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被诅咒的家族》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最后一个被诅咒的家族- 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地吃喝起来。酒喝到酣处,一直谈笑风生的高祖父在匪首仰脖喝酒时,忽然抽出了缠在腰中的软剑一下子斩下了匪首的头颅。“那个土匪头子只查了你高祖爷爷有没有带枪,可是他没想到你高祖爷爷的腰里围了一把宝剑哪。”外祖母说着又忍不住对我们华家人的大智大勇赞叹一番。据我们外祖母的说法,高祖父一剑斩了匪首之后,他带来的抬酒,抬肉的人纷纷从酒坛子里拿出武器,守住大帐。高祖父打出了信号。华家大院里早已严阵以待的民团就冲出大院,冲入匪营地,把土匪们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叛乱的土匪们一是没了领头的,二是在华家民团强大的攻击下,就投降了。太祖父和高祖父还把这些投降的人交给了官府。据说这些人被官府斩首示众时,有很多人围观称快呢。这段故事也是外祖母经常讲给我和华夏听的。看来华夏更同意这种说法。关于老祖奶奶的那个诅咒,我也曾问过我的外祖母。按外祖母的说法是糊涂的老祖奶奶要从一而终就自杀了。她恨她的娘家人杀了她的丈夫才阴魂不散的,才下了那个诅咒的。    
    


第二天第二天(14)

    “外祖母那是给自己的家族脸上贴金。我的证据就是这个壁画。你不觉得一百年前的那个故事和雷余的故事极其相似吗?就是因为太祖父和高祖父当初和义军的首领有这个盟誓,后来他们又背弃了它,高祖父才把这个与他的做法极其相似的故事画在小佛堂里的。我想高祖父把这么一个以背信弃义受惩罚为内容的画画在他用来忏悔的小佛堂里,不就是告诉后人他曾经有过什么罪过吗?要不,他为什么要画这么一副壁画呢?”    
    “就凭这么一副破画也说明不了什么。”华夏嘟囔着说。可是她一时又找不到证据来使自己的说法站住脚就带着满脸不服的神情保持了沉默。    
    “原来,我一直以为高祖父只不过是因为杀了妹妹而忏悔,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啊。不管是不是因为分赃不均,太祖父和高祖父最后可是背叛了义军的。”    
    “高祖父杀了老祖奶奶的丈夫可能真的是因为他叛乱了,绝不是为了黄金什么的。”华夏强辩说。    
    “华夏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一直听着我们姐妹争辩不休的住持微笑着说,“关于你们的先人被杀的原因,山下的老校长还有别的看法啊。可是我是出家人,那些话不好说出口。你们可以问问他去。”    
    “怎么说我们都难逃叛徒世家的身份了。”我对老校长是否有别的可以为我的祖先的行为开脱的说法一点也不抱希望,就灰心丧气地说,“祖先做过那样的事,那后人不受到诅咒才怪呢。”    
    “那这也不能成为让那个诅咒任意摆布而不反抗的理由。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高祖父他们真的做了那些事的话,那他的后人就应该做点什么事来弥补祖先们的罪恶,而不应该只是一个劲地抱怨消沉和一个劲地想着逃离。”妹妹这样含而不露地批评我之后,又自夸地说:“我现在就是本着这个想法为村民们做事啊。我们快下山吧,那些人或许已经等急了呢。――你也下山去看看吧,今天的山下可有很多热闹可看啊。”华夏后一句话是对住持说的。    
    住持听了,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村民们的眼光只会盯着眼面前的那点事,也容易冲动,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华夏自信地说。那一刻仿佛她是统帅三军的总司令似的,意气风发的脸都涨红了。    
    我们在寺院的大门口上雪橇的时候,送我们的住持自然而然地向华夏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华夏立即就把自己的手放到住持瘦而长的大手里,让他扶着她上了雪橇。她对我已经本能地向她伸出的援助之手看都没有看到。我只好把自己伸向空中的手臂无着无落地收回来。坐上雪橇后,华夏很不放心地把那个盛着姨妈骨灰的罐子放在我怀里,还吩咐说:“小心拿好,别弄破了。”这才告别了住持往山下走去。    
    雪橇又在雪地上滑行了。昨天上寺院的时候我还无法想象华夏是怎样登山的。现在才明白过来。利用这个马拉雪橇,华夏就会毫不费劲地到寺院里。雪橇都离开寺院一大段距离了,我的脑子里还像放电影似地放着华夏刚才和住持的那次手挽手的亲密接触的情景。看华夏和住持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而毫不顾忌地露出的亲密样,我再不怀疑他们是一对情人的可能性。这肯定了猜想的――我倒宁愿我没有肯定这猜想,而一直让它处于搁浅的怀疑之中――后果在我的心里激起一股腻味而肮脏的厌恶感来。像住持那么个男人长年守着孤独,是很无聊的吧。那么华夏的身体不管怎么样丑陋畸形,作为一个排解无聊的工具也很容易就被他接受的吧。