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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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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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横波却好像都没看见。

“喂喂喂,让让啊,”她拍拍身边卫士的肩,歪歪扭扭避开到处竖着的刀剑,扭扭摆摆地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左右张望,“哇,玉照最帅了!哇,亢龙的刀有血槽!哇,燕杀!”她用力拍了拍一个燕杀士兵健美的胸膛,“好肌肉!好漂亮!你要去参加健美先生,一定第一名!”

魔爪探索,目光灼灼,隐约似有口水滴答……

宫胤脸黑了。

耶律祁脸绿了。

伊柒想吐血了。

朝中官员,六国八部,给震得忘记谈规矩了。

这位是真无畏,还是傻大姐?

高手也不敢介入的场合,她风摆残荷一样便进来了,别的不说,单只这份胆量,众人都忽觉先前是不是小看了这位新女王了?

景横波笑吟吟一路穿过刀剑之墙,轻轻拨开一个人的剑。

“帅哥,剑收好,往前乱插会伤到我哦。”

那刚才还拿剑杀气腾腾的玉照士兵,望进她明媚的眼波,忽然便红了脸,赶紧将剑收起。

景横波曼妙一个转身,雪白的手指托起亢龙士兵的刀。

“啧啧真是好刀,一看就染过血!壮士!”她双手捧心,眼光纯挚,“你一定是参加过很多战役的大英雄!有机会给我讲讲你们的战争故事好不好?”

粗豪的亢龙军汉子,给她崇拜的神情看得手足无措,呐呐着收回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心底却涌起秘密的欢喜。

景横波裙摆一转,手中已经多了一方雪白的手帕,她素手纤纤,将手帕轻轻按上了站在最前面的燕杀士兵胸口的血痕。

“战士的伤口,只应该在和敌人厮杀的战场上出现。”她面带微笑,慢慢擦拭那伤口,语气却收了刚才的随意,“不该在和平时代,由自己的战友造成,更不该因为我而出现。”

高大凶蛮的燕杀士兵,用一双发红的眼珠子,僵硬地看着她,看上去并没有像玉照和亢龙士兵一样,因她的笑语嫣然而软化。

他手中拳头大的锤子毫不动摇,只要向下一落,就可以将景横波天灵盖轰出一个洞。

台上台下气氛顿时紧张。

轩辕镜和桑侗之流,欢喜中有不安,女王死在玉照亢龙手上最好,死在蛮不讲理的燕杀军中,总归是个麻烦。

宫胤已经站了起来,一直淡定从容的神情终于有了微微变化。却不敢发声阻扰。

燕杀军出名的桀骜难训。根本不会理会敌对方的呵斥,甚至可能因情绪激化而动手。

他绷紧了身子,牢牢盯住台上,此刻也顾不得怨怪她的大胆,只想万一出事立刻抢她出来。

耶律祁嘶嘶地吸着气,似乎牙痛——进入战斗状态的燕杀军,连他也没有办法。

“这女人……”他咕哝,“这女人!”

……

气氛紧绷如弦,景横波却平静如一波温柔的浪。

她好像没看见那士兵的僵硬和杀气,拿开手帕,忽然低下头,靠近了对方充满血气和汗水的胸膛。

燕杀士兵浑身一颤,握锤的手攥紧。

四面有惊呼。

惊呼声里,景横波轻轻吹了吹伤口,再抬头笑容纯真如婴儿,“给你吹吹,不痛了哦?”

……

万众无声。

人们看着那高大却还年轻的燕杀士兵,忽然一寸寸软了身躯,放开了握紧武器的手,黑红色满是细碎伤疤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的神情。

他俯下视线,和他相比显得无比娇小的女子的笑容,撞进他的眼帘。

明媚,娇艳,纯澈,亲善,毫无杂质。

似秋日里最清澈的碧水,最高朗的天空。

美,更重要的是,在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他所熟悉的畏惧、厌弃、逃避和轻鄙。

他是燕杀士兵。

是大荒传说之军,出自罪恶之地,来自无上荒泽,为上天所弃之民,天生神力天生武勇,却不为人世所容,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是强大的武器,是悍勇的部属,是嗜杀的野兽,却不是和他们平等的人。

他们所经之处,他人畏惧远避,再在墙角后探出厌恶的眸子,不屑地吐口水,待他们走后,泼水洗去他们所走过的地面。

这样的畏惧和厌恶,他们已经习惯,似乎人生里,只有这两种待遇。

直到今日,在一双明媚的眸子里,他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平等和关怀。

胸口的伤口只是一道血痕,并不痛,此刻被她吹过的地方,却似有烈火灼灼烧起。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景横波的手。

巨大的黑色手掌下,她雪白的手腕细弱如积雪的竹。

众人惊呼。

他将她的手,拉近自己心口,微微垂头,攥着她的拳,轻擂自己胸口三下。

他身后所有燕杀士兵,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号。

宫胤欲待上冲的身形忽然顿住。

耶律祁神色震惊,竟似深受打击般一晃。

“天哪……”他喃喃道,“他们竟然……”

其余人不明所以,却被此刻士兵严肃虔诚的神情,和这动作所表现出来的仪式感所震慑。

只有景横波,依旧笑吟吟,不以为意。随随便便被人抓着擂了擂人家胸口,高高兴兴评点:“嘿!你胸肌也好壮!”

