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录-龙子之卷:红枣(出书版) 作者: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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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录-龙子之卷:红枣(出书版) 作者:决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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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现在算是『重新出世』就对了。”要不要找奶来喂她呀?
  蒲牢笑着,真当她是小奶娃,揽在臂弯内,摇呀摇。
  红枣眉止俱柔,喜欢被他这般对待、哄着,她突地想到:“有人说,娃儿之所以落地啼哭,是因为他们知道,投胎入世,才是苦难与磨练的开始。”
  跳离轮回,才是天赐恩惠。
  “那你没哭着落地,代表你这一世没有苦难和磨练,平安顺利。”
  她眸儿微眯。
  “……还能这样解释呀?”
  他,将她懂事以来,便暗暗自卑的“隐疾”,说成……好事一件。
  “是呀,大家都哇哇大哭,就你没有,他们哭入世苦,你说不定是带着笑脸来的。”嗯……儿时的她,一定长得很可爱、很讨喜、很粉嫩,软绵绵的……
  “我喜欢你这种豁达的说法。”
  红枣弯唇笑,泪珠滑过勾扬的唇角,笑意美丽。
  “喜欢也哭哦?所谓的『喜极而泣』?”他把她按进赤裸胸膛,沉稳的声音在胸腔震荡。
  “喜极而泣?”她重复着。
  “你不也说过,快乐是会掉眼泪呀。”他自身是还没遇过开心到哭的情况啦。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她的眼泪是为欢喜而流,不要扶带一丝丝的悲伤或……后悔。
  “快乐的眼泪……”她轻声呢喃。
  她凝眸,看看他。
  看他,为了她的眼泪,露出这种表情——
  这种好担忧、好要紧,仿佛眼眶滴下的泪,是钻刺在他心上,那般的表情。
  她的心,都要为此融化了。
  而无形间,化开的心,凝为有形的泪,盈掬在他掌,啜进他嘴里。
  或许,她的无泪,是老天爷的一种厚爱……
  因为,那时的她,身旁没有这样的人——
  这样笨拙、却在意她,这样粗犷,却细腻珍惜她的人。
  当年,痛失至亲,无论她哭得多声嘶力竭,谁来抚慰她?
  谁能像蒲牢,不舍,爱怜,因她的哭、因她的笑,而悬念挂心?
  兴许,她在等他的出现。
  等待一个,能在她哭泣时,拥她入怀,轻言相慰,逗她欢笑的人。
  在他面前,可以放声哭、朗声笑,不用佯装坚强,无须隐藏的人。
  眼泪知道,那个人,出现了。
  眼泪在等的那个人……
  它再也不用强忍,哭吧,他,会珍惜的……
  捧在他掌心的娇颜绽放清艳微笑,随其颔首。
  豆大的泪,一颗颗、一点点,酒下。
  她开口,嗓音饱合清脆笃定:“这是,快乐的眼泪。”
  她将他抱紧紧,紧到每寸肌肤没有空隙,最赤裸纯真的贴近。
  “我以后变得很爱哭,怎么办?”她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
  太依赖他的话,怎么办才好?
  “只要不是痛苦的难过的泪,要流多少都没关系。”他说。
  红枣闭上眼,听看他的声音,热泪盈眶,好想……扑进他胸口,安心大哭。
  蒲牢不懂见好就收,一肚子实话,继续说下去。
  “你刚躺在我身下,一身粉嫩,脸蛋红通通,模样好娇、好美、好妖娩,一边喊我的名,盈满泪水的眼瞅看我,让我好亢奋——”他一点都不介意这样爱哭的她——限于床第间,受尽宠爱的狂欢泪水——时常出现哦。
  她“打”断他的话,一拳送他。
  色龙!
  鲜鮻灵参凤涎麒角云水蟠龙梨仙酒金耳红枣汤,开煮之日,遥遥无期。
  姑且不提六龙子带着“鮻”,由地牢逃出,眼下不知去往何处,药材少去这一味,如何能煮?
  再者……
  狐神勾陈,一只得道成仙的才狐狸,恰巧光临龙骸城,怡巧听闻六龙子劫狱事件,也那么怡怡好,鲜鳞灵参凤涎麒角云水蟠龙梨仙酒金耳红枣汤,他饮过,对其功效,一清二楚。
  修长手指轻轻梳撩浓红长发,再墉雅地托向脸颊,女交好的面容,嘻笑的姿态,无一不美、无一不魅。
  “那滋味……永生难忘,可龙主说它能治心头郁结之症?怎么与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勾陈大人,嘘——”
  龙主慌张挥手,想阻止,但太慢,不及勾陈轻笑过后,娓娓诉来的实情。
  “鳞的金鳞带毒,灵参不甘心死,也大放毒性,仙酒无毒,但能催化众毒,激出最烈药性,凤涎微甘小毒,麒角是指麒角枕,而蜚麒麟之角,剧毒,云水是毒蛇之名,蟠龙梨听来可口,万万不能食,金耳是毒菇一种,红枣……只是想让汤尝来有一点点甜昧。”
  勾陈稍稍停顿,呷饮鱼媲奉来的热茶沫,润完唯,才再笑道:“这么毒的汤,一碗喝下,用不着半步,立即喷血暴毙,算算……确实是某种程度的治病方式。”
  真相,令人咬牙切齿。
  原来,几名龙子耗费时间精力,所寻齐的药材,根本不能拿来治病,一切,全是龙主和魟医的阴谋!
