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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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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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忌讳应声虫,却也忌讳出头鸟,一时众人目光闪烁,面面相觑。

雍希正忽然推开搀扶他的人,缓步上前,挣扎着对和婉拜下。

“臣雍希正,拜见护国长公主。”

一个头磕下去,砰地一响,决然。

第一个效忠的副相,足够分量,也足够号召。

和婉低头看着那人乌黑的发顶,袍角殷然的血迹,一时竟至痴了。

痴心与真爱,深情与无奈,这世上情意二字从来不讲缘分,一出出都是啼笑姻缘。

这个男人深重的爱意她到此刻才知,只觉千钧之重,承担不起。

而自己爱的那个人……

她目光转向纪一凡,纪一凡也大步要来,却被襄王后死死拉住了衣袖,这平日里潇洒自如的男子,此刻便如当初茶楼相会她要他私奔时一般,眼神殷切,却又满脸为难。

和婉心中长长唏嘘一声,忽觉只一日夜,地覆天翻。

以为的爱掺杂了太多阻碍和功利成分,以为的恨却在现实前被真挚击碎。

少年浮华轻佻的感情一霎间如水流过。

恍惚中似明白了什么。

她弯下腰,搀起雍希正,轻声道:“多谢雍相。日后便要多多依仗雍相了。”

雍希正对她微微一笑,只觉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女孩,在这一刻终于长成。不胜欣慰。

有人带头,有宫胤坐镇表态,后头的效忠便顺理成章。来客退到一边,屏息看襄国的大臣们流水般上前参见长公主。

谁也没想到,一个公主的定亲仪式,最后竟成为一个朝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朝代的开始,襄国政权将在今日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公主摄政的时代,此刻开端。

见证了这一刻,众人依旧心中茫然,连和婉自己心中都朦朦胧胧,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似乎这一步,是许多人精心计算的结果,有人设计,有人参与,有人推动,有人因势利导,最后成就她,而成就她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成就她,是为了更深远的未来。

那未来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打算探究。

在一些人如天人一般的智慧谋算之前,只需要臣服等待便好。

这是属于她的小智慧。

人走到一个位置,便会顺应那位置的高度去做重新思考,此刻她再去想一日之前自己关于逃婚私奔以及在仪式上杀了雍希正的计划,和自己一刻之前还心心念念的爱情,忽觉遥远而可笑。

那些都不重要,不再重要了。

正如国师所说,王者无私事,你要的也许只是小小一件东西,但最后蔓延出的结局,很可能就是一宫,一国,他人一生。

没有任性的权力,只有拼搏的人生。

她转身,对宫胤躬身,姿态端庄而尊贵。

“稍后帝歌会有旨意传达。”宫胤淡淡道,“请长公主先行处理好此刻事务。”

“是。”和婉心领神会。

“不!”襄王后忽然抱住襄王,一跃而起,“女子不可以摄政!王位只能是定儿的!我不允许!大王你醒来!大王!来人!救护大王!”

她忽然发出烟花信号,星彩一线直入长空,襄王后和她的护卫抱住襄王便往后退,和婉看了看宫胤,宫胤在椅上喝茶。

“王后失心疯了!来人!拦住她!”和婉厉喝。

几条人影爆闪而出,拦向襄王后,又有几条人影从宫内冲出,和这边接战,护住王后向内宫退去。和婉立即道:“御林军!拦住王后,违抗者,”她顿了顿,“格杀勿论!”

“和婉!”纪一凡扑上来,拦在她面前,“你不能!那是我姐姐……”

和婉脚步一顿。

眼前是深爱的男子,和她对抗的是他的长姐。

眼前是他哀切的求情的目光,一如往昔深情款款,一语不发已足够令她沉迷忘言。

对面是他姐姐憎恨的敌意的目光,一如往昔充满戒备,一直都是她和他之间的壁垒。

这样的抉择。

她不用回头,也感觉到身后宫胤的目光淡淡瞥来。

事情还没定局,国师还在等着看她的表现。

如果她此刻优柔寡断,或许他就会将一切收回,一个担负不起重任的利益代言人,他不需要。

拥有并不稀罕,可失去便面临地狱。

她以前不懂,此刻懂了,纪一凡以前懂,此刻却似不懂。或者他懂,但装不懂,所以妄想以情意来阻拦?

她深深吸一口气。

“纪卿!”她厉声道,“你要犯上作乱吗!”