那燕杀士兵咧嘴一笑,放开她的手,退后三步,对着身后同伴一挥手,当先跳下了台。

燕杀军毫不停留离开,竟然就这么将玉照亢龙军留在台上,士兵们面面相觑。

宫胤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景横波,一边缓缓招了招手,玉照和亢龙得了他的命令,如蒙大赦地赶紧也下了台。

一场剑拔弩张的流血事件,转眼就闹剧般地散了,只因为几句笑语,几个动作,或者只是一段安抚的眼神。

景横波站在台上,犹自笑吟吟挥手相送,“下次别来了啊……”

众人盯着她雪白的手指起伏,都有些茫然,就是这双一看就没练过武的手,如拨弦般轻捻慢弹,便将一场无人可阻的杀戮消弭于无形?

智者若有所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柔能克刚,真正属于出众女子的性格魅力?

宫胤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终于安然坐下,一伸手,接过了蒙虎递过来的茶。

忽然安心。

因为知道,她掩藏在嬉笑疯癫容颜下的,是一颗真正强大而无畏的心。经得起天地飓风暴雨,受得起人间颠沛磨折。

茶水澄碧,茶叶舒卷如云,此刻心也似泡在这澄碧之中,温软平静,云卷云舒。

他终于开始从容地,对接下来的发展产生了好奇。

胸有自有天地的女子,还会怎样照亮这一刻的大荒?

女帝本色 第五十五章 惊艳大荒

宫胤坐下了,耶律祁还站着。

和宫胤相反,他身子绷得紧紧,犹自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杀军离去的方向。

只有他知道,燕杀军是怎样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虽然目前还听从耶律家族指挥,但是随着代代繁衍,当初那点血脉维系逐渐淡薄,现在耶律家族对这支军队的控制力,也早已大不如前。

因此,对于这群猛兽,他无比熟悉也无比防备,扪心自问,在刚才那样的情形下,他不会冒险走到任何一个燕杀士兵的身边。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

耶律祁似第一次看清景横波一般,再次将她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一遍。

他目中异彩闪烁,好半晌之后,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抱臂坐了下来。

人群里,那群师兄弟们难得地沉默。很久之后,伊柒才出了口长气。

他的声音里满含疑惑。

“兄弟们,看这模样,以后不该有那事啊……”他问,“老头子是不是算错了?”

……

两大国师忽然都归于平静,连之前的争端都似乎忘记。

其余人也无心追索了,因为景横波没有下台,她拖着她巨大的裙摆,走到了台的正中。

“你们刚才的争论,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她一句话石破天惊。

“哦?”嗡嗡议论声中,耶律祁当先发问。

“处置我,软禁我,暗害我,是不是要先问问我意见?”她指着自己鼻子,笑得慵懒,“有没有想过我不同意?”

众人笑起来。

“如果您能通过迎驾大典上的考验,或许您有资格说这句话,”一位官员笑道,“现在嘛……呵呵。”

众人也呵呵。

“呵呵你妹。”景横波嘴一撇,“是,我是没通过你们的考验,但是,你们的考验就是万能的?你们的考验,就能真的试验出一个女王的真正才能?”

“诗词歌舞,琴棋书画,武学兵法,经义政论。”轩辕镜道,“凡囊括天下之才学,今日都曾问过你一遍,难道你还能举出除此之外的其余才能吗?”

“有!”景横波掷地有声。

“呵呵!愿闻其详!”

“我先问你们,做皇帝首先应该做好什么?”

“治理国家,稳定朝政,平衡群臣,攘外安内。”轩辕镜冷冷道,“而这些能力,需要刚才老夫列出的那些基本能力的支撑。”

“怎样治理?怎样稳定?怎样攘外或者安内?”

“老臣倒是明白,只是怕说了之后,这皇帝就该老臣做了。”

一阵哄堂大笑,不带善意。

“傻×!”景横波也笑,“下辈子做梦吧!你明白个毛!”

“陛下以为污言秽语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你只配这调调。”景横波一步不让,“治理国家,稳定朝政,出兵对敌,安定臣民,其实说穿了就只要做到一件事——”

她提高声音,“让百姓吃饱饭!”

满场大笑戛然而止,似被刀割断。

“我说错没有?”景横波咄咄追问轩辕镜,“吃饱了饭才能纳粮交税,吃饱了饭才能民心稳定,吃饱了饭就不会有内乱,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别人。你敢说吃饱饭不是最重要的!”