  戏耍龙子们的阴谋!
  纯粹看不惯儿子们的拂逆和不孝,才想出诡计,要教他们忙碌奔波,报报小小冤仇。
  “难怪,我吃完蟠龙梨后,脑袋都有些昏昏的。”九龙子回忆着,那种飘飘欲仙的晕眩感,是中毒啦?幸好,他头好壮壮,区区小毒,奈何不了他。
  “父王真是太过分了,这种事也能拿来玩?!把我们几人耍得团团转!”离开大厅许久之后,这口怨气还是没消,几只龙子气呼呼骂着。
  相较兄弟们对于实情的恼怒,蒲牢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胸腔的郁积一吐而尽。
  所以,当勾陈点破龙主伎俩,兄弟们纷纷爆发不满时,他一个人呵呵傻笑,反常的安静,不加入挞伐行列,独坐一旁,心里开满喜悦小花。
  “不用拿她下锅煮汤,不用去找其他红枣代替她,实在是太好了!”蒲牢的开心,不仅写满脸上,更在喃喃自语时,无意间说得很响亮。
  “二哥看来是要把那株小参留在城里,六哥不知要多久,才会发觉自己沦为父王的玩具,狠狠耍弄了一顿……”九龙子双眸扫去,朝不时傻笑的蒲牢方向瞄,他都快看到四哥的头顶,开出满园花朵了……
  是有这么快乐哦?
  “四哥。”
  某人,还在开小花,灿烂绽放。
  “四哥!”加重喊他的力道。
  “嗯?”某人回神,表情……仍是一副身处“鸟语花香”的仙境一般。
  “我找的蟠龙梨,几口就能啃光,一点都不麻烦,你呢?你要怎么处理……你带回来的『药材』?”
  对于蟠龙梨的小毒性,丝毫无畏,九龙子的处理方式——嗑掉它!
  本来,四哥的“药材”他可以提供帮助的,帮四哥吃掉,肚里多塞几颗小玩意儿,不会浪费太多空间——前提,必须是正常的“红枣”,小小圆圆那一种。
  “处理?”蒲牢对这两字,一脸茫然。
  “对呀,又不拿她来煮汤,呃,嗯……她也不能煮汤啦……留她下来,没啥用途嘛,再说,她有想留在龙骸城吗?”九龙子问得直率,人耶,在龙骸城,诸多不便,换成是他,他才不待哪。
  蒲牢呆住。
  她留在龙骸城的理由,没有了。
  她会想……留在龙骸城吗?
  这里,与她生长、习惯的陆路,是全然不同的两方世界。
  海中,没有日出,没有月落,被海水包围,身边出没的,尽是些鱼模虾样的物种……半个她相熟的“人”,都没有。
  她会想回去吗?
  回到有耗有乌,有邻人有朋友,昼夜相替,晴雨风雪的丰富陆地?
  “咦,花不开啰?”九龙子好似看见,某人头顶上的灿烂小花圃,正在凋萎、枯死。虽然花儿是无形的,但四哥脸上的精采,就很有想象空间。
  瞧,又凋了一朵。
  “我想要她留下来!”蒲牢猛然大吼出声,声波震天动地,如狂雷更响。
  九龙子一时不察,来不及捂耳,遭巨响贯穿,双耳俱麻,爆出震痛,整个听觉被嗡嗡声所侵占。
  待九龙子以术力治愈耳部不适,正欲抬头,控诉四哥的胡吼瞎叫,只是再仰首,哪还有蒲牢的踪影?
  待留吼声余韵,袅绕海城,仍在说着——




第十九章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相距甚远的药居内,红枣和冰夷,同时听见那道很熟悉的……雷声,由远端炸开。
  两人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是蒲牢,蒲牢没错,除他之外,没有别人了——又低下头,继续研磨药材。
  红枣在药居里,学习草药新知,认识成千上万的海中奇药,以及独特的治疗方法。
  一切对她都很新鲜,也有一部分与她自幼所学相去不远。
  无论是崭新的知识,或是复习旧闻,她皆乐在其中。
  既然打算留在龙骸城中,多学些海城药理,总是有益无害……
  “红枣!”
  雷声降临!
  药居虚掩的门扉,砰地撞开,雷吼之后,是闪电般窜入的蒲牢。
  一屋子满满的龟、鱼学徒,他眼中谁也瞧不见。

  只有她,娴静带笑,姿容秀雅,正经端坐于石椅上,浅浅海湛笼罩在白哲芙颤间,那双剪剪秋眸瞅来,落向他。
  “留下来!不要走!”
