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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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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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就喜欢指使自己!

窦昭也有些日子没有下厨了,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吩咐甘露通知灶上的婆子。

宋墨在一旁腻歪:“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还没见过别人是怎么做饭的呢!”

窦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带着宋墨去了厨房。

灶上的婆子一溜烟地在厨房前的小院子里恭迎。战战兢兢地升火递菜。

宋墨就坐在厨房的案板前的春凳上看着她。

她走到哪里,那目光就跟到哪里。

时间一长。窦昭有点吃不消了,手一抖,差点把一勺子盐全倒了进去。

她只好赶宋墨:“到外面呆着去,这里烟薰火燎的,小心身上都是一味子油盐味。”

宋墨“哦”了一声,坐到了厨房门口,离案板不过三步的距离。

窦昭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做了几道拿手的菜,支使着婆子端到了正房的宴息室。

却有小厮来禀,说宫里来人。让宋墨明天一早进宫。

宋宜春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清晨,就去了宫里磕头谢恩,交了差事。

他回来的时候春风满面的,窦昭一直担心他在皇上面前说了宋墨些什么,闻言沉吟道:“要不要探探宫中来者的口风??”

“应该没什么事。”宋墨笑道,“若是有事,汪公公肯定会提前知会我一声的。”

汪公公是指汪格。

宋墨去见了宫中的人,说了几句客气话,赏了两个厚厚的封红,次日凌晨和宋宜春一前一后地进了宫。

还没有等宋墨出宫,报信的人就飞奔而至:“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世子爷升了金吾卫同知,还督理五城兵马司的事务。”

窦昭大吃一惊。

宋墨今年才十六岁。

“此话当真?”她不禁倾身道,“你听谁说的?”

报喜的小厮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绘声绘色地道:“是乾清宫汪公公身边的小公公说的,皇上已经下了旨,世子爷回来时候您就可以看见圣旨了。”

这圣恩来的太突然!

可再多的,那小厮却不一问三不知了。

窦昭只好耐着性子等宋墨回来。

窦世枢却是目睹了全过程的。

到了下衙的时辰,他推了应酬,回了槐树胡同。

五太太亲自给他更衣。

他问五太太:“还有几天是寿姑回娘家住对月的日子?”

五太太笑道:“还有四天。”

他沉吟道:“到时候你和两个儿媳妇好好捯饬捯饬,去静安寺胡同给寿姑做做面子。”

五太太诧异。

窦世枢从来不管内院事务的。

“出了什么事?”她有些不安地问。

“今天早朝后,皇上留了英国公和四姑爷在乾清宫说话,”窦世枢道,“期间皇上几次赞扬四姑爷行事稳当又知晓变通,然后突然问起四姑爷什么时候送四姑奶奶回娘家住对月,接着就擢了四姑爷为金吾卫同知,还督理五城兵马司的事务,还说对四姑爷道‘这样一来,你回去老丈人家也有体面了’……”

五太太骇然:“皇上真这么说?”

这哪里是待臣子,这简直就像待子侄似的。

“真这么说的。”窦世枢神色凝重,“当时英国公也在场,还谦逊地要推辞,却被皇上一通教训。说什么‘孩子大了,就应该多多磨练,不然以后怎堪大用’,还说‘就是因为砚堂的年纪还小,所以我才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当差,有错,也能及时指正,若是把他放到宣同或是两广。鞭长莫及,那些官员又惯会欺上瞒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把砚堂养出个飞扬跋扈的脾气来,那才是真正的害他’。”

五太太倒吸了口冷气,犹豫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敲打英国公?却升了四姑爷的官职……”

窦世枢还不知道王参将的事,把宋家欲和华家结亲的事告诉了五太太:“……多半是为了英国公弦续的事。”

五太太瞠目结舌:“难道皇上是不让英国公续弦不成?这也太不通人情了?”

“看你平时那么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窦世枢道,“皇上怎么能管英国续弦不续弦,皇上是在暗示英国公。英国公府的世子他属意四姑爷,让英国公行事多少多思量!”

五太太思忖了半晌才想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她不由得咋舌:“四姑爷真是厉害!能把皇上拨弄得团团转!”

