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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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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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弘历斟酌再斟酌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赌上一把;这也不奇怪;但凡有为帝潜质者;都不会因畏惧艰难而生出退缩之心;倘若弘历此际真拒绝了弘晴的提议;其心气也就彻底衰弱了去;再想跟弘晴扳手;已是绝无半点可能;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馅饼有毒;弘历也要拼死一搏;赌的便是自个儿能抗得过弘晴的阴谋暗算。
    “好;历弟果然有大将之风;能得历弟相助;虞衡清吏司之事必无忧也!”
    一听弘历这般说法;弘晴立马便笑了起来;满脸子真挚地一击掌;很是嘉许了弘历一把。
    “不敢;小弟唯尽心耳;有不到处;还请晴兄多多指点。”
    既已决定赌上一把;弘历也就放开了;回答起弘晴的话来;自信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该当的;若有需要;为兄自当全力支持;唔;而今历弟既掌了虞衡清吏司;有一事为兄可就得跟历弟说个分明了。”
    既然弘历要赌;弘晴自是乐得成全;也懒得多加拖延;这便直接奔向了主题。
    “请晴兄赐教。”
    弘晴这等话语一出;弘历的心弦不由地便是一紧;不过么;却并不示弱;正容朝着弘晴便是一拱手;慎重无比地回了一句道。
    “谈不上甚赐教不赐教的;此事呢;说来也不是为兄发现的;而是新任侍郎沈河提将出来的;唔;其有份本章在为兄处;历弟且先看了去好了。”
    弘晴笑着打了个哈哈;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便递到了弘历的面前。
    “多谢晴兄抬爱。”
    弘历很是谦逊地谢了一句;而后方才恭谨地伸出双手;将折子了过去;慎重地翻将开来;只一看;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这折子里所载之事正打在了弘历的软肋之上——钱法变革!
    大清的钱法存在了严重的问题;这一点;弘历自是早就已从邬思道处知晓;本来么;他刚到工部的时候;也打算在此事上做些文章;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弘晴一把给坑惨了;手中没了权柄;又没了话语权;弘历自是不想将钱法变革的事儿端上台面;当然了;弘历始终就不曾放弃过规划此事;原本打算等弘晴远征之际;再猛然出手一搏;以此来建功立业;趁弘晴不在京师之际;一举奠定在工部的领导地位;而后依靠着四爷与八爷的联手支持;借此事之势对工部进行洗牌;排挤弘晴所属之势力;从而将工部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弘历的算计无疑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随着弘晴给出的这么份折子的出现;弘历原本的算计已是彻底落到了空处;不仅如此;还有着为弘晴作嫁衣裳之嫌;这令弘历心中又气又急;险险些就此骂将了起来——无耻;这是无耻的剽窃;是亵渎;是可忍孰不可忍!
    “晴兄明鉴;小弟以为兹事体大;恐非虞衡清吏司一司所能为也;甚或集工部之力也难有大成;须当谨慎才好。”
    弘历是很愤怒;可就算再愤怒又能如何;面对着弘晴这等阳谋;他就算是有着再多的不甘与恼火;那也没地儿说理去;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尽自心平气和地进谏了一番;话倒是说得顺溜;可言语间却是不免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颤音;显见心中的火气有多旺盛。
    “历弟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我乃天家子弟;又在朝中任事;岂能无视钱法之弊端;又岂能因事有碍难而不办;若是我等都不肯用命;何以服众哉?”
    弘历一摆困难;弘晴可就当即变了脸;面色一肃;再无先前的客气与和煦;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弘历一句道。
    “晴兄教训得是;只是……”
    被弘晴这么一教训;弘历又气又恼又羞之下;一张小脸顿时便涨得个通红;可又不甘心为弘晴作嫁衣裳;这便强撑着打算出言解说上一番。
    “历弟无须多言;此事尔既是觉得为难;为兄也不好勉强尔挂帅为之;这样好了;就由沈侍郎挂这个名;历弟只管做些实务;协助沈侍郎将此事办妥了便好;为兄也不给历弟太多的限制;就以两年为限如何?”
    弘晴这回可不打算听弘历的辩解了;一摆手;打断了其之话头;以不容分说的口吻便下了令。
    “这……”
    弘晴这么番话说得好听无比;其实就是又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有心开口拒绝么;偏生这当口上又找不到甚合适的理由;当真令弘历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止不住地狂蹦了起来。
    “沈侍郎毕竟是工部之侍郎;身上担子重;事也多;具体实务怕是帮不了历弟太多;一切都须得历弟好生筹谋;为兄可是等着看结果了的;历弟不会不敢为罢;嗯?”
