别说她还没登基,就算登基,此举也可算是挑战国师权威了。”

“回禀大祭司。”蒙虎面不改色,“蒙虎只是听令行事。”

这句话好些人听见,顿时变色。一时惊愕不定看过来。

众人不明白宫胤的意思,这是要让女王登堂入室呢,还是想敲打敲打她,让她以后安分呢?毕竟当初前女王也曾露出一点不安分的意图,后来就引发了玉照事变,如今宫胤怎么可能允许灾祸重来?

偏偏蒙虎意思也含糊,根本没透露出宫胤的真正意思。

众人愣了一刻之后,终究还是根深蒂固的制度观念占上风,一位老者上前一步,挡住了景横波的道路。

“陛下。”他疾言厉色,“国师允许您在议事时踏入静庭,是国师的乱命。事后我等自然会向国师提出抗议。但您作为大荒名誉君主,应以捍卫大荒现有规则为己任,怎可擅自破坏规矩,妄议朝政!请您速速退出,否则老臣会会同六司,对您继位的资格重新论定!请陛下立即回宫!”

他身后,一大群人纷纷站了出来。

“请陛下立即回宫!”

“请陛下立即回宫!”

声浪如潮,人墙似铁,等在外面的宫女面色发白。常方赶上前,轻轻劝景横波:“陛下,不要随意挑战规则。静庭您想来,也不能这么直接进入,还是先回去吧……”

轩辕镜等人则在冷声吩咐:“把侧门赶紧给封了!明日请陛下搬出隔壁,回到自己寝宫去!”

“哦,不给我进啊?”景横波眨眨眼,“不给我进就不给我进了,发这么大脾气干嘛,我好怕怕哦。”

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笑眯眯转身,一些臣子原以为她要抗争,不想她如此稀松,都露出诧异又鄙薄的神情。

“自取其辱!”一直冷眼旁观的绯罗冷笑一声。

景横波好像没听见,笑嘻嘻转身,一边走一边道:“是你们自己赶我走的哦?那么,祭司高塔即将被雷劈倒的神示,我如果没传达到,也不怪我哦……”

此时人声纷扰,她的声音不算太清晰,但还是有一部分站在前面,反对最激烈的人听见了。

“站住!”桑侗的声音响起,微失从容。

景横波就好像没听见,一边向外走,一边哈哈笑。

“什么天赐神异?什么神灵代言?什么天雷不犯,什么祥瑞御免?”她张开双臂,嘿嘿笑着面对外面的阴沉天空,“神怎么可能一直垂爱一个家族?你们何德何能把持祭司之位百年?皇帝都代代要死呢,一个祭司凭毛代代都该是你做?”

“站住!”

景横波转过身,偏头笑吟吟看着桑侗,指指自己,“太不礼貌了,大祭司,你应该说,陛下请留步。”

“对于一个不守规矩,还没登基就敢乱闯静庭,胡言乱语侮辱祭司家族的人,我没有尊敬的必要。”桑侗保养良好的脸上,眉梢微微扬起,忽见凌厉。

“也行吧,”景横波随意点点头,“很快你就要做不成祭司了,倒霉之前都是要作死的,容你作一作。”

“陛下是来逞口舌之利的么?”轩辕镜阴冷地道,“烦请陛下说清楚,什么叫祭司家族将被抛弃?如果陛下说不出个章程,只怕我等不仅要追究陛下擅闯静庭的错误,还要追究陛下妄言污蔑重臣之罪。”

“祭司家族的荣耀,不容人随意抹杀!”桑侗冷冷接上。

“是呀,所以神来抹杀了。”景横波自如地甩甩长发。

“什么神来抹杀?大荒所供奉的天神,只有祭司桑家能够自卜卦中得到神谕!”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景横波自如地向前走,自如地在屋子中间宫胤的位置坐下,跷起脚,敲敲椅子扶手,“神在人间的启示者,换人啦!”

“谁?”

关心这个问题的人太多,以至于无人注意她已经从容坐下。

“当然是区区在下不才本人朕。”景横波一笑指着自己鼻子,“迎驾大典召唤彩凤上礼台的事,你们都忘了吗?”

众人都一怔。

当初景横波忽然出现在礼台之上,自称有彩凤相送的事,大家也曾疑惑探讨过,不过没有结果,过了几天也就忘了。

“你那不过是轻功纵移之术!”桑侗反驳。

“哦?有这么牛逼的轻功?”景横波顺手一指外头的护卫,“哪,你们带护卫进宫的,随便叫个高高手来,谁能在一眨眼的功夫从静庭这里飞到我院子厨房,我立刻就走,还给你桑侗道歉磕头!”

众人都默了默,桑侗噎了一下,脸色涨红。

这样的轻功,别说大荒没有,放眼各国也找不到吧?