“胡说些什么!”窦世枢急声喝斥。“这种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言下之意是大家心理清楚就行了。

五太太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我看也不用等四日后,明天我就去静安寺胡同,就算是没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去那里看看也好。”

窦世枢沉思了片刻,道:“还有件事——你和四姑奶奶商量商量,王家接了王氏回娘家长住。静安寺胡同却不能总让个管事媳妇主持中馈,不如在您娘家挑个家世清白姑娘给七弟做妾室,一来可以帮着管管静安寺胡同的家务事。二来也可以照顾七弟的日常起居,若是那姑娘有这福气,说不定还能给七房生个一儿半女的,承了七房的香火。”

五太太会意,立刻道:“老爷放心,老爷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会传到四姑奶奶耳朵里的。”

至于窦昭答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可如今对王氏,他们却必须有个分明的立场。

窦世枢欣慰地点了点头。

窦昭却在听说宋墨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跑到了颐志堂的大门口迎接他。

“你真的升了金吾卫的同知?”她急急地问宋墨。

金吾卫的同知,是金吾卫里仅次于都指挥使的官职,而且因为具体的管着金吾卫军饷、军功申报、袭职的核查之类的琐事,没有谁敢等闲视之。

宋墨微笑着点头。

窦昭不由得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也就是说,宋墨的计策成功了。

皇上听说了宋宜春和宋墨的不和。

这世间,恐怕只有寿姑有这么聪明了。

知微见着。

事情往往端出一点点的端倪,她就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宋墨再次微笑着点头,心情非常好地笑道:“夫人是不是应该犒劳我一番,我好歹也算是加了官,上了进!”

这样轻松甚至带些几分促狭的世子爷,是颐志堂仆妇从来不曾见过的。

众人目瞪口呆。

严朝卿忙“咳”了一声,笑着招呼大家进门:“……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何况世子爷如今擢升,府里的人也应该给世子爷道个贺才是。还请世子爷去厅堂里坐,我等也好恭贺世子爷一番。”

想到刚才父亲在乾清宫那副像便秘似的嘴脸,宋墨就不情不自禁地透了口气,觉得头顶的天空都澄净了几分。

从此以后,父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再也不能伤他分毫了!

“行啊!”他笑着往厅堂去,吩咐窦昭,“每人打赏两个元宝的银锞子!”

英国公府会铸各式各样的银锞子,元宝的是八钱一个,梅花的是五钱一个,方胜的是四钱一个的,再就是银豆子,金豆子了,两钱一个,两个银元宝,就是一两银子。

众人都欢喜起来。

窦昭也喜上眉梢,笑盈盈地应着“是”。



姊妹兄弟们,先贴个草稿,等会捉虫虫。

o(n_n)o~

※  
 
 
 第三百零七章 对月

和颐志堂欢乐喜庆的气氛相反,樨香院的仆妇却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宋宜春像困兽似的,暴烈地在屋里打着转:“……这小畜生,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卖了什么,把皇上哄得团团转,竟然一副要为他出头的样子,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狠狠心把他收拾干净了,还开什么祠堂……”

垂手立在一旁的陶器重却另有担心。

他喊了声“国公爷”,打断了宋宜春喋喋不休的咒骂,看了一眼没有一个仆妇的屋子,小声提醒道:“您说,皇上怎么会知道当初世子爷和您生隙的事?一般人,可不会管这种事!”

宋宜春一愣。

陶器重已道:“国公爷,我看这件事您不能大意,得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才行。就算不能把今天的事说清楚了,也免得以后有人在皇上面前给您上眼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长此以往,我们就太被动了。”

宋宜春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却有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从旁边的窗户闪过,窜到了一旁的花墙后,很快消失不见了。

※※※※※

窦昭这边打赏完了仆妇,窦家人以及平日和宋墨交好的亲友也都陆陆续续地得到了消息,特别是以后要常和五城兵马司打交道的顺天府尹黄祈黄大人、如今暂时兼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东平伯,都差了得力的大管事送上了一份厚物。因而等到窦昭回娘家住对月的那天,静安寺胡同就显得格外热闹,不仅槐树胡同的一家人全都来了,就是猫儿胡同的纪氏和快要临盆的韩氏也都来了。

窦世英觉得格外有面子,也不追问上次窦明宴请为何窦昭没有到的事了,直接问窦昭:“你打算在家里住几天?我也好让家里的人准备。”

住对月。并不是一定要在娘家住满一个月,而是在姑娘出嫁后的一个月,有选择性地住几天。

“只能住个两、三天。”窦昭歉意地笑道,“过两天世子就要上任了。还要督促官府调查我们府上走水的事,只有下次回娘家再多住些日子了。”

出了嫁的女儿,因为特别珍惜和娘家父母相处的机会,最少也要住个四、五天的功夫。有的甚至是住上一个月,像窦昭这样只住短短三日的,非常之少。好在窦世英觉得女儿既然嫁给了别人家做媳妇,自然是要以夫家为重。并不以为忤,笑道:“住两、三天就住两、三天,到时候让砚堂来接你。”

宋墨忙起身应“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欢喜。

窦世英看着呵呵地笑。

恐怕是女婿想让女儿早点回去吧!