    弘晴既不想听弘历的解释;也不想给其有退缩的机会;一句话便将弘历逼到了死角上——拒绝弘晴的提议;那便是不作为;弘晴自可借此上个弹章;给弘历来一个狠的;真要是无能胆怯的名声传扬了开去;弘历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至于先前给弘历的放权么;当然也就此没了下文;换而言之;弘历已是没了丝毫退缩之余地。
    “承蒙晴兄如此错爱;小弟也只能是肝脑涂地以为报了;只是兹事体大;终归须得先上了本章;有了皇玛法之旨意;方好名正言顺罢;晴兄以为如何哉?”
    退无可退之下;弘历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是先行应承了下来;不过么;却在言语中留了个尾巴;试图耍上一招缓兵之计。
    呵呵;这小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跟咱玩这一手;就等着你呢!
    弘历这么个建议自然不能说错;毕竟此事不是工部一家的事儿;而是涉及到工、户、刑三部的大事;另外还须的吏部那头调员配合;没有老爷子的旨意;那是谁都无法推动得了此事的;而要想让老爷子下诏;就须得经过朝议;一来二去之下;还真不知啥时才能真正定板;没旁的;钱法这么一变革;损害的可是绝大多数官员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地方官员们;更是就此断了一条重要之财路;可想而知反对之声到底会有多激烈;不过么;弘晴却是不在意;他早就已算计好了全盘;又怎可能让弘历如此轻易地便脱了身去。
    “嗯;历弟这等考虑实乃谋国之道也;为兄深以为然;既如此;我工部就先统一个认识;由沈侍郎与历弟一道联名上个本;待得皇玛法首肯了;再继续诸般部署也好。”
    弘晴一派嘉许状地点了点头;先是夸了弘历一句;而后又进一步将已套在其头上的紧箍咒再上紧了几分。
    “这……”
    一听弘晴要自个儿也联名上本;弘历当即便有些个傻了眼;真要是如此做了去;那朝议时;弘历势必不可能再有甚反对之言;再者;倘若此折子无法在朝议上通过;他弘历同样没能落得个好;毕竟他也是上本者之一;如此一来;到底是该期盼朝议不过好呢;还是该期盼朝议过了为好?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机会难得;且就召集诸般掌印郎中;在我工部内先行取得个共识好了;来人!”
    弘晴哪管弘历为难不为难的;不容分说地便下了决断;也不给弘历再次出言的机会;运足中气便断喝了一嗓子。
    “末将在!”
    李敏行就侍候在办公室外;这一听得弘晴呼唤;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传本贝勒之令;限时一炷香之内;所有司、处掌印郎中尽皆到大堂议事;若有延误者;定当严惩不贷!”
    弘晴面色肃然地一挥手;高声下了令。“喳!”弘晴此令一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奔出了书房;瞬息间原本平静的工部衙门可就热闹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烫手的山芋(四)
    工部这一年来变动并不算大;也就只是沈河被调回了工部;出任右侍郎一职;另;原都水清吏司掌印郎中孙东方外放了湖北臬台;李双春再次接掌了该司;再有便是制造库掌印郎中戴铎的职位虽不曾提升;却加了工部侍郎衔;位列诸般郎中之上;至于其余各司的掌印郎中则依旧还是原班人马。一众人等都是老工部了;对弘晴的工作习惯自是都熟悉得很;这一接到紧急命令;自是无人敢怠慢了去;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所有与会人员均已到了大堂;就等着弘晴与弘历这两位帮办龙孙的到来。
    “晴贝勒到!”
    一众与会人等虽彼此阵营不同;可毕竟是多年的同僚;大面子上自是都颇为的融洽;尽管不明此番弘晴紧急召开聚会的目的之所在;却不妨碍众人轻松说笑上一番;正自融洽间;冷不丁听得后堂处一声断喝响起中;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缓步行了出来;至于弘历则落后了弘晴小半步;面色冷峻地亦步亦趋着。
    “下官等参见晴贝勒;见过弘历世子。”
    这一见弘晴兄弟俩联袂而来;一众官员们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诸公都请入座罢。”
    弘晴缓步行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一地的大小官员们;而后虚虚一抬手;声线微冷地叫了起。
    “谢晴贝勒隆恩。”
    这一听弘晴声线微寒;一众官员们心里头自不免都有些犯嘀咕;只是这当口上;却也没谁敢乱说乱动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好奇;齐声谢了恩;而后各自坐回了原位。
