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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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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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的手刚一离开那手机又唱起来,仿佛心有灵犀,程敬南又回过头来,白敏嘉的手尴尬地停在那儿,程敬南拿过手机看了看,想也没有想直接按了“NO”,然后把电池取出来起身取卧室找充电器。 
  林顺靠着机场的大柱子坐了有一会,她忽然站起来,收起手机,拍拍屁股。 
  她刚要走就有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林顺!”林顺如糟雷击! 
  她缓缓转过身来,扬凡西装搭在左臂上,提着一个小小的密码箱。 
  她居然一脸平静的问:“你从美国回来了?” 
  扬凡对她点点头说:“来出差。”转而又问她:“你呢?” 
  “哦,我来……送一个朋友!”林顺斟酌着,微笑。 
  “你去哪里?我的车在那边,我送你一程。” 
  林顺说好,那麻烦你了,语气客气生疏。两个相处了十几年,她曾一心一意爱过的人,那么亲近的两个人,现在居然能用这么礼貌陌生的语气说话,交谈,所谓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抵如此吧。林顺简直不敢相信。 
  扬凡随她一起坐在后座,她一直盯着车窗外看。 
  她知道扬凡好几次欲言又止,但是总是没有说出来,也许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最好,林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她跟他见面的时候心里难过,但那都是有意折腾自己,她不相信他对她就这么绝情,她喝酒,她失眠,她憔悴,她是故意要让他看见,想让他心疼。但是她为了他得了伤寒,她为了他把自己当作最后一张牌打出去,可是在医院里那水生火热的两个星期他竟然没有来,林顺终于心如死灰。 
  今天她同样也狼狈,刚哭过,她不想让他看见的时候他却看见了,可是这已经不关他的事,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会更好。 
  但扬凡还是说了:“你的伤寒好了吗?” 
  他终于记起了么,林顺转过头来说:“全都好了。” 
  好得她都已经对寒冷产生免疫了。 
  “哦,那就好。”他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林顺继续看车窗外飞驰过去的风景,车子开得快,她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些风景已经落在身后,再回头也已经看不到,也许还会白白的错过前面的风景。 
  这个晚上她送走了贝贝,那个填满她没有扬凡的四年日子的知交。四年里,无数次她感冒发烧都在她身边的贝贝;在她和吴晓光之间的事闹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相信她并支持她陪她住出去的贝贝。 
  她记不清四年里贝贝到底陪伴了多少个她等待扬凡的日子,安慰了她多少思念扬凡的日子,但是她总是记得她生病是因为不适应这个城市寒冷的气候,而这个城市她是为了扬凡……可却是贝贝在照顾她! 
  现在贝贝走了,连她等待他四年日子唯一的见证人她都留不住。 
  她觉得生命中一些东西仿佛真的走了。 
  林顺看了好一会窗口,忽然扭头过来,一只手抓住他的右臂隔着衬衫袖子轻轻的抚摸,过了一会才问问:“扬凡哥哥,你的手好了吗?现在能提东西了吗?” 
  扬凡不自在的笑,林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他说:“就那样吧,大概好不了了。” 
  林顺“喔”了一声,神色寥落,才说:“好不了了吗?当时不是一点疤痕都没有吗,怎么会这样就好不了了呢?你到美国找医生看过没有?” 
  扬凡看着她,微微笑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用再抱什么重物。” 
  他这只手一辈子就抱过一件很重的东西,好不了了,就不用好,反正这只手以后都不能再抱她了,好了又有什么用?人的心中总有一块是伤痕累累的,是无法愈合的,这个是她留给他的,而且,顺顺,你真的以为什么疤痕都没有吗? 