他看宋墨的眼神越发的温和了。和宋墨说起他的差事来:“你年纪小,不免会有人不服气。但千万不可为人倨傲,要知道,那些陈年的老吏是最不好惹的,他们多半经验足,又精通钱粮之道,甚至是和户部、兵部的那些胥吏都有私交。他们有时候成事不足,可若是要使起绊子来,那可是一使一个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要谦逊谨慎,宽和大度,学会以柔克刚……”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宋墨这家伙不收拾别人就不错了,别人想收拾他?通常都是秋后的蚱蜢,没几个能蹦跶得长的。而且父亲的这些话全是教人谦和忍让的,若真是照着他的话做,恐怕宋墨要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不过,宋墨平时待人接物都七情六欲全不上脸,现在有必要在父亲面前流露出这样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吗?

这家伙,也太能装了!

宋墨却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仿佛窦世英说的话全是金科玉律,让窦世英在这个正三品的女婿面前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

高升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窦昭忙道:“高管事有什么事?”打断了窦世英的唠叨。

高升窘然,连声道:“没事,没事。”

窦世英却是脸色一沉。

窦昭办宴请,窦明没去,说是要回娘家住对月,却事后连个解释也没给窦昭;后来窦明办宴请,窦昭虽然说礼到人不到做得不对,可她的话也有道理。

两姐妹各打五十大板。

所以这次他特意让高升亲自去请窦明,让窦明必须到,还让高升带话给窦明:“从前的事谁也不要提了,从今天起,两姐妹亲亲热热,要像一家人。”

而此时见了高升的样子,窦世英哪里还不明白。

窦明竟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当着窦昭的面,他若是细问,两姐妹的关系岂不是要更糟糕?何况还有女婿在场……这话一说出去,女儿在女婿面前还有何颜面?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悦,道:“外面的酒席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高升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又有小厮来禀:“五老爷过来了,正和六老爷在厅堂里喝茶呢!”

众人俱是一愣。

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住对月,这是女眷的事,他一个做伯父的,怎么也来了?

窦世英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对宋墨道:“走,去见见你五伯父去。他和户部那些人很熟,你趁着掌管金吾卫军饷的机会,和户部的那帮家伙混个脸熟,以后钱粮拨得快一点,不管是上峰还是下属,对你都会另眼相看。”

宋墨恭谨地应“是”,不卑不亢地跟着窦世英往外走,说出来的话却毫不掩饰地奉承着窦世英:“早就想请岳父为我引荐一番,只是怕岳父嫌弃我行事不稳重,一直没有敢提……”

他和户部不熟能拖延长兴侯的军饷?

他和户部不熟能把河工的账一分不差地按时结出来?

窦昭实在是忍不住了,低了头无声地笑,去了招待女眷的花厅。

舅母正和六伯母、五伯母说着话。看见她进来,朝着她招手。

窦昭笑盈盈地走了过去,给长辈一一行着礼。

五伯母上下打量着她,笑道:“这件玫瑰红的刻丝褙子穿在四姑奶奶的身上。真是精神。”

“谁说不是!”蔡氏立刻笑着接了话茬,“四姑奶奶今天戴的这支点翠簪子也很漂亮,瞧这凤头,做得多精神。眼睛亮晶晶的,像活物似的。”

窦昭只是微微地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很是热闹。

用了午膳,大家在花厅里开了几桌打马吊。

窦昭好不容易才推脱掉。赵璋如就拉了她在花厅后面的小厅里说话。

因为窦昭的婚事,舅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定下十月初一起程。若是一路顺利。正好回去过年,因而赵璋如的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我们姐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窦昭想到了过几年就会随夫婿在京都旅居的大表姐赵璧如:“这世上的事谁说得准?你看我,三个月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宋砚堂。你也不要这样沮丧才是。”

赵璋如睁大了眼睛:“你喊妹夫做宋砚堂!”

窦昭轻轻地咳了两声,轻声道:“一时失言!”然后和赵璋如开玩笑地眨着眼睛,“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赵璋如嘻嘻地笑,又高兴起来,问起英国公府走水的事:“那些盗贼抓到了没有?你们真的打赏别人一千两银子?”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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