    “今儿个请诸公来此;是有一桩事要与诸公好生商议一下;这么说罢;我朝目下之钱法弊端丛生;已是到了不得不有所更易之时;今;沈河侍郎已上了本章;决意为此;本贝勒与历弟商议后;也觉得更易已是刻不容缓;当由历弟主持虞衡清吏司大局;配合沈郎中全力策立新钱法;以挽回当下之不利局面;下面由沈侍郎先行阐述钱法更易之必要性。”
    众人落了座之后;弘晴并无甚寒暄的废话;开宗明义地便道出了此番议事的主题。
    “嗡……”
    弘晴这么一番话说将下来;虽不算长;可内容却是丰富得很;颇有些个骇人听闻之意味;一众官员们顿时便哄乱了起来;没旁的;弘历掌总虞衡清吏司虽也算是大事;可相较于钱法变革来说;却又不值一提了——一众官员们都是老宦海了;不少人更是当过地方官员;自是清楚现行钱法有弊端;也知晓这等弊端对社稷危害极大;然则内里牵涉实在是太广了些;却是谁也不敢去提此事;概因真要变革钱法;那便是与整个官僚阶层作对;那等压力与艰险实非常人所能承受。
    “诸公都请了;我朝钱法向以铜六铅四为惯例;以致钱贵而银贱;按律一两银当值一千文;实则市面一两银只值七百文;今;县、府之税赋素以银为计;而升斗小民何来许多银两;大体以钱纳税赋;不良虞吏借机上下其手;以中饱私囊;更有胆大妄为者;勾结不法商人;融钱铸器;转手二十余倍之利;其情触目惊心;更易钱法已刻不容缓;其策当有二:一者;取铜四而铅六;所铸之钱表面虽稍暗;却依旧可辨;或可平衡银钱之兑换比例;其二;当有一机构专一负责打击不法商人融钱铸器之事由;以求市面通行之钱币不致有流失之虞;如上以闻。”
    沈河并未理会众人的乱议;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而后略一清嗓子;高手便宣了起来。
    死寂;一派的死寂;待得沈河话音一落;原先还嘟嘟囔囔地私议不休的一众官员们立马全都噤了口;大殿里瞬间便是一派的死寂;没旁的;钱法变革就是一烫手的山芋;搁在谁怀里;都难免被烧伤;值此要紧关头;自是多一事不若少一事来得好。
    别看沈河所言的变革法子就两条;似乎很简单;只要通过了朝议;老爷子一声令下;立马便可一步就位;可实际上却远不是那么简单;不说此事一经提起;朝议会如何艰难;就说真儿个执行下去;也没那么容易;要知道这可是断了无数官员的财路;就跟挖人祖坟是一样的罪过;下头那些地方官们不群起抗议才是怪事了;就算有着老爷子的强硬态度压将下去;那些地方官员们明面上不敢反对;可私底下又岂会不变着法子玩手法;真要闹到物价飞涨之地步;提议此举的人十有***可就要挨弹章了;再者;所谓的专治机构显然涉及到工、户、刑、吏四大衙门;谁来为主本身就是个难题;哪怕老爷子有了决断;却也断难避免彼此推诿之可能;若如此;这等机构能有多大的办事效率实在是不好说;倘若一年半载都没见个成效出来;弹章一准又是漫天飞舞;无论谁去了这机构;那一准都是倒霉之下场。
    “诸公对此可有异议么?若是没有;此事便这么定了。”
    对于一众官员们的心理;弘晴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也懒得去说破;这一见众官员们全都不吭气;弘晴也不解释;颇为专横地便要就此下了个决断。
    “晴贝勒;下官以为此事还须得慎重些方好。”
    旁人是事不关己;自可以高高挂起;可齐大作却显然没这么个福气;不为别的;只因身为虞衡清吏司的掌印郎中;他是万万没可能跟此事脱开干系的;这一见弘晴打算下决断了;当场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便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慎重?如何个慎重法;嗯?”
    弘晴早就料到齐大作会跳出来唱反调;心中自是不以为意;不过么;脸色却是瞬间便沉了下来;阴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啊;这个;这个……;呵呵;晴贝勒;您是知道的;我工部虽也有铸钱之权;可所铸之钱数不过户部的两成而已;钱法变异之事纵使要提;那也该是户部那头提出才是;我等若是提此;似难免有逾越之嫌;倘若户部那头闹起官司来;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晴贝勒;您看此事是否跟户部那头先通个气;待得有了共识;再行上本也不为迟么。”
    这事儿实在是太重大了些;尽管被弘晴的阴森语调吓得不轻;可齐大作却是断然不肯就这么便屈服了去;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是啊;晴贝勒;下官也以为此事须得谨慎从事才好;骤然提出此等本章;一者恐恼了户部诸般官员;二来也易遭地方上那般混账行子之抵触;于我工部怕是殊有不妥啊;依下官看来还是稍缓再议为好。”
    陈不思素来与齐大作共进退;此际有了齐大作的带头;他自也就来了精神;这便皮笑肉不笑地从旁附和了一句道。
    “荒谬;尔等食君之禄;却不思报效朝廷;遇功则抢;遇事则躲;似尔等这般废物要来何用;若是尔等不想为官;本贝勒这就成全尔等;没了张屠夫;还真就吃带毛猪不成?尔等不想干;那本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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