  林顺却不管,她忽然说:“扬凡哥哥,我从前送给你的那片银杏树叶还在吗?去年寒流,那棵树没有扛过去,枯死了,你能不能把那片树叶还给我,我想再看看。” 
  “树叶啊,搬家的时候好像弄丢了。” 
  “喔,这样啊!”林顺又笑,笑得扬凡心狠狠的抽。 
  下了车,她站在小区门口,扬凡也下车,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久久的,却没有说话,就那样深深的看着他。扬凡有点局促,她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复镇定,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能让他心碎。 
  她忽然笑了,说:“扬凡哥哥,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说完仿佛害怕听见扬凡拒绝不等他开口她上前一把抱住扬凡的腰,头在他胸口深深的埋一下,头在他胸前埋一下,然后飞快的放开生怕自己舍不得放手似的,她对他说:“扬凡,再见!”没有叫他扬凡哥哥。 
  在她放开他的那一瞬,他的身躯轻轻的震动了一下,他几乎克制不住去回抱她,如果她再慢一步抽手的话。 
  再也不管其他的,所谓的禁忌所谓的道德所谓的挣扎,他只想要这个人的笑脸,这个人的幸福,只想要这个人,要狠狠的抱紧她告诉她,他从来没有爱过陈茜楠,告诉她看她难受的样子,他有多么痛,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把她推给别人,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他想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他心里魂牵梦萦的,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他不想再一个人承担,不想看着她这么痛苦,同样不想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想到心口刀搅般的疼,不想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期待永远不会到来的光明……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心潮翻滚的看着她对他笑,她对他说再见。   
  第 十一 章   
  她的眼睛微肿着,红红的,小巧精致的下巴,笑起来唇边有两个梨涡,从前他老是觉得她笑起来那么美,可他从来想不到那么明朗动人的笑容有一天竟也会如此心碎,凄美得令人心酸。他手上的青筋跳动着,突突地,动了动终究没有抬起来,到底是没有抬起来。 
  林顺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看他笔挺熨帖的西装,白衬衫,他的领带,一丝不苟的头发;他的额头,眼睛,鼻梁,嘴唇,让人怎么也想不起当初工友宿舍里那个阴郁青涩沉默隐忍的男孩,如今的他成熟,内敛,气度昭彰,可于她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他很喜欢穿白衬衫,还记得他高中时候林顺第一次看他穿白衬衫,他站在香樟树下,浓密的树荫里几丝阳光漏下来碎金一般洒落在他肩头,微微的风吹起他鬓边的碎发,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这画面里的他美得透明,那是他来接她放学。 
  那时的他总是沉默的,对谁都一样,甚至她。可是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他总是会做到,虽然他从来不会在她胡搅蛮缠的时候应承她一句半句。不过林顺总还是担着心,她不安她想要一个承诺,明确的让她知道他答应了,让她不担心他会失言,不然哪天她真的害怕他……现在她担心的这一天终于变成现实,原来那么多的过往也挽救不了未来! 
  又到了“夜未央”,她在大厅,慢摇吧的舞池叫做未央殿,那里人头攒动,这是第一次她一个人来。 
  林顺喝的是龙舌兰,够烈,她想要一剑封喉的滋味。 
  宋雨燕看她喝那么烈的龙舌兰,宋雨燕转头让小酒保去打电话。也不知道酒保是怎么打的电话,一会来的人居然是吴晓光,宋雨燕皱了眉头,让酒保把人引过去。 
  林顺趴在吧台上,吴晓光扶她起来,她吃吃的笑赖在那里不肯动说:“吴晓光,我就是不站起来,你能怎么办?你敢抱我吗,你敢吗?” 
  吴晓光手足无措,她笑得梨涡浅现,心里却是莫名的酸楚,她恶狠狠的对吴晓光说:“吴晓光你就是这样,我看不起你!” 
  “你知不知道,贝贝她走了,连她都走了你还是这样。你明明心里喜欢我,可是你从不争取,你不敢追我,你连赖在我身边都是靠别人帮你,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你明明不喜欢贝贝对你那样,可你也不拒绝,你永远等在原地。有本事你就把心里想要的不想要的清清楚楚说出来啊,我告诉你,如果你一杯子这样那么你永远一事无成,永远得不到想要的,永远过不了开心的生活,而且我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你!” 