“来来来,”景横波敲桌子,“把今天要议的事拿出来吧,我答应帮右国师代为处理今天事务的。”

“刚才的话还没有解释,现在陛下何必提这个?”轩辕镜皱眉。

“NONO,不是解释,”景横波摇手指,“是传达。”

“传达什么?”

“女王有临急议事之权,因为我接到了神的两个预示,这算急事,所以我来召集你们传达议事。”景横波翘起二郎腿,长指随意地敲着下巴,对几个老臣的皱眉视而不见。

“请陛下一次性说完,装神弄鬼毫无意义!”桑侗终于失去了耐性。

“桑祭司的神,据说当年护住了祭司高塔不为天雷惩罚,成就了祭司家族的地位。”景横波站起身,“而我接到的神示说,桑家不守律条,违反祭司家族不得参政规矩,多年来插手大荒国政,野心勃勃行为不端,已经玷污了家族的神性,所以已经剥夺了桑家的神赐之权,”她一指祭司高塔,“三日之内,祭司高塔必遭雷劈!”

众人震动,桑侗尖声道:“胡说!都是胡说!”

“胡说还是神谕,最多三天便知道了不是吗?”

众人抬头看天空,阴沉欲雨,大片铁灰色的霾云布满天际,只怕当夜便有雷暴。

“胡言乱语!恶毒污蔑!”桑侗快速奔向景横波,“我桑家的尊严不容你……”

蒙虎一侧身,带着一批护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面前。

“静庭重地,”蒙虎垂着眼皮,刀半出鞘,“不得动武。”

大贤者常方也奔了过来,挡在景横波面前,瞪着桑侗,“桑大祭司何必如此暴躁?陛下身负大荒国运和百姓民生,你敢动粗?”

“辱我祭司家族百年清誉者,永为我桑家之敌!”桑侗也失了往日优雅气度,声音尖利。

景横波斜斜靠在椅子上,剔着指甲,时不时抬起手吹吹,看都没看桑侗一眼。

说这么苦大仇深干什么?难道之前你把我当朋友待了?

景横波想起太史阑一句话: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我必加倍害人。

这是她唯一赞同太史阑的一句。

“辱不辱你,三日之后就知道了!”常方毫不相让。

“是极。”一直冷眼旁观的绯罗忽然站起身,笑道,“大祭司也不必愤怒,说到底,话不能乱说,说出口就得负责。陛下既然说三日之内祭司高塔必遭雷劈,我等就看着便是。不过我倒有句话要问陛下,如果三日内,祭司高塔安然无恙,你怎么说?”

景横波斜斜瞟了她一眼。

玩政治的女人就是不好看,瞧那满脸的诡谲光彩。好端端一个美女,看起来脸歪嘴斜的。

景横波表示自己一定要做个美貌又充满正能量的新款政治女强人。

“还能怎么说?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笑眯眯托着下巴,“不给登基啊,流放啊,你们不是一直在想吗?”

绯罗没有笑意的笑了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说对了你们怎么说?”

“您是女王,您本来就该是对的。”绯罗的回答很狡猾。

“我是对的?”景横波斜着眼睛瞟她,“我还认为你丫是个祸国殃民的贱人呢,你说对不对?”

绯罗粉红的脸瞬间涨成了铁青色。

“呵呵呵举个例子嘛别生气,你怎么会是贱人呢?你明明是个阴人。还有祸国殃民,这是绝世美女级别才能拥有的技能点,你虽然也算中等姿容,但还差得远呢。”景横波笑颜如花。

绯罗铁青的脸色又变成霜一样的冷白,上得了战场谈得了国事设得了计谋玩得转政事的襄国女相,对这样恶毒又无耻的当面骂街,一时真有些适应不来。

景横波表示这不算什么,只要她见识过网络暴民。

轩辕镜脸色也不好看,他发现新女王看似懒懒散散没脾气,斗起嘴来却绝对一把好手。关键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自重身份这个词在她面前不存在。

“陛下何必绕来绕去,不妨直言。”

“和正人君子朕从不绕来绕去,这不是没办法嘛。”景横波直起身,一脸无辜地道,“这要说到第二个神示了。神说,我是天命女王,神选择我降临大荒,自有拯救百姓,振兴大荒之责。但现今女王不可问政制度,不符合神的喻示。一个对国事茫然无知的女王,如何发挥神给予的力量?”

“是极!”常方立即连连点头,“陛下天资聪慧,学识渊博,胸怀锦绣,才智超绝。如此才能,如果弃置一旁,是我大荒的损失,百姓的损失。老臣以为,应该修改律法,允许陛下听政,或者适当就国事提出合理建议才是。”

景横波搔搔下巴——这老头说的人是她吗?