这么一想我就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是这样一种关系。看华夏和住持在一起时流露出的柔情蜜意的样子,她是没有意识到这个客观的事实吧,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被人爱着而沾沾自喜呢。华夏从寺院里出来就一声不响,不知在想什么。她许久也不挥鞭赶马,只任马自由地往山下慢慢进行的恍惚样子还是很沉重的。华夏忽然回头看着某一处发了半晌呆。我也不自觉地跟着回头看了看。我们的雪橇离寺院越来越远了。回头看去,寺院和寺院上面的那个鹰嘴岩也已经呈完整的形态落到我的视野里了。华夏搜寻的眼光可能是在捕捉住持的身影吧。她期待看到住持顶着雪花站在寺院的门口目送她离去的浪漫而煽情的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景象吧。    
    “华春,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华夏忽然说,“我有预感他是个男孩。如果他真是怪物的话,我也要爱他,把他养大,而且绝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昨天夜里不是说……”我一时反不过劲来。我对华夏肚里的孩子已经有了打算。我想一回到城里就把华夏送到医院去检察。虽然我当初检察时因为胎儿侧卧而被误认为是双胞胎,在华夏的身上大概不会出现同样的错误吧。如果不正常那我无论如何会要求华夏把它拿掉。我想华夏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现在华夏居然这么说。    
    “那是昨天。那时我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所受的伤害,又怕他也受到伤害才说的过激的话啊。可是现在我想通了。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你看于阳还问我有没有善良的人。当我说没有的时候,他还劝我,说我这样想一辈子也得不到幸福。于阳是个很可爱的家伙啊。”    
    “你去医院查了吗?”妹妹那激情勃发的母爱一点也没感染我。我冷静地问了一个就算有再多的激情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是说妹夫的智商有问题吗?”    
    “你以为我会要一个废物的孩子吗?”    
    “你怀的是住持的孩子?”我的带着憎意的声音被空气反弹回来,又顺着我的耳朵钻进大脑里,在那里嘭地一声炸开了,我立即感到全身都被一股火辣辣的耻辱与憎恶的火焰炙烤着。    
    “是。”华夏勒住了缰绳,让马停住,又回过头来挑衅地看着我。    
    “你怀了一个和尚的孩子!那孩子是你丈夫没死之前就怀上的吧?还把这种没有道德的事当作理所当然。你要不要脸啊?”    
    “谁没道德?只要我和住持是相爱的,我管什么道德不道德!什么又是道德?道德是谁制定的?别拿那套虚假的东西来约束我!”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我们这对孪生姐妹又要吵个不休了。我立即使自己平静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以为你这个样子……那个和尚是爱你的吗?你可能只是他排遣寂寞时的玩具啊,华夏!”    
    “他是爱我的。”    
    “那他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在山下艰苦地生活,为什么不还俗和你结婚?”    
    这一下我击中了华夏的要害。华夏盯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此时,面对着华夏,我像照镜子似的看到了自己的脸。本来由于表情的不同,我和华夏虽生着同一张脸,我却没有那种照镜子的感觉。现在我在华夏的脸上看到了我自己,我那颓废多疑烦躁郁闷痛苦又丑陋的脸。    
    半天华夏看着别处说:“有时候我还真害怕呢。华春。”    
    “怎么?”    
    “这些村民,你看他们一副没头没脑任人摆布的样儿。可是我总觉得就是这样的人在条件适合的时候也会露出凶残的本性来。要是他们知道我与住持……想想真可怕呢。”华夏像小时候感到不安就会向我求助一样可怜巴巴地说。    
    “华夏,那就离开这地方吧。我们明天就走。”我已经感到以前的在高中的那段经历使华夏产生的关于人的不良印象太深了。华夏的心里一直怀着对人的恐惧以至怨恨吧?我本想说人的本性可不像他想的那样都是凶残的。但我并没有借着这个话题劝慰妹妹。我只借这个机会提出走的要求。离开这个地方,也就离开那个住持和我所厌恶的村民了吧。    
    “我也跟他说过让他带我走,”华夏悲伤地说。“可他说走到哪佛主都能看得见……”    
    我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别担心了,我挣的钱会养活咱们俩的……还有你的孩子。”看到凄慌的可怜无助的妹妹,我倍感亲切。这时的妹妹是我熟悉的以往的妹妹了。我的话刚说出口,华夏像是活见鬼一样,忽然挣开了我的拥抱,眼睛盯着我的脸,一动不动。    
    “怎么了华夏?”    