纪一凡一怔,抬头深深望定她,眼前坚毅漠然面容,令他震惊又觉陌生。

和婉却已经绕过他,决然向前走去。

纪一凡怔怔看着她背影,只觉得此刻她脊背笔直,长长的裙裾在鲜血中缓缓逶迤,这般高贵姿态,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见过那许多掌握权力的女子,便是这般姿态。

陌生,是因为,这样的姿态,原本从来不属于她。

御林军已经向王后的护卫队扑去,将那一群人紧紧困在中央。襄王后也是悍厉性子,绝不肯在此刻让步,指挥着护卫队一步步向内宫深入,满嘴胡言乱语说要找到什么神丹,救醒国主,斩杀篡权夺位的公主,还襄国朗朗青天。

巨大的圈子渐渐缩紧,不住有鲜血泼洒飞溅出圈,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偶尔或有残肢断臂蹦出,落在围观者的脚下,鲜血染红院中红毯,红毯渐成紫色。来宾大臣们渐渐后退,不敢再靠近厮杀圈。

唯有宫胤端坐不动,甚至一直在喝茶。还有和婉,这个以往有些天真的公主,此刻一直站在人群最前方,鲜血溅脸,断臂撞裙,她一步不退。

嘶喊声渐渐弱了,御林军的将领脸容酷厉,满身鲜血来向和婉回报:“启禀公主,叛乱者已多半伏诛,现在王后挟持国主闯入内宫,请您示下如何处理。”

和婉微微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决然:“暗弩伺候。”

“是。”

听清这句话的纪一凡愕然抬头,眼神震惊。

“不——”

他的阻止被远远传来的一声惨呼截断。

御林军暗中埋伏的暗弩手,向来用来对付挟持人质者,出箭向不空回。

“姐姐!”纪一凡发疯般地向内宫奔去,护卫想阻止,和婉摆了摆手。

纪一凡头也不回地狂奔,他母亲早逝,由长姐照顾长大,彼此感情很深。

和婉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眨了眨眼,清冷月辉下,泪盈于睫。

别了,这同样狂奔而去的青春。

再转身时,她盯住了绯罗。

“拿下!”

女帝本色 第十三章 牢中艳遇?


深夜月如钩。

宫闱已经恢复了寂静。

再怎样翻覆的变化,再怎样狂洒的鲜血,都会被时光抹去,甚至未必载入历史。

和婉已经控制了宫禁。

作为襄王最宠爱的女儿,她甚至知道玉玺和国主密印的位置在哪,顺利地代发王令,收束王城军权。重伤囚禁了襄王后,并将世子移宫。

但在围杀绯罗的时候出了岔子,人是拿下了,却在押解入天牢的过程中脱逃。绯罗本身和老王关系暧昧,对宫中极其熟悉,甚至在宫中埋下了不少暗线和棋子,有先后三人戴着近似她的面具,混淆了追兵的视线,助她逃出了宫廷。

不过虽然逃了命,女相的威风,以后却没了。和婉当即下令免了她的女相职位,由雍希正接任。

和婉向宫胤汇报时,颇有些不安,宫胤却似乎不在意,只淡淡道:“放麋鹿于野,正可供诸兽共逐之。”

说这话时他仰望明月,脸颊似月色一般光辉氤氲。

和婉有些不明白国师的意思,他似乎并没将绯罗的生死当回事。麋鹿指的是绯罗?堂堂襄国女相,在他眼里也只是麋鹿?他放走麋鹿,是为了让“诸兽”围猎?锻炼爪牙的意思?那“诸兽”又是指谁?

疑惑,却不敢问,看着这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背影,她便觉得似有如山压力压下,不敢造次。

这个人,也未曾大她几岁,他是如何成长至此?这一路上又如何艰难竭蹶?走到如今到底经历过多少摧心之痛,暗箭之伤?

他如此看透感情,看得见王室背后爱情所要面对的深寒未来,那他自己呢?有没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向宫胤恭谨地告退,走出门外的时候,忽然便想起詹妮,想着她不知道去哪了。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还没来得及谢谢她。

走出殿外,她忽然停住脚步。

月光下,长廊前,雍希正默然伫立,面朝殿宇,一个等待的姿势。

夜露湿了他的肩,眉间凝了微霜,他抬眼看过来的神情依旧温柔。

和婉定定看着他,一瞬间百感交集。

曾经想要留住的流水般逝去,曾经想要推开的始终于原地等候。到底什么才是天长地久,也许只有时光才能给答案。

良久,她吸一口气,也绽开一抹微笑,提起裙摆,轻轻向他走去。

……

宫胤始终没有回头。

蒙虎在他身后悄悄出现。

“主上,您为何……”

宫胤竖起手掌,蒙虎便不敢再说话,只低下头,掩下眼底深深忧伤和怜惜。

“准备好了么?”宫胤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已经好了。”蒙虎立即回答,伸手擦了擦衣襟,皱皱眉头。

宫胤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蒙虎转身时,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

好热……好冷……好闷……好腥……

混乱而复杂的感受,一波波潮涌而来,身体处在奇异的感知交替之中,动弹不得,意识却清晰异常,似乎每根汗毛都能感受到此刻黑暗的四周,潮湿的环境,身下稻草软软,墙壁上慢慢渗出水滴,墙灰被湿气侵蚀,扑簌簌往下掉,远处有浅浅的灯光,是镶嵌在石壁上的铜灯……

景横波霍然睁开眼睛。

眼前果然如她感知中一样,黑暗,潮湿,身下的稻草温暖而干软。

感觉像个牢房?

