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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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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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氏抬头,看外面的宅院。
  这是丈夫的家,但除了她们母女四个,丈夫在这个家里,只有半个父亲。
  蒋氏很想知道,谢定这半个父亲,会不会为差点丧命的长子做主。
  关系到谢家名声,蒋氏不求谢定将陈氏的罪过宣扬出去,只要谢定愿意让陈氏“病逝”,她便替丈夫值了,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家,敬他如父。如果谢定舍不得陈氏,想轻描淡写糊弄过去,她们娘几个还有何必要留在这冷漠的宅子里?
  谢家侯府的爵位丈夫女儿都出了力,蒋氏不会拱手让人,她先领着女儿们回娘家,明年丈夫归来,他想要,她们娘几个再回来,陪在他身边。丈夫不稀罕,她也不稀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丈夫是白身她也引以为傲。
  至于陈氏,她照旧会报复,谢定做不到为了长子杀妻,她不信他有脸为了毒。妇追究。
  “要价贵了,年底咱们就要进京,留着钱去京城置办产业吧。”
  合上账册,蒋氏平静地将册子递给陆遥。
  陆遥看她一眼,心里有了数。
  翌日黄昏,薛九登门求见,谢家众人皆惊。?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王爷:我好像看到我的黄莺鸟要飞回来了。
黄莺鸟:胡说,我明明在你的鸟笼里,哪都没去过!
谢澜音:你们俩都滚!

☆、第31章

?  当薛九跪在地上,说出谢徽昏迷谢澜亭安然无恙的消息时,谢家众人的脸上,可谓精彩纷呈。
  谢澜音扑到姐姐怀里,眼泪比惊闻噩耗时还多。
  她是高兴哭的。姐姐好好的,父亲遇到了郎中,能被大商队带着出海的郎中,医术必然精湛,父亲平时身体康健,肯定能清醒过来,明年就能回来了,一家团聚。
  谢澜桥额头抵着妹妹脑顶,悄悄落泪。
  蒋氏心中自有算计,狂喜过后又紧张了起来,急着问薛九,“郎中可有说大爷何时能醒?”
  谢澜音姐妹听了,立即望了过去,相似的桃花眼,泪光点点。
  谢定也紧张地看着属下。
  陈氏心思难辨,二夫人暗暗攥紧了帕子,一旁谢瑶瞧着放松些,但也更期望听到不好的。
  薛九这人,看似粗犷,其实心细如发,加上来时得了陆遥提醒,此时便露出一副凝重的神情,担忧地看了蒋氏两眼,才吞吞吐吐地道:“郎中说大爷伤了脑袋,能不能醒得看天意,他,他只有……三成把握。”
  郎中原话,大爷性命应该无忧,语气有七成把握。但他改成三成,说得惊险些,一会儿老将军得知真相后会更恨陈氏,若非不想影响爵位,薛九都想说得更严重点,反正事后夫人肯定会解释给两位姑娘听。
  三成,比死了强,但也让人提心吊胆。
  谢定愁眉紧锁,习惯地想要摸摸胡子,瞥见大儿媳跟两个孙女再次阴云密布的脸,忙舒展眉头,故作轻松地劝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明堂连海难都撑过来了,还会熬不过一点脑疾?你们都打起精神,该高兴才是。”
  谢澜音看看姐姐,谢澜桥朝她点点头,含泪笑道:“是该高兴。”
  陈氏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颗心高高地悬着。
  她问过刘副将当时的情形,薛九开口提醒谢徽,说明薛九看见刘副将提刀了,因为薛九跟着落海,她认定三人必死无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眼下薛九回来了,他会不会……
  “将……侯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秉。”
  似是知道陈氏最怕什么般,薛九抬起头,目光从陈氏脸上扫过,落到了谢定脸上,“此事关系甚大,除了老夫人,大夫人二爷,二姑娘五姑娘,请侯爷暂时遣散其他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氏遍体发寒,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紧紧并拢,抢在谢定开口前道:“看你神情憔悴,定是连夜赶来报信的吧?我们知道大爷大姑娘平安无事就行了,你先回去歇息歇息,养足精神再来回禀,小事不着急的。”
  先争取时间要紧。
  薛九冷笑,“谢老夫人关心,只是属下必须马上禀明侯爷,否则我寝食难安,还请侯爷成全。”
  说着朝谢定跪了下去。
  谢定侧目,看见妻子脸色苍白,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视线转过去,次子谢循一脸茫然,大儿媳妇连同两个孙女同样疑惑不解,再回到目光坚定的薛九身上,谢定思忖片刻,沉声吩咐道:“老二媳妇,你们都下去吧。”
  老爷子发话,二夫人不敢耽搁,同丈夫对个眼色,领着两儿一女走了。
  谢瑶狐疑地打量一番几人,没有任何线索,实在摸不到头绪,就牵着方菱退了下去。
  人都走了,谢定看向薛九。
  薛九神色突然悲愤起来,膝行着挪到谢定身前,磕头喊冤,“侯爷,大爷冤啊,他不是自己失足落水的,而是收帆时被刘副将突然砍断了桅杆啊!”
  “你说什么?”谢定倏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你……来人,去传刘琦!”
  门外立即传来侍卫快速离去的脚步声。
  “你把当时情形再说一遍!”谢定重新落座,低声命令道,“敢有半句虚言,我一刀砍了你!”
  薛九毫不畏惧,迎着他犀利的目光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从风浪起到他们获救,“侯爷,若不是想死个明白,属下根本支撑不到今日,早被海浪卷走了!属下不怕死,就怕死得冤死的窝囊,不回来问个清楚,属下死不瞑目!”
  话里充满了愤恨。
  