  蒲牢用吼的,声嘹亮、气十足,乍听下,真像来找人单挑,要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他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狠劲、没有狰狞,有的,仅是单纯的惊慌。
  惊慌。
  那是众人来曾在四龙子脸上,看见过的情绪。
  他疾疾奔向红枣,长臂一舒,把她搂个满怀。
  用看要将她埋向心窝深处的力气,紧紧镶嵌,抵在她发涡的唇,吁吐热息和呢喃央求。
  “不要走……”
  “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呢?”红枣不似他,能无视周遭数十双眼,在众人注视下,她哪能习惯这般亲昵的拥抱?
  试图想推开他,不求将他推出一臂的距离,至少,别茹那么紧嘛……
  “你先答应我,不要离开!”他口气软绵,近乎耍赖。
  “我要离开哪里?”撼动不了他的怀抱,她只能认命,由着他继续把她“压扁”在胸口。
  他知道吗?她的脸……目前呈现眼歪嘴嘟的惨样,遭他厚实胸肌、宽阔手掌的双面夹击,正扭曲变形……
  “离开龙骸城,回陆路去——”短短几字,像刺,要由喉头吐出,皆需要经历一番痛苦。
  “呀?”她一头雾水,听见他的胸坎呼咚呼咚,急急跳动。
  “那什么鲜熊鬼汤,全是一块骗局!只能熬出一锅毒汤,根本不能下肚。”蒲牢一顿,钳抱得更紧,生怕一瞬间,她就会溜开那般。
  “哦?不是能昔你父王治病的汤?”
  “全是他和魟医搞出来的把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用你熬汤了!”
  不会吧,还是没人告诉你……我与“红枣”的差别吗?
  她上回要说的,但被打断,之后,似乎忘了要提……
  “不用熬汤……你还会想留在海里?……留在我身边吗?”末了几字,轻得像叹息,充满不安。
  她终于懂了,明白他为何流露……这样的慌张。
  他以为,她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她来不及开口,他接着又说,细数起“海”的种种缺点:
  “比起陆路,大海可怕许多,处处潜藏危机,有鳖有蛟、妖怪一堆,海空又那么高、那么宽阔,无边无垠,不像陆路温暖,有充足的日照……”
  “是呀。”她额首,泰半同意。
  蒲牢又急忙说,松开对她的紧抱,双掌搭于她肩上,认真看着她。
  “但是,那些鳌呀蛟的,我可以一只只打跑,不让它们靠近你半步!海水太冷,我可以随时当你的暖炉!你不喜欢海里的食物,我天天去人类城镇,替你买你爱吃的东西!我也能常常带你回陆路上,去晒晒日光,吹吹凉风,你……”
  急促说完,喘了口气,他声音放轻,眸光却更红浓,问着:“留下来,好不好?”
  渴求的希冀眼神里,满满地,倒映着她。
  “凭我一己之力,不可能游回陆地去,我既没有羽翼,更无鱼鳍,如何能走?”她笑笑反问。
  这是事实。
  海水无枷无锁,对人类而言,尤其是她这种不谙水性之人,就是铜墙铁壁,困住她,她哪儿也不能去。
  蒲牢胸口一痛,脸庞扭狞,几乎要窒了气息。
  一点点……想留下的欲望,都没有?
  面对这种粗线条、又迟钝、又直肠子的男人,话,说得越迂回、越婉转,他越不会开窍,一旦想错了,就钻进了牛角尖,一如此刻。
  要嘛,就直来直往,说得字字清晰,语意明了,没有模棱两可之处。
  好歹她是个姑娘家,脸皮薄,性子矜持,太直率的话语,由她来说,简直是羞惭欲死,尤其周遭那么多人,全等着要看……
  唉。
  谁都她爱上这种个性的弩钝男人?
  是呀,爱。
  爱了,只好认了。
  她轻吁,深深吐纳几回,迎战他的眸光。
  每一字,虽不铿锵有力,甚至是柔软的。
  嗓音却无畏无俱,没有迟疑,:“我想留下来,我会留下来,我要跟你在一起,从你伸手接住跃下海崖的我开始,我就跟定你了。你在哪里,我也在哪里,我没有做好离开你的打算。”
  大胆直白的言论,没有半个字悖违她的真实心意。
  说完,她才开始脸红,红晕炸开,两腮艳丽无比。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逃开视线。
  看着他面露惊喜,看着他笑容绽放,看着他……咧开了唇,两排雪白牙齿,闪闪发亮。
  她不愿漏看,这么开怀的他。
  “我已经开始学习龙骸城的药理,也认识了新的朋友,海中生活的不习惯,我渐渐适应,我有自信,能在海城里——”话,没能说完,她又重新被他压回胸肌上,芙颜挤扁,美感尽失。
  她实在不想用这张丑丑扁脸,继续表达情意……
  脸颊边,密密熨贴的胸膛,热热暖暖的,浮现狂喜红鳞,忠诚反应出蒲牢的开怀,不用抬头看他,都能一目了然。
  单纯的龙子。
  让她忍不住双手环抱,纳入臂弯内,纵容着,呵爱着的率真龙子……
  最近,她变得很爱哭,眼眶内随时有泪水打转,一点点的小撼动,便能使她泪眼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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