    我面前的那张同我一模一样的脸渐渐明朗起来。我忽然感到我熟悉的,我对之有着绝对影响力的妹妹这时已经开始离开我了。    
    “你养活我?我为什么要让你养活我?从小你们就向我灌输不可能有人爱我、我不可能自立、我低人一等的观念。可是我不仅自立了,我还比那些所谓的强者强呢。那些村民,他们虽然愚蠢的可厌,可他们更可怜。他们是那么无知,而在这一点上我比他们强多了。因为这个我也要尽全力去帮助他们,去改变他们的生存状态……住持本无意犯戒,是我引诱了他。他为这事已经很痛苦了。我不想再让他为难。不管他爱不爱我,我是爱他的。我才不要他承担什么责任――就是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也要一个人把他养大。”    
    我不禁无言以对。要是我早知道华夏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不会说那些自以为提醒她的话的。可是华夏那貌似勇敢坚强的话又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呀――她自己还得别人养活呢。    
    “你怎么把孩子养大?以你那个可笑的领袖身份吗?到头来还不是我养着你们两个。”我很想这样说,然而,为了不刺激她,这句话只在我舌尖上滚了滚就又被我咽回了肚里。可是华夏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不用你管。我自然有办法把孩子养大的。……而且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爱众生。他也爱我。华春,你那些他爱不爱我的怀疑是出自于你城市人的精明想法吧?你们这些城市人啊,真有意思,什么都要斤斤计较,付出一点点就要算算是不是能捞回成本。就是这想法让你们只有性交没有爱情的。你还说道德!谁没有道德呀?你们这些城里人不相爱也能在一起睡觉。爱情已经堕落成肤浅的肉欲,你们那样就叫讲道德吗?华春,有人是真的爱你吗?你的前夫就不说他了,于阳也是不爱你的。今天早上于阳都跟我说了,他说他可不知道爱不爱你。华春,于阳的可爱也在这点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绝不说一句假话。虽然假话能让人舒服,可是他根本就不屑说。”华夏说着笑起来。看来华夏已经从我的话所引起的她的慌乱消沉迷茫中挣脱出来,并开始反击我,挖出我的痛处来,以求得她的心理平衡。    
    “我和于阳怎么也比你和住持的情形强,哼,一个和尚……”我故事轻蔑地说。以此来掩饰心里的刺痛。于阳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还是妹妹故意说谎来刺激我?    
    “和尚怎么啦?我看不出和尚情人比画家情人差在哪。”华夏说,凶巴巴的眼光要是能杀人的话,我想我已经碎尸万段了。我是不愿意伤害华夏的,这时就采用了沉默的战术,来避开华夏那受伤的兽类才有的痛苦绝望而凶残的眼神。我的回避让华夏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她转过身去后忽然说:    
    “我一定会登上这个鹰嘴岩。”    
    我没有答腔。    
    过一会华夏又说:“当年,老祖奶奶就是在那上面指挥义军的。”    
    于是我知道了妹妹是想以效仿老祖奶奶这个孩子气的勇敢举动来抵抗我的轻视。    
    “这个鹰嘴岩连我都上不去呢。别说我,就是很强壮的大小伙子要上去也是很难的。当初老祖奶奶可是登了云梯才上去的。”我说出这个客观的事实来提醒华夏打消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一定能做得到!”华夏强硬地说。“这么个岩石算什么?我要做的事可比登这个岩石更有意义,也难多了。”    
    这时在寺院里听到的华夏说的片言只语又在我的思维里活跃起来。“华夏你要做什么呢?”    
    “我告诉你,我才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可怜虫。我是一个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强有力的控制者。我不仅自己要成为强者。我还要让这些不长脑子的村民们也成为强者。哈,我要像当年的姨妈那样,给那些高高在上的控制者们一个惊喜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华夏,我是不会让你胡来的!”我听见自己这句话的口气里重新有了我以往对华夏的那种权威性。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自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我一直被压迫在华夏的气势之下,现在才露出一口气来。    
    华夏向马背的上空甩了个响鞭。马蹄踩透厚厚的新雪,和新雪下面坚硬的路面互相击打着发出的的声。正当我以为我以往的对华夏的那种绝对权威性在华夏的感情乃至思想上都会留下深刻的影子,到必要的时候它就会发出威力,使华夏会习惯性的服从时,华夏慢慢地说:    
    “那么你会怎么样?会像过去高祖父出卖了他妹妹那样的出卖我吗?可惜现在不是私刑流行的那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