  谢澜音也恨,哭着扑向陈氏,“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刘副将从小就跟在祖父身边,对祖父忠心耿耿,这个家除了陈氏,没人再能使唤他,想到父亲长姐险些死在这女人的狠毒上,谢澜音满腔仇恨,恨不得马上杀了陈氏。
  “澜音!”蒋氏一把扯住小女儿,将哭泣不止的小女儿交给次女扶着,她定定地看着陈氏,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才朝谢定跪了下去,“父亲,事情未查明之前,儿媳不想冤枉任何人,只是相公澜亭险些丧命,现在相公生死不明,澜亭无依无靠孤身在外,儿媳求父亲替我们做主!”
  “父亲别听澜音小孩子瞎嚷嚷,这事怎么可能与母亲有关?”
  谢循隐隐猜到了什么,见母亲失了魂魄一样,显然打算认了,他匆匆跪了下去,用另一种方式提醒母亲,“父亲,就算薛九说的全都是真的,大哥真是被刘琦陷害,刘琦也可能本就对大哥心怀怨愤,或是与倭人勾结在了一起,怎么能因为母亲与他有些儿时相识的交情,便冤枉母亲?”
  杀人一事母亲绝不能认,只要刘副将咬定他没做过,光凭薛九片面之词,父亲就不能处置母亲。
  “二叔,澜音只是一时悲愤才对祖母有所不敬。既然二叔都不是很信薛大哥的话,为何短短时间就将那样两盆污水泼在了刘副将头上?”谢澜桥按住冲动的小妹妹,有些讽刺地道。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关系到母亲与他在父亲心里的地位,谢循此时十分清醒,立即用礼法训斥侄女。
  谢澜桥抿抿唇,拉着妹妹一起跪在母亲身旁,“求祖父替我们做主!”
  谢定根本没听见这些争吵,他歪着脑袋,死死地盯着妻子。
  他知道,刘琦与长子没有任何仇怨,刘琦死也不会投靠倭人,没有过命的交情,刘琦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杀他的儿子。
  但妻子救过刘琦的命,在他们才十几岁的时候,出门游玩,刘琦被蛇咬伤,会医术的妻子救了他。或许赶回城里也能活下来,但在刘琦眼里,那便是救命之恩了。
  陈氏也想到了年少的那一幕,正是那时起,她发觉刘琦喜欢上她了,喜欢到她托他做事,他言听计从,所以当她发现表哥渐渐对那个女人动了心,真的不想再与她纠缠时,她请刘琦约表哥出来喝酒,在酒里放了点东西,她再进去叙旧诉请……表哥要了她的身子,再也狠不下心赶她。
  刘琦都为了她杀人了,或许,他也愿意替她抗下一切罪名?
  心里有了希望,陈氏没那么怕了,迎着丈夫审问般的目光道:“难道你也怀疑是我指使的?”
  她四十多了,嫁过来后陪他演了几十年的戏,装作不在乎做他的继室,不在乎他喜欢那女人生的儿子,现在演起无辜来照样得心应手。
  谢定看不透,他怀疑妻子,又不愿相信他年少时候喜欢的姑娘,同床共枕三十年的妻子,会那么狠。
  没法回答,谢定回头,让两个孙女先回去。
  她们还是孩子,不该搀和到这种事情里。
  谢澜音不想走,她想知道祖父如何处置陈氏。
  蒋氏朝女儿摇摇头,让她们听话。
  谢澜桥扶起妹妹,谢澜音看着跪在那里的母亲,想到这些年母亲在陈氏母女那边受到的冷言冷语,她哭着看向谢定,“祖父,小时候我问你是不是更喜欢二叔三叔,你说你没有偏心,这次我爹爹差点死了,你真不偏心,就还他一个公道吧!”
  背后真凶是谁,她不信祖父不知道。
  谢定很想像以前那样给予孙女肯定的答复,可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连点头都不行。
  他怕自己做不到,会更寒孙女的心。
  没有等到祖父点头,谢澜音忽的苦笑,什么都没说,与姐姐往外走。
  才走到门口,之前领命去的侍卫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远远朝姐妹俩点点头,然后直接跑进门,跪下道:“侯爷,刘副将他,他自尽了……死前让属下转告侯爷,说他对不起您,今生无颜再见,下辈子再向侯爷赔罪。”
  谢定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望着跪在那里的人,想到跟了他几十年的侍卫兼兄弟,眼前突然一片天旋地转,重重跌回了椅子上。
  “表哥!”陈氏回神,第一个扑了过来,着急地替他揉胸口,满脸悲戚,“表哥,他做了糊涂事,以死谢罪,哪里还值得你为他伤神?”
  谢定捂着胸口咳,吐出一口血后,终于压住了胸口的血气激荡,只是看着面前关切望着他的妻子,忽然觉得恶心,恶心到想狠狠踹她一脚,恶心到后悔自己当年怎么会喜欢她,如果没喜欢,他便不会对不起亡妻跟她的孩子们,不对连累兄弟因他的内宅争斗丧命。
  “扶我回去。”谢定闭上眼睛,强压着怒火吩咐道,“我头疼难忍,此事明日再追究,明堂媳妇老二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你们母亲照顾。”
  蒋氏看一眼他紧紧攥着陈氏的手,起身走了,与门口两个女儿一道离去,薛九紧随其后。
  谢循想要扮扮孝子,收到母亲的眼色,低声告辞。
  陈氏扶着谢定慢慢往卧房走,感受着男人手上的力道,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陈氏猜到接下来她并不轻松,但刘琦死了,没了人证物证,谢定就是怀疑她,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表哥看着点门槛。”推开屋门,陈氏柔声提醒道,她也低着脑袋,看他抬脚。
  “关门。”进了屋,谢定冷声道。
  陈氏脚步一顿,随即应了声,松开他手臂,过去关门。掩好了,她转身,还没瞥到谢定的影子,脸上突然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回神时,人已经跌在了地上,脸上火烧一样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个毒。妇!”头顶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怒骂。
  陈氏没有听见,她看着滴在青砖地面的血,目光呆滞。
  他打她了,他竟然打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王爷:打完了,我的黄莺鸟可以飞回来了吧?
谢澜音:你不来接,我就不回去。
秦王爷:亲妈赶紧放我出场!