  林顺恶毒的说完,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她是个直性子,很多话早就想说,今天贝贝走了,她借着酒劲终于爆发,也许有些迁怒,但是一口气说出来却是痛快无比。吴晓光看着林顺消失在门口,他担心她,不过林顺说得很对,吴晓光还是什么都不敢做,就连这样的深夜她孤身一个女子,他也不敢追上去。 
  林顺跌跌冲冲没走出多远,迎头撞在一棵树上,于是扶着树干掏心掏肺的吐起来,宋雨燕派来的酒保伸手扶她,她绕开了。吐完一屁股坐在树下毫无预警的号啕大哭,小酒保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林顺看他局促的样子想起白天的杨凡,哭得更大声了,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她太需要这样一个大哭一场的机会了。 
  林顺消失后吴晓光开始喝林顺点的那瓶酒。 
  很小的时候吴晓光就是一个畏缩内向的孩子,5岁之前他的身份一直是私生子,不知道妈妈被多少人上门来指着鼻子骂过,也不知道多少人骂过他杂种,他从小就对人有一种天性的恐惧心理。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竟是吴万成,那样一个财大气粗的人,他认祖归宗进了豪门大户,可是心理上的阴影却没有消失,到现在为止他甚至还没叫过吴万成一句爸爸。他的内向,木讷,不善言辞,不善交际,自闭得更加严重。吴万成怕他受别的孩子欺负,给他配备了保镖,这样别的小朋友看他那架势更加没有人愿意跟他交往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他厌恶父亲给他派的保镖,但是他不会反抗不会争取,他仿佛已经养成一个这样的习惯。 
  跟贝贝在一起,哪怕只是打个麻将他都会有压力,但是他忍着不说。他喜欢林顺,人人都知道,但是他从来不主动追求。喜欢林顺也许是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一件事,吴晓光从小成绩就好,大学那年吴万成本来是给他申请了美国的学府,但是想他这样的性子放他一个人去始终不放心,吴万成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让吴晓光到普通的大学去深造,身边不要再派保镖,锻炼他的合群能力,毕竟他的将来只能靠自己经营。吴万成想了想,觉得过去十几年里的教育方式或许真的有错才造成了他这样的性格,于是便采纳了心理医生的建议。 
  吴万成给晓光的学校捐资修建了好几栋教学楼,学校里对吴晓光更是照顾有加,吴晓光依旧不会主动与人交往,由于学校里特殊的照顾和他的家世人品,他这种内向在同学们眼中便成了一种孤高,不可亲近,同学们因此纷纷自动避开与他交往。吴晓光捡到贝贝的钱包递给她的时候贝贝说了句谢谢,他就红了脸,这只是他的本能反应,可没想到会招来贝贝的暗慕。林顺不是第一个主动跟吴晓光讲话的人,但是林顺一开口就让班上所有的同学都注意到他,因此那一刻的林顺,便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他记得如此的牢,林顺那直爽的性格,那爽朗的笑声,唇边调皮的小梨涡,这是他生命里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明快颜色。 
  吴晓光一边喝酒,脑海里一边回荡着林顺的话语:“有本事你就把心里想要的不想要的清清楚楚说出来啊,我告诉你,如果你一辈子这样,那么你永远一事无成,永远得不到你心中想要的……” 
  烈酒烧的他嗓子火辣辣的,呛得他想作呕,但是他还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狠劲和固执把酒吞下去。 
  杨凡这次从美国回来,再没有联系林顺,林顺却知道杨凡回美国的日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听谁说的。杨凡回美国的那天晚上,她早早的就睡了,迷迷糊糊刚睡着,门铃就响了,她睡眼惺忪爬起来去开门,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打开门,赫然看见曾瑞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林顺揉揉眼睛:“曾瑞?” 
  曾瑞把纸袋塞进她怀里说:“杨凡今天晚上回美国,太晚了,只取出这么多钱,你先用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曾瑞又消失了。 
  林顺愕然,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打开纸袋一看,厚厚的一沓不知道那是多少钱,她脑袋里转了一转,想起曾瑞方才说的那些话。纸袋厚厚的,她拿在手里,可是等待完全反应过来气得嘴唇都在哆嗦,这些钱是杨凡给她的,杨凡这是……还她的情债?他竟然用钱来还她?林顺把那个牛皮纸袋抓得死紧,半边指甲变成了紫白色,她马上换衣服到楼下搭车对司机说:“去‘瑞顺科技’。”说起来这个名气还真讽刺,曾瑞和杨凡的公司竟然用了她的名字。 
  坐在车里,靠着椅背,林顺本就是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困意满满。她以前也很喜欢在车上睡觉,每次杨凡对她说:“不要大意。”她总是调皮的跟他唱反调:“我偏要大意,你总是循规蹈矩的一本正经,你累不累啊?” 
  杨凡拿她无可奈何,林顺心里偷笑,如果她大意那么杨凡一定不会大意。不过这样一来倒养成了林顺在车上睡觉的习惯,可惜这一次她忘了,杨凡已不在她身边。 
  睡到朦胧中有人在扒她的衣服,她头有点沉,勉强撑开眼睛便看见有一直油腻腻的肥掌在她身上乱摸,嘴巴在她的下巴脖子一顿乱亲,林顺只想作呕。她动了动,可手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推不开那人,她终于意识到危机,背心出了一层冷汗,刚想张嘴叫喊,那司机一把捂住她的嘴威胁道:“想要活命就别叫。” 
  那司机肥胖的身躯压的她动弹不得,只能带着哭腔哀告:“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司机迟疑了一下,见她醒来多少有点忌惮,他压低声音说:“你车上的钱我已经拿到了,如果你怪怪的很快就完事,我绝对不伤害你。” 
  林顺急得要命,她拼命回想起平时人家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网上有人曾说万不得已一定要用套子,生命安全是第一位,可是对林顺来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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