她大字型躺着,嘿嘿笑了两声——尼玛,牢房好像是穿越女主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坑骗拐卖之后必去场所之一。

躺了一会,晕倒前的情境渐渐回来,她想起那黑色玩意扑入她口中的灰雾,感觉是很厉害的毒,为什么自己还没死?

难道是因为体内有毒,狗血地以毒攻毒了?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觉得说不清是一种什么状态,不舒服,体内忽冷忽热,似乎像有几种气流在互相攻击,搅得她恶心欲吐。

她试着用自己的瑜伽呼吸法引导体内气流,但越引越乱,体内天翻地覆,连脑子都不动了,只得躺住不动。

观察了一下四周,这牢房除了地面是整块石板外,四壁都是石壁,十分的深,天窗开得远远的,门户可能只有一个,在远远的通道那边,牢门栅栏都是铁的,锁有手臂粗,一看就是关押顶级重犯的大牢。来一群高手也不容易闯进来的那种。

她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就关进大牢了?似乎也没犯什么要命的罪?扑出来给和婉救场有罪?

想到和婉她心中一紧——莫非是和婉失败了?也被打入大牢了?所以她这个扑出来帮和婉的人被连累了?

看来是这样。

景横波叹口气,觉得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苛刻,准备再周全,也抵挡不住老天的随意拨弄。

暂时动不了,她就既来之则安之,一边试图调息,一边观察四周,苦中作乐地想以前看那些狗血言情小说,牢狱里总能遇上奇怪的狱友,比如看过的一本叫什么摇什么皇后的小说,女主人公坐过好几次牢,遇见过等她好多年的绝世高手,也遇见过知道她身世的她妈的老情人,又有高手又有隐秘,狗血遍地洒。现在自己坐牢了,左边右边都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整个牢狱都没人,尼玛,高手呢?身世揭秘者呢?来不了高手,来只小强也是好的啊!

对了小强……

景横波再次发觉了不对劲,这牢狱外头很牢狱,阴惨惨潮湿湿,牢房里却很干净,传说中的老鼠蟑螂之类的友好邻居一概无,地上连个草芥都没有,身下的稻草像是刚换的,还散发着阳光温热的气味。

估计是天牢中的高级牢房。

景横波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养足了精力找样东西砸开天窗,她估计等会耶律祁就该在那等着了。

她闭上眼睛那刹,忽然觉得什么不对,霍然又睁开眼睛,惊吓地瞪着自己脚头。

脚头,堆着高高的稻草,原本遮挡了一半的墙壁。

现在这堆稻草忽然慢慢隆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上头的稻草哗啦啦地滑下来,都滑在了她身上。

然后她听见啪一声。

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见一个人,从自己脚头爬了出来。

……

深夜孤身一人的牢房里,看见自己脚头忽然爬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人,那感觉实在太惊悚了。

完全恐怖片情节。

景横波发现人真的受惊吓的时候,是尖叫不出来的,喉咙发紧,肌肉发僵,所有的力气都在眼睛上,拼命想要瞪出框。

那黑漆漆的人钻出来,却像比她还惊吓,“啊”地一声向后一撞,撞在墙上。

他四面看了看,似乎发觉这里的环境不对劲,一转头又要钻下去。

他这个动作顿时给了景横波勇气——不是鬼,是人!

“站住!”她立即厉喝。

那人浑身一震,站定了,缓缓回头。

就着昏惨惨的灯光,景横波这才发现这家伙看起来黑漆漆,是因为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连帽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分明是夜行大盗的打扮。

此刻她躺着,对方站着,从她的角度,正看见紧身夜行衣包裹着的男子的好身段,倒三角型的肩背,窄腰长腿,周身线条利落流畅,略清瘦,却又能令人看出衣裳包裹下的身躯的柔韧和弹性,真真是一副漂亮身材。

景横波想是不是经常进行夜间活动,练出来的?

那人被她叫住,一惊之后也镇定下来,四面环顾,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晦气!怎么挖到这里来了?”

景横波一听便明白,敢情是个擅长挖洞盗窃的小偷,也不知怎的,把地道挖到这大牢底下来了。

她此刻男装打扮,足可以假乱真,也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起邪念,连忙粗着嗓子道:“这位兄台,相逢即是有缘,你看你既然来了,空手回去也不符合你们做生意的理念是不是?要不要顺带把我也给捎带出去?”

“不行。”对方断然拒绝,“我的地洞很窄,我缩骨才能游过去,你过不了。”

“要么你辛苦一下,把地洞扩大点?”景横波觑着对方神色,“当然,不会让你百忙,出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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