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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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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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面色微沉。

那单老爷既然做过淞江知府,窦家肯定和他有来往。

难怪三伯父不愿意管。

窦昭心里已隐隐有几分要相信。

她两世为人,前世还是在京都生活,不知道听说过多少冤借错案,可这样欺男霸女、逼良为妾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同为女子,她十分的气愤。

窦昭让海棠把小姑娘扶起来,沉吟道:“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小姑娘不安地道:“窦三爷不愿意帮我,我只好打听哪些人能在窦三爷面前说得上话。就有人提到您。说您不仅端庄秀美,沉稳大方,而且为人敦厚,最愿意帮人。不仅窦家的太夫人爱若掌珠,就是几位太太也都十分的喜欢,我就想请您帮个忙……”她喃喃地道。

窦昭皱眉。

这说的是自己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冷心冷肺的,秋油瓶子若不是倒在了她面前挡了她的道,她扶都不会扶一下……

不过,三伯父不愿意出来,可见这件事对窦家还是有点影响,她可不能仅凭着几分热血就把这件事给揽到自己身上来。

“你可知道,你就算找到了我,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帮你。”窦昭说着,掀开车帘,露出张犹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孔。

那小姑娘站在海棠的身边。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微黑,浓眉大眼,身材结实。穿了件丁香色的细布夹衫,乍眼一看,像个男孩子。

不知道她姐姐长得一副什么模样?

窦昭脑中念头一闪。

那小姑娘已跳了起来:“你。你怎么这么小?”

“您”也换成了“你”。

窦昭反而奇怪起来:“你来找我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清楚吗?”

小姑娘讪讪然地道:“我听他们说起你都很敬重的样子,还以为你已是及笄了……”说着,她精神一振,道:“四小姐,您要是自己不方便出面,能不能请窦家的长辈帮我爹爹在窦三爷面前说句话啊?我可以再去找窦三爷。”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道,“我这次去见窦三爷就不空着手了,而是把四小姐说的证据请个讼师写好了带给窦三爷,窦三爷看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

小小年纪。难为她如此的灵敏,一事不成,立刻再想个点子,抓住机会就不放。

窦昭不由暗暗称赞。

这让她想起自己刚到济宁侯府的时候,眼看着春季只落了两场雨,怀疑京都会有旱灾,想到宣宁侯郭海青的舅兄在漕运总督府当差,三翻两次上门拜访郭夫人,说动了郭夫人和她一起做粮食卖买。赚了一大笔,这才有了阻止魏廷珍插手济宁侯府庶务的底气。

她对这小姑娘生出几分同情来。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她问小姑娘,“你们家的武馆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爹爹姓别,名大勇,字刚毅。”小姑娘道,“武馆就开在我家里。在城东的东巷街,叫别氏武馆,您进城一问就知道了。”又补充道,“我叫素兰。”

窦昭就指了海棠:“你到时候找她就行了。”

别素兰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不大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芽儿,忙拉了海棠的手甜甜地叫姐姐,问海棠叫什么名字。

那喜悦的情绪,不要说窦昭了,就是跟车的婆子们都感觉到了。

别素兰恭敬地给窦昭磕了三个头:“四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的。”

窦昭朝着她微微地笑,回了西府,然后让人传了赵良璧过来,道:“你去趟真定州,打听一下别氏武馆的事,尽快地给我回话。”

赵良璧应喏退下。

窦昭若无其事地去了六伯母去,却意外地见到了邬善。

他笑着解释道:“夫子讲的有些不明白,这两天正自己在家里琢磨呢。四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她为了避开邬善,特意远了他去上学的时间来六伯母这里上课。

“偶到了点事。”窦昭笑道,“明年邬四哥就要下场了,不知道准备得怎样了?”

“还行吧!”邬善笑道,很自信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邬善回了东厢房。

在纪氏那里用了午膳,歇了个午觉,纪氏和窦昭一起回了西窦。

窦昭找人买的建兰原生苗到了,她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兰苗。

纪氏帮她打下手,小心翼翼地将晒软了的兰根种到盆里。

祖母在一旁观看,随便打了水给她们洗手。

大家说说笑笑,又去看了那几株长势喜人的茶花,直到天黑,纪氏才起身告辞。

一直等在外面的赵良璧这才进来给窦昭回话:“……单杰放出话来,只要别刚毅愿意把女儿卖给她为妾,他立刻出现担保别刚毅。别刚颜却是死活不肯,听说已经被打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我特意换了身衣裳去牢里看了看,传言不虚。我看要是没有人担保,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窦昭眼底闪地定丝愤然,道:“别刚颜和那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看书的姊妹们,我正要调整时间,这两天的更新可能有点乱,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更新我会连夜写,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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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插手