她明明记得文臻对她的评价是:胸怀大志,一肚草包,满脸吃相,一生花痴。

就这,还是三人中给她的最高评价了。

“女王是国家名誉统治者,是大荒百姓的精神君主。在位期间不允许参政。这是大荒数百年来的铁律,是先太祖皇帝记载入《皇典》的首要准则!”轩辕镜声音决绝,“大贤者还记不记得其后一条附注?”他阴沉着脸,眼底闪烁着阴森火花,一字字道,“但凡有妄图侵犯此律条,觊觎大荒国政之主。可共灭之!”

常方脸色一变,紧紧抿了抿唇。

景横波皱了皱眉,她有点想不通这大荒开国皇帝是怎么了,建立的江山不子孙世代承继,却搞什么转世制,转世女王做个傀儡,实权往往旁落于左右国师。这王不王臣不臣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看此刻众人神情,明显都赞同轩辕镜。

景横波虽然不爱看书,可是却不知看了多少古今中外肥皂剧,强大的编剧们用更强大的脑洞告诉她,任何既得利益团体,都不允许外来势力随意窥测他们的权力。任何对长久存在的制度和政体进行的改革,如果太激进强硬,往往都以失败告终。

这点连皇帝都不例外,何况她一个毫无实权的女王?

不急,慢慢来。软刀子割肉最痛了。

“谁要参政了?谁要夺权了?”她敲敲桌子,吸引众人目光投来,才道,“朕发挥神赐予的力量,给百姓做点事也不行?桑家得到神的垂青,占据大祭司位置数百年之久,进入国家权力中心也有很多年,桑家可以,我一个女王都不可以?”

“正因为你是女王,所以不可以!”

“不参政,不议政,只是听政,并在自己能出力的时候出力,这都不可以?”景横波霍然站起,一脚踢翻了身下的凳子。

砰一声大响,凳子翻在众人脚下,震得众人都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景横波脸上笑容全无,满脸森森煞气,眼睛半开半合,披散的长发忽然无声飞动。

众人愕然看她,只觉她忽然似换了一个人,有人想起她满口的神示,不禁心中一紧。

难道,神降了?神怒了?

景横波直直盯着前方,忽然张开口。

“不参政,不议政,只是听政,并在自己能出力的时候出力,这都不可以?”

一模一样一句话,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声音忽然变了。

由微微慵懒沙哑的女子嗓音,变成了不男不女,粗嘎难听的怪声!

更重要的是,景横波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张开口,并没有动嘴!

众人睁大眼,吃惊地看见景横波目光发直,她身后的长发,忽然都幽幽浮起,飞在身后。

僵立的美人,呆滞的目光,忽发的怪声,飞散的发。

望之如传说中神仙附体。

一时满室惊窒,都看着上方桌案旁的景横波。

景横波却久久没动静。额上微微渗出汗来。

众人想催促,又被神秘气氛感染,一时有些凛然。

绯罗忽然起身,快步上前,微微躬身,一把掀开了景横波身边桌案上垂着的桌罩。

那里空荡荡的无人。

原本怀疑桌案下有人,给景横波做双簧的绯罗,失望地放下手,又看看景横波身后。

她身后就是墙,无论如何藏不下一个人。

绯罗只好更失望地坐了回去。

桌案下。

二狗子倒吊在桌案背面,紧紧抓着木板的缝隙。

霏霏藏在桌子边,扒着桌子的边缘,雪白的大尾巴晃动,拂起一阵阵的风,扇着景横波的长发。

……

“天神附体”的景横波,忽然一抬手。

二狗子发出一声怪腔怪调的暴喝:“呀!”

轰然一声巨响,响在院子中,仿佛真似一个雷劈了下来,随即哗啦啦一阵砖瓦碎裂之声。

蒙虎脸色大变,喝道:“不好!”快步抢出。众人慌忙跟随,然后立在院子中,面面相觑。

院子里烟尘滚滚。

地下落了一堆破碎的琉璃瓦。

有个一直守在外头的护卫,惊骇地指着屋顶,大声道:“有石头从天降下来了!砸在了屋顶边缘!我们没看见任何人出没!”

众人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常方怔了半晌,一步抢回屋内。

景横波已经恢复正常,坐了下来,长发泻在背上,疲倦地支着头,幽幽地道:“刚才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出去了?”

后进来的轩辕镜等人狐疑地打量着她。此刻景横波看起来神态衰弱,表情迷离,和传说中被神灵附体的状况一模一样。

只有桑侗暗暗咬牙——这种表情和状态,可是她们桑家的专利!什么时候被这女人学去了!

景横波现在确实很累。

让霏霏早已在靠近屋顶的一棵树上放好了石头,刚才以意念操控,霏霏那个不靠谱的,选的石头太重,她刚才目光呆滞,僵立不动,其实就是憋足力气搬石头来着。

她手指一动,将袖底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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