☆、第32章

?  陈氏左脸高肿,嘴角鼻子都在流血,谢定毫不在乎,一把将人提起抵在门板上,如猛兽低吼,“你就那么想要爵位,为了爵位连我的儿子都狠心杀?”
  那是人命啊,就算不是他的儿子,她怎么敢?
  恨到极点,谢定铁拳攥得越来越紧。
  衣襟被他高高提着,陈氏双脚快要离地,脖子勒得发疼,呼吸困难。
  可是看着面前眼里再无半点温情的男人,陈氏没有求情,只是有点想笑。
  她可以继续陪他演,咬定自己没有做过,但她知道,他不会信,就算他不惩罚她,两人之间也再没有可能回到从前。
  其实早在他决定履行父母之命抛弃她时,他们就回不去了。
  压在心底三十多年的怨气突然涌了上来,陈氏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了高出她一头多的魁梧男人,谢定也没料到她有如此力气,退后时愣了一下,回神时就见陈氏扑了过来,手高高抬起,要打他。
  谢定眼疾手快攥住她手,陈氏一击不成,左手猛地拔下头上发簪扎向朝谢定肩膀。
  她动作太快,谢定躲闪不及,肩膀吃痛,他越发恼怒,狠狠一甩,陈氏再次扑在了地上。
  “你疯了!”
  “我是疯了!”
  几乎就在谢定刚骂出口的时候,陈氏立即尖声回敬了过去,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望着谢定骂:“我是疯了,早在喜欢上你这个混蛋的时候就疯了!谢定你混蛋,你明知自小与人有婚约,为何还要喜欢我?既然喜欢我了,为何又在我对你情根深种时答应娶另一个女人?既然娶了她,为何还要夺了我的清白?”
  她声嘶力竭,泪流满面,眼泪冲散嘴角血水,确实与疯了无异。
  谢定身体一僵。
  他确实知道自己有婚约,但他与表妹青梅竹马,因为家里离得近,表兄妹俩几乎每天都能见面,在他还不懂喜欢时,他只把她当妹妹,等他懂事了,母亲再次提醒他别跟表妹走太近提醒他有婚约在身时,他才发现他更想娶表妹。
  年轻气盛,他以为他坚持下去,父母就会妥协,所以继续跟表妹在一起。
  直到父亲用逐出家门逼他,他才发现父母的决心比他更胜,君子一诺,父亲死也要守。
  两个女人,必须对一个负责,一边是父母与未婚妻,一边是表妹。
  他对不起表妹,选择了另一边。
  亡妻温柔体弱,却坚持孝顺公婆,他渐渐收了对表妹的心,表妹怎么骂他他都认,因为他的确有负于她,只是没想到,一次醉酒,糊里糊涂地就犯了错。后来亡妻不知怎么发现了,抑郁不欢,生下长女不久便撒手人寰。
  那边表妹还为他守着,他既然欺负了她,自然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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