“别刚毅从前在京都做过教头,太太死后,带着两个女儿回了真定州。”赵良璧婉转地道,“他是真定州的人,住的宅子、家里的田庄,都是祖产。”

兔子不吃窝边草。不管在外面怎么横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都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做人,不然失去了根基,你就不过是片浮萍罢了。

别刚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等自毁长城之事的。

或许是别刚毅的事让赵良璧也颇有些感触,他唏嘘道:“说起来,别家姊妹也是可怜人。小小年纪母亲就病逝了,别刚毅是个粗人,又怕委屈了女儿不愿意续弦,姊妹俩也没有个照顾的,缝联补缀,摩锅洗镬,全都靠自己跟着街坊邻里学,大些了,还要照顾别刚毅。要不然那别家大姐怎么就会入了单杰的眼呢?”

窦昭决定插手这件事。

她无言颔首,端了茶盅。

本应该退下的赵良璧却神色犹豫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窦昭挑眉。

赵良璧踌躇半晌,吞吞吐吐地道:“我还打听到一件事……别刚毅出事后,特别嘱咐要瞒着别家大姐,前几天别家大姐还是知道了,绞了一缕头发供在了母亲的牌位前,要去给那单杰做妾,还是隔壁的陈先生看着不对劲,强行将别家大姐留了下来……四小姐,您……”他哀求地望着窦昭,一副希望窦昭能帮忙的样子。

窦昭讶然。

没想到别家两姐妹都是个遇事有主见的人。

她道:“你别急,我禀了祖母就去见三伯父。”

赵良璧见窦昭连夜去见窦世榜,惊讶之余很是感激。道:“天色不早了,我反正也要回东府,我陪着你一起过去吧!”

十四岁的赵良璧如今还在东窦的账房里当差,等到十六岁才有机会放出去做二掌柜。

他要是不知道结果。恐怕今天晚上都睡不着吧?

窦昭笑着应了,去禀了祖母。

祖母对此事深恶痛绝,连声催她:“快去!快去。”又道。“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图。若是你三伯不答应为那别刚毅担保,你跟我说,我和郎家还有几份交情,到时候我请郎家的人出面给别刚毅担保。”

窦昭更有把握了,连声应“是”,就去了东窦。

窦世榜已经睡下。听说窦昭求见,吓了一大跳,披衣趿鞋就跑了出来,焦急地道:“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反让窦昭一惊,暗暗后悔自己来的太晚。

她把别素心半路拦车的事告诉了三伯父。然后道:“那单家可曾派人来打招呼?或是放出什么话来?”

“那到没有。”窦世榜知道了窦昭的来意,长吁了口气,道,“只是那单杰心胸狭窄,脾气暴躁,行事鲁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原也这么想。”窦昭笑道,“不过求到我面前来了,又是件救人的善事。睛睁睁看着不管总不大好。既然那单家没有派人来打招呼,又没有放出什么话,六伯父不如出面为那别家担个保吧!就算是单家问起,我们也可以推脱干净。”

“可整个真定州都知道别刚毅是因为得罪了单杰入的狱,”窦世榜不太愿意出这个头,“我们略一打听就能知道。事后推脱。不过是掩耳盗铃,我们和单家的嫌隙恐怕还是难以避免。”

“如果是这样,那窦家就更应该出面才是。”窦昭笑道,“不然遇到那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不是说我们窦家怕了单家,单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窦家都不敢出面就会说我们窦家和那单家一样,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窦家几辈人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可就这样完了。”

窦世榜严肃地考虑着这件问题。

窦昭有些感慨。

家族声誉,何尝不是个沉重的负担。可有时候,他又会变成一把伞,庇护着那些在伞下避风躲雨的人。

窦世榜决定和二太夫人商量商量再作决定。

窦昭道:“听说那别刚毅伤得很严重,活不了几天了,可别到时候我们保也担了,他却不在了,白白得罪了那单杰。”

窦世榜听着有道理,哪里还坐得住,换了件衣裳和窦昭去了二太夫人那里。

二太夫人眉头直蹙,问窦世榜:“单杰是个怎样的人?”

窦世榜把什么暴躁鲁莽又说了一遍。

二太夫人眉头蹙得更紧张了。

窦昭却明白二太夫人的用意。

二太夫人这是怕单家有杰出的晚辈,到时候把这恨记到了窦家头上,为了个无亲无故的别刚毅如果得罪人,未免得不偿失。

她笑道:“听说那单杰是独生子,不学无术,就依仗着单老爷从前的威名过日子呢!”