众人无言。景横波用词平易,但道理很正。民生,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就算当场有贵族不以为然,觉得贵族的尊严最重要,朝廷的统治最重要,也万万不能在这千万百姓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前方的百姓已经听见这一句,顿时都激动起来。

“对!吃饱饭最重要!”

“我们要吃饱饭!”

“千能万能,能让我们吃饱饭,就是好主子!”

……

“陛下是想煽动百姓情绪么?”轩辕镜阴测测地道,“你怎知我朝上下为百姓吃饱饭不曾殚精竭虑?这本就是当朝第一要务。奈何大荒先天地理限制,虽盛产宝石黄金,却又有千里荒泽,穷山恶水,粮食少丰饶之土,稻谷无可耕之壤。大多沼泽完全无用,平白占据土地,全国可耕种土地不过十之一二,到哪里去种粮?到哪里去吃饱?”

“如果……”景横波笑了,“如果我能让百姓吃饱呢?”

满场忽然都静了静。

失望散去的百姓忽然停下脚步。

宫胤手中茶碗一合,霍然抬头,热茶险些溅到手上。

心不在焉一直看燕杀军的耶律祁突然回首。

更多人却立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轩辕镜大笑环顾四周,“这话听来好耳熟!”

“是啊。”桑侗雍容微笑,“似乎每任女王继位,都要发此宏愿的。但至今无人能完全做到。”

“或许咱们的新女王能做到呢?”绯罗此时才姗姗出现,一笑抿嘴,“比如,召唤虚空神鸟,降下无数粮食什么的。”

又是一阵大笑。

那一直板着脸坐一边生气的大贤者,忽然站起身,指着景横波鼻子,厉声道:“休得拿此事开玩笑!否则老夫必不饶你!”

众人看他铁青脸色,都露出了然之色——这位老人家,当年父母兄弟都是因为一场灾荒活活饿死,少时极为凄惨,生平发下宏愿,愿此生再无一人饿死。如有人能做到,愿家族世代为其奴仆。

不过说到底,宏愿也就是宏愿而已。沼泽上难种稻谷粮食,常常排不干水,占据面积又太大,过度填埋会造成洪水或者干旱,不知道是不是受太多沼泽的影响,很多普通土地也种不出多少东西,这是大荒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开毛的玩笑!”一直好脾气的景横波忽然柳眉倒竖,虚空狠狠一扇,“拿下你的爪子,姐最讨厌被人指鼻子!”

“你再胡言乱语,就不是老夫指你鼻子,而是大家要你的命!”大贤者雪白的眉气得一颤一颤,“沼泽如何种粮!”

“不种粮就没有别的办法?脑子锈啦?”

“数百年来大家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岂容你此刻胡乱非议!”老家伙重重一掌拍在自己椅子上,“休得在此满口胡言!老夫今日有话在此,你要能解决粮荒,老夫一生为你之奴,供你驱使,你若只是妖言惑众,老夫不管你是女王,第一个请剑斩你!”

“要你个老头子做奴仆干什么?到时候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景横波嗤之以鼻,“一群脑筋不开化的笨蛋!沼泽地种粮产出不行,为什么不能种别的?谁规定粮食才可以下肚,只要是吃的,都可以喂饱肚子,不是吗?”

一言出众人寂静。

一句话划破浓云。

思维定势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当没有人打破它时,所有人都按照那道轨迹轰隆隆向前直冲,一旦有人打破,众人才惊觉,啊,原来还有另一种想法,原来另一种想法如此简单,自己当初怎么就想不到?

场上忽然安静了。无论对女王观感如何,民生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因为关系着政权的稳定,有相当一部分人开始思考,有些人面露疑惑之色,有些人直接就站了出来。

宫胤神情微微赞赏,但无惊异之色,这一点他自然早已想到,只是大荒限于地貌地形,农业不发达,在沼泽的试种始终没有成功。如果有人能明确指出一条路,至少可以缩短几十年摸索,对大荒功德无量。

这个人,会是她吗?

“陛下!”远远地有人喊,“您说的有道理,这话我们师傅也说过,大荒很多能人都说过,我师傅甚至曾在某处沼泽试种过其余物种。还曾养过鱼,但是鱼很难存活,试过了种菜,也没什么收获,您有什么可以指教的吗?”

景横波一抬头,哟,远处那小子白白面孔,眼睛发亮,正拼命对她招手。这不是指甲油君吗?

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帅哥,各有特色,有的抱胸冷冷睨她,有的托着下巴对她猛瞧,有的也在跳,跳得比伊柒还高,一边跳一边把伊柒的脑袋向下拍。

呵,这是那群数字颠来倒去的师兄弟?

景横波此刻看见熟人顿时心情大好,也面孔发亮地对下面挥手,“嗨!”

“嗨!”伊柒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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