二太夫人就道:“寿姑的话有道理。我们这样不做声,那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和单家同流合污呢!”

也就是说,同意为另家担保。

窦昭忙起身向二太夫人行福礼,道:“多谢太夫人成全!”

二太夫人呵呵地道:“我们家寿姑这敦厚的名声只怕会更响亮了!”

“这也是托了太夫人的福。”窦昭和她寒暄几句之后,窦世榜站了起来,“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安排人去给别家担保吧?”

二太夫人点头,窦昭和窦世榜出了二太夫人的屋子。

窦昭朝一直等在门口赵良璧笑着了点头。

赵良璧的嘴立刻咧到了耳根。

祖母也等着窦昭,焦急地问她怎么样了。

窦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祖母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天刚刚亮,窦世榜指派的管事就去了真定州,当天下午。别刚毅就被放了出来。

别素兰连夜赶过来道谢:“……本来爹爹和姐姐都应该来了。不过爹爹伤得很严重,姐姐要照顾她,就让我先来了,等过几天。爹爹伤好些了,我们再来给您磕头谢恩。”

“我小小年纪,可当不起你们的大礼。”窦昭笑道。“你们要是想我长命百岁,就不要为难我了。”然后让素绢将早就准备好的二百两银票递给别素兰,“你们家刚遇大难,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你也不要和我客气,等以后有了钱,再还我就是。”

别素兰连声笑着称“是”。眼角却噙着泪水,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银票,赶回了真定。

不过两天,别素兰又来见她,说是别刚毅请她前往真定州一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她说着。眼圈发红,“爹爹这几天颗米未进,喝药都用灌,我好害怕。”说完,想想到什么事似的,嘴唇都有些发白起来。

窦昭觉得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不想再和别家有过多的交往,因而笑着委拒道:“我让海棠随你去吧!有什么话,让她带给我也是一样的。”

别素兰很失望。

祖母看着不忍。把她拉到一旁道:“你还是去一趟的好。素兰不是说爹喝药都得用灌吗?说不定那别刚毅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那我就更不应该去了。”窦昭道,“他要是让我帮他报复,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了?”

祖母道:“那就更应该去——若是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以后别家姊妹的事,你就再也不要管了。”

窦昭叹气,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怕到时候我脱不了身啊!”话虽如此,但祖母的话也有道理,她还是去了真定州。

别氏武馆早已卖给了别人,买主是别刚毅的朋友,当时买武馆也是为了求急,别刚毅出狱后,依旧住在别氏武馆,不过在他的坚持下从正房搬到了后面的柴房。

别素兰红着眼睛跟窦昭解释着。

窦昭点了点头,打量着别氏武馆。

不过两进,但前院非常的阔大,铺了青砖,可以轻轻松松地站个百来人,是开武馆的好地方。

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别家的先祖为人厚道,砌柴房的时候也是用青砖砌的,因而柴房虽然简陋,却能遮风挡雨,恩泽了别刚毅。

别刚毅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地躺在门板搭成的床上,盖着厚实的靓蓝色粗布被褥,瘦得皮包瘦,粗大的骨架依稀透露着从前的健硕。

见窦昭进来,坐在门板前的男子立刻站了起来。

窦昭的目光却落在门板前那个拿着空碗的少女身上。

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沈香色夹袄,两眼红肿,神色憔悴,却皮肤白净,眉目清丽,难掩其秀美。

窦昭错愕。

如果这就是别素兰的姐姐,难怪那单杰要起歪心眼。

不过,这两姐妹的差别也太大了些吧?

好像知道窦昭心情似的,别素兰挽了那女孩子的胳膊,与有荣焉地对窦昭道:“四小姐,这是我姐姐素心。”

别素心已猜到来人是谁,慌忙放下手中的空碗给窦昭行礼。

窦昭笑着说了声“不用多礼”,走了别刚毅的床前。

床边的男子悄声走到了一旁。

窦昭瞥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穿着件旧色的粗布玄袍,袖口打着补丁,却很干净,鬓角花白,清瘦矍烁,目光清明,竟然是位气质儒雅的老者。

窦昭一愣。

别素心已上前轻声喊着“爹爹”。

别刚毅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窦小姐。”他声如刀锯,吃力地绽开一个笑容,“多谢你救命之恩。”

窦昭看着心里一酸,泪水猝然聚在了眼眶中。

别刚毅已望向站在一旁的男子,喊了声“杨大叔”。

窦昭这才明白过来。

这老者原来就是指点别素兰找上窦家、阻止了别素心自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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